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歲月如瀾（十二）
三、轉機
千里浮雲能蔽日，風雨過後終能見彩虹。遙望碧霄雲、星月年年幾許情，銀燭秋光冷畫屏，聲聲，心嘆何逢淚滿盈。君影涼如經，夢裡牽牛織女星。天階夜色痕枕畫，思縈，如似天涯陌路行。
原江農場的一封匿名信引起了最高人民法院和人大的高度重視，本來耿鋒可以按期回到燕市的，他的抗拒改造的言行被留住了。「這個高鳴不是人，純粹是無中生有。」陳儀和政委被請到省里做口頭彙報。權與法、情與理，法官持守底線是原則。用公平、正義捍衛法律的尊嚴和權威，彰顯了他的韌性和執念。讓不規則的人和事沿襲可控範圍運作，不能視為抗拒改造。陳儀的康概證詞得到了驗證，他和政委依舊在省里等待著消息。
陳靜通過深思熟慮決定給黃建國回信，處於感激她將朋友之情流露對方。朋友不是隨興應該以誠相待，感情不是兒戲就該互相珍惜。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敗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棄；以情相交，情斷則傷；唯以心相交，方能成其久遠。
你不愧政治幹事這個光榮稱謂，官味十足、政治敏感性極強，標準的軍人。你所在的軍營是我生長的地方，現在成了司令部。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我應該是驕傲的公主！我的命運與父親的政治仕途共呼吸，生長在這種家庭和時代身不由己，但我很珍視。
對了，你應該化悲痛為力量，儘力照顧好孩子。如果在生活上有什麼困難，請不要客氣，我會竭誠幫助。謝謝你的熱情相助，祝你工作順利！
她寫完信直接來到耿鋒所在的後勤分場。此時此刻她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耿鋒在她心中的位置無與言表，愛的多深，恨就有多烈。她恨白雪梅捷足先登、生活如此戲弄她的情感。
「207，給妻子寫信了嗎？」
「沒，沒必要了，她知道我馬上要回了。」
「哦，我怎麼不知道你要走了？」她含情脈脈盯著高大的鼻子，目光如炬。
「陳主任，還有事嗎？」
「等一會，我很累，想在這裡休息一下。」
「你坐吧，我去忙了。」耿鋒走到院內開始打掃衛生，陳靜十分生氣。多情卻被無情惱，她有心插枊枊不成蔭。渴望和生理的本能讓她欲罷不能，愛的灼熱令她情不自禁。
耿鋒做夢沒想到她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抬頭望去，一下子碰到了她酥禾的胸脯。耿鋒敏感往後一退，她趁機倒入他的懷中。
「對不起。」
「沒關係，耿鋒，我愛你！」
「不，不行！」耿鋒把她放到椅子上。
陳靜紅著臉、哭著鼻子離開了後勤分場。紅雲出岫非有意，落葉歸根實有情。耿鋒瞬間的黑屏后馬上恢復了理智，他毅然決然要求調離後勤分場，到生產一線去勞動。
「陳主任，電報。」她打開內容一看頓感驚訝。「為民病危，請速來。」地址分明是黃建國的部隊發來的，為民是他的什麼人，她在朦朧中感覺到必須去看個究竟。
陳靜的突然出現，黃建國十分震撼。「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當他來到政治部辦公室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對不起，都怪我沒有親力親為。」
「好了，既來之，則安之。」黃建國羞愧低下頭。
黃建國的兒子為民急性肺炎連日高燒，他又要出去拉練。辦公室的同事把此陳靜當成了他的小姨子，鬧出一段插曲。「你走吧，孩子有我在。」黃建國羞澀難當。
她又做爸，又當媽，整整累了一個月。到為民基本痊癒才回到農場，還給黃建國留下一封簡訊。
此陳靜非彼陳靜，為民可以上學了，我必須回單位，有人等著我。
陳靜走了，黃為民被陌生人的愛感動著，他希望父親能珍視這段陰差陽錯的情感，將天賜的良緣維繼下去。
「爸爸，耿鋒走了。」
「走了，永遠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他一個字也沒留？」
「有，一封信。」陳靜急忙打開。
陳主任：謝謝你為我和家人所做的一切，你是我和家人的恩人，如果有機會到燕市，會重重回報你！如若不嫌棄我的話，就把我當做你的哥哥吧，我會儘力承擔起義務和責任。珍視過去、現在、將來，共同營造幸福和未來。
「耿鋒，你在哪裡，我一定要找到你。」
陳靜嚎啕大哭起來。生命中的偶遇，我只是你的曾經，你卻成了我的永恆。她拿起耿鋒的信，反覆看了幾遍，然後把信撕得粉碎。
1、父親平安回城
耿鋒沒有回燕市，直接來到白雪梅的所在地白庄。他要匡救彌縫、將愛妻帶回燕市，與女兒共享天倫之樂。白庄對他來說意義深遠，妻子和老岳父的情愫讓他更加理解，更能體會到人間真愛，更能持守那份執念。
「同志，還有五十多里的山路呢。」耿鋒望著憨厚的老鄉。
「沒關係，我要回家。」他沿著指定的方向循序見進。微風撫過的面頰有一滴晶瑩，跋山涉水而來的不僅有問候，而是永遠的祝福，在心中儲藏地永恆！
一曲天籟、一種心境，一輪清月、縈一份感動、一笛情愫、一絲嚮往，一縷柔潤、繞一世閑愁。他邊走邊回味著與妻子的熱戀，在零星的燈光下沿著盤山小路前行。眼前「白庄學校」四個大字出現在眼前，他的心一下子跳躍起來。「嬌妻，我回來了。」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
「雪梅，雪梅」親切、熟悉的聲音讓她顫抖起來。「是他，是他。」心裡的振幅頓時共鳴了。
「你，你是耿鋒嗎？」
「是我，我是你老公。」
「不，你是我的寶貝。」白雪梅點燃蠟燭。一輪皓月懸挂空中，湖中仙女奔月，交錯的山影與月光鑲嵌成琴台樓閣，詩情畫意、韻味無窮。一襲皎潔羅衫，纖纖素影皓腕。輕執玉笛，仙音繞月。蘭花香凝，千里清輝玉芙蓉。似秋水無痕，如詩畫美韻，不染塵世半分煙火。
「心肝寶貝，我們終於熬出頭了。」淚水、熱吻、激越，眷戀、渴望、嚮往將他們緊緊鑲嵌在一起，時光不在是順時方向運轉，經年的荒蕪瞬間變成了美崙美奐的風輪，將深愛流淌在心田。
「老公，你慢點吃。」淚水浸透了饅頭。看著丈夫狼吞虎咽的樣子她心酸又好笑，這就是最真切的丈夫，這就是最深厚地愛！
「吃飽了嗎？」
「不，我還吃你。」
「別急，我把炕整理一下。」耿鋒用行動代替了語言，用愛的宣洩取代了一切，彌補了乾涸沙漠的缺失，給她注入了青春和活力。「寶貝，累了吧？」白雪梅躺倒在他的懷中。
「寶貝，你為我受苦了，我要用一生來彌補。」說完又是狂風暴雨、興味盎然。
「老公，我好象在做夢。」
「不是夢，是生活。」
蒼天作證，耿鋒與白雪梅的愛驚天地、泣鬼神，黃土高原見證，他們是鳳煮鸞翔的一對！情真意切、心心相印。
「好幸福，好舒服。」
「寶貝，有了快感就喊出來。」頓時黃土高原載歌載舞，一會《走西口》，一會《草原情歌》。。。
久旱的禾苗逢到及時雨，原始森林碰到烈火越燒越烈。耿鋒感受到愛的真切與灼燒，白雪梅經歷了海嘯和雪崩，沒有後悔或遺憾，生活的希望將他們的愛點燃，他們決定用愛澆灌孩子，讓她成為有益社會的人。
「雪梅，我愛你！」
「老公，這句話我等了十五年。」
倆人緊緊摟在一起，嘗到了倦鳥歸思的執念，體會到愛的情趣。
「寶貝，我還想要。」
「老公，晚上吧。今晚風雨交加、雷電齊鳴。」耿鋒將手伸進昆崙山，指尖流沙，滴滴而落，我不是蝴蝶，可以選擇你所喜歡的，愛你所選擇的。飛越千山萬水去看你，借著膚如凝脂、風華絕代潛入心底，感受著你的感受，所有的悲歡離合。
老支書見到白雪梅春光盈溢、精神煥發，忍禁不住笑了笑。「閨女，什麼好事？」
「耿鋒回來了，他在窯洞。」
「好，給學生放三天假。」馬新吆喝著學生放假，然後大步流星來到窯洞。
「耿鋒，白庄歡迎你！」
「老支書，謝謝你和老百姓對雪梅的關照。」
「她是我們白庄人，應該的。」馬新離開窯洞。
「臉皮真厚，十多年的改造沒有知識分子味道了。」耿鋒再次摟住了妻子，用「素約小腰身，不奈傷春。疏梅影下晚妝新，裊裊娉娉何樣似，一縷輕雲。歌巧動朱唇，字字嬌嗔。桃花深徑一通津。悵望瑤台清夜月，還送歸輪。」融化了她。
在白雪梅的帶領下，耿鋒踏遍了白庄每個山頭，在哪裡留下了愛的足跡。愛像烈火可以給你溫暖，也會深深灼傷我，他為自己的匡救彌縫而經營，為時局製造的傷痕療傷。
「老支書，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耿鋒將平反補發的二萬元全部留給白庄學校。
「孩子，這使不得，你們回城還要用。」
「老支書，你到城裡去找名公辦教師，工資由我負責。」白雪梅深情望著馬新。
「閨女，你放心走吧。」
「老支書，我還有一個想法：讓白庄的孩子們走進陽光工程，我回到燕市后組織相關人員一對一進行幫扶。」馬新緊緊抓住耿鋒的手。
「孩子，好好照顧雪梅，她吃的苦太多了。」耿鋒面對太行山。
「愛情不是花蔭下的甜言，不是桃花源中的密語，不是輕綿的眼淚，更不是死硬的強迫，愛情是建立在共同的基礎上的。」
「法官，你又用莎士比亞的話來騙我。」倆人離開了白庄。
自耿鋒離開原江農場后、陳靜象霜打的茄子無精打彩。她父親看到眼裡、痛在心中，如何才能讓女兒擺脫痛苦的折磨，他找不到最好的辦法。
「女兒，你整天心不在焉、魂牽夢縈，爸好擔心。」她用沉默回答了父親。愛一個人就是把美麗的戀情像冬季的松鼠密藏堅果那樣，將之一一放在最隱藏、最安妥的樹洞里。她對耿鋒的情感正在經歷痛苦抉擇，陳儀心知肚明，必須要用時間來療傷。
「爸爸，我想去趟燕市。」
「女兒，行嗎？」陳儀欲哭無淚。
「我必須去，她必須照顧好耿鋒。」女兒的偏執令他痛心疾首。
「靜兒，爸有件事想了好久。」陳儀靜靜望著女兒。
「您想說，我是怎麼認識黃建國的？」父親微微一笑。
「爸爸，我們是在草原認識的。」
「嗷，他。。。」陳儀剛想說，陳靜搶過話題。
「他根本不夠資格。」父親欲語又止。
「靜兒，一定要冷靜，你是爸爸的唯一。」
她帶著人生的執念、情感的真灼來到燕市，耿紅和將軍夫婦熱情接待了她。
「耿紅，我到招待所等他們。」
「阿姨，您就住在家中吧？」
「對，家中有客房。」白雪梅和耿鋒的回歸讓她頓時矛盾起來。
「就住家裡吧，說話也方便。」白雪梅拉陳靜。朋友不是隨興應該以誠相對，感情不是兒戲就該互相珍惜，相識不是新鮮應該鮮克有終，懂得不是隨便就該將心比心。有了傾心悲喜的知己，應該是細水長流的惦記。白雪梅的真情感動著她，耿鋒對她的關愛令她澈悟。
白雪梅帶著陳靜來到長城、香山，故宮博物院、頣和園。沿途風光洗盡心中的愁緒，熱情的關愛讓她感受到人間真情。在愛與被愛的理解上她開始覺悟、清醒，家庭與社會、倫理道德與情愛生活間的疏理有了明確的方向。
耿鋒回到法院后，根據組織決定讓他擔任主審法官，白雪梅留守白庄成了家中必須解決的問題。
「雪梅，我想藉助父母親和朋友在場召開家庭會議，把當務之急定下來。」耿鋒輕輕摟住妻子，深情在額頭上吻了下，陳靜既羨慕又嫉妒。
「雪梅姐，我想回到原江農場去，」
「陳警官，在家中多住些時日，等我們工作理順了，好好陪你玩幾天。」陳靜低著頭不抬望著耿鋒。
「雪梅，把耿紅也叫過來。」陳靜看到一家人其樂融融，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耿紅拉著陳靜，一個臨時的家庭會議在愉快的歡笑中召開了。
「陳靜，耿鋒今天要正式宣布收你為妹妹。」陳靜熱淚盈眶，赴到白雪梅懷中。
「姐，姐。」懂得不是隨便就該將心比心。
「白庄老百姓對我們家恩重如山，耿鋒回城了，女兒有人照顧了，我能回到白庄去盡義務。」
「孩子不能缺少母愛，她現在是青春期，你必須回到燕市。」將軍夫人義正辭嚴。
沉默、將軍想著來之不易的天倫之樂，他心潮起伏、熱血澎湃。耿鋒望著妻子流露出渴望和期盼，白雪梅看著女兒。
「這件事還是由雪梅自己定吧，我們只是參考意見。」將軍依舊持守自己的看法。
「如果雪梅回白庄，我也調到太行山區工作，我們把女兒帶走。」
「不行，孩子是大家的希望和未來，絕對不能讓她隨你們飄流。」陳靜搶過耿鋒的話題。
「這樣吧，我們來個民主表示。」
「你去太行山，為我放棄事業，不要城市生活和女兒？」
「你為了我，十五年如一日。我現在犧牲一點優越環境算得了什麼？你到哪我就到哪。」耿鋒斬釘截鐵。
「雪梅，你回燕市，我打辭職報告。」眾人望著將軍。
「這是命令，必須無條件執行。明天到單位去報到，耿鋒你也去上班。」白將軍離開客廳，白雪梅拉陳靜，姐妹倆進行了一次人生交流。
「陳靜，你是好女人，我一定幫你物色比耿鋒更優秀的男人。」白雪梅緊緊摟住陳靜。
「姐，我的初戀就是錯誤的，不該愛有妻之人。」
「妹，愛與被愛沒有對與錯，只有應該不應該。」她靜靜思考著。
「姐，是女人都喜歡耿鋒這種類型的。」
「耿鋒的確很優秀，但好男人也有不少，只要你有心。」
「姐，你滿足嗎？」
「妹，滿足不是單方面的，情到性到、這就是恰情悅性。」陳靜依舊在渴望中朦朧。
「只有他用心愛我，就滿足了。」白雪梅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
「姐，同情和感激是不是愛情？」
「不是，愛是心心相印，不僅僅是理性與感知的完美，而且是投入與付出。」
「你真好，妹妹聽你的。」倆人淚如泉湧。
送走了陳靜，白雪梅用深度的愛融化著丈夫。「老公，我好幸福。」
「是不是陳靜很羨慕你？」
「那是我有眼力不錯，警察愛上勞改。」耿鋒緊緊摟著妻子，心比密甜。愛的經歷豐富人生、愛的體驗充實心靈。耿鋒油感而發，摟住嬌媚芳菲的妻子，不停地念著：經藏了多年的情，積澱了多年的愛，在相聚的瞬間傾瀉而出。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耿鋒，我下輩子還做你的女人。」倆人相擁而眠。
陳靜把對耿鋒的愛埋藏內心深處，改變了惜日的態度。我們只是換一種方式結伴同行，帶著你給的能量把所有的坎坷崎嶇踏平，不讓遙遠的距離荒蕪最初的夢。
「陳警官，你的信。」陳靜微微一笑。
陳靜阿姨：千言萬語難表此刻對您的感覺激。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感受到母親般的溫暖。常常在夢中呼喚您的名字，渴望您能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阿姨，是不是我的想法過份了？其實您的愛已經讓我銘刻心間，誰也無法取代您在我心中的位置，如果您不嫌棄我，我願意做您的兒子。
媽媽，請收留我吧？我一定用心好好學習，掌握過硬的本領回報您的恩慧和社會。報答您！陳靜看著信淚流滿面，孩子的天真和情感流露讓她深思，現實生活讓她面對。她在期待中希望平淡生活，渴望真摯的情感。
作者夢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