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守株待兔
玉靈山上有一座玉靈禪院,玉靈禪院里住了一位須髯皆白的老禪師。因這山裡清風明月,愜意安然,是以自號「玉靈禪師」。
這玉靈禪師最好雲遊四海,所以禪院的香客,平日里的添油打掃等瑣碎的工作,便都由他的首席大弟子凈理主持。
雲翼與白芷郁二人在大殿等了半晌,便見一個位身著青色僧衣的年輕和尚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不遠千里來還願,誠心可嘉!」
芷郁回了一禮,道:「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凈理師父了?」
凈理笑道:「不敢,正是貧僧。」
「失敬失敬。」芷郁捧拳道,「實不相瞞,上月十五,我與家兄路過涼州,不幸遇上一夥強盜攔路搶劫。大師你是不知道,那些個強盜個個人高馬大,凶神惡煞,我與兄長二人自是嚇得腿都軟了。正要俯首投降,突然之間,一位大師從天而降,擋在我們面前,把那些強盜打得落花流水,一個個作鳥獸散。」她說道此處,故作神秘地問道,「大師,你可知那救了我們的是何人?」
凈理雙手合十,低了頭道:「貧僧淺薄,望姑娘指點一二。」
「要說那救了我們的和尚,果真是法相莊嚴,一看便知是正義凜然的得道高僧。那人穿著一件青色僧衣,對了,正是大師身上所穿的樣式。我們兄妹後來方知,此人正是貴寺的禪隱大師。」
凈理忖道:禪隱師弟素來愛財如命,更不是什麼見義勇為的英雄俠士,此番竟會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當真是稀奇得很。莫非這二人家財萬貫,事先便被師弟所知?只是……
凈理思忖有頃,忽皺眉道:「我那禪隱師弟素愛紅色,斷然不會穿青色僧衣,二位施主莫不是認錯了人?」
「這……」白芷郁心中暗叫不好,心說這一不留神吹過了頭,這下可是如何收場?她轉眼便朝雲翼使了個眼色。
雲翼雖未看她,卻捧了雙拳道:「大師見笑了,舍妹當日受了驚嚇,哪裡記得這些?大師莫聽她信口胡諏。我們不遠千里前來,不過想盡一份心。家母交代,必定要將這些禮物親手送到禪隱大師的手上。」
話音未落,兩個小廝搬進一個檀木箱子,放在廳前。雲翼走過去,將那箱子打開,只見一道金光破箱而出,眾人看得眼都直了。
唯有芷郁在一邊躲著偷笑。若是這些和尚知道這些金銀不過是山石幻化而成,非當場把他們趕出去不可。
凈理見著一箱金銀委實數量不小,沒有一萬,也有個八千,於是面上堆笑道:「二位施主誠心若此,著實難能可貴。只是……禪隱師弟近日出山辦事,此刻還未回到寺中。」
「這倒是無妨,我兄妹二人可否借寶剎暫住幾日,也好等禪隱大師回來。」雲翼道。
「這……」凈理似有些為難道,「玉靈禪院從不留宿香客……」
「啊?」芷郁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又拉著雲翼的袖子道,「哥哥,這下可如何是好?這麼一箱金銀,我們千里迢迢地搬了來,難道現在又要千里迢迢地搬回去?這路上搬上搬下麻煩不說,還要留神強盜土匪攔路搶了去,這滋味我可是受夠了。不過,既然禪隱大師既然不在寺中,我們便也只好抬著這些金銀回去了。」說完,又不無惋惜地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雲翼嘆了口氣,便招呼小廝抬箱子。
「這……」凈理連忙出手阻止,「二位施主如此誠意,凈理實在不該不通情面。這樣吧,二位暫且在西廂房小住幾日。貧僧這就聯繫師弟,讓他速速回寺,也好了了二位施主的心愿。」
「如此,我兄妹二人便謝過師父了。」雲翼施禮道。
「阿彌陀佛。玄清,帶二位施主禪院休息。」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了進來,帶著雲翼與芷郁,還有那一箱子黃燦燦的金子去了。
凈理大師的眼光落在那紅木箱子上,久久不願收回來。
子夜時分,天邊的一輪殘月漸漸西沉。白日里的香火鼎盛,人來人往,此刻都已歸於平靜,唯有佛堂前的幾盞施明燈閃著微光,為迷惘之人指引著方向。
忽然,燈影處竄出一個白色的影子。
借著明亮的燈光一照,卻見她膚白勝雪,眸似秋星。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仙雲聖女白芷郁。
她既為守株待兔而來,又因何不好好守在禪院里,偏偏在子夜時分出現在這裡?這可的確讓人猜不透想不明。
就在這時,佛像之後傳來一男子的聲音。白芷郁一個縱身,躲到了樑上。
「你可去打探了,有沒有找到禪隱?」
佛像忽然一轉,走出兩個人來,正是凈理師父和那個名叫玄清的小和尚。
玄清恭敬道:「回稟師父。弟子已經派『千里追蹤』易無塵前去尋找。想必不日便會收到消息。」
凈理點頭道:「傳言易無塵最擅追蹤,只要給他一張畫像,那人縱使躲到天涯海角,但有一息尚存,三天之內必有結果。如此,我便也就放心了。只是有一點,禪隱師弟回來以後,卻不必急著見那兄妹二人,你這幾日務必去山腳守候,若有消息,叫他先來見我。」
「師父,這卻是為何?」
「這兄妹二人不似尋常之輩,我們不得不多加小心。」凈理面露擔憂道。
玄清聽聞,不敢多問,應聲而去了。
房樑上,白芷郁轉了轉眼眸,忍不住搖頭嘆息:外界之人果然居心叵測,我們不過來找個人而已,卻教他們如此費盡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