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勸說

第二百零六章:勸說

秦芬芬趕緊跟上去,不敢再造次,仔細斟酌了一下才問歐陽進道:「你剛剛在想什麼?想段姐姐的病么?」

歐陽進腳步停了下來,只一瞬,又接著往前走:「是啊,她這情況經不起拖,再說,她留在這裡,只會更加擔心。」

芬芬明白他說的是她大哥的事情,也靜默了一會兒,一聲不吭的跟在他後頭走。隔了好一陣,兩人到了水房,歐陽進將水瓶打滿了。她開口說道:「你說,我大哥真的會死么?」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裡汪了許多明亮的顏色,然而卻並不是五彩斑斕的明亮,而是冀望與渴求。她希望他說一些話來幫助她樹立信心,她其實也有那麼多的不確定。可是她竭力告訴自己要相信那編織起來的一個無堅不摧的神話,久而久之,她好像真的將之認為是事實。她看起來輕鬆愉快,她看起來毫無心事。可歐陽進知道不是的,她並非表現的那樣天真。這一點與明月何其相似?以前的明月也是以強勢、蠻橫、霸道武裝著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堅強得似銅牆鐵壁,即使在他面前也諸多防備。可是她再見了那一個人,她的防備便一點一點被抽離了。歐陽進騰出一隻手來,也不知怎麼的,將手心蓋在了她的發頂上,沒有給予她,她所希望的美好幻想,也未打擊她相信的神話。他只用溫暖,告訴她,他一直在陪著他們一起的。告訴她,其實他也有那麼多的忐忑與不安。

「歐陽進,我覺得我好像沒那麼討厭你了。」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直直望到他的眼底深處,說出來的話這樣簡單,卻讓歐陽進會心一笑。他點頭:「我也是。」

秦芬芬第一次沒有對他這樣不客氣的言論張牙舞爪,她走到他邊上,很認真的說道:「想辦法送段姐姐出國吧,我會陪她一起過去。你們留在這裡等我大哥回來,我大哥一定會回來的。」

歐陽進忽然就說不出話來,看著她肯定、堅毅的眼睛,只有點頭應道:「好,我來辦。」

他們一前一後的往回走著,這一路上都再沒有一句話可說,可偏偏覺得,千言萬語都已經說過。有時候一句話太多,有時候千萬句話卻都覺少,只看心有沒有相通。

顧小白早在門前等他們,看到他們回來,忙走過去壓低了聲音說:「明月醒了。」

這邊秦芬芬還沒有高興起來,顧小白又說道:「她還說,她聽到秦時的聲音了。」

三個人頓時都沉默下來,尤其是秦芬芬的臉色,特別的難看。

歐陽進瞥到秦芬芬的臉孔,抬手拍了拍兩位女士,笑道:「看來明月這一覺睡得有點兒長,讓我進去和她說說話。」說罷,率先開門進去。顧小白和秦芬芬跟在後面,步子蹭得有些艱難。房內很暖和,和走廊上有明顯的差別,小白和芬芬一進去便打了個哆嗦。病房裡暖氣有點兒太熱,悶得很,透不過氣來。

顧小白把門用力扇了幾下風,這才隨歐陽進等進去。

歐陽進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先問她:「明月,你覺得怎麼樣?」段明月挺詫異,往邊上瞧了瞧,顧小白見狀便進來,在她邊上坐下,說:「歐陽先生他知道你進了醫院,過來看看你。」芬芬也說:「我什麼都不懂,見你那樣子,只能請他們過來想想辦法。」都不說段明月剛剛跟顧小白聽到有人說話的事情。明月有些怪他們:「歐陽該是很忙的,找他來幹什麼?還有小白,你怎麼也來了?」顧小白連忙解釋:「我可不是特地過來的,正巧路過。」

又怕明月不信,把自己配婆婆來拿葯的事情說了。歐陽進見她神色憔悴,精神當真是越發不好,心裡更有了計較。

他示意顧小白和芬芬暫且出去,待門關上,他問明月:「小白剛才說你聽到了點兒什麼聲音。」

明月靜了一下,低頭臉色蒼白的笑了笑,更顯得憔悴不堪,她說:「剛剛,小白她是嚇壞了吧?我也不想嚇他的,我只是以為他回來了。沒想到……」

歐陽進道:「小白倒沒有怎麼樣,你把芬芬嚇得倒是不輕。」明月不解,歐陽進不得不解釋:「她一直很擔心她大哥的安危,唯恐影響到你才不肯表露。你剛才說聽到秦時與你說話,她立刻就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去。明月,呢是不是……」歐陽進斟酌這詞句,好一會兒才說:「你是不是憂思過慮?」他說得已很婉轉,可對於段明月來說並不難理解。她靜默的坐著,遲遲不說話。歐陽進雖知不該在她面前提及往事,可還是不得不說:「如果你覺得太累太辛苦我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明月笑了,「回哪裡去?溫哥華嗎?你確定我可以回去?」

她不是白痴,她知道秦時此趟去新加坡另外的目的。表面看,他是因為高邑助長了歐陽東等人的氣焰,導致林老二,歐陽東肆無忌憚。可事實上,他是想與她一起去走那段她曾獨自走過的路,他對她單獨走過那段生活始終耿耿於懷,他想要陪她再走一遍。可是溫哥華是誰的地盤?他們想要過去之後確保無虞,談何容易?所以他才去的,他才想說服了高邑,可以有了一定的安全保證在過去。明月慢慢蜷縮起身子,她屈起膝蓋,雙手報了,將臉擱到了膝蓋之間。也不說話,她半側著臉,正對著歐陽進的方向。她說:「我不走,我不離開。我本來就是屬於這裡的,你要讓我到哪裡去?」

歐陽進看著她,長長嘆了口氣:「可是明月,你的病……」

「我知道,我會連累你們,但是,好歹讓我在醫院裡等好不好?我就在這裡,你們也不必擔心,這樣好不好?」

她態度這樣低微,她何曾與他這樣低聲下氣過?歐陽進還有什麼可說呢?他理該答應了她的,然而歐陽進清楚她病情一旦反覆起來的後果。他又怎麼可以答應?歐陽進再勸道:「我會替你時時刻刻注意著,那邊我也會打點好,你先過去讓謝爾德檢查,他說沒問題,我立即讓人把你帶回來。明月,你說不想我們擔心,總要有不讓我們擔心的理由。否則,你要我如何安心放你在這裡?」

「不單單是我,還有小白,芬芬,你知道你今天昏倒,把他們嚇成什麼樣子了?還有剛剛……」

段明月始終閉著眼睛不吭聲。倔強的以沉默反抗。歐陽進知拿她無可奈何,只得開門出來。顧小白一頭撞在他身上,忙推著秦芬芬往後縮。兩人已把歐陽進與段明月的對話聽得七七八八。顧小白先問:「你們剛才說的病是指明月的眼睛?我怎麼覺得還有點兒別的什麼事兒啊?」

段明月與她說過自己的經歷,至於在溫哥華養病那段往事卻沒有巨細靡遺,歐陽進此時也不願多提,只說:「讓她靜一靜吧。」便往前走。顧小白「哎」了一聲,到底是和你擔心段明月,因而沒有去追他,反事推門往病房裡來。明月還是如方才的姿勢坐著,聽到有人進來也一動不動。顧小白走到她床邊,慢吞吞的坐下。她看著段明月的樣子,默默的嘆了一聲。想到兩人過往,從不悲秋傷懷的顧小白也感慨起來:「我們為什麼都要變呢?還和以前一樣多好?明月,我看著你這樣,真想念你以前瞪著眼珠子罵我的樣子。我那時候見了你躲怕啊!真怕你一腳踹過來就把我踹飛了。」她說著說著覺得好笑,挑眉手舞足蹈起來,可一低眼見段明月還是不理睬她,顧小白上扯的嘴角無趣的放下來,伸了三根手指頭去勾段明月擱在膝蓋上的手指頭,搭了一下抬眼看她,搭一下又看看她。

小白如此小心翼翼,段明月怎麼會不清楚她的擔心與忐忑。可是要她此刻說出些什麼話來安慰小白,明月自己也知道自己再怎麼勉強也說不出來。因而極淡的笑了,手指回應般在小白的指頭上搭了一下,又蜷縮起來,都收攏進了手掌心裡。顧小白見被拒絕,有些灰心失望,正要站起來走。明月卻說:「小白,我從來都沒有變的。反而以前,是假裝得太過了。我本就是沒什麼擔當,也沒有什麼主意的人。很多時候我也想躲在別人身後,想有人替我解決那一樁樁麻煩事兒。可是那時候我沒有肩膀可以依靠。歐陽,我一直只當他是朋友,他能那樣幫我,我已經覺得虧欠他很多,又怎麼可能再事事去央求他?小白,你比我好太多,雖然是自小一個人成長,但總算沒有經歷從雲端跌到地底的痛。小白,我其實更想見著你一直都好。所以以前那樣嚴苛的待你,顯得,顯得多管閑事過了頭。」

顧小白忙忙搖頭要接她的話,一著急,指甲掐到段明月,她不禁整個人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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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戀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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