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迷霧重重
一向狂放的於成,忽然心生凄然之感,兩行淚珠,奪眶而出,抱拳躬身相送,說道:
「相公珍重。」
徐元平忽然停下步來,回頭笑道:「於兄這般相待於我,在下未能回報點滴,心中極是難安。」
於成舉起衣袖,拭去面上淚痕,抬頭瞧了徐元平一眼,心中忽覺微微一震。
原來他神情之間已毫無哀傷之感,滿臉莊嚴之色。
只聽徐元平平和的聲音,傳入耳中道:「我忽然想到了幾招武功,三劍三掌,這六招各自獨立,互不相關,我也不知源出何門何派,但出手威力極強,我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把這三劍三拿轉傳於兄,只是時間短促,難以多和於兄切磋,你能學得多少,就算多少。」
於成正待出言相謝,徐元平已大步走了過來,低聲喝道:「於兄留心了,這一掌叫『飛鳳出巢』。」舉手平胸,斜斜推出一掌。
掌勢初出平淡無奇,到推出一半之時,陡然向左翻去,手臂伸直后,又回反右面拍出。
徐元平初次授人武功,心中雖然了解這一招奧妙,但口中卻說不出來。
於成見聞廣博,一看之下,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不自覺的照樣學去。
這一招「飛鳳出巢」看似簡單,但真的學起來,卻又十分複雜,於成一連練了十餘遍,仍然無法盡得竅訣。
徐元平心急余全的安危,不待於成完全學會,就開始傳授他第二招「雷霆萬鈞」。
這土招,極為剛猛的掌勢,只要用出此招,不自主就把全身功力凝聚起來。
徐元平看他練習了十幾遍后,大概竅決已通,立時又開始傳授他第三掌「千絲一網」,這一招卻是極為奇奧的手法,暗含擒拿,變化萬端。
學完三掌,已過了將近頓飯工夫,徐元平抬頭望望天色,伸手搶過於成寶劍,隨手轉了兩轉,一劍刺出,目中說道:「這一劍叫『鐵樹銀花』,現下時光已經不早,於兄請恕我不能再傳餘下二招了。」口中說著話,手中長劍又連續施出二次「鐵樹銀花」,放下劍,縱身而起,直向那莊院之中奔去。
於成俯身撿起銀劍,徐元平人已到四五丈外,但見他身軀閃了兩閃,消失不見了。艷陽當空,微風拂面,於成黯然嘆息一聲,收回我情劍匣,正待找處深草隱身,忽聽一聲冷笑傳來。
這冷笑之聲,雖然不大,但傳入於成耳中,卻如聞得陡發春雷一般,心頭大生震駭。轉眼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叢深草之中,走出一個身穿長衫、頭戴方巾,十分文雅的中年德士,面含微笑,緩步而來。
於成忽覺心頭一跳,不自覺地脫口喊道:「你是神州一君易無行。」那中年儒士笑道:
「不錯,於兄手中拿的什麼?」
於成揚了揚手中銀劍,道:「這個么……」
易無行搖頭微笑,道:「你左手所拿之物。」
於成低頭望了望手中的激情劍匣,道:「易大俠問的這個?」
易大行道:「正是。」於成淡然一笑,道:「這是位朋友之物,要我把它暫代收存。」
易無行笑道:「豈止暫代收存,不是要你轉交給神丐宗濤嗎?」於成吃了一驚,道:
「怎麼你都聽到了?」
說話之間,易天行已走到手成身前,緩緩伸出右手,笑道:「不知干兄肯把手中之物,借給在下瞧上一瞧?」
於成道:「這個……」
易天行道:「在下一向不願佔便宜,於兄如能把手中之物借給在下一瞧,我當療治好於兄手上之毒。」
於成早已把手上中毒之事忘去,聽得易天行一說,不自禁的低頭望去,只見手上中毒之處紅腫已消,但卻呈現出點點紅斑,心頭甚感奮異,暗道:中毒之初,看去此毒甚為厲害,怎的未經療治,紅腫竟然自行消去……
只見神州一君易天行微微一笑,說道:「於兄想必認為手上紅腫已消,大可不必再行療治,其實奇毒早已侵入肌膚血液之中,三天之後,毒性發作,全身潰爛而死。」
於成道:「什麼?」
易天行正容說道:「在下之言,句句真實,於兄如若不信,不妨把那泛現紅斑之處,用劍尖挑破看著流出的血色,當知在下之言不虛了。」
於成略一猶疑用手中銀創劍尖,挑破一處紅斑。只見一滴紫血,由傷處流了出來,滴在地上。
於成冷笑一聲喝道:「江湖上黑白兩道之中,提起作神州一君,無不萬分敬仰,只道你是一位儒雅仁慈的長者,卻不知竟是一個外貌和善,心地險毒如蛇蠍的偽君子……」
易天行微笑道:「在下素不願意強人所難,如果於兄不肯把手中之物借給在下一瞧,也就算了。」說完,轉身慢步而去。
鐵扇銀劍於成,抬頭望望天色,心中暗自忖道:縱然他說的句句實話,我還有三天好活,我必須在這三天之中,找到神丐宗濤,把這戮情劍匣,交付於他……
忽然心念一轉,又自忖道:我答應在此地等他回來,究竟等是不等?覺這兩件事,件件都異常重要,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才
好。抬眼望去,只見神州一君易天行緩緩移動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亂草叢中。
於成忽然覺著心胸之中,涌塞了無比的痛苦和一種莫名的感傷,平時的豪氣忽消,黯然嘆息一聲,自言啟語地說道:「他肯把這等珍貴之物,放心交付於我,定然是相信我能把此物轉交到宗濤手中,如若我不能辦到,豈不事負了他一片信我之心。
「何況那孤獨客墓之中藏寶極豐,富可敵國,又有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玉蟬、金蝶,如若此物在神州一君手中,那還得了,我非得早把此物送交神丐宗濤不可……」
正在討思之間,忽聽身側叢草響起一陣沙沙之聲。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四周已被六個身著白衣,懷袍短劍的童子包圍起來。這六個童子,大都在十四五歲之間,個個眉月清秀,但神色之間卻是一片在嚴。日光下,但見六人懷抱的短劍上閃動耀目的光芒;於成久走江湖一望之下,立時看出這六個童子手中寶劍不是凡品,不禁一皺眉頭,暗自忖道:這六個孩子從哪裡得來這樣長短一般的六把劍?當下一揮手中銀劍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正東一方站的白衣童子,似是這六人首領。輕輕一搖手中短劍,冷笑說道:「不要多說話,閣下只有死、殘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他聲音雖然仍帶著幾分童音,但言詞神態卻冷峻至極。
鐵扇銀劍手成聽得證了一怔,道:「什麼?」
那首先說話童子冷冰的聲音重又響起,道:「你耳朵聾了嗎?
死亡、殘廢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難道就聽不懂嗎?」
於成由心底泛上來一股怒氣,暗道:「我走了半輩子江湖,遇上的兇殘之人也不少,但卻從未見過這等眉目秀俊的年輕孩子說話時,神情、詞意間如此冷酷,長大了那還得了。」
心中在想,口中卻不自覺地向道:「死亡之路如何?殘廢之路又將如何?」
六個童子互相望一眼,仍由那站在正東方向的童子說道:「要死最是容易,我們一劍把你殺了,或是由你自己橫劍自絕,至於殘廢之路,雖然留下性命,但那活罪難受,先要挖去雙目,割去舌頭,挑斷雙手經脈,叫你不能泄去所見之事……」
於成大怒道:「就憑你們六個毛頭小孩子也敢這般狂?」銀劍一擺,猛向正西衝去。
他久在江湖之上行走,目光何等銳利,早已看出這六個孩子,不是易與之輩,心中早已打好主意,準備出其不意,衝出圍困,三十六計,走為上。所以、話一出口,一劍「起鳳騰蛟」,閃閃精光,幻化出三朵劍花,點向那攔路重子。
於成老謀深算,和六個童子講話時,早已暗中留神打量六人,覺出衛守在正西方的白衣童子,較為瘦弱,可能是這六人連鎖陣中最弱的一環,所以,怒喝一聲之後,「仗劍直衝過去。
只聽那白衣童於冷笑一聲,右手短劍橫向上面一擦,直向於成臉上削去,出手迅快絕倫。
於成早發覺幾人劍光強烈異常,不敢硬和幾人短到相觸,手腕一挫,接收劍勢,寒鋒一偏一轉「腕底翻雲」直向那白衣童子握劍右腕之上刺去,左手同時拔出肩頭鐵骨摺扇,灑出一片扇影,護住後背。」在他想來,這六個白在童子武功縱得神州一君親授,」但年紀究竟有限,功力上面,卻難有什麼成就,六人同時期身,定然是憑仗合擊的劍陳東勝。
哪知大謬不然:他沖向正西方位,其餘五人並未出手合攻,仍然靜站在原地不動。但見守衛正西方位的白衣童子,手中短劍上撩,忽然一轉,變成了向下橫削。這一招變的詭異難測,手腕翻轉之間。短劍已撩上於成的銀劍。只聽當嘟一聲,於成手中銀劍登時被削去半截。那白衣童子一劍得手,突然踏中宮欺身直進,短劍一揮,幻化出一片劍花分襲前胸三大要穴。形勢迫礙於成不得不用左手摺扇拒敵,趕忙橫向旁側一閃,鐵骨摺扇「浮雲掩月」。
由下向上疾翻劃出一片扇影,封住那白衣童子勢。那白衣童子似是早已料到於成有此一招,短劍左搖右搖,揮出一片寒光,但聞一陣沙沙急響,於成鐵骨摺扇被那寒芒劍風,削成片片碎屑,散落地上。交手不過兩招,於成手中的鐵扇銀劍盡毀在那白衣童子的短劍之下,不禁心頭大駭,向後疾退兩步。忽聞衣抉飄風之聲,那守在正南方位的白衣童子疾沖而上,左手一抄,已抓住於成手中的戮情劍匣,右手短劍當胸劃去,森森劍氣,拂面生寒。於成如不撒手鬆開戮情劍匣,勢非被那短劍划中不可,情勢所迫只得丟開劍匣向後退去。那白衣童子搶得劍匣之後,回身一躍,又回到正南方位。
於成茫然四項,目光緩緩從六個白衣童子臉上掠過只見幾人臉色一片嚴肅冷漠,直他幾個白玉雕成的石娃娃,小小年紀,竟然能把喜怒之情,壓制在心底之中,不讓它形露於神色之間。
只聽那正東方位上的白衣童子,冷冷說道:「現在我們開始從一數起,數到九字,這一段時間之中,大概已足夠你想一個較為舒適的尋死法子,如果九字數完,你還不死,哼,那我們就自己動手啦!」於成在江湖闖蕩,身經無數惡戰。但卻從未像今日戰局之慘,這六個面貌秀俊的童子?不但劍法詭異絕倫,面且身法飄忽如風,不可捉摸,再加上手中斷金切玉短劍的威力,更顯得武功高強。
於成已從人家削去劍、扇,搶去戮情劍匣的劍招的身法上,瞭然到自己絕難聞出六人連鎖劍陣,縱然和人一對一的相搏,也難是人敵手。他絕望的嘆息一聲。仰臉望望無際的蒼穹,耿耿祈禱,相公,請恕我於成無能,難以完成你交代之事,只有拼得一死,聊謝愧疚了?
只聽那正東方位上的白衣童子,高聲喊道:「-……。」
東北方位上的白衣童子立時介面道:「二……」
依序相傳,三、四、五、六,一氣喊完。
這時,於成心中死念已決,人反而變得十分鎮靜,不待七字出口,突然大聲喝道:「於大爺是何等人物,豈肯受爾等凌辰。縱身而起,舉手一攀「飛鳳出巢」,直向正東方位抽去。
他已存下必死之心,衝擊之勢,十分迅快,這一掌「飛鳳出巢」威勢又極強猛,雄渾的掌力,划起了嘯風之聲。守在正東方位上的白衣童子,似是想不到於成會猝起發難,變出意外,微觀慌亂,身軀一閃,讓開三尺。於成雖然一擊落空,但他已覺出這招「飛鳳出巢」的威力極大,腳落實地,陡然大喝,舉手一掌「雷霆萬鈞」
反臂拍出。一般強運絕倫的力遭,直衝過去,正北、正南兩個方位上趕來兜截的兩個白衣童子,吃那一股強勁掌風,迫得換向兩側退去。於成惜那反管拍出的掌勢,向前疾躍出七八尺遠。
但見白衣閃動,六個白衣童子齊齊振塊飛起,舉動之伺,整齊劃一,直餌一個人動作一般,迅決無比的論在於成前面,六人腳落實地之後,仍然各站在原來方位之上;距離分毫不差。那正東方位上的白衣童子,揮動手中短劍,划起一片劍影,高聲效道:「七…
…」嗓音尖銳,獨資重腔。
於成怒聲喝道:「於大爺走了半輩子江湖,身經無數惡戰,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心上,難道還會逃走不成。」舉手又一招:「飛爆出巢」據劈過去。他心知所會武功中,只有這兩把掌勢,還可拒擋敵勢,所以,又劈出了一把「飛鳳出巢」。
鐵肩銀劍手成此時早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同時自己實不甘心受這六個重子的凌辱,所以繁出一招「飛鳳出果」,人也同時隨著抽出的勁風,直向西南方面衝去。
他這一招乃是全力而發,那仁守西南方的童子,見他擊來的掌風強抵凌厲,倒也不敢硬接,被迫得向後躍退出三四尺開外。
就在於成一招得手之際,那正東方位上的白衣童子,已高聲數道:「八……」
鐵扇銀劍手成聽得心頭微微一怔,正待搶步衝出包圍,那正東方位上的童子又朗聲效道:「九。」
這「九」字聲音剛一離唇,立在他左右方的兩個白衣童子,快的身形陡起,疚如驚鴻,掠空而過,半空中,雙雙旋身折回,短劍一揮,展起一片光華,人已躍落實地,雙劍並出,反襲面至。
於成只覺眼前寒光閃耀,霍的收住沖勢,情急之下,雙手疾吐,施展出一招「千絲一網」。
這一招手法權是奇奧,雖然於成使用得不太嫻熟,但那暗含的奇橘變化,已足令兩個阻攔去路的白衣童子,難藏高深。
但見於成雙攀疾吐,「分向兩個童子擊去,攸然變擊為拿,動作快若電奔,但覺手上一重,心知已拿位對方,心裡也來不及考慮,雙臂同時運力,往外一送,但聽一擊悶哼,左手中的「個重於已被摔出四五尺開外。
一於成這一動作雖是同時發動,但他左手中毒,心中多少存有顧慮,所以在使用上,精力自不能充分貫注,因而一送之勢,那右手所拿的童子,僅被推送半步。這童子被子成所拿,早已暗蓄功力,被他一送,腳下略一移動,人已拿穩身形,挺身趕前半步,右足猛掃,疾向於成下盤增到。於成因一推之勢用力過猛,腳下虛浮,被那童子一踢,一個站身不住,人已跌坐地上。
那正東方位上的白衣童子,見二童被於成一招「千絲一網」
所拿,一躍身,人已電射而出,待他跌落實地,於成已跌坐地上,那童子冷笑一聲,短劍一神已指在於成胸前。於成自認必死,雙眼一閉,猛然間身後響起一聲「住手」!這一聲呼喝,十分宏亮,聽得幾人不由得一怔。於成轉臉一瞧,只見五步以外,立著一個方面大耳,五旬上下之人,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查子清也來了。
來人正是查家堡堡主查子清:他向六個童子掃了一眼,朝於成問道:「於兄今日身陷重圍,可要在下助一臂之力?」
鐵扇銀劍於成一生縱橫江湖,絕少向人低頭,所查子清一問,心想:人生百年總難免一死,我又何必向你求救呢!如要我向人說好話倒不如死了乾脆。所以對他瞧了一眼,沒有理睬。
但繼而一想,又暗暗罵道:於成呀,於成,你好合材,徐根公托你多少大事,你一件尚未達成,怎能就一死了之見……
心念一轉,突然動求生之念;但他乃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向人啟齒求命,甚覺難以開口。轉頭望了查子清一眼,口齒啟動,但卻講不出一點聲音,查子清是何等人物,早從於成目光之中,看出他乞求之情。微微一笑道:「於兄不用開口,兄弟已領會心意了。」
他哈哈大笑一陣,道:「不過兄弟向來不願平白無故的幫人之忙。兄弟救得干兄之後,於兄也不必存下感思之心,只求幫兄弟辦件事情,咱們就恩情兩抵,互不相欠……」;話至此處,突然大喝一聲;右手一揚拂出。
一股凌厲的掌風,挾著縷縷銀芒,電奔而出。
但見白影閃動,兩個向於成身邊欺去的白衣童子,縱身躍開。
原來圍守在正東、正北兩個方位的白衣童子,借著直子清說話的機會,縱身向於成身側欺去,準備先把於成刺死創下。查子請服現四面,耳聽八方,兩個白衣童子行動雖然毫無聲息,但也難以瞞得過他一雙神目,大喝一聲打出一記劈空攀風,和二十四支蜂尾針。緊隨著縱身躍落於成身側相護。
但聞一陣沙沙之聲,叢草坡分股,倒向兩側,那守在正東方位的白衣童子,疾退了八尺之後,突然一揮手中短劍,六個白衣童於一齊動作,各歸方位,把查子清圍在中間。
查子清目睹六個白衣童於的迅快身法,臉上微微變色,沉聲對於成道:「於兄是否答允,快請決定,兄弟急事纏身,無限在此多留。」
於成道:「什麼事,查兄先請說出,讓兄弟斟酌斟酌,力量是否能夠辦到」?
查子清道:「此事最是容易不過,在於見只不過閑話一句。」
於成道:「什麼事,這等容易?」
查子清道:「只要借重於兄以中原四省綠林道上總瓢把把子身份,傳下一道口諭,查一下兄弟犬子直玉的下落。」於成暗自想道:此事果是容易。但口中卻放作謙遜道:「查兄一方雄主,一言出口,武林道上誰敢不聽?兄弟自是樂於效勞,只是不知能否查出少堡主下落而且。」
查子清冷笑一聲,道:「黃河之北,兄弟自信有此能耐,但中原幾省,就非兄弟力所能及,只有借仗於兄大力了。」於成暗暗想道:此人之能江湖上甚少敵手,這六個白衣童子武功劍術雖高僅如想圍住他,怕不是容易之事,只是那戮情到匣,現已被人奪去我縱然被他救出重圍、也是難見神丐宗濤……心念一轉,低聲說道:「兄弟雖願為查兄效勞,不過……」
查子情已感不耐,大聲說道:「於兄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說話怎的這等吞吞吐吐,答不答但憑一言……」,大概他感到下面的話太過難聽;位而往口不言。於成望望那正東方位上白衣童子手中的戮情劍匣,說道:「兄弟有一隻劍匣,被人搶了過去,查兄請把劍匣奪回,兄弟受恩必報,不論如何都要查出少堡主的下落。」
查子清冷笑道:「一隻劍區能值幾何,於兄想要多少,儘管派人到查家堡去職就是。」
於成暗暗付道:我真是急糊塗了,查子清是何等人物,這些話豈能夠騙得過他,但如據實說出,只怕他搶得之後,不肯歸還於我……
只見正東方位上那白衣童子,高舉手中短劍一揮,六個白衣童子立時移步換位,緩緩縮小包圍。
於成目睹六個白衣童子排成的劍陣逐漸收縮,激戰即將展開心念一轉,暗道:創匣如果到了查子清手中,日後完濤去討,要比落在神州一君手中容易得多。
念轉意生,故作一聲嘆息道:「查兄這般對待兄弟,我於成如不實話實說,心中實是難安,那劍匣並非普通之物,乃傳誦江湖上的戮情劍匣,相傳此物上給有一幅秘圖……」
查子猜不待於成再說下去,突然一晃雙肩,快速無比的向那正東方位上白衣童子欺去。
但聞那白衣童子冷笑一聲,手中寶劍一揮,受時幻起一片森森劍氣護住作身子。正南東正北兩個方位一的白衣童子,次向查子清身後。查子清原想出其不意,以迅快的身法,從那白衣童子手中奪回戮情劍匣,那知對方舉手一封,劃出的凌厲劍風,竟將自己疾撲之勢擋住,心頭微生凜駿,暗道:這六個小娃兒,怎的如此扎手。
他功力深厚,已進入收發隨心之境?去勢最快退勢更快,一吸丹田真氣,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懸空兩個翻身,閃開左右兩個白衣童子的夾襲之勢,落到於成身旁。
他身於還未站穩,前後兩道銀虹,已挾著凌厲的劍風襲到。
查子清暗暗贊道:好快的身法。兩掌前後分出,打出兩股強猛的掌風分明兩個白衣童子的合擊資之勢。
兩個白衣童子看出他推出的掌力強大,不敢硬檔銳鋒,半空一挫腰,身子忽然斜斜飛開。
查子清不容對方出手,大喝一聲,雙拳連壞打出,瞬息間打出六拳。這正是查家堡馳名武林的百步神拳,但聞勁風如嘯,迫得六個白衣童子紛紛縱身躍避。六個白衣童子雖然被查子請百步神拳強勁的拳風迫得紛紛縱身躍避,但起落縱躍,交叉橫飛之間,相互交換方位,陣法始終不亂。
要知道憑僅內家真力打出的拳風,雖然強猛絕倫,但最是耗費真力,難以持久,查子請功力雖然深厚,但在連續打出六拳之後,也不禁微微喘息。拳風一止,六個白衣童子立時各歸原來方位,短劍平胸,凝神內視,緩緩向前移動。查子清見聞廣博,一見六個白衣童子的神情,已知眾人劍術上的造詣,決非泛泛之流,凝神內視,正意誠心,正是施展上乘劍術前的準備,比武運創之前的凝神內視,如非劍術有了相當的造詣,想裝作也學不來。目睹六個自衣童子的神情動作,套子請受時心頭一凜,心知遇上了勁敵,今日之戰,非同小可,輕敵之念,立時消失,當下凝神靜立,暗中運氣調息,蓄勢待敵。六個白衣童於把劍陣縮到一丈方圓時,一齊停下腳步。
但見正東方位上白衣童子,手中短劍一揮,幻起一片銀虹。其餘五個白衣童子群起相應,片刻間四周幻起了一片重重劍影。
突然間,由那重重劍影中傳出一聲輕叱,兩道銀光疾如雷奔般直射而出,分襲查子清上、中兩路。查子清早已蓄勢戒備,在拳一招「推山填誨」打出一股拳風,右手迅快無比的從懷中摸出一條白絹,迎風一搶,橫擊出手。他功力深厚,雖是一條白絹,但擊出力道,甚驚人,直向兩道襲來劍光上面掃去。
首先發難的兩個白衣童子竟被他白絹掃襲之勢,迫的收劍疾退。兩人一退,另兩人卻緊隨出手,劍光打網,分由前後攻到。
查子清迅快的一側身軀,白絹疾如靈蛇,反向身後一人掃去,左手又是一記百步神拳,擊向前面攻來敵人。
剎那間劍氣彌天,六個白衣童子展開了連番猛攻,有時兩人齊上;有時四劍並進,進退如電,凌厲絕倫。
查子清施展開手中白絹,橫掃立擊挾著強烈的風嘯之聲。
他手中白絹足足有一丈二尺,施開來,威勢異常強大,六個白在童子雖有削鐵如泥的寶劍,但那長絹乃柔軟之物,寶鋼削上,至多劃上一道口子,無法把它削去,而且那絹忽長忽短,捉摸不定,未來力道又極強猛、六個白衣童子想用寶雙削它,亦不容易。雙方力拚了三四十個回合,仍然是個不勝不敗之局,六個白皮童子也無法越雷池么步,始終被迫在七八尺外,查子清也沒有卷飛人家一支兵刃,傷一個人。
查子清眼看六個白衣童子精力充沛,毫無敗象,心中暗暗焦急,忖道:「這樣耗戰下去,不但形勢於我不利,而且今世英名也將斷送在這六個娃兒之手,看來不下毒手傷他幾個,不知要打到幾時。」
心念轉動,殺機陡生,左手揮動長絹,阻擋住六個童子的攻勢,右手在腰中一棵,摸出一隻金光燦爛的環鞭。
這種兵力,十分奇怪,一串小指粗細的金圈連環在一起,每個金圈大約茶杯大小,共有一十三節。
查子清取出金環鞭后,手中抖了一抖。響起一片龍吟之聲,正待施展煞手,忽聽一聲大喝,一股排山倒海般強猛掌風,直接過來。
六個白衣童子,吃那強猛的掌風撞擊之勢,迫得紛紛向旁側躍進,劍陣立時大亂。
但見一條迅如驚鴻的人影,疾掠而入,落在於成身側。
於成一見來人,突然挺身而起,大聲笑道:「相公沒有……事嗎?」他心中太過高興,大笑難止,一句話,分了幾段說完。
來人正是徐元平,他滿懷悲憤,衝到那莊院之中,從前院找到後園,不但未見金老二的下落,連一條人影也沒有遇到,氣忿之下,逢物就打。
促那莊院之中大都是空無陳設的房間,也沒有可打之物,徐元平運掌擊破了幾扇門窗后,突然想到於成還在莊院外面等地,怕於成再被擄去,急急趕了出來。正趕上查子清久戰六個白衣童子不下,立時大喝一聲,全力發出一掌,把六個白衣童子的創陣沖亂,縱身躍落於成身邊。查子清細看來人,不過十八九歲,而且素昧平生,不禁心頭暗生凜駭,付過:這娃兒不過弱冠之年,掌力竟然如是雄渾,老夫數年未到中原,想不到後輩之中,竟然有了這籌人物……」付思之間,徐元平已對他抱拳行了一利,道「中多謝老前輩拔刀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查子清回頭望了徐元平一眼,道:「你可是給老夫行禮嗎?」
徐元平道:「不錯,晚輩……」
查子清大聲笑道:「不用謝啦,老夫素來不願平白無故的幫助別人。」徐元平怔了了怔,道:「這麼說來老前輩和於兄是舊相識了。」
查子清道:「老夫相識滿天下,如果但憑相識之緣,老夫就要相助於他,這樣說來,豈不是助不勝助了?」
徐元平只覺此人言語冷怪,句句字字都頂的人答不上話,但人家有相助於成之思,心中縱然對言詞不滿,也不好發作出來。
於成趕忙介面說道:「這位查老堡主,和我有約在先,他助我奪回戮情劍匣,我幫他找出查少堡主的下落……」
查子清冷哼一聲,接道:「我幾時答應你奪回戮情劍匣了?」
於成微微一怔,暗暗忖道:不錯,他倒是沒有答應奪得戮情劍匣還我……
忽聽衣抉飄民之聲,六個白衣童子已躍奔丈余開外。
徐元平、直子清同時縱身躍起,疾追過去,一驚之勢,兩丈開外。六個白衣童子狡猾無比,突然分散開來,鑽入草叢之中,這六人衣著一般,高矮相同,徐元平、查子清都不知那戮情劍匣在哪個手裡,一時之間,不知追哪個才對,微一猶豫,那六個白衣童子,已走的蹤影全無。查子清回目望了徐元平一眼,問道:「這六個白衣娃兒是什麼人?」
徐元平聽他問話口氣託大,本想不理,但轉念一想,她既有相救於成之恩,又是查玉之父,只好忍氣答道:「是神州一君易無行的手下。」查子清道:「易天行也在此地嗎?」
徐元平道:「此人神出鬼沒,行綜忽隱忽視,誰知此刻哪裡去了?」他似是覺著盲未盡意,略一停頓,又介面說道:「不過那六個白衣童子是他貼身近衛,六人既在此地出現,神州一君大概就在附近!」這當兒,於成也走了過來,接道:「那六個娃兒現身之前,易天行曾經親自現身……」
徐元平急道:「他可提過我二叔父嗎?」
於成道:「他卻沒有提及金老二的事,只要我把戮情劍匣給他,並且告訴我已身中劇毒。三天之後毒性發作,全身潰爛而死。」
查子清道:「什麼毒這等厲害,給兄弟瞧瞧看能不能醫?」
於成伸出傷臂,查子清凝目瞧了一陣,道:「於兄手上之毒,已然深浸肌膚,恐已混入了血液之中,療救只怕不易。」
他探手人壞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兩粒黃色丹九,接道:「兄弟這解毒藥物,雖然算不上靈丹仙品,但對療毒方面,甚具神效,於兄先服用兩粒試試。」於成接過丹丸道:「查兄博學多聞,想必已如兄弟身中何毒了。」
查子清平咳了兩聲,道:「兄弟雖然看不出於兄身受何毒,但我這解毒藥丸,效能甚廣,於兄但請放心服用,至低限度可以延緩於死毒性發作的時間。」
於成舉手吞下兩粒丹丸,笑道:「查兄可是怕兄弟毒性發作過早,那就無法相助查兄,尋找少堡主的下落了。」
查子清拂鬃一笑,道:「於兄快人快語,兄弟正是此意,不知於兄還有什麼未完之事,如果沒有咱們還是早些行動的好。」
徐元平道:「怎麼?查兄沒有北返查家堡嗎?」
查子清只此一子,鍾愛甚深,徐元平一問,使他再也難忍耐住心中激動之情,但見他臉上肌肉一陣顫動,怒道:「小兄弟幾時見過他了?」
徐元平沉思了一陣,說道:「大概有一個多月之久了!他身上受了內傷,曾對我說過要回直家堡去養息……」
查子清雙目圓睜,滿蘊淚光,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道:「什麼人傷了他對、兄弟可知道嗎?」他聲音波動不平,顯然心中異常悲忿震怒。
徐元平道:「查兄傷在千毒谷冷公霄的手中,不過他當時已及時運氣調息,復原甚多,看去不太重。」
查子清激動之情略平,緩緩問道:「冷公霄傷他之事,小兄弟是親自所見,還是耳聞人言?」
徐元平道:「查兄和在下相遇之時,正被冷公霄那老傢伙緊相追迫,在下親眼看到他被冷公霄掌力震傷。」
查子清道:「除了這幾個老鬼之外,也無人能夠傷得了他……」
,忽然覺著此時此情不是稱狠爭氣之時,趕忙改變語氣說道:「他既被冷公霄掌力震傷,失去了抗拒之力,豈不要被冷公霄斃在掌下,據老夫所知,此人一向手辣心狠,從不肯留人餘地。」
徐元平道:「當時情景,危急異常,在下只好冒昧出手,解了查兄之難。」
查子清雖見過他快速的身法,但難相信他能抵得住冷公霄深厚的內力、雄渾的掌風,望了徐元平一眼,問道:「只有小兄弟一人了手嗎?」徐元平甚覺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不錯。」
查子情滿臉不信之色,道:「小兄弟一人能接下冷公霄的掌力嗎?」徐元平略一沉吟,道:「雖然稍有不敵,但可勉強接下。」
查子清道:「承蒙相救犬子,老夫心中十分感激。」
徐元平道:「在下和查兄相交時日雖短,但卻一見如故。」
查子清道:「當時不知還有何人在場?」
徐元平道:「除了晚輩之外,還有於兄和金老前輩……」
查子清把目光轉投在於成臉上,接道:「於兄在場嗎?」
於成點點頭,道:「兄弟在場,親自所見。」
查子清心惦愛子下落,又把話引人題中,問道:「小兄弟救得犬子之後,就各自分手了嗎?」
徐元平道:「當時查兄被震傷內腑,席地而坐,運氣調息,不久之後,冷公霄重又不定期了兩人趕來,鬼王谷的索魂羽士丁炎山和雲夢二嬌,也趕到了現場……」
查子清臉色一變,道:「丁炎也可向犬子下手了?」
徐元平說道:「他心中是否存有對查兄下手之意,我不知道,但冷公霄再三相激於他,他始終沒有出手。」
查子清道:「這就是了,不知犬子現在下落何處?」
徐元平沉吟了一陣,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告訴我要回查家堡養傷。」
查子清仰望天,沉思了良久,突然又問道:「除了千毒、鬼王二谷中人之外,不知還有何人見過犬子?」
於成介面說道:「神丐宗濤和我們一起來了此地。」
查子清道:「除了宗濤還有何人?」
於成道:「還有楊家堡的楊文堯。」
查子清道:「好啊!看來二谷三堡中的首腦人物,都親自來趕這場熱鬧了,當真是風雲際會,群英畢至。」
於成望望天色,說道:「相公,神州一君此刻還不現身,大概已經走了,此地林草深茂,到處都可藏身,咱們地勢不熟,如何能利他們較量,敵暗我明,先已吃了大虧,不如放起一把火,燒他們天昏地暗再說。」
徐元平還未來得及答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冷笑,道:「他們早已在地下挖了坑道,出口用草叢掩遮,燒完這片野草茂林,也難發現他們的行蹤。」
三人轉頭望去,只見叢草之中,緩步走出一人,正是神丐宗濤。查子清做一欠身說道:
「宗兄別來無恙,咱們兩三年沒見了吧!」
宗濤道:「查兄怎麼忽然對老叫化這樣客氣,想來定是有求於老叫化?」
查子清本想向他打聽查玉下落,但經家濤反口一問不好意思說了,冷哼一聲,道:「宗兄難道想要兄弟罵你幾句嗎?」
宗濤冷冷答道:「據老叫化的看法,查兄眼下還不敢罵老叫化子。」
查子清暗暗忖道:此人神氣活現,大概已聽得我仍對答之言,如果不知道查玉不落,也不致這般冷言熱語對我。心念轉動,乾笑了聲,道:「咱們老兄老老弟,多年故友,你譏諷兄弟幾句,也算不得什麼。」
宗濤哈哈大笑道:「江湖之上,都說你老奸巨猾,看來是一點不錯啊!」
查子清笑道:「好說,好說,不過兄弟做事一向只求成功,不問方法。」
神丐宗濤笑道:「那要看對什麼之人,如若遇上老叫化軟硬不吃,查兄大概就有點黔驢技窮的了。」
查子清微微一笑道:「武林中有誰不知宗兄外剛內和,心胸磊落,陝肝義膽,豪氣干雲,兄弟對宗兄為人,一向敬佩……」
宗濤笑道:「老叫化平生之中,未受人這般恭維過,今日一試,果然是大感受用,查兄如想知道令郎下落,先得替老叫化做一件事。」
查子清道:「不各宗兄叫兄弟做做什麼事?」
宗濤笑道:「查兄答應過追回戮情劍匣,就以此作交換條件。
查兄替兄弟追回戮情劍匣,兄弟幫查兄查出令郎下落。」
宗濤笑道:「世界這等遼闊,令郎行蹤飄忽,兄弟又如何查悉令即的下落嗎?」
查子清道:「宗兄話雖不錯,但此中卻有一點不同之處。」
神丐宗濤道:「不知有何不同?兄弟願聞高見。」
查子清道:「救人如救火,豈能延誤時間,何況這小兄弟說過犬子身上尚負有內傷;至於宗兄那戮情劍匣,早上幾日,或晚上幾日,都不太緊要,只要宗兄幫兄弟尋得犬子下落,兄弟定當盡我所能,幫宗兄尋回戮情劍匣,縱然和神州一君鬧翻動手,也是在所不惜。」言下神情黯然,舔犢之情,流露無遺。
神丐宗濤目光凝注在查子清臉上,瞧了良久,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心狠手辣,江湖上無人不知,想不到對他兒子,竟然有這等深摯之情。他為人俠肝義膽,一見查子清面色,心中大受感動,輕輕嘆息一聲,道:「查兄舔犢情深,兄弟豈有不肯成全之理……」
查子清真情激動,呵呵大笑一陣,說道:「江湖之上,盛傳宗兄冷僻孤傲,一向我行我素,今日一見,方知傳言子虛。」
大笑聲中,熱淚滾滾面下,其聲悲壯,叫人聽來難辨他是哭是笑。神丐宗濤突然回頭望著徐元平,道:「那戮情劍匣上的圖案牽扯著一宗富可敵國的藏寶,老叫做一生吃慣了殘茶剩餚,要是驟然間成了巨富,只怕無福消受,物歸故主,還是你自己收下吧……
據老叫化所知,查少堡主已遠離中原,老叫化既然答應幫查兄尋出查少堡主的下落,自當履行承諾之言,如若老叫化料想不錯,查少堡主處境,的確是十分危險,查兄一人勢單力孤,老叫化要助他一臂之力,現下必須趕去,咱們就此別過了……」
徐元平微一沉吟,說道:「老前輩慢行一步,晚輩和查兄相處雖然時日甚短,但他對我徐元平相顧甚深。既然他有困難,我豈有坐視不問之理。」
宗濤哈哈么笑,道:「直至對你確實不錯,你如一定要去,老叫化也不阻止,那戮情劍匣既然落到了神州一君手中,一時要想取回,亦非容易之事,憑你一人之力,恐難討回。」
查子清介面說道:「如若犬子無恙,兄弟當盡出我查家堡之力,相助家兄。」
宗濤道:「咱們就此一言為定。」轉身向前走去。
徐元平忽然嘆息一聲,道:「兩位老前輩先走一步,咱們約個相會之處,我先替這位於兄找處養息地方,再趕往相會。」
查子清道:「他身上毒傷絕非一般藥物能夠療……」徐元平回頭望了於成一眼,接道:
「難道他的傷勢當真就沒救了嗎?」
查子清說道:「一官、二谷、三堡中首腦之人,大都知道一些用毒手段。鬼王、千毒二谷中人,最為精奧,鬼王谷偏重迷魂藥物,千毒谷卻廣集天下百毒,依兄弟的看法,除了千毒谷三個鬼怪物之外,只怕天下再也無人能夠醫得。」
於成豪壯地說道:「生死之事,算得了什麼好?」
宗濤嘆息一聲,道:「老叫化生平不通此道,還得請查兄想個法子了。」
查子清道:「兄弟身邊現有一瓶解毒藥物,雖然不能廳好於兄身受之毒,但此葯異常珍貴,其中有三昧奇葯,極難尋得,我為尋那三味藥物,走遍了天下名山,費時三年,才尋齊那三味藥物,兄弟平時對此藥物異常珍視,從不輕用,盡此一瓶靈藥,大概可維持干兄傷勢不致惡化,三個月時間總可支持,待尋得光子之後,兄弟願和宗兄等同赴平毒谷中一行,找三個老毒物,替於兄療治傷勢,憑宗兄和兄弟兩張老臉,大概三個老毒物,不致拒人於千里之外。」
宋濤道:「好吧,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先尋今郎下落,再上千毒谷找三個老毒物,療救於成總部把子的毒傷,然後再找神州一君,追取戮情劍匣。」於成道:「為了在下一條無足輕重的性命,怎敢勞動兩位大駕?」
宗濤雙目一瞪,道:「你如果是活的膩了,自己想死,那也是無法之事,你只管放心的死吧!老叫化生平之中,最怕聽違心之論。」
查子清接道:「於兄不必再推辭了,據兄弟所知,除了千毒谷中一個老毒物,只怕世界再無人能療救你身受之毒。」
於成望了徐元平一眼,默然不言。
宗濤側臉對查子清道:「查兄,你那藥物服過之後,能不能施展武功?」
查子清道:「只要不太勞累,就無妨礙。」
宗濤不再介面,轉身向東奔去,徐元平、查子清、鐵扇銀劍於成魚貫相隨身後,放腿緊迫。奔行七八里后,到了一處荒野的大樹下面。宗濤停下腳步,緩緩走近一座土地廟前,伸手在廟裡一掏,取出一張白箋,展開瞧了一陣,突然一皺眉頭默然不語。
查子清目視宗濤神色,不禁心間微震,急道:「犬子有了什麼的險嗎?」
神巧宋濤把手中白箋遞了過去,笑道:「查兄請看。」
杏子清接過自箋,只見上面寫道:雲夢二嬌已為碧蘿山莊中人撈去,查玉追蹤往救,同陷碧蘿山莊,弟子易容相隨,幸未被人發覺……
最後幾字潦草異常,似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事情,詞語未完,草草而終。他連讀了數遍,一直想不起碧蘿山莊在什麼地方。嘆息一聲,把手中白箋交還宗濤,說道:「兄弟當真是老邁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中原武林英才輩出……」
他目光緩緩由徐元平臉上掃過,接道:「宗兄,這碧蘿山莊,想來定是繼一官、二谷、三堡之後,又一處崛起的江湖藏龍卧虎之地了?」
神巧宗濤道:「南海門妖女此來,天下武林同道,心慕那內海門下奇書,紛紛趕來中原,一碧蘿山莊之名,才算傳了出來,老叫化知其名也不過是數日間事。」
查子清道:「這麼說來,親兄已到過碧蘿山莊,不知距此有多少路程?」
宗濤道:「碧蘿山莊就在附近,不足百里行程……」
查子清急道:「家兄如無其他之事,咱們就早些趕去如何?犬子生死固使兄弟挂念;但這留字人的性命,也足使人多慮……」
神丐宗濤目注手中白箋.接道:「字跡雖像是小叫化的手筆,但語氣卻有些不對。」
查子清道:「哪裡不對了?」
宗濤說道:「小叫化給老叫化寫信,從來沒有這麼咬文嚼字過,這封猜寫的文謅謅的,看來有些不對了。」
徐元平道:「老前輩這等通訊之法,晚輩做夢也難想到,難道還會有人暗中偷大換回不成?」
宗濤還未來及答話,查子情已介面說道:「好在那碧蘿山莊距此甚近,咱們先去瞧瞧再說罷。」
神丐宗濤不答兩人問話,仰臉望天,思索了半晌,道:「好吧,「咱們先去瞧瞧……」,忽聽汪的一聲狗叫,遙遙傳來。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隻奇大的捲毛黑狗,疾奔而來。
那黑狗奔來之勢奇速,轉眼之間,已到幾人身前。
宗濤望了那黑狗一眼,突然冷哼一聲,蹲中身子,伸手拂拭著那黑狗后聘之處,臉上現出無限憐措之情。
徐元平凝目看去,只見宗濤手拂之處,點點鮮血滿了下來,宗濤從懷中摸出一個鐵企,打開盒蓋,倒出很多白色粉末,敷在那黑狗傷處,說道:「小叫化哪裡去了?」
那捲毛黑狗汪的叫了一聲,放腿向前跑去。宗濤回頭對徐元平等說道:「咱們跟它去吧!」當先追了上去。
幾人隨在那黑狗身後,在峰巔縱橫的山中足足跑了一個時辰之久,到了一所松竹環繞著的廣大任院前面。抬頭望去,但見紫瓦紅牆,輝煌壯麗,孤立在群山環抱之中。因那環繞在在院外的松竹,十分密茂,縱有銳利的目光,也難看得清楚那在院中的景物。
那捲毛黑狗在莊院外面停了下來,又回頭望望家濤,似是等他示下。宗濤放下於成,笑道:「查兄,這就是碧勞山莊了,咱們叩門求見呢?還是硬闖進去?」查子清略一沉吟道:
「此事還請宗兄作主。」
宗濤笑道:「老叫化素來不會作文文雅雅的事,咱們半利半兵的闖過去吧!」繞過松竹園夠,大步向前走去。
一座巍峨聳立的大門上,橫寫著「碧籮山莊」四個斗大的金字。兩扇紅門,緊緊關閉著。除了風搖松竹的沙沙響聲外,聽不到一點聲息。查子清微微一皺眉頭,道:「家兄,這『碧蘿山莊』這等排場,怎麼連守望的人也沒有,咱們已近在門,還不見一點動靜。」
宗濤笑道:「依老叫化的想法,他們早已經知道了,這等裝聾作啞的作法,無非叫咱們莫測高深而已……」說著話,人已大步走了上去,舉手在門上擊了兩下,高聲問道:「裡面有人嗎?」
喝聲甫落,兩扇紅漆大門突然大開,四個黑衣勁裝大漢,一字排開,攔住了去路。
宗濤瞧了四人一眼道:「相煩通報貴在主,就說老叫化上門討飯來了。」也不容四人答話,大步直向裡面闖進去。
四人忽然向旁側一閃,讓開了去路,竟不出手攔阻,卻緩緩地把大門關上。此舉倒是大出幾人意外,不覺停下步來,回頭望著四個勁裝大漢出神。四個黑衣大漢也不理會宗濤、查子清等,關好大門之後,魚貫步入門后一座小房子中,呼的一聲,關土木門。
查子清道:「宗兄,這四個人都是啞子嗎?」
宗濤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歐,別理他們也就是了。」放開腳步,當先向前走去。
一座廣大院中,植滿了各種花樹。滿地綠茵,雜陳著各色奇花,一陣陣花香,撲鼻襲人,花圃盡處,聳立著重重樓閣。宗濤回頭瞧了查子清一眼,道:「查兄看著這些花樹有什麼古怪沒有?」
查子清以精研人封九宮、五行奇術著稱於世,目光緩緩掃掠那花樹一眼,說道:「兄弟走在前面,諸位請隨兄弟身後面行。」
側身搶在宗濤前面,向前走去。
幾人魚貫而行,穿過了花樹庭院,眼前又是一番景物。但見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廳中,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酒席,席間放著四副杯著,但那大廳之中,卻是寂無一人。宗濤目睹滿桌酒菜,不覺饞涎欲滴,回頭對三人說道:「這桌酒席,定是替我們擺的了,咱們先進去吃他一頓再說。」
查子清道:「自古以來,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我看還是別略的好。」
宗濤笑道:「老叫化進去吃上一口嘗嘗,如果酒菜之中無毒,我再來相請三位。」雙肩一晃,人已躍入廳中。
但見那酒桌之間,放著一張白箋,寫道:「四位長途跋涉想必腹中已飢,特備佳釀美餚,略盡地主之誼。」徐元平大步走了進來,說道:「家老前輩,那信箋上寫的什麼?我可以瞧瞧嗎?」
宗濤心中甚想吃那酒菜,伸手把白箋遞了過去,口中卻笑著說道:「他們既然在這酒席之上留下函箋,想來這酒菜之中定然沒有毒了。」
徐元平雙手展開白箋,查子清也探過頭去,瞧完之後,搖頭笑道:「這麼看來,這桌酒席益發的不能吃了。宗兄久走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上的險詐,他們既然留下這張白箋,無疑告訴我們這酒席之中,早已下了毒啦……」
餘音未住,室外忽傳來了大笑之聲,四個黑漢,魚貫而入,望也不望宗濤等一眼,大馬金刀在四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只見當先進房之人提起桌邊的酒壺,在其他三人面前斟了一杯,笑道:「咱們兄弟銅膽鐵腸,不怕毒藥,請啊!請阿!」當先舉懷一飲而盡。
但見四人大杯吃酒,大筷吃菜,片刻之間,吃的杯盤狼藉,然後擦擦嘴,又大步退去。
宗濤望著滿桌殘酒剩餚,流了幾滴饞誕,說道:「老叫化說這酒菜之中不會有毒,你們偏偏不信,現在信了吧!」
查子清笑道:「宗兄不必放在心上,咱們救出犬長和令徒之後,請到兄弟堡中住上幾日,不是兄弟誇口,查家堡各地口味名廚甚多,只要宗兄賞臉,吃上一個月不重樣,算不得什麼難事。」
宗濤無可奈何地說道:「可是遠水不解近渴啊!唉!好好一桌酒席,被那四個小子吃了,老叫化總不能當真的吃人家殘酒剩餚。一大步出廳,又向後面走去。
眼前是一座擺滿盆花的庭院,四個翠衣小婢,早已在旁相候,一見四人,姍姍細步,迎了上來,每人手托著一個玉盤,盤中放了一杯碧茶,熱氣蒸蒸上騰,分明剛剛倒眾杯中不久。
查子清瞧了四個翠衣小婢一眼,冷冷說道:「不用啦!」
四個翠衣小婢相視一笑,每人取過盤中瓷杯,輕啟櫻唇,一飲而盡,然後對四人躬身一禮,緩緩退入花叢。神丐宗濤一皺眉頭,道:「臭排場倒是不小。」
查子清道:「不論他們要出什麼花樣,咱們最好是給他們視而不見,杯不沾唇。」
宗濤哈哈一笑道:「除酒之外,當今之世沒有者叫化喜愛之物,可怕之事。」突然放步向前奔去。
穿過一重庭院,又十座堂皇富麗大廳,正門大開,中間坐著那美麗絕倫的紫衣少女。一個綠衣麗人,傍著她左面而坐,在那綠衣麗人身後,站著一個華衣少年。
徐元平一眼之下,已然辨出那綠衣麗人正是打傷了丁玲之八,那華服少年卻是何行舟。
宗濤一看那綠衣麗人,神情突然一變,豪氣忽消,證了一怔,停步不前。
查子清惻目望了家濤一眼,南道:「宗兄,你怎麼停下來?」宗濤乾咳了兩聲,默然不言。
徐元平一側身,超過家濤,大步直向廳中走去。
查子清抓著家濤一隻手腕,拉他進入大廳,於成走在最後。
大廳四周,清一色紫絨布懼,正中一張紅漆八仙桌上放著一座瑩晶透明的玉鼎,鼎中香煙袋裝,滿室清香。廣闊的大廳中,除了那紫衣少女外,只有那綠衣麗人和何行舟兩個,三個人佔據在一座堂皇的大廳之中,更顯得這大廳空敞廣闊。
徐元平目光環掃了大廳一周,除了那張八仙桌和兩人坐的太師椅外,廳中竟然再無陳設。直子清看那紫衣少女和綠衣麗人似未曾瞧見幾人一般,連頭也未動,心中忽生怒意,暗道:憑我查子清在江湖上的身份,幾時受過人這等輕視?當下冷哼了一聲,道:「在下查子清,特來拜望貴在主,不知可否請出一見?」
那紫衣少女緩緩轉過臉兒,淡淡一笑,道:「你就是查家堡的堡主查子清嗎?」
查子清道:「木錯……」忽然覺著此女口氣託大,臉色一變、怒道:「查子清正是老夫,小小年紀說話這等沒有分寸,如非看你是個女流之輩,憑此一言,就該立時處死。」
他雄霸冀東,江北數省綠林道上人物,個個都對他十分尊敬,從無人敢講逆於他,平田養成一種氣頤指使,自尊自大之性,不知不覺中,又擺出他一方霸主的雄風。那紫衣少女仰頭望著屋頂的垂蘇宜燈,不喜不怒的緩緩說道:「三堡堡主,我已會過一位上官嵩了,連你是第二個了!」
查子清微微一怔,暗道:上官嵩主盟西北,甚少到中原來,此女怎的會見過了他……
_徐元平聽兩人說了半天,仍未扯人正題,當下一拱手,接道:「在下冒昧闖入資在,是問一件事情,尚望姑娘能據實回答,彼此素無仇怨,免得鬧出不歡之局。」他不待那紫衣少女答話,回頭向系濤討來了懷中白筆,雙手遞了過去又道:「姑娘請看此箋。」
他自說自話,一氣呵成,既不看人喜怒之情,也不待別人允准拒絕。那紫衣少女望了他手中白箋一眼,別過頭去,冷冷說道:「你怎知道我要看了?」
徐元平愕然說道:「此箋之上,說明了查少堡主和家老前輩的弟子,均陷落在此庄之中,我們為此而來,自然要先請姑娘過目此箋,也好給我們一個答覆。」
那紫衣少女慢慢的回過頭來,滿臉憤怒之色,緩伸縴手,接過白箋。徐元平想她看過白箋之後,定然有所答覆,哪知她瞧也不脆的,隨手撕的粉碎,丟在地上。查子清臉色一變,大步沖了上去,伸手一把,疾向那紫衣少女抓去。徐元平突然伸手一擋,把查子清掌勢檔架開去。查子清證了一怔,怒道:「你幹什麼?」
徐元平這舉動,只是一種潛在意識的衝動,查子清一問,不禁心頭大急,倒是被他急了一句話出來,說道:「查堡主乃是極有身份之人,如何能對一個女孩子家下手?」
那紫衣少女眼看徐元平出手相救,臉上本已現出笑容,聽完后,突然又恢復冷若冰藉的神情,瞪了徐元平一眼,罵道:「哪個要你救我了,哼!不要臉。」
查子清對徐元平辯答之言,原不滿意,但見那紫衣少女罵他的神情,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憑我查子清的身份,是不應對一個女娃兒家下手。
只道徐元平真是為了他的英名,才出手相阻。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說的不錯,我查子清是何等人物,怎的能對一個女孩子家出手。」瞬息變化,陰錯陽差。
紫衣少女突然舉起右手,一揮羅柏,左面的紫絨布幔,只見緩緩升了起來。
轉頭望去,只見蓬頭垢面的小叫化子,已被人重重捆綁起來,口中塞著一塊絹布,兩個黑衣大漢,分立兩側,架著他的雙臂,三支亮光耀目的寶劍,作成了一個三角劍架,架在兩肩之上,只要身後之人用力一拉,小叫化立時將濺血劍下。
宗濤看得心情激動,但卻不敢出手相救。
只聽那紫衣少女冷笑一聲,左手舉起一揮,右面的紫絨布幔,也緩緩的升了起來。
徐元平看到小叫化被人擺弄的形態,早已熱血上沖,心中幾度欲衝上前去相救,又怕搶救不及,害了他的性命,不覺呆在當地。
轉頭瞧去,只見那左面布幔之中,又是一番景象,一個雙目緊閉,面色蒼白的斷臂之人,被捆在一塊木板之上,兩個黑衣大漢,各執一柄長矛,站在八尺以外之處,矛尖閃閃生光,架在那被捆之人的肩上,只要兩人做一用力,矛尖立即將刺入那人兩面鬃角之中。
徐元平一眼之下,已經看出那被捆之人,正是急於尋找的金老二,只覺一腔熱血直翻上來,眼前一黑,身軀搖了兩搖,幾乎栽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