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商人南遷

第三百四十一章 商人南遷

三日之後,張翠山率領黑水軍撤離安陽城,回濟南。

紅巾軍方面最終還是立了韓山童之子韓林兒為主,號小明王。劉福通總攬軍政大權,任平章政事,成為紅巾軍名副其實的主事人。

本來張翠山是屬意劉福通掌管紅巾軍的,只是顧慮到韓山童還有不少鐵杆屬下,而且這個出身於崆峒派的富二代根本不是做霸主的料兒,自信心嚴重不足,不得己之下只得答應從濟南方面調過來幾個精通政事的屬下協助劉福通,這才解了杜遵道毒殺韓山童的一場惡xing事件。

「善長兄弟,大當家如今在各路義軍之中聲望如日中天,為何不趁此機會把紅巾軍這股力量招攬,昔日的盟友收歸到自己麾下多好?」程峰有些不明白張翠山的用意,在他看來黑水軍雖然戰力強盛,但畢竟人手有限,而紅巾軍別的方面不行,可是一向兵馬充足,兩相互補更是得其所哉。

「程將軍有所不知,紅巾軍雖然聞名天下,可大帥卻還沒把這幫放下鋤頭就會拿起兵刃的農民軍放在眼裡」都是自己人,李善長也不再揣著掖著,跟程峰打開天窗說亮話。

「軍紀差。只能打順風仗,一旦失利就不知所措,別說和一向訓練有素的黑水軍打不成一片,哪怕是真的加入了,也未必能增強黑水軍的戰力。」

兵貴精而不在多,深諳此道的張翠山自是不會白白地收納紅巾軍這群戰力不高的隊伍,道理也就在此。

「大帥行事每每有深意,恐怕不只是善長兄弟所說的這些吧?」郭子興聽得二人聊得xing起,也加入進來。

行軍途中甚是無聊,找個話題聊著也能平添樂趣,李善長自負智者,當然不肯示弱,當下補充道:「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兩位將軍都是軍中高層,不過可不許說給旁人聽噢。」

程、郭二人連道不會。

李善長這才神神叨叨地道:「紅巾軍起事之初並無作戰方案,一切以狀大自身實力為主,短時間之內徵到了數十萬大軍,不說別的單是軍餉就是個天大的數額,據善長所知,只有百夫長級別以上的才能領到軍餉,至於那些基層的丘八隻能保一日三餐罷了。」

「如果吸收了這股紅巾軍,隊伍之中會引起矛盾的,咱們黑水軍的待遇高,而紅巾軍里的一般士兵只要管飽就成,給他們按哪個級別開工資?給少了他們肯定不樂意,多了咱們也給不起呀!今時今日的大帥名動天下,若是可著勁兒地招兵買馬的話,就算是突破百萬也不是問題,可他一直將黑水軍控制在十萬人馬以內,原因就在於此。」

李善長洋洋灑酒地總結兩軍的不同,程峰和郭子興二人聽得連連點頭,不遠處的劉伯溫信僵而行,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是沉默不語,李善長的腦袋瓜子雖然也算好用,卻是沒有說到重點上。

杜遵道也不是個傻子,之前早就把張翠山的情況打聽得詳細之極,自忖張翠山不會和紅巾軍發生大規模的衝突,這才弒殺了韓山童以掌紅巾軍,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張翠山此人最是重情重義,劉福通可是最早跟隨張翠山的小弟之一,受豈能眼睜睜地看其受委屈?就是因為沒有猜到這一點,杜遵道最後落了個死無全屍,還被拖出去喂狗的凄涼下場。

還有一點劉伯溫只是私下猜測,卻是不敢肯定。那就是張翠山對權力並不熱衷,究其原因可能是內傷日劇的緣故吧,大半條命都要搭進去了,哪裡還有心思去擴張個勞什子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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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大軍抵達濟南府。

「昊副將,杜某有些商務要事去處理,還請放行。」濟南府南門處,一個略顯矮胖的中年男子對著濟南城守衛打起了招呼。

二人也算舊識,出入之間自是不能悶頭不吭聲,只是這個矮胖男子的神色卻是有些不自然。

「外面兵荒馬亂的,杜掌柜的這是要去哪裡呀?」吳副將名叫吳勇,數年來因為勇猛作戰,積功至百夫長,城守盧文則大人派人負責南城要塞。

「去趟遼東,主要是看幾位多年未見的老友,順便帶點土特產過去。」杜掌柜解釋道。

吳勇看了看那明顯有些陷下去的車輪,眉頭不由得皺了下來:「我說杜掌柜,你這人可不夠實誠,你這土特產帶的可是有點兒多啊,怕是超過規定了吧?」

近年來各地戰事頻繁,各地的交通被封鎖,商戶的利益自然也隨之受損,不少人興起了南遷到沒有戰亂的地區,商會的巨頭開了個碰頭會,制出一項政策,除了商會的鏢車之外,嚴禁物資價格超過三百兩銀子的車輛出城。

「搜!」杜掌柜張了張口,卻是沒能說出什麼,吳勇身為盧文則的直系手下,執法如山,哪裡會被輕易矇混過去。

數名丘八一擁而上,把杜掌柜的兩輛車裡外搜查了個遍。「這車是改裝過的!」忽地一道驚呼聲傳來,杜掌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報將軍,車裡面有夾層,搜出黃金珠寶五箱,銀錠子足足裝了十麻袋,另一輛車上也大概是這個數目。」丘八們搜查的很是仔細,杜掌柜精心改裝的車輛也沒能瞞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城主有令:凡是攜帶超過三百兩以上的物資出城者,一律以通敵罪論處,杜掌柜,你妻兒老小、家產俱在,這可是舉家搬遷的節奏啊!咱們熟跟熟,可是法令在上,這回我可幫不了你了。」

「吳將軍,吳大人,求求你通融一下放我一馬吧?」杜掌柜連聲哀求,鼻涕橫流,一咬牙從車裡抱了一箱珠寶出來,可著勁地往吳勇的懷裡塞。

「喲!這一箱少說也有近百兩黃金,杜掌柜的你可真捨得下老本啊!念在相識一場,我也不告發你賄賂,識相的就趕緊回去吧,這事就權當我沒看見!」杜掌柜的當著數十人的面兒送黃金,吳勇的臉立馬黑了下來,不過他也是個念舊情的人,迂迴地勸說杜掌柜回城。

「最近北地的生意不好做,通貨膨脹的厲害,好多商家已經破產,而且情況有愈演愈重的傾向,再這樣下去,我就算有些家底也禁不住這般折騰啊!」杜掌柜的還不死心。

可是哪怕杜掌柜的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可吳勇依然不為所動,杜掌柜的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淘大哭起來。

碰到這種耍賴的,在戰場上一身英勇的黑水軍也沒了招,既是驅之不退,索性將車扣在城外僵持起來。

日過正午,黑水軍的隊伍回城,走在當先的正是黑水軍大帥張翠山,見狀眉頭一緊,喝道:「城守何在?」

吳勇快步上前,朝張翠山行了一禮:「回大帥,城守大人坐鎮城中,今日是末將輪值南門,此人攜帶重金意圖出城,違犯了商會和城守所定下的規矩,這才將車扣押。」

張翠山一向對百姓實行懷柔政策,曾經下過嚴令不得軍中將領約束隊伍不得對普通人動粗,是以杜掌柜雖然耍賴,也不曾受虐,之所以灰頭土臉都是自個兒搞的。

問明了情況,張翠山陷入了沉默。

「濟南府不是牢籠,你想舉家搬遷可以,黑水軍上下絕不勉強,只是」猶豫了良久之後張翠山重重地又道:「我把話放在這裡,離城之後的安全問題黑水軍概不負責,而且以後黑水軍所在之地也不再歡迎你們,好自為之吧,放行!」

杜掌柜之所以能有這麼厚的家底,主要還是靠商會的照應,憶起張翠山對商人的種種關照,杜掌柜略顯肥胖的臉上不禁一陣抽搐,自慚形愧。

不過作為商人對經濟走向的敏銳以及對家人的生計擔憂最終還是佔了上風,他從地上爬起撣了撣身上的土,朝張翠山深深一揖,一言不發,架起馬車離去。

「堵不好疏,從今天起濟南府的戒嚴令解除,回營!」張翠山面無表情地對吳勇來了這麼一句,翻身上馬。

「啊?任他們搬遷的話濟南府這天下第一繁華城的名頭還保得住么?」吳勇頓時瞠目結舌,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跟張翠山說,心下一沉,連忙抱拳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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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長,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翠山的眉頭緊皺,語氣頗為嚴厲。

李善長聽了有些發懵,不明所以。

一旁的劉伯溫輕咳一聲,提示道:「善長兄,大帥是問這濟南城怎地如此冷清?還有咱們在城外遇到的杜掌柜為何會離開?看樣子不像是各大鏢局走貨的鏢車」

李善長不是個笨人,相反還很聰明,他只是一時被張翠山的氣勢所懾,這才略顯智商不足,經劉伯溫這麼一提醒,哪裡還不明白。

苦著臉道:「大帥,實不相瞞,這種情況在一年半以前就已經出現了,北地戰事頻繁,對六府之地造成的負面影響很大,物價奇缺之下不止是糧食,連日常用品的價格也較之以往貴了不少,城中已經有不少底子薄的店面被迫關了門,很多商戶集體遷徙到南方避禍,經濟低靡,逞倒退之勢,情況堪憂啊!」

其實大半年前張翠山回到濟南府的時候這種情況就一直存在,只是當時各路義軍結盟以對抗蒙古軍,都不曾提起罷了。

張翠山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會演變的如此嚴重,濟南府可是他傾力打造的黑水軍大本營,數年的苦心經營卻到了這個地步,他臉上的表情愈發的苦悶起來。

「要不是大哥成立商會加速商業的流通,這幫人哪能有今日,現在遇到一點兒不順就打退堂鼓,算**什麼東西?」段默脾氣火爆,抱怨了一句。

於洋就穩重多了,趕緊制止段默再說下去:「三弟,不要亂說,聽大哥的。」

張翠山素知於洋有見識,問道:「二弟,關於這事你怎麼看?」

「因為戰事導致各種商業行為和活動受限,通貨膨脹得厲害,小弟一時也無計可施,大哥不如召集商會一眾大佬,碰個頭看看大家的意思如何?」茲體事大,於洋也不便輕易提出主張,考慮了一下之後建議大家集思廣益,共渡難關。

「明日午時開會!」張翠山扔下這麼一句扭頭就回了後院。

「重八去哪兒了?」後院里,湯圓和徐達正在伏案讀書,連滿三歲的藍玉也倒抄著書本裝模作樣地看著,唯有朱重八卻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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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山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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