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篇七 變故
「雪倫,你身為一國公主,怎麼能如此不檢點!」隨著雪倫的肚子越來越大,皇帝軒轅逸終於還是發現了端倪,對著這個自己最為看重、最為寵愛的女兒,這是自她出生以來,他第一次呵斥她。
雪倫望著平日慈愛的父皇,心生愧疚,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軒轅逸說:「父皇,雪倫知道,是雪倫辜負了您的期望,但是我和風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您不是一直想著要改變天啟國國朝和江湖的鬥爭之局嗎?他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他!」
「哼!」軒轅逸冷哼一聲,「先祖努力了這麼久都沒有成功,憑他一個毛頭小子?雪倫,父皇知你天資聰慧,非常人能比,可是畢竟年少無知,容易被人欺騙,父皇不怪你,只要你喝下這碗葯,把這一切都抹去,你還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下一任天啟國女皇。」
軒轅逸說完,立馬有一個太監端著一碗烏黑泛紅的葯湯,遞到了雪倫面前。
雪倫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恭敬的對著軒轅逸磕了個頭,不卑不亢的說:「父皇,雪倫不會打掉這個孩子,這是我和他的孩子,除非您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要把她生下來!」
「胡鬧!」軒轅逸大怒,嘭的一聲把桌上的茶杯給摔了個粉碎。「你,你真想氣死我?好,你要生,那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保住他!」
一聽這話,雪倫不哭也不鬧,反而冷靜下來,聰穎如她,深知軒轅逸的軟肋,她平靜的說:「父皇,雪倫與這個孩子已經血骨相連,還望父皇手下留情。」
這話顯然帶著威脅之意,軒轅逸剛抬起的手,顫抖的在空中停頓了下,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放下來了。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上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啊,就連這墮胎藥湯,都是千叮嚀萬囑咐太醫,一定要用最上好的藥材,保證不傷及雪倫這個母體的情況下,才放心拿來的,如今雪倫用自己的性命威脅,軒轅逸又如何狠得下心。
雪倫跪著挪到軒轅逸面前,抓著他的衣擺,目光褶褶生輝的說:「父皇,您想想,風哥哥現在已經成了江湖之主,只要您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真正統領江湖,到那時,您把雪倫嫁於他,不就相當於江湖與皇朝的結合了嗎?這樣一來,不就能實現您長久以來的夙願了嗎?」
軒轅逸心疼的看著雪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孩子,就算他真的能理順這江湖,可這絕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至少需要數十年的積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哪裡來的基業去守那江湖盟主之位?況且,你的肚子不能等啊,你堂堂一國公主,未婚先育,成何體統,世間人當如何看你?」
還有一句話,軒轅逸卻未說,那就是風言這麼快的在江湖中爭逐上位,可卻沒有任何勢力依靠,恐怕盟主之位也只是個虛席,真正帶來的絕非榮譽,更多的反而是殺戮。在他的眼裡,雪倫的說法確實讓他心動,但一想風言遲早會被這風頭浪尖所淹沒,他又豈能讓雪倫陪著他送死?
這也是軒轅逸把雪倫禁足的真正原因,到底是自己從小疼愛的女兒,無論犯了什麼錯,做父親的都想著如何去保護她,真正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連一國之君,也不可免俗。
不過軒轅逸沒有想到,他這話,倒是讓雪倫心頭一顫,雪倫何等聰明,先前都被突如其來的愛情沖昏了頭腦,可如今軒轅逸這麼一點,她頓然醒悟,立刻意識到了風言的危險。而現在自己被禁足,能救風言的,唯有一人。
雪倫哀求的看向軒轅逸,漂亮的雙眸噙滿淚水。「父皇,您救救他好不好,您不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完成您的夙願嗎?只要您暗中支持他一下,他定然能化險為夷,創造奇迹的!」
軒轅逸頓了頓,把雪倫扶了起來,語重心長的說:「孩子,父皇可以保他一時,但是後面,就要靠他自己去爭取了,到底他有沒有資格站在這天啟之巔,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聽到這話,雪倫絕色的容顏頓時欣喜起來。「好,有父皇這話,雪倫信心十足!」
軒轅逸看著梨花帶雨的雪倫,不由的又深深嘆了口氣,這才帶人走出了飄雪殿。
這日後,江湖中,風言一時稱霸,盟主生涯風生水起,皇朝道賀,天啟國局勢隱隱漸變,皇朝與江湖第一次短暫消戰。那一年,是天啟七十年。
飄雪殿內,雪倫撫著日益變大的肚子,滿臉幸福的望向城牆外,那片江湖之地,陽光刺目,卻遮不住她期盼的目光。「孩子,你知道嗎,你爹爹是大英雄,他就在這城牆外面,為我們娘兩拼搏著下半輩子的幸福,待你一出世,就能看見一個沒有戰亂,沒有廝殺的和平天下。你能像普通孩童一般,在街道上玩耍,可以學武,也可以考取功名,不用擔心明天是不是能見到太陽,不用害怕開戰的時候你要躲到哪裡去,一切終將恢復平靜,就像這陽光一樣,到處充滿著溫暖的氣息。」
雪倫喃喃著,閉上雙眼,溫暖而祥和的感覺,讓她彷彿已經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公主!公主」流蘇焦急的聲音傳來。
雪倫轉過頭去,就見流蘇小跑著朝自己這邊而來,額上的汗把髮絲緊緊黏在了一起,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顯得略微有些狼狽。她的心頭不由得一顫,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流蘇?」她迎著流蘇走了過去。
「公。。。。。。公主!」流蘇喘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才說清楚。「不好了。。。。。。」
御書房外,雪倫一路小跑著向前沖,絕色的面容上滿是焦急。自從雪倫被禁足后,就沒有出過飄雪殿,所以此刻出現在這裡,倒是讓門口的侍衛嚇了一跳,不過還是下意識的攔在了雪倫面前。
「公主,御書房不得擅闖,請公主見諒。」
侍衛恭敬而禮貌的話語,卻換來雪倫雙眸冷瞪一眼,她不容抗拒的說:「讓開,父皇要怪罪,由本公主擔著!」
侍衛頓了頓,卻正巧瞧見雪倫隆起的小腹,臉色陡然一變,但還是沒有移動。「公主,還請不要為難屬下。」
「讓開!」雪倫大喝一聲。
侍衛猶豫了下,還是攔在她面前。
雪倫本就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此刻急火攻心,這一停下來,竟覺得腹中隱隱作痛,但是心裡的執念卻支撐著她,這個時候,絕不能倒下去!雪倫心裡默默念著,臉上卻是冒起滴滴冷汗,本就白皙的臉龐越發煞白。
流蘇看到了,連忙上去扶了一把。「公主,公主你別急,當心身體。」說完,隱晦的朝著雪倫的肚子看過去,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知道分寸,沒有把話亮的這麼明白。
雪倫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看著近在咫尺的御書房,她還是心有不甘,遙想皇城外,那個為她生死拼搏的人,雪倫握著流蘇的手不由的緊了緊,眼裡急切的淚珠不停滾落,她凄楚的看著流蘇說:「流蘇,你沒有愛過,你不明白,如若今日我沒有進去,恐怕這一生,我都會悔不當初的!」
流蘇歪頭看了雪倫一眼,這凄凄婉婉的樣子,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在她眼裡,她的雪倫公主,一直是睿智聰慧,活潑開朗的,可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變成了這番模樣,不得不說,她很心疼,不過在她眼裡,這個疼她護她的公主,便是她的一切,只要公主想做的事情,她流蘇定然要為她做到。
「公主!」流蘇堅定的看著雪倫,悄悄的說,「公主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這裡由流蘇攔著!」說完,不待雪倫反應,她一下子衝到那個侍衛首領面前,死死抱著他就沒有再放手,身後的太監丫鬟也學著她的樣子,攔住了幾個侍衛。
雪倫見狀,不敢再停歇,直接朝雜亂的人群中鑽了過去,直奔御書房。
可當雪倫站在御書房門口的時候,卻正巧聽見裡面傳出這麼一句話:「風言為天月國姦細,證據確鑿,擇日秘密處死吧。」
話語中帶著無奈和惋惜,可雪倫聽的真真切切,這是軒轅逸的聲音!這是一國之君的殺人密旨!
雪倫只覺得腹中一陣絞痛,痛的她無法呼吸,無法言語,只能靠著柱子,一點點滑落在地,豆大的汗珠從鼻尖額頭冒出來,滾滾滑落,落在眼睛里,咸澀而疼痛。
雪倫掙扎著想起來,她想衝進御書房,告訴他們,風言絕不會是別國姦細,可是喉嚨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她唯有大口喘氣才能保持清醒,手腳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麻木而難受。腦海中就好像被重鎚狠狠敲擊了似得,嗡的一聲壓住了周圍所有的喧囂,唯有軒轅逸剛才的那句話,不停的重複出現,就像是背景音樂一般,一次次刺激著她的心臟。
整棵心,都被狠狠揪了起來,她不能動,唯有把目光投向城牆外的方向,那裡,是他在的方向。
雪倫的身子在滑落,順著雕龍附鳳的柱子,不停的往地上滑落,直到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時,她終究還是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