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營銷（二）

父親巡視大沽口炮台，一直到兩天後才回來，等父親吃完早飯之後，我跟隨他進了書房，一起近來的還有姐夫張佩倫，大哥李經芳。坐好之後，我先彙報起了工作：「爹，工業區的那條主幹道，路基已經打好，碎石子已經鋪的差不多了，從美國購進的瀝青也已經起航，隨船我還購進了兩台加熱噴洒瀝青的鋪路機，相信就在這一二十天就會到達天津港口，等機器物資一到，五六天就能鋪好那條路。到時就可以建設廠房了。」

父親點點頭道：「恩，辦事的西效率還是很高的，你說的那個柏油路真的那麼好嗎？」

「爹，柏油路面平整、堅固，下雨天交通也不會受到一點影響；最重要的就是柏油路建設起來非常方便，工期短，成本也很低，性價比是最高的。」

「等這條路建好以後，如果真想你說的那麼好，我可以考慮在直隸率先推行修建柏油路。」

「爹，不愧是老洋務了，也知道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

「你小子，就會油嘴滑舌，不過你這句話倒是很貼切『要想富先修路』，恩，很好，是誰給你講的？」

"這是我自己總結的，看看現在西方各國，人家國內鐵路、公路交錯縱橫，就想無數條血脈一樣，維持著國家的生機，推動著國家經濟飛速的發展。建鐵路投資巨大，周期也很長，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需要有一個長期的規劃。這個柏油路就是鐵路的最好補充，他鋪設起來非常的便捷，就想我們工業區的這條路，總共十里長，噴漆的時間其實只要兩三天，就是加上前期的挖路基鋪石子的時間也就需要二十天多一點。」

「建這樣一條路，你花了多少銀子？」

「除去人工費用，也就是一萬六千多兩銀子，當然購買機器的錢沒有算在內。」

「這樣算起來倒是挺經濟的。」

"爹，可是這兩台機器是花了我不少錢的。您看這樣成不成，反正以後直隸也是要修柏油路的，以後也需要用到這兩台機器，您看您能不能……出錢把這兩台機器買下來？」

父親看著我又玩起了深沉地笑容道：「你小子。又在這哭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馬家村地事。你在馬老爺子那裡白拿了一千多畝地。臨走還收下了人家五萬兩銀子。現在又到我這裡來要銀子？」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道：「爹。真是什麼事也瞞不住您。」我趕快地轉移話題道：「說到這個馬老爺我想起來了。他地兒子在戶部任員外郎。我們可以和他接觸接觸。看看他能不能為我們所用。這樣就可以監視翁同頜地一舉一動。如果能從中抓到他地一點把柄。即使不能扳倒他。能讓他挪挪窩也好地。」

父親低頭不語。顯然是在思考這樣做地可行性。一會他轉頭問姐夫道：「。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小婿覺得還是可以一試地。我不相信翁中堂不會露一絲破綻。退一步說即使失敗。對我們而言也沒有什麼損失。」

父親點點頭對我說道：「仲彭。你就去和馬老爺聯繫這事吧？」

「是。父親我今天來找您是有一件事和您商量。」

「什麼事說吧。」

「父親，現在路也快要修好了，建設廠房也是很快的事情，我在北京的府里也生產了不少香皂，產量規模也是不小的。現在的問題是銷路，我想過了，我這是新產品，產品的價值那沒話說，就是知道的人少點，所以我想辦一個產品推介會。」

「推介會？你打算怎麼辦？」

「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壽辰了，我打算借著祝壽的機會，辦一個盛大的宴會，一為母親慶生，二是順便推銷一下我的新產品。」

父親有些異樣的看著我，嘆了口氣道：「仲彭，你開產品推介會我不反對，但是絕對不能借著你母親壽辰的機會邀請各界名流、商賈富紳來參加聚會。」

「爹，我知道這樣做會受人以柄，但是以您今時今日的地位，以朝廷對您的信任，應該不會有事的，關鍵就是北洋現在太缺錢了，這樣能給北洋募集到一大筆銀子。」

「仲彭，你的心意是好的，可是你看事情還是太簡單了。朝廷現在對我北洋有的不僅是信任，更多一份是猜忌，朝廷里的王公大臣嫉妒我北洋者大有人在。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行事更應該十分的謹慎，不能受人以柄，給他們攻擊我們的機會，更不能增加朝廷對我們的猜忌，那時我們必將成為眾矢之的，北洋就是實力再強也會寸步難行。現在朝廷的銀子雖然難要，但多少還能要到一點。還有一點就是本地的商賈士紳、世家大閥也是我們北洋存在的基礎之一，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北洋也不能發展出如此的局面。如果明目張胆的收受賄賂，或是向他們直接徵集銀兩可行的話，我早就開始做了，是不能做你知道嗎？」

「那今年北洋海軍的軍費，爹您怎麼解決？」

「各省督撫上繳給朝廷的，昨天朝廷已經撥了一些下來，再加上海關稅銀的一部分，在加上我們李家產業的收入，緊一點用，還是能支撐以下的。」

我知道李家已經把一切都壓在北洋的身上了，這位已近七十高齡的老人還在為大清的富強而勞累奔波，不帶私心、不計代價的付出，只為換大清子民一個富強發達的國家，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表面上看來，現在很威風，誰又能知道他老人家遇到的困難有多少，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我的眼睛開始慢慢的濕潤了，慢慢的說道：「爹，您真的是太難了，孩兒以前太不懂事了，不會為您老解難，還竟給您添麻煩，孩兒真是不孝！」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再說你最近這番改變著實讓我很欣慰。你那辦一個盛大宴會的想法不是不可以做，只要避開你母親的壽辰就可以了。到時就在總督府的宴會廳舉行，我也會率眾參加，相信以我這張老臉還是能請動一些人的。」

我只有點點頭道：「好的，只能這麼辦了，那等母親的壽辰過了之後再辦吧，中間隔個十多天應該可以了。」

父親微笑著道：「恩，就這麼決定吧，仲彭你先出去忙吧，我和你大哥還有你姐夫有事情要談。」

哎，看來我還沒有完全得到父親的賞識，要進入北洋的核心，還有一段不小的路要走，繼續努力吧，我只能答道「是父親，我出去了。」我悻悻的往外面走，我想現在沒事幹還是去工地上看看吧。

我到了工地上之後，一看工地上的人也不多了，所有的前期工程都做完了，只是瀝青還沒有到。我看到不遠處兩個洋工程師還在那裡商量著什麼，我就慢慢的向他們走去，這兩個工程師是威廉士介紹的柏油路建造專家。說來也慚愧，我前世雖然見到過很多柏油路，但是怎麼建造的，我還真是不明白，所以我就將修路的全權都叫給了這兩人，我平常也只是給他們打打下手，注意質量把關，有時候還兼職做個翻譯啥的。

我見到他們就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我們在查看設計圖紙，對照一下看看有沒有建錯的地方，還有就是看看是否利於以後的後續建設布局。」

「那辛苦你們了，不知道現在的成果怎麼樣？」

「工程的進度出乎我們的意料，速度非常快，質量也是上乘，中國人真是太勤勞、太有智慧了。哦，還有一位中國人他很聰明能幹，他是在美國留過學的，專業是土木工程，我們的這份設計多虧有他在現場指揮，才得以如此完美的執行下去，真的是讓我們刮目相看。」

哦，還有著樣的人才？一頂不能放過，我趕緊問道：「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今天有沒有來？」

「好像叫杜慧明.」

「好的我知道了。」現在是人才難求，經過這一個多月的實踐之後，我真的是嘗到了辦洋務的艱辛，除了缺少錢之外，最難的就是人才的匱乏，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改造這個時期的中國是一項非常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更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勝任的，他需要千千萬萬的才幹之士共同的努力，所以我現在奉行的原則就是，只要是人才我就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