第七回 線索
左秋明好奇地問:「老兄你說的重要線索,到底是什麼東西?」鄭鮑謹慎的將小包翻開,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鑷子,小心翼翼的將裡面的東西夾了出來,展示給陳、左兩人看。只見這鑷子夾的是一張黃紙,窄長的條子,卻是皺皺巴巴,邊緣剪裁的倒相當整齊,上面兩列小字,似同詩句模樣。兩人一見是張小紙條,上面又有類似詩文的字樣,不由心中都是一緊,互相對望了一眼。陳久生更是下意識地瞥了瞥那幾張放在自己書桌上、由老乞丐所給的紙條,心下不由得對鄭鮑手中的字條很是關心,不住的猜疑兩者之間會否有什麼聯繫。
鄭鮑並未注意到他二人的這一舉動,只一心一意的瞧著自己手中這唯一的線索,生恐有什麼閃失,開口道:「莫要小瞧了這個字條,我可是費了許大的氣力方才弄到手的。」陳久生連忙關注地問:「不知鄭兄是如何到手的?」鄭鮑道:「這個字條是在那女屍的左手中發現的。當時她的手攥得很緊,為了將她手指掰開,我可流了不少汗水吶!」陳久生聽完,並非是他所期望的答案,不禁覺得有幾分失望,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這紙條似乎與他的麻煩並無關係,但他心中不免仍存了幾分疑慮,但又不好表露,口中只是應和了一句:「原來如此。」
鄭鮑繼續說道:「整個現場的其他物件都不曾動過,而這女子卻獨獨對這個字條緊捏不放。可見這個字條對她是極其的重要,若能了解這紙條的來龍去脈,相信對勘察這個懸案絕對是大有助益的。」左秋明點點了頭,接過鄭鮑遞來的鑷子,與陳久生湊近仔細查看,只見那紙上的字是由油墨所印,並非手寫而就,紙質與那乞丐所給也是大有區別,當是兩件毫不搭界的事情,心下的各種猜想這才盡去。
那字條上所書文字為:「風雨出舟,浪高水疾。前有險灘,難保平安。」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簽二三二,上上。」
左秋明說道:「原來是一張求來的簽紙!但奇怪的是,按這簽文所說,樁樁的都是惡事,那應是一張下下籤。可這簽居然寫的是『上上』二字,當真讓人有些意外!」鄭鮑點頭道:「老弟你說的不錯,但這都是末節。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她是在哪裡求的這個簽,如此才好察訪她最後都接觸了些什麼人,又如何導致了今日的結果!」陳久生聽完,對這簽看了看,不由搖了搖頭道:「這可難了,上海大廟小廟至少有八、九間,每間都能求籤問卜。而且又有許多民間高人也在自家開館放簽。只憑了這一張簽紙就想……」左秋明忽然笑著打斷他的話:「若換成是別人,那的確是件難事。但老鄭來找我,那真是一點都不錯的!」
鄭鮑心下立刻會意,連忙問道:「難道說……老弟你已經知道是哪裡求的了么?」左秋明點頭道:「據我推測,這簽九分九是從城隍廟裡求出來的。」將紙放到一個明亮、三人都能清楚觀察的位置,開始分析道:「你們看,這紙質厚實、油墨明亮、字跡清晰,絕不是一般小廟粗製濫造的簽文能比。而且字體圓潤,說明是道家觀廟所出。」
鄭鮑不由插口道:「且慢,你如何就能肯定這字體圓潤的就是道觀出的簽?」左秋明笑道:「我就曉得你必有此問!難道你忘了,我從五歲開始,年年都去上海各個佛道廟觀求籤。至今已經求了二十多年,從佛家廟堂里求來的簽,少說也有一百多張,那許多簽的簽文多用稜角分明的字體,從不曾看到有這樣圓潤的筆跡。一個保持了二十多年的習慣,又豈會說改就改?」見鄭鮑在一旁點頭不再插話,繼續說道:「上海的大觀,算來當屬白雲觀、欽賜仰殿與城隍廟三間。這三間道觀內,前兩間多以法科見長,一般做法事多是去找那裡,無事少有人去。而城隍廟則不同,平時就常有人去參拜,逢年過節更是人丁興旺,求籤的生意特別的好。更何況,白雲觀、欽賜仰殿的簽號都是在八十以內,只有城隍廟的簽多達兩百以上。而這簽內唯一的個數字是『二三二』,那當是第二百三十二號簽之意。這答案難道還不明顯嗎?」鄭鮑聽完,已是臉露微笑。
左秋明趁熱打鐵,道:「更何況……我這裡還有一個證物,足可以證明我的推測無誤。我因為投資的兩家燈泡廠連丟了幾筆大生意,昨日正巧去城隍廟求了一支簽問吉凶。求完后便趕到這裡,這簽紙還不曾離身!你們不妨比照比照,且看我說的對與不對。」說完,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小紙條,一同放在陽光下。
鄭鮑與陳久生在一旁看得分明,除了上面的文字不同以外,兩張簽紙真的是一模一樣。鄭鮑不由笑出聲來:「老弟好本事,這番分析滴水不漏,又有實物為證。恐怕就是有十多年經驗的老乾探,也不過如此啊!」左秋明笑道:「這算什麼本事了。不過是問到我拿手好戲上了而已。上海這些廟觀的情形,我可是了如指掌,恐怕有的比我自己家都還要清楚幾分。」三人不由一同大笑。
鄭鮑將自己帶來的籤條仔細收好,說道:「左老弟,既然你對這城隍廟如此熟悉,不如今日就陪愚兄一同去城隍廟走一躺吧?遇事時,還得多靠你一同謀划謀划吶!」左秋明臉露難色,看了看陳久生,道:「這個……今日實在是不湊巧,我與陳兄正好……正好有些事情需要商量,實是脫不開身。」鄭鮑臉上略顯失望之情,勉強笑了笑說道:「那不妨,你二人忙你們的公事。我打攪了許久,差不多也該告辭了!」說著便要站起。陳久生忽然攔住了他,說道:「鄭兄且慢,如果不嫌棄,我與左老弟就陪你一同走一遭如何?」鄭鮑一聽,自然想是答應,但嘴上卻說「誒,我今日來拜訪,已經收益良多,怎好意思再耽誤你們的時間。」左秋明也很奇怪,開口說道:「陳兄,你那事情也很是緊急,若是耽誤了……」
陳久生轉身對左秋明道:「我又怎會不知?但你我二人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出什麼結果。我看與其在這裡閉門造車,倒不如出去走走。一來可以幫鄭兄破案,讓死者早日昭雪,也算是功德一件。二來換換腦筋,說不定可以在哪裡突然得到好靈感呢!」左秋明一聽,這話也有幾分道理,點頭道:「既然陳兄這樣講,那小弟也就不推辭了。老鄭,打道城隍廟去也!」三人笑著穿戴好衣帽,一同步出了書房。
究竟他三人在城隍廟會有怎麼樣的機遇,又能否通過那籤條,而查出些須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