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是你的孩子
「那妃然現在怎麼樣,事情我可以交給下屬去做,我現在過去看看她好嗎?」易垣最關心的當然還是那女人的情緒。想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電話這邊的肖峻業面露難堪,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尹妃然剛剛分明說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易垣,肖峻業乾咳了兩聲,「抱歉,妃然她這邊情緒不穩定,也不能有人打擾,或許,你明天等她好一點再過來吧!」
易垣微微愣住。他以為是肖峻業本能的抗拒自己,卻根本沒想到這是尹妃然的意思。「那……好吧。」易垣儘管心急,但是卻不能不尊重肖峻業的意見,畢竟在他的心裡,肖峻業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老人,而且又是他未來的岳父。
半個小時后,莫商則出現在了尹妃然的房間里,他剛一進門,就看見尹妃然在床上拚命的砸著一個枕頭。
「妃然……」莫商則眉頭緊鎖,他不忍心看尹妃然這樣作踐自己。莫商則一邊呼喚著她的名字一邊來到了尹妃然的身邊,他大手一攬,把尹妃然扯進了懷裡。
「嗚嗚嗚……」尹妃然也是壓抑了好久,這一刻,她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如果說被欺負,也不至於哭到這個地步,這眼淚簡直讓莫商則的心都碎了,他淡淡一句,「妃然,你是在傷心嗎?」
尹妃然不語,依舊是嗚咽不止,她儘管恨肖錦凝這麼對待自己,但是她最難過的還是易垣的態度,那男人白天就已經嫌棄自己了。再加上這些照片流出,尹妃然覺得她已經在沒有臉在易垣的面前出現了。
許久,尹妃然終於微微抬起頭,她像是求助一般抓住了莫商則的胳膊,「你會不會也嫌棄我?我是個骯髒的女人。」
莫商則的心又是一痛,他伸手撫上了尹妃然的發頂,「怎麼會呢,我愛你還覺得沒有資格呢!」
尹妃然微微一怔,她說出了一句就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那如果我同意嫁給你,你還會要這樣的我嗎?」
莫商則被問的啞口無言,這不是他心裡一直期盼的一幕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莫商則卻在猶豫了。「妃然,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不該考慮這些事情。」
尹妃然的臉色微微的白起,她掙脫了莫商則的懷抱,「你們都嫌棄我,我知道了,請你出去吧!」
尹妃然手臂一伸就指向了門口,她的臉上已經沒了一滴淚水,卻是死灰的一片。
莫商則想解釋卻無法開口,他能在這個時候跟尹妃然說,他已經決定跟嫣然在一起了嗎?顯然是不行的,但是這讓莫商則也喪失的解釋的機會,尹妃然已經深深的再次誤會了。
尹妃然這一個星期都是呆在家裡,她幾乎不吃不喝誰也不見,人也一下子瘦了一大圈。公司那邊都是肖峻業早出晚歸的強維持著,這肖家一時間就亂作了一團。
尹妃然又是一夜未眠,當清晨的一縷光照進房間的時候,她微微閉起了雙眼,再次張開眼睛,她的眼底泛起了不少血絲。
這已經是第幾天了,她就算再難過也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一生,畢竟父親年紀已經那麼大了,尹妃然不能自私的什麼都扔下,至少這個家,她還是有義務要撐起的。
尹妃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從床頭櫃里摸出了手機。電話幾乎是剛剛開機,就已經有上白天的短消息,這大多數都是來自於易垣的,尹妃然只是掃了一眼這名字,就全部刪除了去。
尹妃然上下翻動著屏幕,目光就落在了一條熟悉的號碼上,一時間尹妃然有些想不起來,難道是哪個很久沒有聯繫的老朋友么?
尹妃然打開信息的一刻,她整個人也同時獃滯了。
「你違反了第三者的戒律,又做了對不起我兒子的事情,如果準備好了,就接受懲罰吧!」
尹妃然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就覺得毛骨悚然。怎麼會這樣?那個人不是已經把自己置之不理了嗎?
如果要懲罰,不該是在六年前就發生的事情了嗎?尹妃然猜不透,卻不能不恐慌著。
「爸爸!念恆他在哪裡?」尹妃然推開門就是大喊了一聲,尹妃然忘記了,這個時間肖峻業該是在公司上班的。
許久,尹妃然都沒有等到回答,這偌大的別墅里,甚至沒有一個人回復她的話,尹妃然來不及換衣服,她就緊忙朝樓下跑去,她慌亂的抓了門上掛著的車鑰匙,就奔跑著出了別墅的大門。
那簡訊是來自於今天上午,尹妃然了解那個人的做事風格,所以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千萬不要出事,一切的報應請都朝著我來吧!」尹妃然嘴裡碎碎的念著,腳下的油門直接踩到了底。
易垣來到肖家的時候,尹妃然的房間已經沒有人了,她能去哪裡?難道是今天已經恢復上班了嗎?
易垣從尹妃然房間出來的時候,不經意的撇到了她沙發上那身熨燙好的西服,分明他的猜想是不對的。
易垣輕輕合上了門,卻沒有離開,她轉身去了隔壁,敲響了肖峻業房間的門。
「我知道你在裡邊,你告訴我,尹妃然去了哪裡?」
「哼!」門裡沒好氣的一聲,劉亞青的語氣差到了極點,她已經被肖峻業關在這裡半個月了,儘管對外界沒有接觸,但是劉亞青可是什麼都清楚的。
「用到我才會想到我嗎?不知道!」劉亞青剛剛一句,她房間的門就被易垣猛的踹開了!
易垣憤怒的走上前,劉亞青本是坐在床上的身體就不自覺的向後靠去,「易垣!你要幹什麼!畢竟我現在還是你的媽媽!」
「媽媽?」易垣哼笑一聲,如果不是他理智的把這對母女分的清楚,恐怕他這一刻就會掐上劉亞青的脖子了。
「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尹妃然到底去了哪裡?別以為伯父憐惜你我也會一樣待你,肖錦凝做出的那些事,就足以讓你們母女下十八層的地獄了!」
易垣說話間,眼睛已經微微的紅起,一般是因為怒火,一般是為了找不到尹妃然而心急。
劉亞青吞了吞口水,她的聲音也變得唯唯諾諾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她出門前只是喊了一句,問莫念恆在哪裡,也沒跟我說去哪了啊!」
易垣的心疼的一下子,想尹妃然這幾天緊張到了一定程度,怕是開始擔心自己的孩子也會被人加害了吧。
不過還好,易垣在尹妃然出事以後,已經把那小傢伙接回了自己的別墅,儘管他不能每天都去幼兒園上學,但是易垣卻因此給他請了家庭教師。
易垣又是瞪了劉亞青一眼,他現在沒時間再多問這女人的事情,轉身,易垣毫不猶豫的就離開了這房間。
劉亞青心裡的火又是微微的燃起,憑什麼!這家裡的人外邊的人每一個都能對她大呼小叫的!自己在肖家呆了這麼多年,尹妃然一出現,她竟連個僕人的身份都不如了!
劉亞青心裡氣著,但是依舊不敢有過多的過激行為,因為眼下肖錦凝跑了,她無依無靠,如果不依附在肖家苟活,她走出門去,或許過的還不如現在的日子呢。
易垣出門后,直奔了市府幼兒園駛去。但是他就算速度再快,也還是晚了那麼一步,因為易垣在路上的時候,尹妃然就已經出事了。
尹妃然以為是自己車速太快,她只是一不留神,只覺得擋風玻璃前有車子一閃,她就整個人猛的撞上了方向盤,安全氣囊嘭的彈出來,尹妃然兩眼一閉,就昏死了過去。
易垣趕到的時候,尹妃然的車子已經被警察拉起了黃線,他想瘋了一般跳下車,隨手就抓上了一個警察的脖領,「這車的司機在哪裡?」
易垣的雙眼都噙滿了血紅,這樣的嗜血目光讓警察都嚇的出了一身冷汗,「她,她已經被送往醫科大第一醫院了。」
警察喏喏的說著,易垣的身體一僵,就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為什麼,每一次他都是晚了一步,就像老天再跟他開玩笑一樣,第一次他出現的時候,尹妃然已經被捆綁著扔在了荒郊野嶺,而這次,他居然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易垣撇了一眼那駕駛艙座椅上的殘血,頓時覺得頭上一陣暈厥。
易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易垣,他只是木訥的看著急診室門上的燈忽明忽暗,他就傻傻的站在那裡忘記了一切事情。
這一站就是4個小時,急診室的門一開,從裡邊走出了一個綠衣醫生,她摘下口罩後面色凝重,「你就是病人的家屬嗎?患者的情況不樂觀。」
易垣的心就是一緊,他緊忙上前抓上了醫生的雙臂,「她到底傷了哪裡?要不要緊?」
醫生微微搖擺了頭,「她的車禍倒是不打緊的,但你你作為家屬,應該知道患者是不能流血的吧!」
易垣微微愣住,然後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尹妃然有家族的遺傳病,只要是流鼻血或者有外傷的時候,就會血流不止,嚴重的時候還會像感冒一樣混混沉沉,難道……呆叨廳扛。
「醫生!那現在怎麼辦,她的血可以止住么?」易垣的臉色整個都白了,他曾經不是想過要把尹妃然接去國外嗎?
但是這中間事情太多太多,讓易垣竟然把這麼大的事情都忽略了。
這醫生又是長吁了一口氣,「恐怕我們醫院是沒有這個能力,如果這位先生,您的家庭情況允許的話,我建議您馬上把患者轉到國外去,或許她還有一線生機。」
易垣整個人木訥住了,他開始覺得身體發麻,像是自己的血液也停止流淌了一樣。「一線生機……送出去還有一線生機。」易垣嘴裡碎碎的念著,「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尹妃然再在國內,就一定會沒命了呢!」
這醫生也是被易垣的表情感染了悲傷,儘管她不想承認,但是易垣說的卻是事實。
「這種病的確是太少見了,您還是抓緊吧。」醫生說完,伸手塞給了易垣一張單據,易垣像木偶一樣的低下頭,看著白紙上赫然寫著幾個字:病危通知單。
易垣直覺耳中一陣蜂鳴,他身體搖擺著就朝地面狠狠的砸去,這醫生本打算離開了,看易垣這一幕,她上前一步強撐了他的身體。
「先生,您還好吧!這個時候你不可以倒下去啊!」
「對!我不能再倒下去了。」易垣接著也是一聲,尹妃然的性命還等著自己,易垣就算是再傷心再不忍,也必須要堅持下去。
他伸手扶住了醫生,再次平穩的站定。他快速把手裡的病危通知單送回了醫生的手中,「我易垣不接受這種東西,就算尹妃然現在是停止了心跳,我也會讓她再活過來的。」
易垣沒有解釋更多,他緊忙快步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這中間的時間也不過是只間隔了半個小時,尹妃然就被從急診室推出來,一路護送著上了直升飛機。
易垣臨行前,只是簡單的把自己的工作做了交接,又給肖峻業打去了電話,告訴他要帶尹妃然出國去散散心,所以肖峻業沒有多想,只是問了下莫念恆那孩子要怎麼安置。
易垣儘管不願意,但是他還是命人把莫念恆送去了莫商則那裡,當然作為父親莫商則是不會介意的,其實他也很想很想這個小傢伙了。
直升機降落在美國紐約,這裡有全世界最先進的設備會醫療團隊。易垣儘管不是醫學專業,但是因為他在國內的實力,很輕鬆的就找到了專家醫生。
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尹妃然的血終於止住了,但是她這一天多輸血,流血,竟用了10000CC,這相當於她整個身體的血液全身換了三遍。
尹妃然的身材本就是瘦弱的,這一天下來頻繁的輸血,讓她竟如同走到了鬼門關,醒來后的尹妃然臉上帶著大大的呼吸器,她整個人消瘦的竟如同乾屍一般。
尹妃然吃力的挑起眼皮,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個大大的瓶子,上邊寫著白蛋白的字樣,尹妃然只看了這幾個字,也猜到自己的身上是遭遇了什麼事情。
尹妃然這一刻才知道生命是多麼的脆弱,而她居然這麼簡單的活下來了。按理說她該高興的吧,因為她可以繼續看著莫念恆長大成人了。
「莫念恆!」尹妃然突然間嘴裡迸發出一句,儘管聲音不大,卻吵醒了她身邊睡著的易垣。
易垣這兩天一夜也是一直沒有避過眼睛,直到尹妃然止住血后,各項數據也算平穩下來,他才坐在病床前打起了盹。
易垣從夢中驚醒,他下意識的抓住了尹妃然的手臂,易垣感覺到這身體是柔軟和溫暖的,一顆心才穩穩的著地。
「妃然,你剛說什麼?」易垣的喉嚨已經沙啞不堪,她剛才分明聽見尹妃然說話了,這說明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易垣激動的眼淚就在眼圈中轉動著。
尹妃然尋著聲音微微轉動了眼珠,她眸子里的易垣滄桑極了,這多日相隔,易垣看上去像是又老了10歲有餘,尹妃然的心再次微微的痛了,他這是還在為自己心疼么?沒有嫌棄自己嗎?
但是這些尹妃然已經沒有心情再管了,她再次半啟了唇,清晰的吐出幾個字,「念恆,我的念恆怎麼樣了!」
易垣一愣,想這女人居然不顧自己的死活,還惦記著自己的孩子,儘管這母愛讓他深深感動,但是易垣卻因此覺得是莫念恆差點害了尹妃然的性命。
「他沒事,他現在在他父親那裡,你不用擔心,現在情況不好的是你自己。」
這一句之後,尹妃然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雨露滋潤著一般,慢慢的舒展開來,她蒼白的臉上竟掛了一個微笑,「謝謝你,易垣。」
易垣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這謝,但是這樣的生疏,倒是讓他心寒了。
易垣的目光糾結著,他很想說把那個孩子還給莫商則吧,這樣她會少了一份牽挂,也會少了許多的痛苦,但是易垣知道,這對於一個母親是多麼殘忍的痛,他微微開啟了唇,但是半天卻沒有講出一句。
尹妃然在這病床上一趟就是半個月,儘管她現在身體依舊如霜打一般,但是至少她可以下地走動走動了。
尹妃然坐在輪椅里,被易垣推著走去了院子,她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又是在異國的土地上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美國對不對?」尹妃然有些錯愕的回頭,她臉上儘管慘白著,但是目光卻是精神爍爍。
「對,是美國。」易垣最近的話變得很少,不是不想說,卻是怕他會忍不住想要問的更多。
「那為什麼我房間里的醫護人員都是中國人,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嗎?」尹妃然又是一句,她似乎有些多餘,然後就憨憨的笑了。「謝謝你,易垣,你這樣會讓我內疚的。」
易垣的胸口猛的起伏了兩下,「妃然,為什麼你現在對我這麼生疏,難道彼此相愛的兩個人做這點事情也需要說謝謝嗎?」
尹妃然微微愣住,她轉回頭望向了這院子的遠方。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嗎?自從她的果照被曝光,易垣不是已經嫌棄自己了嗎?
尹妃然沒有說話,目光就再次暗淡了下來。但是易垣一開口就已經止不住了,「妃然,我不想一輩子都跟你是這樣的關係,你把孩子還給莫家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你想回去華沙,還是留在這裡,再不濟我們回到國內也可以,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去任何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可以了。」
尹妃然苦澀的扯了一個笑在嘴邊,她緩緩的搖著頭,「易垣,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以後這樣的話請不要再說了好嗎?」
「為什麼?」易垣鬆開手中的輪椅,他快步走到了尹妃然的面前,俯下身,他半蹲著,直直望著尹妃然的眼睛。
她的雙眼是躲閃的,目光到處遊離,易垣不知道這女人心慌什麼,也不知道那句配不上究竟是什麼意思。
尹妃然被著如炬的目光微微燒紅了臉,她根本不想回憶,但是卻也知道終是躲不過去。
「對不起,我已經不只是屬於你一個人的了?我以前跟莫商則在過一起,我又被肖錦凝拍了照片,或許,他們對我做過更過分的事情,我也無從得知,就算你可以不在乎這一切,但是我真的不能原諒我自己。」
尹妃然的唇角微微的抽動著,接著就是她整個身體,她再次把思想帶回過去,整個人就再次不好了起來。
她的痛何嘗不是易垣的痛,儘管那段時間易垣也是糾結過,但是易垣現在清楚自己,他已經離不開尹妃然這個人了。
如果尹妃然不在身邊,易垣就像失去了所有,他又怎麼會在乎這女人身上的瑕疵呢?或許就連瑕疵,在易垣的眼裡,都是美的。
易垣沒有解釋,而是伸手把尹妃然攬在了懷中,「對不起,是我讓你這麼小心翼翼,其實我們都是殘缺的身心,又何必在乎對方么?
易垣沒有說自己不在意,而是用這種方式安慰著尹妃然,是啊!易垣早年那些扭曲的心裡,不也是一種殘缺的表現嗎?他的仇恨在當初都成了殺人的武器,無論是尹妃然,還是他的生身父親,易垣一個都沒有輕易的放過。
尹妃然的心裡暖暖的,顯然易垣這樣的自黑自己,的確是讓她的心裡舒緩了許多。「你真的不在乎嗎?不再乎我的過去?」
易垣緩緩撥開身體,他臉上的表情認真無比,「那你在乎我的過去么?」
尹妃然鼻子一酸,兩行熱淚就掛在了臉頰,她快速的搖擺著頭,伸手緊緊的摟住了易垣的脖子。
「但是,我不真的不能把莫念恆還回去,因為……他是你的孩子……」尹妃然終於說出了心中埋藏至深的秘密,這一刻她的心也跟著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