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險象環生
鐵絲勾成的網截斷了去路，許歡顏牽著弟弟的手，望著眼前茂盛的植物，暈黃的臂式手電筒隱約照亮了前路。
許歡顏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她咬牙，低頭撫上弟弟柔軟的頭髮。
「辰辰，我們或許要跟著阿爸阿媽一起去另一個世界了。不過……」緊緊攥著弟弟的小手，許歡顏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暖意，「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許華辰似乎也聽懂了姐姐的意思，乖巧的點了點頭。
誰能想到眼前勃勃生機的綠色植物下，埋藏著死亡？
這世上，能活著闖過這片雷區的人只有她。
但是現在天色已晚，對雷區輕車熟路的許歡顏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更何況她還拉扯著流鼻涕的弟弟？
環視四周，許歡顏思忖片刻，最後拉著許華辰往東邊走去。
東邊有一條她開拓出來的舊路，雖然很久沒帶人走過，但是她現下不得不拚死試上一試。
僥倖走出雷區，那是她們姐弟倆命大，若是失敗，也能作伴一起去見阿爸阿媽了。
「老大，會不會是剛才那個小丫頭？」
一路追尋孩子的足跡走到這裡，牧袁頓覺不解。
這裡是雷區，那個土匪小丫頭如果想趁亂逃跑，她也不該跑到這裡來。穿越雷區，對面的高地就是伽羅的老巢了。
厲少璟沒表情的冷笑，「有趣的丫頭。」
雷，或者埋在地下，露出凸起的引爆器，或者垂在樹梢上，牽出半透明的引線。
入夜後，雷區頃刻間化為修羅地獄，它張著血盆大口，靜靜等待送上門的可口食物。
厲少璟弓身，熟練的捲起休閑褲的褲腳，卷到膝蓋處。牧袁也低頭無聲卷了起來。
生死攸關，他連老婆都沒娶，在這裡被炸個粉碎可不值當！
穿越雷區最科學的方式不是走，是爬。這樣眼睛距離裡面也最近，哪怕是絨毛般細小的引線都無法逃脫。
身姿挺拔的男人駕輕就熟的用軍刀開出一條寬敞的道路，軍用手電筒扔給了牧袁。
「跟著我。」
「老大，您也太照顧下屬了。要您衝鋒陷陣，小的汗顏啊！」
尷尬的接住手電筒，牧袁身形未動。
「你想死？我記得你家九代單傳。」
雲淡風輕的話落地，厲少璟沒有半分遲疑，矯健的身姿潛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老大，您也是……」單傳啊！
訕訕的笑了笑，牧袁將後面的幾個字咽進肚子里，動作利落的追了上去。
再看離厲少璟不遠處，一偏僻小徑上，兩個孩子縮成一團，在地上緩慢爬行。暈黃的燈光下，許歡顏明亮的眼睛瞪的老大，生怕看丟引爆器。
許華辰第一次進到雷區里，他對雷區並沒有什麼概念，只當做像是躲貓貓一般的遊戲。可是現在星星都出來了，「姐姐，我們為什麼不回家？」
「回不去了。」
長嘆一聲，注意到前方有一個半掩著的引爆器，許歡顏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然後轉身扶起弟弟，也替他擦了擦被臟手蹭花的小臉。
「為什麼？」
他還跟夥伴們約好，明天一起去隔壁家的茶園裡偷茶苗。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呀！」
「撲哧」一聲，許歡顏被弟弟認真的小模樣兒逗得會心一笑。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她鼓勵的目光落到他肩膀上，「跟姐姐爬樹，怎麼樣？」
這條路之所以好走，便是因為靠近雷區周邊，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高聳的古樹與漆黑的大地比起來要好走的多。
幫著弟弟爬上樹，許歡顏也跟著輕巧的躍上樹榦，她的攀爬能力一流，這麼矮的樹木更不在話下。
沿著樹榦走了一會兒，幸運的是並沒有發現引線。
倏地，一道強烈的白熾光射過來，許歡顏心跳一滯，險險穩住身形。而一直緊跟著姐姐，不敢掉隊的許華辰重重的撞到了她身上。
「啊……」
跌落的瞬間，許歡顏順著白光看了過去，就算死她也該知道找誰償命啊！
冤有頭，債有主，不作死就不會死，她……猛地瞪大眼睛，許歡顏啐了一口，任命的跟大地來了個親密kiss。
樂極生悲啊！
兩隻肥羊竟然送了她的小命兒，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欸？」
預料之中震耳欲聾的轟響與四肢炸裂的痛苦都沒有，許歡顏試探著摸了摸自己的手腳，還都在？
她再摸了摸前面硬硬的鐵板，驚奇的感嘆，「這鐵板還是熱乎的呢。」
小傢伙閉著眼睛，軟軟糯糯的小手透過薄薄的襯衫在他胸膛上四處遊離，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他心尖上爬，厲少璟臉色頓時一沉。
「摸夠了嗎？」
低沉嘶啞的男聲突然在耳畔響起，醇厚的男低音聽起來非常熟悉啊……
驟然睜眼，許歡顏看著肥羊放大數倍的俊臉，啞然了。
「姐姐，姐姐！」
許華辰親眼看著她被自己撞下樹，早就擔心的哭紅了眼睛。
「笨蛋，哭什麼呢！我還沒死那，哭喪啊！」
雖然沒明白她怎麼會在肥羊懷裡，不過……望著還愣怔在原地的始作俑者，另一頭肥羊牧袁，許歡顏大度的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靨。
「謝謝你啊大叔，救命之恩……我會記得的！」
她一窮二白，家當只有個弟弟，報恩之事等她長大一點再說吧。
牧袁踩著厲少璟衝過去時留下的腳印走到他們身側，眸底的震驚難以言喻。
老大不要命了啊！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土匪丫頭全然不顧他們身處何地，看到她從樹下掉下就飛一般的沖了出去，什麼地雷，什麼引爆器，老大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許歡顏身上。
萬一老大點兒背踩上引爆器，將頃刻間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厲少璟，你他媽的瘋了吧！為了她小命兒都不要！早知道老子就不陪你來這鬼地方了！」
說難聽點，她是個什麼東西！搶劫不成就會找麻煩。他又不是特意來金三角給哥們收屍的！
許歡顏聞言笑靨散去，青白相加的臉越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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