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愚人節
四月的第一條短訊,來自大忙人夏語冰。
夏語冰:「恭喜恭喜,一下子重回十八歲感覺如何啊,小妹妹?」
蕭瑤:「謝謝啊,等你生日我會記得祝賀阿姨你又蹉跎了一歲的。」
生日和愚人節撞在了一塊,結果命運這個小妖精,就真給了她這麼大一份「驚喜」啊。
蕭瑤收拾了一下行李,塞在了機甲的儲物空間里。整理完畢后,她摸著下巴,看著通訊錄上的名字好一會兒,終於按了下去。
然後果然被拒接了。
她毫不猶豫的開始奪命連環call,第三次的時候,蕭琅終於崩潰的接了通訊:「姐!我還在上課呢!」
蕭瑤:「走,請你吃飯去……」
還以為是什麼急事……蕭琅無語凝噎:「今天星期三……」
「走啦,」對視上課如無物的人來說,星期幾簡直毫無意義,「上課難道比你姐生日還重要麼?」
「可是你生日是十二號!!!」蕭琅頭冒青筋,「找借口也要認真一點好么!」
「蕭瑤」的生日確實是四月十二號,但……這對現在的蕭瑤來說算什麼?她又不是在替別人過日子:「以後都改成今天了。快點,我已經在五星級酒店定了位置。」
「晚上不可以嗎?」面對女人不可救藥的無理取鬧,蕭琅還在掙扎著。
「來不來?明天你可就見不到我了……」
「為什麼?!」蕭琅被她唬了一跳,但一聯想到今天的日期,又難免狐疑,「你不是在驢我吧?」
蕭瑤笑了一聲:「你覺得呢?」
意志不堅定的小少年,本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念頭,終於做出了決斷:「那我去請假了……位置定在了哪個地方?」
「唔……等會我定好了再告訴你……」
——說好的已經定了呢!摔!這果然還是在耍他吧?!
不過攤上這麼個姐姐,蕭琅也只有認命了。
好在蕭瑤效率還算高的,外加剝削了孔方的會員卡,倒沒有真的坑爹到兩個人去吃營養餐。就是看著賬單上的數字,蕭琅生生的覺得肉疼。
吃完飯又被蕭瑤拖著去逛街,而且還不是女孩子喜歡的衣服包包,而是專賣軍刀器械的店鋪。說是蕭瑤的生日,禮物都是她自己付賬的,甚至還送了蕭琅一把三棱刀,美名其曰防身用的……
——算了,既然她號稱自己生日,就隨她去吧……蕭琅這麼自暴自棄的想著。
「荒廢」了一整天後,蕭琅最後被領到了蕭瑤目前盤踞的倉庫。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他姐的地盤呢。
結果一推開倉庫的門……
打開燈后,感覺到那一大片撲面而來的陰影,蕭琅下意識的仰頭,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誰能夠告訴他!這個巨大無比!和廣告里那個叫做機甲的玩意!長得差不多的鐵疙瘩!是啥!啥!!啥!!!
「姐……」蕭琅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抱著一絲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僥倖,艱難的一卡一卡的扭過頭來,「我們……是不是進錯門了?」
「你覺得呢?」蕭瑤嘴角掛著一絲莫測的笑意,施施然的走到機甲旁邊,拍了拍那個大傢伙,「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咩咩』,英文名『p』,簡稱『bs』。」
蕭琅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這玩意叫「咩咩」還是「喵喵」:「……誰的?」
蕭瑤嘴角仍彎彎翹起,黝黑的眼神卻緊緊鎖住蕭琅,壓迫得他連移開目光都不可能:「我的。」
蕭琅:「……模型?」
「真傢伙。」蕭瑤一條條封死他的退路,「能打架的。」
「哦……」蕭琅已經有點嚇傻了,恍恍惚惚的轉身往門外走,「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
而蕭瑤也只是從容應道:「好。」
蕭琅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的。
——而且今天還是周三,他原本應該回學校宿舍才是。
可是他不知不覺,卻逛回了自家的小閣樓。
蕭瑤和蕭琅的床鋪都是窄窄的單人,相對著靠著牆壁,單薄又簡陋。然後某天姓孔的萬惡二代搬來了一架遊戲艙,一度佔據了床榻的位置,那畫風太美,以至於蕭琅一度各種不習慣,要靠著拉帘子,眼不見為凈,才能安心睡著。
後來蕭瑤帶著遊戲艙搬走了,熟悉的床榻又回來了,他卻莫名的更不習慣起來。
以前覺得異常局促的小閣樓,空曠得有些陌生。
蕭瑤的裁縫剪刀,正乖順的放在桌上,自從啃完蕭琅的腦袋,好像就再沒有動用過了。
或許是因為,蕭瑤開啟了買買買模式后,就再也不必要改造舊衣的關係。
托她的福,蕭琅今年也多了幾套衣服,似乎是蕭瑤和梁笑笑逛街時順手淘的,尺碼意外的合適——這大概歸結於蕭瑤眼光的毒辣?
感覺到蕭瑤的變化,蕭琅有時候不由得感慨,女生真是一種神奇又費解的生物啊……
可是回過頭想想,或許神奇的不是這個物種,只是……這個人罷了。
他只知道,蕭瑤又沒有去上課,反而跑去和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孔胖子——廝混去了。但他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蕭瑤到底做了些什麼。
她好像只是,這樣理所當然的任性著,讓別人也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這種任性。可是不知不覺的,她就脫離了原來的圈子,跑到普通人都觸及不到的地方任性去了。
機甲這個巨大的鐵疙瘩,蕭琅只從那些高端廣告里見過,只從他那些身世優越的同學口中聽過。可就算是他那些同學,那些和自己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的同學,大多也只能對著機甲羨慕得流口水,卻不見得能在這個年紀擁有一架。
可他的姐姐,不過幾個月,就自己弄到了一架。
那玩意一定很貴——原諒蕭琅想不到更多的形容,當一個東西距離自己生活太遙遠,便只能虛化為一個模糊的符號。
只是現在……他的姐姐,好像也因為這個虛化的符號,同樣虛幻起來。
哈,這真是……
今年愚人節最大的玩笑。
然而更大的玩笑卻是……蕭琅找不到答案,第二天跑回蕭瑤的倉庫,卻發現她人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不!見!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然後蕭琅截到了孔方,得到的答案卻是:「師父?我記得……她好像,參加什麼比賽去了吧……」
——就不能有一次不坑弟弟么?!
蕭琅只覺得心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事實上,蕭瑤只是善良的覺得,蕭琅需要一點兒「平和」的過渡。她這會兒透露出某些訊息,總比到時候機甲比賽的結果出來,他猝不及防的從新聞里看見的好。
雖然這兩者可能……在震驚程度上,差不了多少。
當天晚上……又或者說二號的凌晨,蕭瑤就驅使著自家的黑咩,趕到了浮空島下方的停機坪。
據說,之所以不將集合時間定在一號,是為了防止有人誤以為這是一場惡作劇,錯過了時間。
蕭瑤倒是不覺得華夏科學院的那群瘋子,有這麼善解人意。請容許她自戀的認為,那是因為他們要將一號預留出來,替自己紀念一下死亡后的第一個生日。
好吧,以上純屬yy。
更可能的事實是,如果華夏科學院通知所有人愚人節集合,那麼百分之九十九,他們就是在耍人。只不過今年可能有他們覺得更值得愚弄的對象,所以放過了這一大群機甲師罷了。
理論上,這裡應該有兩百架機甲。但剔除掉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真正按時抵達的機甲和機甲師,只有一百五十多人。
就算是這樣,一百五十多架機甲聚集在一起,也是頗為可觀的。
只不過,和與浮空島等大的停機坪一比,不過一百五十架機甲,好像也沒佔多少面積。
浮空島位於高空,自然不可能為了「區區」一百五十多架機甲,屈尊降落到地面上的。
而現如今的機甲,也沒有哪一架能耐到可以替代飛行器,飛到距離地面不知道多少米的浮空島上去。
這卻絲毫為難不了華夏科學院。
隨隨便便的,二十架小型低空飛行艦艇就被派遣了下來,一架艦艇載幾十架機甲綽綽有餘,沒一會兒,就將全員搬運到了島上。
浮空島處在湍流層,島外罡風陣陣,島上卻自有一層看不見的能量防護罩,將內在隔絕開。浮空島能量的來源,一半源於恆星的輻射能,另一半則是外界的空氣動能。即使是再暴虐的空氣流,也能乖乖的變為浮空島的持續能源。
也因此,整座空中堡壘,才能懸浮於高空幾十年,卻沒有降落過。
遠道而來的機甲師們,自然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大多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可惜落在了更驕傲甚至是高傲的華夏科學院的研究員眼中,那就是一群莽夫,是外來者,是整個浮空島許可權最低的人。
說白了就是坐牢。
連人帶機甲投落的地方,甚至不在任何一個建築物及其周邊區域,完全是一片實驗報廢掉的荒地。至於華夏科學院的建築群所在,那裡面全都是整個紫微星域最高端的科技機密所在,怎麼可能讓一群外人有機會接觸?
而且,這群研究員可沒有待客的意識。
也就是說——
沒、有、客、房。
就這麼片光禿禿的地,大家全都打地鋪吧!反正機甲師全都是皮糙肉厚的莽夫!
至於科學院方面,負責比賽的人是他們內部的,就不必陪著吃苦受罪了,每天乘著最平穩舒適的專機往返,食物也是可以自由點餐的。
機甲師們就沒有這個待遇了,每天只有盒飯送來,雖然浮空島上的食物不可能是什麼低劣的次品,但口味單一,乏善可陳,每天一個樣,絲毫不照顧大家的心情。
蕭瑤早就知道,浮空島的傢伙們是這個德性了,毫不意外的拿出準備好的帳篷和睡袋,自覺享受野營的樂趣。
現場也不止她一個有所準備的,所以她也不算突兀。
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架變形機甲。
因為機甲師們的駐地開闊,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大家的動向。而那架「噌噌噌噌」,轉瞬間從機甲形態,變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型鐵房子的機甲,頓時吸引了大量仇恨。
變形技術不算太難,更多的還是繁瑣。但機甲師們卻很少選擇這種看似多功能的機甲——將機甲的功能太多的賦予到變化能力上,勢必要在其他更多的基礎性能上進行妥協。
這種類型,說它是機甲都覺得不好意思。在攻擊能力和抗打擊能力上,它有時候比觀賞性機甲來得還要脆。
但那又如何?
這種生活質量都下降得不行不行的時候,機甲師們的仇恨真是拉得穩穩的。
蕭瑤往那個「鐵房子」看過去,發現不少機甲師靠近了那裡,企圖上前交涉。
至於交涉這種事情,方法無外乎威逼利誘。
只是能走到這一步的機甲師,又能有幾個善茬?
於是無數人被哄走了,唯有一個人成功的登堂入室。
那張臉還挺面熟。
幾個月前剛見過的——天樞。
至於這個完全無法拒絕天樞,在機甲選擇方面又極其注重實用性,同時只是來玩票的傢伙——蕭瑤可以肯定,那機甲房子的主人,只能是……天璣了。
也是。
蕭瑤不由得會心一笑,決賽也就這麼一百來人,遇上簡直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