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因為深愛,所以捨得

第五十六章:因為深愛,所以捨得

一番軟磨硬泡下來,江綿憶倒也喝了不少,可是林淺清就喝得更多了,雖說她喝一口江綿憶被她灌了三口,可是率先茶杯見底的是林淺清。

喝了幾口之後,林淺清就頭暈目眩,有點找不著北了,也全然忘了她最開始的初衷了,只覺得渾身有點燥熱,然後就拚命喝涼涼的酒,喝完之後就更燥熱了,反正惡性循環,到後來,某人就坐不住了,靠在閣樓的木板上,一副醉醺醺的模樣,雙頰酡紅,眸子氤氳。

就杯子被林淺清丟到一邊,她伸手揉揉之訣的腦袋,眉毛都快皺到一塊了,嘴裡嘟囔:「綿憶,我頭暈。」

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江綿憶,可是眸子里卻有兩字他,她晃晃腦袋,更暈了。

江綿憶將地上的酒瓶子放遠了,搖搖頭:「誰讓你這麼喝。」心裡無奈,這丫頭根本沒有什麼酒量,還學人喝酒,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要是江綿憶知道林淺清是向百度學的,該作何感想啊。

林淺清進氣少,出氣多,有點喘不過氣來,臉憋得紅紅的,一直哼哼唧唧地念叨著:「綿憶,頭疼。」

「我給你揉揉。」江綿憶將林淺清抱在懷裡,讓她靠著自己,手指在她太陽穴上輕輕按壓。

林淺清覺得舒服了一點兒,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喃了一句:「這裡也疼。」

江綿憶吻了吻她的額頭,手上動作更輕柔了:「揉揉就不疼了。」

江綿憶的話似乎有魔力一般,林淺清慢慢的就安分了,老老實實地閉著眼睛,偶爾發出幾個不成字元的哼哼聲,也不知道是難受,還是舒服。

好一會兒,林淺清也緩過神來了,腦袋清明了幾分,綿密的睫毛像撲扇一般,緩緩掀開,朦朦的水汽氤氳,看著江綿憶,嘟著嘴說:「綿憶,酒不好喝。」

「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不要喝酒知道嗎?」手背擦過她的眼睫,軟軟的,就像心頭一般,柔軟得不像話了。

林淺清胡亂點點頭,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說:「嗯,不好喝,喝了酒很難受。」

江綿憶抓著她胡亂按壓的手,自己輕輕地拂著她的胸口,眼裡不含意思雜念,全是滿滿的寵溺:「好,我們不喝。」

林淺清眼睛一點一點睜開,在江綿憶懷裡翻了個身,正對上江綿憶的眼睛,伸出手,笑眯眯地討要:「綿憶,我的生日禮物,給我。」

「清清,要什麼。」江綿憶只是淺笑,眼中似乎鍍了一層晶瑩的湖泊。

林淺清笑了,灼熱的視線盯著江綿憶看了好一會兒,才笑著痞里痞氣,像個女無賴一般說:「你,我要你。」說著,一把撲過去,摟著江綿憶的脖子,笑嘻嘻地說,「綿憶,把你給我當生日禮物好不好。」

江綿憶被林淺清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弄得一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將林淺清抱緊,生怕她給滑下去了,笑著說:「我一直都是你的。」

如果非要有個所屬關係的話,他的東西,他的左右,包括他的人都是她的,但是前提是她也必須是他自己的。

林淺清搖搖頭,似懂非懂的樣子,還是堅持說:「不一樣,楊曦說,情侶之間要做那個的。」林淺清臉蛋有些紅了,像極了天邊黎明時分的雲彩。

借著幾分膽大,幾分醉意,她就說的坦蕩蕩了,她補充說:「我們也要做了那個才能算,那樣你就是我的了,楊曦也是這麼說的。」

某人似乎沒事就在林淺清耳邊說些有的沒的,林淺清平時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卻還是將某人那些歪理都給記下了。

江綿憶看著林淺清霧蒙蒙的眼睛,有些怔忡,問:「哪個?」看著林淺清酡紅的臉,江綿憶這才有所覺悟,臉蛋也有些不正常的緋紅,手背拂了拂林淺清的臉蛋,手上灼燙,他心頭柔軟地哄著,「楊曦說的話不要聽,乖,要聽話。」嘴上好言哄勸,心裡卻將某個傢伙罵了無數遍。

林淺清開始朦朦的,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一般地驚醒,立馬搖頭,堅決地回答:「不。」她像只無尾熊一般緊緊抱著江綿憶,蹭了蹭,又蹭了蹭:「綿憶,我很自私,我要你完完全全都是我的。」她嘟著嘴,眯著眼,眉眼青絲,有種不一樣的風情,雖然風情這個詞用在她身上實在是不搭。

江綿憶將林淺清的頭擱在自己的腦袋上,讓她睡得更舒服些,拂了拂她的發,輕聲說:「清清,你喝醉了,好好睡會兒。」

林淺清不安分地蹭了蹭,抬起頭,氤氳如水的眸子亮晶晶的:「不要。」她笑得邪肆,彎著唇角,湊過去幾分,呼吸噴在江綿憶臉上,溫熱的,帶著幾分就像,紅紅才唇角一張一合的,「喝了酒了,就要做平時不敢做的事情。」

江綿憶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看她,忽然林淺清邪邪一笑,便往江綿憶身上撲過去。

砰一聲巨響,林淺清壓在江綿憶身上,齊齊倒在了木板上。

江綿憶呼吸一滯,身上軟軟的馨香提醒著他某人的『為所欲為』,他抱住林淺清,免得她動來動去的,臉上緋紅,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摔得,或者是羞的,聲音沉悶嘶啞:「清清,你做什麼?」

林淺清眯著水汽迷濛的眼睛,有些惺忪,竟還有些嬌柔,她一本正經看著江綿憶說:「你不懂嗎?楊曦說男孩子都懂的,所以我不懂也沒關係。」

江綿憶先是一愣,在心裡將某人罵了個淋漓,還要手忙腳亂地哄著某人:「清清,乖,下來。」

林淺清咬著唇,紅著臉搖頭,一臉堅決地說:「不,我要你。」繼而,有可憐兮兮地看著江綿憶,語氣幽怨,「你說了要把你送給我的。」

都說人要是喝多了,就會挖掘出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原來林淺清這廝內心深處藏著一隻芳心寂寞的狼啊。

伸出手,拽著江綿憶的衣領,緊緊地不鬆手。一副隨時撲上去的急色樣子。

江綿憶完全愣了,這樣的林淺清讓他完全不知所措,手足無措地輕輕推了幾下,誘哄著:「清清,以後不準喝酒,現在去睡覺好不好。」

林淺清痞里痞氣地笑出了聲,賊兮兮地看著江綿憶,說:「要先做別的才可以睡的,我可是瞧過電影了的。」說完又有點害羞,往江綿憶懷裡一個勁地蹭。

這一舉動讓江綿憶臉紅了個透,不知道那個地方開始蠢蠢欲動,自己都無措起來,一雙清澈如鏡的眸子竟有幾分若忡若怔了:「昨天晚上那個?」

話說昨天晚上,某人一個人躲在自己房裡,早早關了燈,盯著電腦,看的面紅耳赤的,還頻頻喝水,似乎口乾舌燥的。當時江綿憶被關在了門外,很久,看見某人紅著臉出了房門。

原來如此……江綿憶哭笑不得了。

林淺清胡亂點頭:「嗯。」又想著電腦上說的那些東西,便大著膽子,伸手在江綿憶身上又抓又撓的,總之是不得其法。

江綿憶被林淺清弄得呼吸紊亂,眼神通紅,心裡越發有什麼不能制止的東西在破體而出,他連忙抓住林淺清到處作亂的小手,啞著嗓音問:「誰教你的這些。」

這個小傢伙,真是讓人心痒痒,江綿憶覺得自己像被在炙烤一般,渾身難受。

林淺清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喝了酒,所以聲音有些凌亂傻氣:「百度啊。」笑了一會兒,低頭,看著江綿憶的衣領,手上一個用力,沒將江綿憶給拉起來,反而自己慣性作用撲上去了,正好就趴在江綿憶身上,她抬頭,笑著說,「別說話,先做什麼來著。」仰頭想了想,邪邪一笑,看了一眼江綿憶,然後將手往江綿憶衣領里鑽,一副霸王模樣。

這明明算不上撩撥的撩撥居然叫江綿憶有點心猿意馬了,呼吸一滯,只感覺到渾身灼熱,然後一隻涼涼的手往自己衣服里鑽,痒痒的,還有些麻麻的,江綿憶恍惚了好一陣,才因為林淺清動作過大驚醒,連忙抓住林淺清的手,聲音嘶啞,似乎染了點平時從來沒有的情緒:「清清」

林淺清眯著含了霧氣的眼睛,看了一眼,繼續低頭,認真地執著於手上的動作,開始毫無章法地解江綿憶衣領上的扣子。

「清清,停下來,你醉了。」江綿憶氣息紊亂,聲音嘶啞,身體僵硬。

林淺清置若罔聞,惡向膽邊生,肚子里灌了一肚子的酒精,腦袋裡灌了一腦袋的淘寶網頁,心無雜念地一邊回憶著百度箴言,一邊在江綿憶身上實施。

第一步:相互灌酒。

第二步:幫對方寬衣解帶。

第三步:幫自己寬衣解帶。

第四步:撲上去。

第五步:吃干抹凈。

林淺清滿腦子的步驟,心想著慢慢來,可是卻又急促起來,有點混亂了,衣服被扯了一般,自己也凌亂了……總之,怎一個『亂』字了得。

江綿憶一陣空白,任林淺清胡亂折騰一番之後,已經有些衣衫不整了。

江綿憶按住林淺清正要樣衣襟里滑的小手,聲音暗啞到撕裂:「清清,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林淺清亮晶晶的眼睛霧氣朦朧了,迷濛惺忪地看著江綿憶,想了想,老實說:「我不知道。」頓了一下,一臉正色得不像醉酒,「但是我不後悔。」說著室實施百度網頁上的第三步,替自己寬衣解帶。

「清清,你還小。」江綿憶按住林淺清的手,不讓她繼續,替她拉好連衣裙的拉鏈。

江綿憶眼睛晶亮清澈,卻似乎又纏繞了圈圈層層的光點,明明沒有喝醉,卻傾醉人心。

林淺清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頓了一下,不動,眉眼清晰,說:「這話我原本說的。」然後抽回自己的手,又開始一陣忙活,反正已經頭昏目眩不清醒了。

剛剛才被江綿憶拉上去的連衣裙拉鏈又滑下了,露出半邊肩膀,某人卻還沒有自覺,繼續埋頭專註手上的拉鏈。殊不知江綿憶對她沒有半點抵抗力,此時已經是紅了眼。

江綿憶連忙幫林淺清隴上滑落的衣服,手忙腳亂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林淺清卻偏偏不依,拽著自己的裙子就是不鬆手,非要拉下來不可,江綿憶琉璃般的眸子此時像染了血一般,直直望進林淺清的眼潭裡:「清清,快停下,不然停不下來。」

林淺清迷濛水汽的眸子一瞬點亮了一般,變得清明,透徹,她搖頭:「我不要停下來。」手上一松,她緊緊抱著江綿憶,在他耳邊說:「綿憶,我害怕,所以我想讓你記住我,一直一直忘不了。」

她醉了嗎?也許吧,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卻依然知道該要這麼做。

江綿憶手上動作一頓,將懷裡的人兒拉開幾分,對上她秋水剪瞳,問:「清清,我是誰?」

她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字清晰:「綿憶,我很清醒。」

他微微嗪笑,華麗又魅惑,手放在她腰間的拉鏈上,一點一點上移,他聲音澀啞:「對不起清清,我想要你。」

拉鏈落下,白色裙擺落在閣樓的木板上,星星破雲,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逐漸清晰。

因為深愛,所以捨得,因為深愛,所以佔有。

愛情里的佔有很自私,卻也水到渠成。

能給的,她都捨得,只要她有,只要能給,她絕不保留。這晚,她恰好十九生辰,他十七滿了五旬,她成了他的女孩,給盡了所有。

夜越發深了,一室旖旎,一夜繾綣,不知不覺,時間便碾過了一個晚上,黎明時分淡淡的光圈從閣樓上的窗口漏進去,碎在相依相偎的人影上。

江綿憶綿密長睫緩緩掀開,入目便是一張精緻熟睡的小臉,白皙剔透地像夢,一觸即碎般的美好。他伸手,像觸摸,卻還是垂下手去。

懷裡的女孩,他愛了那麼多年的人,是他的女孩,褪盡鉛華,只是一個稚嫩倔強的孩子,他擔心,心念,他卻不得不離開,因為不捨得吧,所以昨夜裡才會那樣瘋狂的不像平時的自己,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滿足地勾唇淺笑,俯身在林淺清額上落下輕輕的吻,小聲地自言自語一般:「你終於是我的了,我一個人的。」

親了親她的唇角,她的臉頰,似乎怎麼也不夠一般,卻不敢動作很大,生怕吵醒了身旁的人,他多想緊緊抱著她,可是他卻不能,他起身,認真地看著她的臉:「清清,我的清清,我走了。」他將毯子幫林淺清蓋好,穿好衣服,「等我,我一定回來。」

走了幾步,還是回頭,俯身,看著還在沉睡的女孩,他那樣不舍,聲音了帶了祈求:「你睜開眼,我還想再看看你。」被中的人眼睫未動,沒有一點反應,他苦笑,又說,「不要睜開眼好了,我怕我會走不了。」

俯身,吻落在她唇上,這次沒有淺嘗輒止,而是加深了這個吻,舌尖纏繞著她的每一寸齒貝,久久才停在她唇角:「清清,等我。」

江綿憶深深看了久久,起身,不再回頭,背著初晨的陽光,走出了閣樓,斜長的身影落在地板上的人上,臉上陰鬱了一片。

長睫顫抖地厲害,她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直到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了,她才微微睜開眸子,眼角的淚水便滑落下去,落在被角上,咸澀落在唇畔上,那裡他剛才吻過的地方,那樣苦澀。

心口揪疼,她捂著胸口,淚流滿面,她抽噎,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是顫抖地厲害:「綿憶,我不敢睜開眼。」

她將被子遮住自己的頭,蒙在被角里,哭聲漸進大了,被角濕了一大片,只聽見一聲,不是撕心裂肺,卻揪疼人心的聲音:「綿憶,我等你。」很久很久之後,又響起來,「一直一直。」

陽光似乎很刺眼,儘管蓋著被子,還是那樣刺疼難受,她不敢睜開眼,一下都不敢,因為睜眼便是眼淚,止都止不住,衣衫濕了,是咸澀的味道……

他走了,她的他走了,林淺清的江綿憶走了……只剩她一個人了,被子里一片冰涼,他的體溫沒有半分殘留,消散得這樣快,這麼留都留不住了,就像著被子,再也捂不暖了……

他走了,而她沒有去送他。

這個早晨之後,他們就要各安天涯了。

機場,人群來往,聚散離合一幕一幕,周而復始地上演。沒有誰駐足,沒有誰為別人的故事感慨,人生都是這樣的,旁觀著別人的故事,留著自己的眼淚,寫自己的故事。

分離也好,聚合也好,人生總要繼續,抬頭下一站,是開始還是結束呢?這就是生活。

人群中,站得筆直的少年一言不發,只是看著玻璃窗外的天空,安靜地就像不存在一般,眸子像極了碎裂的玻璃珠子,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霾,像灰塵,怎麼也清透不了。

這個世界上只剩了這個少年,似乎就是這樣。

江海西看著安靜的江綿憶,半響才走過去:「綿憶,別再等了,飛機快要起飛了。」他也是知道的,那個女孩不會來了。

江綿憶視線還是沒有移動,看著窗外繁華,眸中卻沒有任何倒影,空洞得看不見底,他說:「再等會。」聲音沉沉,似乎從遙遠的天際吹來,既散未散的飄渺。

江海西深深嘆了口氣,說:「清清不會來的,她說她不來的。」

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點破裂的痕迹,覆上了大片大片的陰沉,他說:「我知道。」頓了頓,仰著頭看著窗外的天,「我不是在等她,我只是想和她再同一個城市裡多待一會兒。」

剛開始執著與那個人,到後來,連那片天空都放不下了。

他轉身,很慢很慢的速度,一腳一腳,走出了她城市。

再見了,我的女孩,我的告別你是否聽見了?再見了,我最愛的女孩,請一定要待在原地等我。

飛機起飛了,帶著他沒有訴說的告別,越飛越高,飛出了這片藍天,到不知名的遠方。

林淺清仰著頭,站在陽台上,看著藍天白雲,看著南行的飛機一點一點飛出視線,她眸光便氤氳了。

他坐著飛機,越過雲彩,越過天空,越過千山萬水,正在離她遠去。

請慢些,再慢些,不要這樣快帶走我戀的那個人。也或者,他不在那遠行的飛機上。

林懷義走到靜默的女兒身邊,撫著她瘦弱的肩膀,輕輕拍著:「清清,進去吧,早就走遠了。」

有淚盈於睫,她微微仰頭,彌散在眼底的眼淚濃得快要化不開了,秋潭籠霧的眸子陰陰鬱郁的,看不見底,她緩緩轉頭,像迷失的小孩,不知所措著:「爸爸,你說那架飛機上有綿憶嗎?」

天空劃過的飛機,漸行漸遠,只剩下一個黑色的點,深深落在她的眼底,捨不得散去。

林懷義遲疑了久久,才緩緩搖頭:「傻清清,不是那個方向的。」

她濃濃陰鷙的眸子半響才化開,靈動的眸子此時宛若一潭死水了,晶亮的瞳子像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眼瞼微垂。

她已經找不到他了……她聲音飄散在風中:「不知道都到哪了?」她捂著胸口,黑眸中似乎有驚心動魄的情緒在翻湧,卻有生生安靜得像一潭沒有生氣的水,聲音很低很低,叫人抓不住痕迹地飄渺,「爸爸,我現在就開始想他了。」

林懷義只是嘆氣,無力地說:「他會回來的。」

林淺清點頭,唇角微笑,看著遠遠的天,眼神柔軟,似乎隱約可以看到一點倒影,她輕聲卻堅定地說:「嗯,我就在這等他。」

因為他終會歸來,所以,她會等,一直一直……

請了三天的假,第四天下午,林淺清沒精打采地去了學校,不管如何,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來,滿腦子都是江綿憶的影子,似乎一層厚厚的陰翳,她怎麼都撥不開。,小徑,校門口,咖啡廳里,滿滿都是江綿憶的影子。

當你世界里的每一個人都變成一個人,但卻不是那一個人的時候,你是在想念。對,在想念,她瘋狂地想著他,到無所事事,到什麼也做不了的地步。

生活里那嗎多人,來來往往的,可是都不是他,都不是。

原來楊曦的道聽途說是對的:思念是一種病,它無藥可救,它如影隨形。

轉頭,看著眼前的人,怎麼覺得他有點像江綿憶呢,尤其是側臉的稜角。

甩甩頭,暗自苦笑,自己真是中毒了,居然看著楊曦都覺得像江綿憶,中毒太深了。

「你怎麼了?有心事?」楊曦被林淺清看得渾身不在的,要是平時沒準心花怒放,燒香拜佛了,可是今天這眼神叫他覺得慎得慌。

林淺清轉開眼,靜默無言,並不回答楊曦的話。看了看窗外的香樟樹,腦中閃過樹下他牽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走遠……

真的,她的世界里全是他,怎麼也睜不開他籠進來的影子。

楊曦見林淺清不說話,就更堵得慌了,可是卻又沒什麼好說的,便語氣戲謔:「林淺清,還有一個多月,你怎麼還敢翹課啊。」

林淺清還是不語,紋絲不動地靜默著,整個人瘦瘦小小的,籠在陽光里,卻似乎怎麼也照不進去一般,渾身淡淡的荒涼揮之不散。

楊曦心裡咯噔了一下,沒由來地一疼,不知覺便溫柔了嗓音,輕聲問:「怎麼不說話?淺清。」她不言不語,眸光看著窗外,卻空洞地沒有一點倒影,像極了透明色的玻璃珠子,楊曦自言自語一般,「很不對勁。」

林淺清突然轉過眼來,很少這樣認真地看著楊曦,叫他有些無措,她卻目下無塵的冷淡,語氣飄忽地像四散的風,神情淡漠似深秋的水,她說:「楊曦,他走了。」

他走了……

這三個字,林淺清說得很輕,輕得想要散去一樣,卻似乎又融進去了沉甸甸的東西,牢牢鎖在唇邊,眉眼,都是陰沉的寒。

楊曦知道,林淺清的世界有點崩塌了,他想,他大概知道了,不知道此時是什麼心情,似乎有些堵得慌,似乎又有些暢快,很矛盾的感覺,他都不知道,為什麼最後自己遲鈍了很久,鬼使神差地明知故問了一句:「誰走了?」

他是想確認吧,心裡那個答案,那個人走了。

她面無表情地回答他的明知故問,語調不溫不火,神情不咸不淡:「江綿憶走了。」

太平靜了,神情,語調,都那樣毫無波瀾,這樣死寂一般地沒有情緒,是不是就是最深切到沒法宣洩的情緒呢?

林淺清崩塌的方式原來是安靜,她的人,思想,連同世界都死寂了。

他心裡一緊,莫名地疼,卻不可抑制,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是幸災樂禍還是不動聲色,他問了她:「你去送他了?」

輕輕搖頭,回答:「沒有。」

原因沒有說明,楊曦也懂了,林淺清那雙沒有表情的眼睛就說明了一切,江綿憶帶走了她所有的情感,她已經學不會任何情緒了。

有些好笑,他傻傻地看她,再傻傻地問她:「他走了,你會忘記他嗎?」

又是明知故問,為什麼自己總要問這些都有答案的問題呢?楊曦懊惱。

不出意料的回答。

「不會,我會等他的。」她這樣回答。

很堅定的語氣,一點也不容置疑,似乎本能一般地反映,找不出任何破綻。

轉頭,繼續看著天。

她在尋找,有那個人的天空與這片天興許是相鄰的。

楊曦垂下晶亮的眸子,一點一點覆上一層陰暗。

他知道,也許這輩子,林淺清再也不會喜歡一個人,像喜歡江綿憶那樣喜歡了。

他還知道,也許這輩子,他自己再也不會喜歡一個人,像喜歡林淺清這樣喜歡了。

這輩子也就這樣吧,熱情都給了一個人。

成天魂不守舍,上課,作業,吃飯,睡覺,所有事情都像例行公事一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她照常笑,照常與人戲謔,照常讓張主任恨到抓狂,照常惹禍,就像所有都沒有變一樣,但是她自己知道,變了,都變了。

綿憶,就像你說的,你不在,我也好好的。

江綿憶走的第一天,林淺清失眠了,數了一整晚的星星,到最後每一顆星星里全是江綿憶的臉。

江綿憶走的第二天,林淺清照常上課下學,一個人走著回家的路,走了很久很久,她找不到方向,卻還是沒有迷路。

江綿憶走的第三天,林淺清還是難以入睡,她翻出最地下柜子里的十封情書,一遍一遍地翻看。

江綿憶走的第四天,林淺清抱著江綿憶留下的玻璃罐,昏昏沉沉睡了,夢裡全是江綿憶,他對著她笑,一夜好眠。

江綿憶走的第五天,林淺清買了很多慕斯蛋糕,只吃了一口,一點也不甜,毫無味道,她扔了,她決定,以後只吃江綿憶買的蛋糕。

江綿憶走的第六天,一切正常,林淺清考了物理,她翻出了江綿憶做的模擬題,考得很順利。

江綿憶走的第七天,林淺清很好,只是有些想念江綿憶。

江綿憶走的第八天,林淺清還是想他,很想很想。

江綿憶走的第九天,林淺清還是瘋狂地想他,什麼都做了,什麼都做不好。

江綿憶走得第十天,想他……

…………每一天,每一時刻,都是想念。

思念會在心頭上扎一個一個血淋淋的洞,流的都是心頭血。

江綿憶走得第二十天,林淺清拿起了電話,撥了那個爛在心裡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她沒有立刻說話,那邊也沒有說話,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很靜,很靜,她眼睛一下子便紅了。

明明有千言萬語的,可是話到嘴邊,在他耳際,他能聽見,那些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那些噬骨想念,最後只匯成了一句最簡單不過的字句。

「綿憶。」她輕聲喚了一句,像曾經千百次一樣,卻又是千百次洗盡鉛華之後,有了一份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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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專屬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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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因為深愛,所以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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