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超級攻擊
以「建立殖民星球」、「組建機動兵團」為主題的討論節目第一時間充斥了各視像台的黃金時段，各節目組分別請出社會學家、天文學家、建築專家、軍事專家等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士，探討這方案的可行性。
本來做完節目后，蘇婭邀請他共進晚餐，可是他迫不及待想了解公眾的反應，就婉拒了。此刻他舒服地躺在官邸的軟椅上，興奮地一會兒換換這個台、一會兒換換那個台，從公眾的熱烈反應來看，直覺告訴他，這一博，又賭對了。
「明日，還沒吃飯吧？」朴貞愛抱著一堆食物進來了，自從被他強行佔有之後，她表現得日益像個賢惠的妻子，但他卻無法忘記她吐露真相那天深深傷害他的話。
「貞愛，晚上好。」他欠了欠身，偷偷觀察著朴貞愛的反應，這一次又沒有事先跟她商量。
「我去做晚餐。」朴貞愛卻看也不看他，徑直進廚房了，他心裡嘀咕，這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吧。
朴貞愛在廚房和餐廳之間忙進忙出，專心而細緻地擺好一桌菜肴，他對她的若無其事有點心虛，不等她招呼就坐到了餐桌旁。
「這杯酒，敬你上節目成功！」朴貞愛不動聲色地向他舉起酒杯。
他心裡一寬，趕緊也舉起酒杯，哪知酒未沾唇，一潑紅酒就澆在他的臉上，朴貞愛甩手離席而去，獨自坐到了客廳里，飯也不吃了。
發作出來就好！他反倒徹底安心了，擦乾酒漬，有滋有味地吃喝起來，她生氣的模樣讓他特別開心，從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要成為她命里的魔頭！
酒足飯飽，他才回到客廳，朴貞愛正板著臉看著他的訪談節目重播片段。他恬著臉皮坐在她身邊：「感覺怎麼樣？我上鏡嗎？」
朴貞愛的目光像刀子似地刺向他，他深信，如果真有刀子在她手邊的話，她一定會給他一刀的：「明日，你太過張揚了！你以為別人都是傻瓜，看不出你的真實用意？因為你的突然之舉，簡議長已經對你心生警惕，之所以隱忍不發，是由於你在公眾當中的巨大影響力。你把自己置於了浪尖之上，處境相當危險，現在是箭在弦上，想收都來不及。我已經跟軍界同仁們達成共識，將全力支持你的方案，務必使之獲得通過。不過我也要警告你，如果再擅自妄為，就由你自生自滅了……」
他大喜：「我知道了，保證不會再犯錯誤！」
關於「建立殖民星球」和「改建機動兵團」的綜合提案由他正式向元帥議會提出，再加上傳媒的推波助瀾，一時間形成一股討論熱潮，涌動天褓的各個角落，一份民意調查顯示，高達百分之七十的公眾支持這兩項提案。
當然，最終決定權仍掌握在元帥議會的五大常委手裡。元帥議會由三十九位委員組成，包括十八位元帥和二十一位副部級以上高級將領，核心權利機構是由三十九位委員民主選舉產生的常委會。現任五大常委分別是簡議長、雷龍副議長、太空部部長程昆元帥、陸軍部部長蘭里元帥、空潛部部長趙安娜元帥，正常任期為兩個火星年。但太空部部長、陸軍部部長、空潛部部長的軍職和常委職務是掛鉤的。也就是說，如果三大部部長發生人員變動，新部長即為常委之一，當然，新部長的非正常任免需要元帥議會的半數通過。而作為最高核心的議長，如果遭到彈劾罷免，則需要元帥議會的三分之二多數通過。
元帥議會各委員擁有提案權和監督權，提案交由常委會討論，獲得五分之三通過即成為正式法案。
離常委會召開還有幾天，他刻意保持低調，白天到基層巡視各機動大隊，通常都忙到深夜才回官邸，而朴貞愛則會跟他交流探討各種消息，更不時提醒他在如此敏感的關頭不要又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關於兩項提案的未來走勢在日趨明朗的同時又顯得撲朔迷離，朴貞愛告訴他：簡議長和程昆元帥表示反對，雷龍副議長和趙安娜元帥則表示贊成，只有蘭里元帥尚且左右不定。
他聽了卻感到大事不妙，身為陸軍部部長的蘭里元帥，可以說是利益最受觸動的一個，一旦「改建機動兵團」的提案獲得通過，機動分部獨立出去將是順理成章的事，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實力被削弱，蘭里元帥沒有理由支持的。
他把自己的擔心說了，朴貞愛難得主動地擁住他：「明日，相信我，你只管做好份內之事，其他的都不要考慮……」
那一夜，兩人好象回到真相揭開前的日子，朴貞愛柔情萬種，他也沒有動粗，沐浴在愛河之中……
常委會召開的前一晚，他早早地返回官邸，想儘快見到朴貞愛，詢問最新的進展。朴貞愛卻不在，直到午夜也沒有出現，他等不及了，放下面子去聯絡她，但她的通訊器卻處於留言狀態，在決定他前途與命運的前夜，他內心孤獨，徹夜難眠……
次日早晨，他雙眼通紅走進陸軍部大廈，連站崗哨兵的敬禮也懶得回，進入大廳，迎面看到蘭里容光煥發地走來，想到這個年輕的頂頭上司對提案通過的重要性，他不敢怠慢，趕緊立正敬禮：「部長早！」
蘭里停下腳步回禮，眼中異光閃動：「明日分部長，我去參加常委會，討論你的提案，不想知道我的態度嗎？」
他心臟一跳，胸膛一挺：「我相信部長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蘭里瞥了瞥各自的衛兵，親熱地湊到他的耳邊，以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道：「本來，我都決定投反對票了……可是，你有一個好女朋友，她肯為你犧牲一切……」
腦袋嗡的一聲，血刷的湧上臉，他已明白了朴貞愛失去聯繫的原因……他渾渾噩噩地邁著腳步，思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進入機動分部指揮中心，又怎麼進了辦公室？
他的心被刀割似的痛，更有把那一片片的心被放在火上烤焦再嚼碎的衝動！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依然愛著朴貞愛，此前所有的舉動，只證明了愛之越深、恨之越切……
心愛的女人為了幫助自己而獻身別的男人，他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許，她也不是為了他，他記起她說過的話：「為了天褓的利益，我可以跟一個不愛的男人結婚……任何男人！」
貞愛，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什麼貞是專一之貞，愛是終身之愛？你不配叫這個名字……他獃獃地坐在寬大的多功能軍用辦公桌后，像一個割脈的自殺者一樣，靜靜地等待著鮮血流盡的那一刻……
衛兵們都不敢打擾他，以為他在緊張地等待著提案表決的最後結果。緊張的人當然不止他一個，分佈於火星各地的各機動大隊都翹首以盼著這事關命運的一刻，還有那些支持他的公眾，更還有那些把他當作敵人的人……他們都在緊張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辦公室外響起了歡呼聲，整個一層的機動分部指揮中心都響起了歡呼聲……他知道自己贏了，但他毫無勝利的喜悅，木然地站了起來，慢慢地握緊右拳，突然使出全身的力量砸向辦公桌桌面！只聽一聲巨響，全合金製成的防彈辦公桌在他的血肉之拳下變成了一團扭曲洞開的廢鐵，連下面的金屬地板都四分五裂……
三個火星月後，地球的外層空間，一支混編的天軍太空艦隊出現在皎月橫空的背景中。這是一支沒有太空母艦的天軍艦隊，旗艦是一艘重型巡航艦，還有五艘運輸艦和十艘護衛艦。
一艘以日月圖案為標誌的重型巡航艦內，各級作戰人員在各自的崗位忙碌，指揮部內，身著新式白色制服的他親自端坐控制台，一面觀察作戰星圖，一面有條不紊地發布各項指令。
「所有戰艦離子炮集中於SH—98點，攻擊敵軍天盾防護層！」他一聲令下，太空艦隊萬炮齊發，無數的離子束傾瀉到地球大氣層的一個點上。
須臾，一名參謀報告：「報告分部長，已打開天盾缺口！」
他接著下令：「好！空軍大隊發動地毯式攻擊！」
空軍大隊的上百架大型轟炸戰機在天翼的護航下，從各自搭乘的太空戰艦上起飛，快速組成飛行編隊，通過缺口，消失在大氣層內。
他盯著全息監視器，看到空軍大隊安全通過了熱層，進入平流層，開始了地毯式飛彈攻擊，正值午夜的地球表面被炸得星光點點，煞是好看。
「報告分部長，攻擊完畢，敵軍防空力量被基本摧毀！」空軍大隊隊長出現在監視器上。
「好，轟炸戰機返航，天翼戰機就地擔任掩護！」他點點頭，再次下令，「運輸艦準備，第一機動縱隊開始實施空降！」
隨著他的號令，單艦最大載量為兩千人的運輸艦隔離艙大開，釋放出一架架運兵機，向天盾缺口降落。
在地面的零星炮火反擊下，像流星雨一般的運兵機群和天翼機群劃破地墟的夜空……大約半個小時后，第一機動縱隊縱隊長亞海出現在監視器上，背後是死寂漆黑的大地：「報告分部長，空降成功，已建立灘頭陣地……」
「好樣的！」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撥下一個按鈕，監視器的畫面一分為二，同樣是地墟的背景，一群機動戰士正在挖戰壕，鏡頭落到其中一名軍官身上，153機動大隊新任隊長森向他敬個禮，「報告分部長，第一次登陸演習圓滿完成！」
他射出兩道欣慰的目光：「亞海，森，我們三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那些持懷疑態度的傢伙無話可說了，呵呵……」
「明日，沒有你大刀闊斧的改革魄力，機動兵團不會有今天的！」亞海由衷地說。
他面露驕傲，當改建機動兵團的提案一獲得通過，他就全心投入到以星際擴張為目標的軍隊建設當中。
首先改革軍隊建制，天軍原先的最高級常備部隊為大隊，直接隸屬於各部，只有執行大的行動時才作臨時整編，明顯是和平時代的產物，已不適合戰爭時代的需要。
他在原先機動大隊的基礎之上，增加了縱隊編製，每機動縱隊下轄三個機動大隊，兵力合計九千。按他規劃，新機動兵團將由二十支機動縱隊組成，機動戰士的數量在原先基礎上擴充一倍，同時配備兩支新式太空快速反應艦隊和三支空軍大隊、一支潛水大隊，從而具備了海、陸、空和太空四棲作戰能力。
出於平衡各方面關係的考慮，元帥議會雖然批准機動分部獨立出陸軍部之外，卻仍沿用原名，他的職務同樣不變，但實權已經超過其他的分部長，直接對元帥議會負責。
「分部長……」一個衛兵上前報告，「朴博士又發來訊息，說要見你！」
「我不是說過嗎，我很忙，沒空理她……」他的口氣現出不耐，自從著手改建機動兵團后，他就很少回自己的官邸了。朴貞愛幾次提出約會，他都以軍務繁忙推脫，後來，他乾脆把她給的指環通訊器也扔在辦公室里，讓她無法直接聯繫上他，說到底，他無法原諒她的背叛，即便是一種犧牲。
「明日，做兄弟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亞海的聲音響起來，監視器沒關，亞海和森都看見了這一幕。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演習成功的好心情全被這個賤女人破壞了，他心中咒罵，連亞海也怪罪了。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作為一個男人，逃避總不是辦法……」亞海也有點惱火，毫不客氣地指責他。
他的朋友本來就不多，何況以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能跟他說真心話的朋友就更少了，他有所觸動：「亞海，對不起！我明天就回去述職，會跟她見面的……」
次日，議長辦公室，神采奕奕的簡元帥咧開嘴唇，露出器重的微笑：「明日分部長，機動兵團的改建工作卓見成效嘛，我要表彰你。按你估計，何時可以開闢新的殖民星球？」
他滿臉恭敬地手持軍帽，正襟危坐：「報告議長，殖民部跟我溝通過了，距離銀河中心360光年的『恆等式』星系發現一顆符合殖民條件的行星，他們已經基本完成了前期工作，就等我們機動兵團了。不過，機動兵團的徵兵工作進度緩慢，懇請議長下令，從各部再抽調一些軍力，補充進來……」
「明日，我雖然反對過這項提案，但一旦通過，還是鼎力支持的。可是，你也要為我考慮考慮，其他各部都給我壓力，不能太厚此薄彼了。這樣，武器裝備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至於兵員，你就跟徵兵部協商吧……」簡議長說著站起來，示意送客。
他暗罵一聲老狐狸，站起來告辭，做出萬分感激之態：「多謝議長支持，屬下一定不負所望！」
「真是後生可畏啊，天褓的未來就靠你們這一代了……」簡議長親切地把他送出辦公室。
「議長請回！」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在兩人目光交匯之際，他卻清晰地看出簡議長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心中一警。
傍晚，他回到了久別的火星官邸，發現室內一塵不染，井井有條，看得出出自朴貞愛之手，因為那些雅緻的插花不是機器管家可以做到的，他有所觸動，撥通了她的通訊器。
「明日……」朴貞愛總算見到了他，一進門就情不自禁地撲進他的懷裡，「這是你的新軍服？真帥氣……」
他無動於衷地任她吻著，壓抑著內心對她的鄙視。她發現了他的冷淡，如火的熱情也冷下來：「對不起，明日，我有點失態了。」
當朴貞愛不想吻他時，他反倒生出報復的**，一口吸出她的舌頭，她痛苦地一縮，掙扎著發出迷混的嬌叫：「不要……」
幾個月沒見，她越發嬌媚動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別的男人滋潤的結果？想到這，他越發狠狠地吸著她的香舌，真想把它咬下來！
彷彿猜到他的惡**，朴貞愛不敢繼續反抗，而是現出楚楚可憐的哀求之態，他心一軟，氣餒地放開她：「貞愛，對不起……」
朴貞愛大度地縮回被咬紅的舌頭，莞爾一笑：「這麼久沒見，怎麼我倆都生分了，說起對不起來了……」
他沉默不語，她聰明地轉開話題：「看你瘦的，軍中的伙食太單調，我還是先做飯給你吃吧……」
朴貞愛做了他最愛吃的四喜丸子，還殷勤地為他斟上紅酒，熱騰騰的飯桌使氣氛逐漸緩和下來。
朴貞愛壓根不提他躲她的事，就像以前那樣，邊吃飯邊跟他溝通各方面的消息：「明日，機動兵團登陸演習的內參我看了，你可把天軍的建設推進了一大步，連很多少壯派的軍官都很服你，紛紛打報告要求調進機動兵團呢……」
「哦！是嗎？」他僵硬的表情也放鬆了，這是最開心的話題了，「貞愛，機動兵團的建設相當順利，不過，兵員是個大問題……」
他嘆口氣，把簡議長的回復講出來，朴貞愛頑皮地眨眨眼：「明日分部長，這個問題就交給人家吧……」
他刷的變臉：「哼，是不是又去找你的相好蘭里幫忙……」
朴貞愛嬌軀一震，俏臉一白，又一紅，聲音低下來：「你都知道了？人家對他可是虛情假意……」
賤人！他的心一痛，語帶譏諷：「我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我，我應該感激都來不及呢……」
「明日，不要小孩子氣了，以大事為重……」朴貞愛面容一正，轉了話題，「現在連公眾都看得出來，因為有了你和機動兵團的存在，簡議長和近衛軍收斂了不少。他們為什麼容忍你坐大，固然有不敢公然對抗天褓律法的原因，也有摸不透你實力的原因。兩項提案的通過，對簡議長是個重大打擊，也使她發覺你背後有一股支持的力量，我懷疑，她是故意放縱你，讓支持你的人自己暴露出來，我們現在要步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