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孔老師上門
第七章孔老師上門
"鈴......"上班鈴聲急促的響起，但我的心裡並不急促，因為今天我已經坐在辦公桌前有五分鐘了。
一杯水下肚，我悠閑地翻開書、打開教案。
今天很從容啊！早晨早來幾分鐘就是好！
江南今早帶齊了書包、紅領巾、名簽、口風琴、水杯、抹布....沒問題，什麼都沒落！
兒子沒事，我也沒事。寫我的教案，備我的課！
今天該講隋唐文化了。從建築到醫學、從唐詩到傳奇、從......對了，唐詩再多背幾首，別讓哪個高材生給問住，上屆有個學生說那唐詩我不知道，後來告訴我他自己編的，現在的學生古怪著呢！
"吱......鈴.......吱.......鈴......."什麼聲？這不是廣播、也不是手機，原來是我們辦公室那部破內部辦公電話，接觸不好早該扔了！
我離辦公電話最近，我接了起來。
"江老師嗎？校門口有人找你！"門衛老李頭的聲音。
"哎，江老師，那人像個要飯的，你要不想見，我給你打發了。咱學生扔給他好幾塊錢了。"老李頭忽然又壓低聲音說。
要飯的？
這老李頭平時和我關係不錯，他那孫子上小學搞離家出走是我在網吧給找回來的，在我家住了三天，最後回去了。
這今天是哪出哇？
我急忙下樓去看看吧！
我來到校門外，看見一位六十開外老頭蹲在校門口唯一那棵樹下。
我大驚--------似乎，應該，哈，原來他就是孔老師。
上周給我寫信那位靠邊屯民辦退休教師。
這位孔老師我見過幾次面，都是我回老家時在母親那裡見到的。
我知道他的來意了。
不過這老頭，你畢竟是外人，你有什麼權力採取這種強硬的做法呢？
我一直把他叫孔老先生，因為第一次在母親家見到他時，他說話就有點文縐縐的，讓我聯想到魯迅筆下孔乙己的窮酸樣。
"啊啊啊，窮鄉僻壤，才疏學淺，誤人子弟。"孔老先生這幾句話我聽他說過好幾回了，而我們也就見過那幾次面。
我當年叫他孔老先生他很願意接受的樣子，因此我相信他應該是一個好面子的人。
今天孔老先生的腳前有三、四元硬幣和紙幣。
我知道他是出於關心我家才來的，看到校門內一些學生好奇的目光，我想還是先把他帶走。
我和老先生打下招呼，就往辦公室打電話說我送一個親戚回家。
孔老先生好像意識到了我怕他長時間在校門口和我說話丟人，故意大聲說："我不去你家，你們是貴人，我這山野村夫，我在火車站待一宿就回去了。"老先生，你這幹什麼？我有氣不敢發，還得笑臉好言。
"孔老先生，到家了，您怎麼還外了？我有工作，下節有課，我送您在我家待著，中午我能回去咱爺倆說會話，晚上咱喝點兒。"還好孔老先生給了我面子，沒再說什麼。
我去車棚取自行車，雖沒回頭卻還感覺到老先生生氣著呢，因
然後看到他把錢遞給了老李頭，"......交給你們校長，我--江銀川家親戚捐的，我又不是要飯的！....."老遠我聽到老先生的這麼幾句話，這老先生，用得著這麼做嗎？
一路上也就二十多分鐘，我一再介紹附近小區的風景，一時間我不想直接入題。
到家打開房門后，我請孔老先生進去。
一瞬間我就意識到老先生看到我家擺設后的眼光有點蒼涼和氣憤。
我不好說什麼，現在沒有時間，而且我腦中也很亂，得讓我腦子靜一靜。
"您老先在我家待著，冰箱里有吃的喝的，別客氣！我有第四節課，得趕緊回去上課，中午沒事我就回來，咱們爺倆有話回來見面好好談談。"我把孔老先生安頓到家裡就回學校了......上午這節課上得很鬧心，說不出的鬱悶、急躁和無奈。
我腦中總在想孔老先生會說什麼？我該怎麼說？他一定以為我家條件很好，家裡還有兩台電腦，新舊他可不懂，他得認為值多少錢呢！.....老婆大人會幾點回家呢？別讓孔老先生說出什麼傷害她的話來......一個字，煩！
上課得集中精力，學生們的唐詩展示賽還在進行，各組搶著朗讀自己會的唐詩。
嗯，發現有個平常就挺好動的男同學又不聽課，蠢蠢欲動，一會就去捅前桌女同學的後背。
我大聲制止說："張楠，你在幹什麼？""老師，我沒說話。""是沒說話，你影響前桌同學上課。"我沒有明說他在做什麼想給他面子。
"他沒說話，他摸張遙內衣。"一個拉著長音的聲音響起。
全班哄堂大笑。
我意識到這個學生的心理不健康，不用仔細看，是那個各科老師都沒辦法的林子聰。
林子聰同學和老婆大人林英同姓，因此我記住了他的名字；他又比較愛說怪話、瘦弱，我記住了他的樣貌。
我沒有說什麼，等班級靜下來繼續講課。
這種事不宜在當堂課處理，其他同學已經不在意，關鍵這個林子聰的問題得解決。
我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展下去！
其他老師可以把這樣的事交給班主任處理，但我知道班主任也沒什麼好辦法，我自己的課的問題我自己來解決。
下課後我把林子聰找來在一間學校空教室談心。
........我們開始都不說話."我知道老師找我幹什麼？老師這算什麼呀？別大驚小怪的！"他倒先發制人，搶先發言。
"這樣吧，我保證以後不說了，我保證，老師你放我回去吧！"我知道這孩子在老師這是"老油條"了，他對老師心理學有一定研究吧？
.....林子聰比我話還多，還真是什麼都明白，大道理不聽那一套。
我忽然為這個孩子悲哀，他有著這個年齡孩子不該有的為人不良、玩世不恭！應該是對別人冷漠、敵視和自己孤單寂寞的嘩眾取寵的標榜表現吧！
我決定和他換個方式談談。
"我想和你談談什麼是男人？"我看到的眼神是不屑一顧。
"......"林子聰嘴裡不知嘟囔了些什麼。
"不說大道理，有名的男人咱一個不提。"我也沒看到興趣。
"......"還是不知又念叨些什麼。
"你不用看我，也不讓你學我；我希望你比我強。"我的低姿態似乎有點讓他接受了。
"好吧！"他哼出兩個字。
"你想當一個強硬派男人嗎？身強力壯，武力取勝，誰也不怕？哼！哼！"我誇張了一下語氣，林子聰笑了。
"我身體又不好，這麼瘦弱，不行！"畢竟是個孩子！我等你這句話呢！露怯了吧？想當強硬派男人還真是一些學生的想法，這招下次遇到其他學生就得換換。
"那就智慧型男人，不用太高，將來好大學，碩士、博士，好房子好工作，人人羨慕，有知識有教養，一個啊，紳士！"我的端正身姿的樣子又讓他笑了。
"也不行，我學習不好，將來考上大學就不錯了。"還算說實話，就你還有修養，有修養能說那話？
"那就市儈型男人，小人伎倆，自私無能，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得過且過，大錯沒有，小事不斷，煩人煩己，誰也不愛！"我說出一串來，感覺林子聰臉紅了。
.......".......林子聰，前兩種男人老師也不是，第三種男人老師還不想當。其實，我們倆是一樣的，對吧？"我看到林子聰抬起了頭，看著我。
"知道醜小鴨的故事吧？我們是醜小鴨都不如的普通鴨子，我們當不了天鵝。你看老師教這麼多年學生，將來上清華、北大的學生是極少數，大多數都是平常人，打工一族，可能是低等打工族。"林子聰又低頭了。
"可我們也要生活一輩子，要讓姥姥疼舅舅愛，讓爸爸媽媽以後不為我們擔心，要不白活，既能養活自己又能養活家人，每天上下班都想著要讓牽挂自己的親人過好今天、明天、更久，重要的是不能因為自己沒什麼大能耐就失去快樂。......."我覺得有點說長了，他能懂嗎？
林子聰又在抬頭看我。算了，懂多少是多呀！
"男人有顆平常心就是好男人，你今天的話就不是男人說的話，改變自己好嗎？"這後半段就我一個人在說，我不知道這林子聰聽進去多少？
還好，林子聰鄭重的點點頭。
"這樣，老師和你一起努力，當好一隻快樂的鴨子。"總算沒白談。
林子聰走了。
這幾天提幾次鴨子了？今晚買只鴨子請孔老先生吧！
哎呀，不好，這都幾點了？
一看錶，十二點二十分，放學二十分鐘了？這林子聰是不是知道放學點才胡亂點頭的，我這浪費一小時時間了？
怎麼辦？那老頭那麼倔會不會大怒啊？
也不知吃沒吃飯？我現在回去來回時間就到下午上課點了，我只能決定不回家了。
愛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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