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愛不需要理由
過了一會兒，電話回撥過來，我看了一眼牆角發愣的我媽，走到門外接聽電話，對方果然是湯錦雯。
「喂。」她依舊是清爽的聲音。
「你現在總算滿意了吧？」我有點控制不住脾氣，看在她勸說我爸不賣房的情分上我沒罵出更難聽的話。
「什麼滿意不滿意？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事情？」湯錦雯疑惑地口吻。
「你還裝？就因為你才鬧得我家這樣，我爸難道沒告訴你嗎？」我十分鄙視湯錦雯的態度，一口氣罵回去，罵到她低頭為止。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爸他不在我這兒。」湯錦雯很鎮定，我聽到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悠悠徘徊。
「我爸不在你這兒？」我吃驚地問，聲線也低了下去。
「不在，麻煩你下次搞清楚了再打來。」湯錦雯冷冽地說完，掛斷了電話。
踩著一地零碎小心翼翼進屋，我媽躺在客廳沙發上問我，「誰打來的電話？」
「沒有誰，找我爸的。」我將手機藏在後頭，刪掉了剛才的通話記錄。
我媽臉色一黑，忽然命令我，「以後別再跟我提你爸，一個字都不準提。」
「好。」我答應著收拾地上的碎片，整個家凝亂成泥，根本不敢看。客廳里還有一半水晶燈掉落在地上，桌櫃分家，電視屏幕也被砸壞了。
我手忙腳亂不知道先收拾哪裡比較好，我媽終於想通了站起來和我一起打掃地上的爛攤子。突然她問我，「你有那個賤女人的電話嗎？」
「媽，你幹嘛？」我知道人激動起來就會做傻事，不然我媽也不會把貴重的東西往地上砸了，我擔心我媽去找湯錦雯算賬，搞不好殺人亡命害了她自己。
「把電話給我，我有事要問。」她伸手向我要手機。
「媽，你找她有什麼用呢，剛才我已經打了她電話，爸不在那裡。」我說出了實話，還放了規。
我媽卻沒意識到這一點，從我手中奪過了手機，然後挑選了幾個可疑電話撥過去，其中一個還是袁野的。我媽沒說話，等對方先出聲，如果不是就直接掛斷。最後找到了一個陌生號碼，不過沒有接通。
我舒了口氣，覺得我媽已經跟平常不一樣了，好似神經受了刺激，整天頭髮都不梳理，什麼也不幹就呆在屋裡。看到關於我爸的東西就撕毀，最後把他們二十年結婚紀念相片也給砸爛了。
下午，袁野的身影出現在我家門口，我正在地上撿那些碎玻璃片，我媽衝過去就拿斷了的掃把打袁野，嘴裡還不停地罵，「賤人，王八羔子，姓趙的癟三，你還有臉回來？！」
我媽一掃把打在袁野背上，袁野來不及避讓生生受了一棍子。我衝到門口攔住瘋狂的老媽，「媽，那不是我爸，你打錯人了。」
「阿姨，是我。」袁野奪過了我媽手上的半截棍子，大聲地呼喚我媽，她才從迷霧中醒過來。
我跟袁野扶著我媽到客廳坐下，他把我拉到一邊問，「趙蘭，你媽這是怎麼了？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前天你看見了，自從我爸走後，她就變成這樣了。」我忍住眼淚，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碎片。
「我來，你別碰這些，去照顧你媽吧。」袁野扯住我的手，拉我起來。
沙發上我媽雙眼獃滯，似乎還魔怔著。我燒了一壺開水，泡了一杯茶給袁野，又泡了一杯涼著給我媽喝。我真是怕了她剛才的行為，生怕她再看錯一杯子開水淋到袁野頭上。
茶水涼了些，我端給我媽喝。我媽雙眼無神地望著地上的人影，恍惚地問我，「他是誰呀？」
「上次你見過的啊，就是和倪浩一起來我家的那個。」我柔聲地跟我媽說話，真希望能喚醒我媽的意識。
「我剛才是不是打了他？」我媽獃獃地問我。
「沒有打到，媽，你放鬆下來喝杯茶吧。」我將杯子塞到我媽手上。
「你爸去哪了？」我媽恍惚地問。
這下我有點急了，我媽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啊，要是下輩子都這樣就完了。我搖晃著我媽的肩膀，袁野在一旁提醒我，「趙蘭，讓你媽休息一會兒，她累了。」
我想想也是，這幾天夜裡我都沒怎麼好好睡過，我媽半夜爬起來收拾收拾著東西就亂髮脾氣，或者蹲在角落裡哭。她這幾天情緒起伏太大，才會思維混亂。
我扶著我媽躺下，很快她睡著了。袁野也基本上把地上的碎渣都收拾乾淨了，將我拉到房門口，摸著我的頭說，「這幾天委屈你了，都怪我現在才來。」
我在他懷裡落淚，這幾天我一心在我媽身上連傷心都來不及，更別提哭了。袁野揉了揉我散亂的頭髮，在我額頭親了一下，緩緩嘆著氣，「從明天起我會每天過來一趟看看阿姨，你也別累著，盡量引導你媽往開心的地方想。」
「不用麻煩了，你那麼忙。」我抹乾眼淚，強自裝著堅強。
「別跟我客套，我怕你應付不過來」袁野看著我，柔軟的目光似冬日的夕陽，叫人暖洋洋的升起一股希望，「我走了，明天下午再過來，有急事給我打電話。」
袁野剛走，我媽就醒過來了，一聲不響整理傢具，整個人又好像清醒過來了。我爸彷彿失蹤了一樣，沒回來也沒跟家裡聯繫，我想這次去美國的計劃算是變更了。住休頁划。
袁野跟他承諾的一樣每天下午三點會過來，大約呆一個小時就回去。我媽情緒也好了許多，腦子也清醒了，對袁野十分客氣。偶爾我媽睡著了，他會拉著我到門外說話。我的精神狀態不好，他也不埋怨我，給我發各種搞笑的圖片和勵志的文字。
我們的愛也終於磨合在一起，我愛看他留在嘴邊的朗朗笑容，喜歡他純粹地黑色衣裝，還有他暖暖的懷抱和深沉的吻。
我媽也大概看出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看出，是更加明白，我和袁野親吻的時候不小心被我媽看到，這時候她會走開，就當沒看見一樣。
我問袁野，我說你喜歡我什麼？
他鎮定自若地回答，愛不需要理由。
我爸回來的那天是一個星期後的晚上，也可以說是半夜，他進家門是要拿什麼重要東西，披著月光染了一地的塵埃，看起來彷彿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