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東去 第五章3
李德源祖籍sd,祖上闖關東他家這一支血脈就留在東北,多半個世紀過去也算是關東人,70年代隨父母遷到hb,在大院里和本院的孩子還要和院外的四周村莊的孩子們,一起快樂並且痛著的戰鬥中成長,骨子裡戰鬥係數還是蠻高的。
sd那地界有名的「響馬之地」,關東出鬍子,燕趙呢多慷慨之士,路不平那個有人鏟,事不公有人管,李德源話一說出去了,還沒顧上專門去找那老院的小兄弟喝扎啤敘敘舊呢,這事呢就自己找上門了。
隔兩天的白班,那小霞又躲到了秋英的程式控制室來,飯盒都沒帶午飯也沒吃,說是遠遠看見那混子來了,就從側門跑出來的,李德源今還正好在上料程式控制室吃午飯,二話沒說,把自己剛打的飯推過去,到門外抽煙去了。
上料的程式控制室是建在橫跨在高爐爐前和供料台之間大平台上的,平時煙鬼們抽煙都要順著梯子下到平台下的鐵軌邊,遠離消防禁火區,李德源就靠在鐵路邊的一根柱子上眯著眼抽著煙。
一扭臉,鐵道旁的主路上大中午的開過來一輛摩托車,是那年頭很拉風的一款野狼125,大包車身,彈頭型風擋,人民幣得小兩萬,比較適合不敢玩更大排量又想耍酷的人開。
車上的人一看就沒穿工作服,也沒帶頭盔或是安全帽,瞅眉眼不是李德源他們工段的人,晃晃悠悠的把車開到高爐主梯旁邊,兩隻腳左伸伸右夠夠的,沒找到地,瞅車子的架勢,眼看就要失去平衡,連人帶車板那了。
李德源一看這夥計開車停車的架勢,就猜出來沒少喝酒,只有喝了酒的人身體才會忘了停車時摘完檔后捏閘側車身,一隻腳踩穩了地面后,把車停穩,蹁腿下來后踩支架支車,這夥計個不高,坐在車座上兩條腿夠不到地,喝多了後車沒停穩呢就晃身子哪有不摔的。
一甩煙頭,急忙跑過去幫著把車扶穩了,那夥計也不說個謝字,晃晃悠悠地從車上下來愣呼呼地問了一句:「恁是幹啥嘞?」
「你找人還是有事,不戴安全帽和穿工作服不能進入生產區。」李德源一板一眼的回了句過去。
「瞅啥嘞,老子找人嘞,那個王秋英是在恁這上班嘞唄?」這口音要不是李德源在這生活了二十來年,聽著彆扭的很,他也會說本地話,不過平時嫌饒舌頭基本不說。
「是在這上班,你要有事等她下班了再找她吧,現在上班時間,她的崗位不能離人。」這可不是李德源有意為難,程式控制台那一個蘿蔔一個坑,就是上廁所打飯啥的也得班組長臨時頂了崗才能去的。
再說了,剛才李德源聽那小霞說那個混子又喝了酒跑去找她,對眼前這個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穩的小夥子立馬就有了提防,看他一身便裝,又開個招風的摩托車,覺得**不離十就是那小混子。
「滾恁·娘·嘞,老子去找人還用得著你管雞·毛嘞!」矮墩墩很結實的小夥子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邁開步子斜著膀子撞了過來,李德源兩腳沒動,上身往後拉了一下,腰上一用力,迎著撞來的膀子用胸膛頂了上去!
就像兩堵牆撞在了一起,李德源以為能一下子把對方撞回去,沒想到酒鬼有酒鬼的蠻力,一膀子撞來力度也不小,雙方肩膀對胸膛的頂住了,兩三秒誰也沒動,那醉漢也不罵了,一直眯著的眼皮眨了眨,肩膀又使上了氣力。
這次李德源沒有加勁頂回去,他右腿平地后蹭了半步,弓起足弓腳掌點地,左腿微曲,猛地吸了口氣摒住呼吸腰往後一縮,上半身急速回撤了一下,電光火石之間又猛地吐出氣,右腿一蹬地,左腿繃緊了,腰腹一前挺,上半身就像回撤一下的打樁機一樣,撞向了對方失力的肩頭。
那夥計沒想到李德源來了招借力打力,先被卸掉了衝勁,又被反彈回來的力道撞個正著,腳下又虛浮的很,沒收住身體,蹬蹬蹬地連著後退了幾步,沒站穩,噗通一下摔了個屁股墩!
這下摔的不輕,水泥路面上還坑坑窪窪的,屁股被硌的生疼,胳膊支地去還杵了一下,甩著手腕子嘴裡吸吸溜溜的,半分鐘后明白過味來了,一骨碌爬起來,握著拳頭繃緊了身體奔著李德源沖了過來。
有幾年沒打架了,最後一次真刀真槍的干仗那還是在學校的時候,電算的和機械工程的在足球聯賽的時候,因為惡意犯規雙方動起手來,李德源是場上的左後衛,脫下釘子鞋一手一個,光著腳蹦著高的和人家廝打,後來都說電算的踢球不行,打架一個頂好幾個說的就是李德源。
這次心裡一直有火發不出來,遇上這麼個主,一副不要命的樣子,還一副好身板的,李德源那拳頭也是骨頭縫裡痒痒的,一看對方矮著身子縮著脖子雙肩聳起的架勢,是個會打架的,這衝過來的力道又猛,八成酒也醒了,也繃緊了身體,墊步弓腰雙臂收在腰間。
一般不會打架的或者是實戰經驗少的呢,一看對方猛衝過來,心虛的呢就會連連後退,這正中人家下懷,你後退腦後沒長眼,一旦磕磕絆絆的身體失去平衡,三拳兩腳就把你弄翻了,被人家騎在身上一頓胖揍,就吃虧了。
手底下有活的實戰經驗豐富的都不會後退,因為對方衝過來是一條直線,你站著不動可以選擇迴旋的餘地是個扇形,何況雙方經過剛才的對撞,勁道差不多,個頭差的也不太多,勢均力敵的情況下盲目後退要落了下風。
小夥子衝過來的時候一看李德源沒動地,手也沒有抬起來,腿也是打算後退的姿勢,他倒心慌了,一心慌的也到了跟前了,右手本能的就去抓對方的肩膀頭,這是混子們平時沒事練摔跤練散打時的常用出手動作,抓住對手肩膀頭后,腰上使勁身體迴旋順勢就把對手帶個背挎!
李德源一看對方出手是奔自己左肩來的,左手猛地自下而上的一格擋,摚開了來抓肩膀頭的手,同時右腿斜跨半步,身體向左轉,右臂就抬了起來,胳膊肘正好磕在對手衝過來的身體上,他個頭比對手高個十公分,這一胳膊肘嚴絲合縫的磕在那人的鼻子和嘴那塊。
這還沒完呢,對手被磕到臉部了,雙手本能的去捂臉,身體收縮,李德源右腳再次轉半步,整個身體轉到對方的身後,雙手合在一起握緊了像把爐前用的大鎚一樣,重重的砸在對手的後背上!
這下打的狠,小夥子是衝過來的,衝勁還沒卸掉,後背又被砸了這麼一樣,收不住了,臉朝下噗通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下巴也磕破了,鼻子也流血了,嘴裡估計也咬破了皮了,一口一口的吐血沫子。
吐了幾口帶血的吐沫,也是摔的太狠了,把剛才吃的喝的都勾出來了,趴在地上弓著腰哇啦哇啦的吐了一大堆的腌臢,酒臭氣衝天,幾米外站著的李德源被熏的直皺鼻子,過了一會不吐了,估計也吐乾淨了,小夥子晃晃悠悠的又爬起來了。
混子都有股子狠勁,一打就服一打就認輸的那也當不成混子,得是滾刀肉打不死的那主才能被叫個混子的,這小夥子肚裡吐乾淨了,也明白遇上硬茬子了,橫勁和狠勁也被逼出來了,冷不防地躥到摩托車那,從車把下方發動機那的包殼裡刷地一下拽出把刀來!
不是地攤上買的那種鐵皮或者薄不鏽鋼的樣子貨,也不是軍刺狗腿之類的高檔貨,黑黝黝的一看挺沉的樣子,估摸著應該是自己找的鋼板,切割後用車床自己做出來的,開刃開的很粗糙,不過保養還不錯,看不到銹跡,把手還用紅布纏著。
刀身有個一尺來長,像個小砍刀一樣,小夥子單手握著刀,咬著嘴唇,惡狠狠地盯著李德源,臉上幾處磕破的傷口還在滲血,胸口那的衣裳被血染紅了,看著挺瘮人的。
刀這玩意李德源可不稀罕,他七歲的時候就從姥爺家偷過一把刺刀出來耍,那可是正了八經小鬼子的三八大蓋上的刺刀,是他姥爺打完小鬼子后特意留了一把當紀念的,那啥紅啥兵都沒搜了去,被到處胡做做的李德源從小倉房的房樑上給尋到了。
直到用這把刺刀禍害了若干人家大門和花草,還砍了兩條狗一隻貓的尾巴后才被聞訊趕來的李德源的老爺子,用專·政手段給鎮·壓了,所以從小李德源對刀就不陌生,他之所以在打架生涯中不愛用刀,是聽了老爺子的告誡,畢竟刀劍無眼,一旦傷了人後悔來不及。
他習武的時候學過一趟刀,後來閑著沒事比劃,就把那趟刀給當了棍子用了,平時上班巡檢設備總帶個大號的扳手,這玩意有份量,有頭有尾的使起來順手,打擊力十足還不屬於兇器,今一看對手惱羞成怒動上刀了,就從腰上的安全帶上卸下來扳手,把纏在掛眼裡的布條子一圈一圈地纏在手上。
小夥子用的自製的小砍刀是鋼板做的,和用匕首不同,不能平刺,速度慢,所以他半揚起手臂,揮舞著砍刀在身前來回地划x,一步一步地向李德源逼近,李德源提著大扳手,對手進一步他退一步,這是他的地盤,地形熟,他一步一步地把對手往鐵路邊引。
右腳一踏空,腦子裡馬上意識到這是到了路邊了,再往外就是鐵軌,身子一沉,一側歪,裝作是踏空了要摔倒的架勢,其實是右腿急速後撤找地,左腿微弓也回縮準備點地去,身子是斜著的,但不是仰面朝天,是側著身子的,看著有點狼狽,可有根的。
那夥計沒看出來,他那揮舞著砍刀,比比劃划的胳膊都快酸了,五六斤的刀的有把子力氣的才能舞喳一會的,這一看李德源要摔下路基了,心裡高興了,緊往前趕了一步,身子躍起來,撲過去想就勢砍一刀的!
此時李德源的右腳已經踩到了鐵軌的枕木上,左腳也點到了地,一看對方猛撲過來舉著刀就要落下來了,雙腳一使勁,身子彈跳起來,向右邊躍跨了過去,同時提著扳手的手臂掄起來,借著身子躍起的力道,照著那夥計持刀的手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