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那麼,你恨我嗎
陸凡冷笑,走到他面前,冰涼的刀刃已經貼緊他的臉,在他肌膚上磨來磨去:「我是誰?他是誰?」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宋昊磊額頭上的汗往下滴,他也恐懼到了極點。
他很後悔自己太大意,太輕敵了。把宋昊祺視為人生最大的敵人,而忽略了這兩個人。現在看來,他們才是如毒蛇,蜈蚣這樣狠戾,毒辣。
陸凡很滿意地看著宋昊磊恐懼的模樣,他的刀子依舊漫不經心地在他臉上移動,聲音里卻有了一份狠戾,幾乎咬牙切齒地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雙目里迸射出凶光,這個斯文清秀的男人,此刻宛若地獄修羅。
話音剛落,手腕一翻,一道鮮紅的刀痕已經劃過宋昊磊的半邊臉。在宋昊磊的尖叫聲中,陸凡冷冷地說:「你知不知道,那個可憐的女孩,她跟你無冤無仇,卻活生生被燒掉整張臉。」
「你知道一張臉,對女人意味著什麼?」
「所以……」陸凡怪異地笑了,「我讓你的女人跟孩子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尹牧別過臉,宋昊磊的慘狀,連他這個血里來肉里去的人,也不忍直視。
宋昊磊疼得在地上翻滾,根本就聽不清陸凡在說些什麼。如果他要是知道,是面前的這個人,製造了一場車禍,讓格菲跟他的骨肉慘死在車輪下,他一定恨不得撕碎他。
然而……就算他知道,又能怎麼樣?
他落入了仇人之手,現在這情形,根本就逃不出去了。他已經眾叛親離,唯一一個愛他的女人,也因為他自己作孽,被人殺死了。
此刻的宋昊磊,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在他殘餘的意識里,只想著一個念頭:讓我死,讓我死!
陸凡的雙眼已經赤紅,他漠然地看著地上翻滾的宋昊磊:「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找上你?」
他蹲下來,聲音低低的,卻說不出來的陰風惻惻:「沒錯,你我無冤無仇,但是,你有一個好媽媽,所以,她欠債,必須要由你來還。」
尹牧心頭一酸,打開門,走出去。
外面已是黃昏,殘陽如血,夏日的天氣,熱得讓人窒息。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來抽。真的很悶,窒息到了極點。
心裡沉重著,壓了千斤重的東西。
這些年來,為了活著,他把尊嚴踩在腳底下,過著在刀口上討生活的黑暗人生。為了什麼,不過就是為了向那個人證明自己的存在?
要證明自己,就要打敗他的那兩個兒子。
在宋昊磊的身後,推波助瀾,終於把宋昊祺送進看守所。
百足之蟲,凍而不僵。他宋昊祺攤上這麼多的事,如果沒有他尹牧在後面,他怎麼可能翻身,還能借著保外就醫的名義,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活著。
他不過是不想自己出面,而繼續讓這兄弟倆惡鬥罷了。
他沒有想過要傷誰的性命,而且,他跟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雖然,他一次次地說要讓昊磊血賬血償。
但是,每到關鍵時刻,他就會想起那個如枯枝般躺在棺木里的老人。
他為他流了一夜的淚水,甚至是當場差點奔潰地哭出來。
他根本不恨宋詳昆,然而,他卻把祥昆搞成了這個模樣。
如今,卻為何變成了這樣?
英子她真是深諳人心,她這根本不是在逼江靖瑤,她這是在逼他呀!
英子恨他,當初把她卷進來。
悔恨!他靠在牆壁上,閉上了眼!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不會再回到這裡,他寧願自己在外面,過著最普通人的生活,平平淡淡就好。
吱嘎!
陸凡從裡面走出來,他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戾氣散了許多。屋子裡,宋昊磊的慘叫聲不斷。
「你心軟了。」陸凡伸手,拿過尹牧口中的煙,「你不抽煙,就別抽。不怕江靖瑤懷疑你嗎?」
尹牧看向他:「我不想再瞞著她了。」
「是嘛。」陸凡看著自己的腳尖,上面鮮血滴滴,「你覺得你說出真相,她還會待在你身邊嗎?」
「她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女人。」尹牧說,「我不奢望她能繼續待在我身邊。」
「如果她回到宋昊祺身邊呢?」陸凡冷笑,「你也會這麼大方嗎?」
尹牧一愣。他忽然想起江靖瑤的笑臉,她黑亮的雙眸,時而頑皮,時而正經……而她,很久很久已經不曾開心地笑過了。
心一狠,他下定了決心:「如果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尊重她。」
陸凡把煙頭扔下,在地上用力碾過:「你同意,我不同意!」
尹牧也有些惱了:「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若是向她下手,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你確定嗎?」陸凡毫不示弱地道,「你確定要為了那個女人,斬斷我們的兄弟之情。」
尹牧深呼一個口氣,他盡量把聲音放得柔和些:「陸凡,兄弟之情跟對女人好點,並不衝突。至始至終,她並沒有做錯過什麼。是我們硬把她卷進我們的復仇計劃里,一個英子已經這樣了,難道你要……」
「夠了!」陸凡忽然大叫,「英子沒有了。別人也不可以幸福!」
陸凡推開門走進去,尹牧站在外面喊:「陸凡,如果你敢動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回答他的是激烈的關門聲。
尹牧回到家,江靖瑤還沒回來。尹牧看著空蕩蕩的客廳,一下子就慌了。他跑上樓,推開江靖瑤的卧室門,裡面沒有人。
他手哆嗦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不停地撥著江靖瑤的電話。
回應他的是,冰冷的女音:對不起,您撥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尹牧站在大廳里,看了一會,發現客廳里的碗筷都收拾好了。到處並沒有打鬥的痕迹。尹牧走到外面,朝著電梯走,猛然間,他又退回來。
敲開了鄰居家的門。坑廳邊技。
熱心的鄰居,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他,他終於放鬆了下。
走出小區門,這才撥了宋昊祺電話:「感謝宋先生對我老婆的照顧,我現在就過來接她!」
宋昊祺一頭霧水:「我不是讓那個蠢女人好好待在家裡,哪裡也別去的嗎?」
隨即他又罵道:「Shit!你這個老公到底是怎麼做的,這個時候,她能出去到哪裡去?」
「撥了手機號,關機。」尹牧說,「她真的沒在你那裡?」語氣已是凝重,如果她沒去宋昊祺那邊,那就有可能……
不!他剛剛警告過陸凡,他不會這麼做的。
人已經上車,開了車,飛快地朝著郊區駛去。
心裡焦躁慌張到了極點。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叫江靖瑤的女子,在他的心裡佔據著多麼重要的位置。如果她有什麼損傷,他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陸凡,你最好……最好別碰她,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宋昊祺這邊也是亂成了一團,因為尹牧的這個電話,宋昊祺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正在打給手下,讓他們到處去找,又拖關係,希望能調動全市的交通監控系統,查出江靖瑤的蹤跡。正在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檔口,宋清虹卻打來了電話。
「大哥……」她有些委屈地撒嬌,「江靖瑤那個死女人,真是太討厭了。哥,你不準對她好了。」
宋昊祺一聽,火冒三丈:「你說什麼?」
「哥……」宋清虹嚇了一跳,「你……你……」
「你什麼時候看到江靖瑤的?」宋昊祺聲音很大,幾乎要震破宋清虹的耳膜。
「我……剛才打電話給她,她不但掛我電話,還關了機。」宋清虹雖然心裡害怕,還是不忘了告狀,「你說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傲慢,她以為她是誰呀?」
「你打她電話做什麼?」
「我……就是關心一下她嘛。她不是對那個醜八怪保姆很好嘛。那個女人死得那麼慘,我想她一定也難過的,所以就想打電話,安慰安慰她的。可是,她居然不識好人心!」宋清虹氣鼓鼓地說。
「我看你是去刺激她的吧?」宋昊祺剛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
走到門外,對那站在門外的兩個警察說:「你們幫我打電話到警察局,看看江靖瑤有沒有去警察局!」
那兩警察一臉無奈,他們這是做什麼孽哦。明明是來監督他這個羈押犯的,現在怎麼感覺成了他的跑腿了。
還真是醉了。
很快,電話回饋過來,警察局的同事證實,江靖瑤不久前剛離開警察局。
不一會,查到了江靖瑤的目前的位置。
「大少,江靖瑤正在逛超市!」
「這個女人!」宋昊祺一拳頭拍在桌子上,「我們都急死了,她一個人居然在逛超市?」
「大少,要不要派人去保護一下?」手下大膽地問。
「不用了,我親自去。」宋昊祺話音剛落,那兩警察不樂意了,直接攔在門口。
「宋先生,沒有多久,你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了,為什麼不忍一忍?」警察說,「你這麼鬧,我們很難跟上頭交代。」
「算了,算了!」宋昊祺擺擺手,吩咐一個手下,「你叫幾個人去跟著她,做得隱蔽點,不要讓她知道。隨時跟我彙報她的行蹤。」
「是。」那手下領命而去。
「老三到底去哪裡了?查到了沒?」宋昊祺沖著另外一個手下道,「不是調開了交通監控嗎?一起查一查。」
「大少,查過了。沒有看到宋昊磊的影子。」那人一臉沮喪,「原本想著能邀功的,可是那個宋昊磊卻跟空氣一樣,憑空就這麼消失了。也太詭異了。
「老三,真是個禍害精!」宋昊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怒氣難消,「繼續查,一定要把他揪出來。越快越好。」
「是。找到三少爺,大少也好早點洗刷清白啊。」那手下拍著馬屁。
宋昊祺一毛栗子彈在他頭上:「就你話說,趕緊去辦!」
尹牧瘋狂地開著車,闖了多少紅燈,他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等他到達那個小屋的時候,卻發現人去屋空。
屋子裡除了大灘大灘的血跡,沒有任何人。
尹牧一拳頭打在牆壁上,手指已經破了皮,血一點點流下也不自知。
陸凡,陸凡,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忽然,腸胃一陣攪動,他彎下腰,又疼了。
臉色鐵青,大滴的汗往下淌。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他接了。
「尹先生,查到江小姐的行蹤了。她目前正在XX超市購物!」
「好,知道了。謝謝你!」尹牧終於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心底是徹底放鬆了,她沒事,真的太好了。
不一會,他又想起什麼,趕緊爬起來,一隻手掐著腹部,一隻手打開車門。
車在原地轉著圈,許久才開了出去。
江靖瑤推著車在超市跟遊魂似的走著,不時從貨架上拿點東西往推車裡放。大概二十分鐘時間,她車中的貨物已經塞滿了整個推車。
她這樣遊魂一樣的狀態,又拿了這麼多的商品,很快引起了超市的注意。
有人走過來:「小姐,需要幫忙嗎?」
江靖瑤置若罔聞,依舊推著往前走。
「小姐,收銀台在這邊!」超市員工隱晦地提示她。
江靖瑤依舊不理,還是直直地往前走。
那員工被她的樣子嚇到,趕緊躲到一邊,用對講機叫來了超市的領導。
這個女人太不對勁了,簡直就不像是個活人。面色蒼白,兩眼獃滯,頭髮散亂,嘴唇上乾涸沒有一絲血色。漂亮是漂亮,但是怎麼感覺不像是……
手下意識地去觸碰一下她的手,哦天那,她的手居然是冰冷的。
這……大白天,也會鬧鬼嗎?
天那!那員工嚇死了,躲得遠遠的。
購物的人,也發現了這個奇怪的女人,都在旁邊指指點點。
江靖瑤的車終於推到了盡頭,眼見著就要撞上那貨架了。
一個管理人員順利趕到,把車子頂住:「小姐,收銀台在這邊,請你放一下手,跟我走。」
江靖瑤這次倒是乖,放了手,管理人員幫她把車推過去,然後吩咐收銀員買單。
收銀員掃了好久,終於把所有貨物掃完,看了一眼這個蒼白如紙的女人,聲音也顫抖了:「小……小姐,一共是5608.90,請問你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所有人都看著江靖瑤。
江靖瑤依舊在走神,彷彿沒聽到,獃獃地站在原地。
「小姐?」管理人員臉色有點掛不住了,推了推她,「小姐?你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江靖瑤被他一推,倒是清醒了。
「哦。」她看向了這收銀台旁邊堆積成山的商品,「這……」
「這是您選購的商品,現在請問你是要刷卡還是付現金?」管理員繼續補充道,「一共是5608.90元!」
「哦!」江靖瑤到處翻口袋。遺憾的是,她的身上連一毛錢也沒有,別說是幾千塊錢了。
「沒有錢是嗎?」管理人員終於耐心失盡,揚聲道,「趕緊打電話報警,這位小姐太可疑了。」
「我來付!」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
眾人看過去,來人身形高大,俊朗的五官完美如刀刻,鼻樑高挺,雙目幽深,面上很嚴肅,優雅中帶著淡淡地疏離:「我太太出門忘帶錢包了,我這是來給她買單的。」
收銀員臉紅了,嚅囁道:「先生,是5608.90元。請問你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女管理人員也是春心蕩漾,顧不得人家太太就在身旁,紅著臉道:「先生,你看這裡有很多商品需要去掉嗎?你看這速食麵,是不是太多了點?還有這拖把……微波爐應該用不了那麼多吧?」
「沒事。」尹牧淡淡地說,「她選的都要。給……」
他修長白凈的手指捏著一張金卡,收銀員都要眩暈了:「好……好的。」
「先生,好了,請在這裡簽字。」收銀員說,「這是一張代購劵,以後憑這張……」
尹牧皺眉:「不用了,我們不需要。」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個管理人:「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們送到停車場。」
「好,好,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管理員趕緊上前,推動車子。她剛要張口在跟面前的帥哥多搭訕兩句,不想人家已經躍過她,伸手把江靖瑤的手拉住,溫和地說:「出來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哦,你怎麼來了?」江靖瑤終於緩和過來。剛才自己跟中邪似的,開車開到這個超市,就一頭鑽進來。
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麼,瘋狂地拿東西,而自己身上卻身無分文,如果不是尹牧及時趕到。自己弄了這麼一個爛攤子,還不知道怎麼收拾呢?
「我感覺到你會在這裡。」尹牧說。
江靖瑤沉默了一會,這才問道:「你的事情辦好了嗎?」
「差不多。」尹牧不願意去談,又岔開了話題,「你的臉色不好,你就安心在家裡休息,別到處走。」
「我知道了。」江靖瑤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知道了,以後怎麼也要帶著錢包出門。不然,就麻煩了。」
三人已經走到了停車場,就聽那管理人員倒抽一口冷氣,看著尹牧的保時捷,都有忘形了:「哇,豪車啊!」
尹牧神色冷下來:「小姐,到這就好了,謝謝!」
「我幫你們放上去。」
「不用了,你可以離開了。」尹牧冷清地道。
女人離開后,江靖瑤笑笑:「原來,你也有不溫柔的一面。」
「哦,這麼說,我對你還是溫柔的?」尹牧笑了笑,「走吧。看看,你買的這些東西,我們能用上的有多少。」
江靖瑤囧了:「其實,當時,可以扔掉一些。而且家裡好像也並不需要這麼多的東西。」
尹牧抿著唇:「新家裡也需要的,省得下次採購。」
「新家?」
「總不能一直住老婆娘家吧?」尹牧發動了引擎,看了她一眼,「所以,我最近剛看了一套房子。等一下,我帶你去看看。」
江靖瑤遲疑地道:「不用買房子,有地方住就可以了。再說……我們的……」
「嗯?」車已經開出了停車場,夜幕降臨,街燈閃爍,尹牧的臉也融進了黑暗裡,意味不明。江靖瑤則轉頭看著窗外,數著一棵棵往後倒的松樹。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她以為她跟尹牧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走到了盡頭,連這名義上的夫妻關係都不用維繫了。
她跟他領證,當時是在英子的極力撮合下的。而現在,英子的死,她江靖瑤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英子是尹牧的妹妹,如果她還跟尹牧在一起,他會不會……他從最初的冷漠,到現在重新回復的溫柔。
她不知道,他的內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但是,她不想在這樣下去了。
心裡做著艱難的掙扎,她咬著手指,瞪眼望著著夜色,在車身的微微振動間,她的思緒起起落落。
像是在驚濤駭浪中的帆船……
剛到了家中,江靖瑤忽然想起宋清虹的電話:「對了,尹牧。」
「嗯?」尹牧正在玄關處換鞋,漫不經心地道,「怎麼了?」
「陸凡,他沒事吧?」宋清虹說他公司沒人,家裡沒人,手機又打不通,是不是躲到哪裡去借酒消愁了?不過……這陸凡跟英子的關係看起來還是蠻奇怪的。
她自己搖搖頭,沒有多想。對,陸凡跟英子其實是鄰居,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吧?算是青梅竹馬吧。陸凡估計把英子也當妹妹吧。
自然,這份感情也是深的。
而作為英子親哥哥的尹牧……江靖瑤心裡又是一抽,他該要用了多大的剋制力,才能在她面前笑啊。
尹牧在這邊聽江靖瑤提到陸凡,心裡不由犯怵。
一個人,演技再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還是會有自然流露的時候的。
而剛才江靖瑤無意的一句話,就引起宋昊祺內心的驚濤駭浪,可惜,他的臉隱在鏤空架子後面,江靖瑤看不到。
許久,尹牧才道:「他有時候就是感性了點,不過等他冷靜以後,他會很快恢復過來的。」
「做財務的人……感性?」江靖瑤只覺得好笑,不過她笑不出來,「只是,他說的那些話,都很有道理。他心裡一定恨死我了吧?」
「沒有的事。他只是太難過了……有些口不擇言了。」尹牧說,「那些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有心的。靖瑤,你沒有做錯什麼,完全不必把英子的事攬在自己身上。」
他穿著拖鞋走進來,江靖瑤就站在他面前,對著他的眼:「那麼,你呢?」
「你恨我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