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領兵
傑布.阿普杜拉.馮.阿方索姆正用左手,撫摸著自己英俊的鷹鉤鼻子,享受著純正英芬斯蘭紅酒散在空氣中的濃郁芬芳氣息,他的右手正把那琥珀色的液體,倒進一隻亮閃閃的水晶杯子里。
長長的名字雖然是他貴族身分的象徵,但他更願意別人稱呼他傑布或是阿傑。
他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但他絕不會拘於一些小節,所以他手底下的士兵,都認為阿方索姆將軍是最沒有貴族架子的貴族。
他把水晶杯端到了鼻子底下,細細地聞了聞,然後輕輕地抿了一口,良久之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還不錯,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把這些抬出去分了吧!」
他身後那些喉頭乾乾、早已不知咽了多少口水的士兵,歡快地叫了一聲,向那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紅酒堆沖了上去。
只有尊貴的阿方索姆將軍轉過身,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不到這麼大一座聖侖朗,最好的紅酒才儲存了三十年。」
他身後的親兵聽到了他猶如呻吟的低語,介面道:「將軍,帝都應該有更好的紅酒吧?」
「那也要打下來才知道。」阿方索姆翻了翻白眼,「沒準還沒這酒庫里的好呢?」
「也是。」親兵連忙隨機應變,「他們要是望風而逃,恐怕也不會留下什麼好東西。」
「望風而逃?」
阿方索姆摸摸自己的鼻子,把這個詞重覆一遍,然後臉上浮滿了難言的笑意,「沒準兒就是想逃,也沒有地方可逃呢!」
他望著正在搶酒的士兵,向親兵說道:「傳令,把酒帶上,連夜出,這酒留到在帝都慶功的時候喝。」
「將軍!」
一個全身輕鎧的輕裝騎士,快奔了進來,「帝都來的消息,城外的衛戍部隊將被派去一位指揮官,即將出牽制我軍的行動。」
「哦。」
阿方索姆一怔,他倒沒想到蘇伊王室這麼快就做出了反應。
「不過這支部隊,估計不會過萬人。」輕裝騎士又補充道。
就連阿方索姆身後的親兵,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阿方索姆更是笑出聲來,「看來他們真的是無兵可用了,那我們一定要做第一支到達帝都的部隊。」
「我也是這樣想的,其他四路部隊都掉在了我們後面呢!」輕裝騎士一臉的笑意。
「霍克.蘇美爾接令。」阿方索姆正容道。
「是!」輕裝騎士連忙收起笑意,把身體站得筆挺。
「我命令你,帶領你的小隊立即出,明天日出以前,到達百裡外的康納哨所,消滅那裡所有的敵人。」
「是!」蘇美爾大聲應道,隨即轉身向外奔行,同時喃喃自語道:「還沒開晚餐呢,看來又得在馬背上啃麵包了。」
「等一下,回來!」阿方索姆大聲喊了一聲。
蘇美爾回頭。
阿方索姆從親兵手中,拿過那瓶三十年的英芬斯蘭紅酒,酒瓶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向蘇美爾飛去。
蘇美爾接在手中,臉上帶著愣愣的表情。
「這是這裡最好的一瓶酒,拿下康納,這就是給你的獎勵!」阿方索姆說道。
蘇美爾大喜,大聲說道:「謝將軍,屬下一定竭盡所能!」
※※※
「什麼人,停下來!」隨著高聲的吶喊,哨樓上射出了警告的響箭。
「吁!」東方使勁一拉馬韁,讓**的戰馬人立而起。
「快把門打開。」隨後趕來的尼德大聲喊道:「這是聖皇新任命的指揮官。」也只有他勉強跟上東方的度,其他的人都被甩在後面老遠。
「這是怎麼回事?安錚大人好好地在後面睡覺呢,怎麼又冒出來個指揮官?」哨樓上的戰士小聲地問身邊的同伴。
「是呀,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喲。」同伴回答道。在這個時代,能夠身著騎士鎧甲,就是身分的象徵。
「可是真要是什麼大人物,也不會只帶了這一個隨從啊?」戰士還是不解,「你說放不放他們進來?」
「我看還是報告隊長吧。」同伴說道。
「那你還不快去把隊長叫起來!」戰士說著轉頭,向外面大喊道:「你們有什麼證明嗎?」
東方掏出懷裡的委任令,在空中揚了揚,「這是聖皇的委任令。」
「那你們等著,我去報告。」哨樓上傳來回應。
「像帝都這樣重要的地方,怎麼衛戍部隊的駐地規模這樣簡陋?」東方指著那些木質結構的營地建築,向尼德問道:「如果不是看到這邊有哨樓,我都不會認為這是部隊的駐地。」
「據我所知,駐紮在帝都周邊的衛戍部隊,並不是防衛帝都的主力,只是起到應急的作用,這樣的營地一共有四處,分散在帝都的四個方向。」尼德回答道,作為蘇伊國「知名」傭兵團的領,對這方面,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難怪我看這營地,最多也就能容納下一到兩千的兵。」東方說著,輕輕一夾馬腹,向營門緩緩地行去。
龍騎士安錚睡得正香的時候,被自己手下一名小隊長輕聲的呼喚叫醒了。
「滾!」
安錚惱火的大喊了一聲,作為皇族的子弟,頤指氣使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
「大人!」
小隊長惶恐地把聲音壓得低不可聞,「營門外來了一個,自稱是新任命的指揮官,帶著聖皇的委任令。」
「你說什麼?」
安錚眨了眨朦朧的睡眼,猛然從被窩裡坐起身來,愣了愣神,狂怒地跳下床,對著小隊長就是一腳,「王八羔子!怎麼不早點叫我?」
小隊長轟然坐地,心中哀怨萬分,怎麼今天這麼倒楣,輪到自己值守營門。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出去列隊迎接!」安錚又是一聲暴喝。
「是!」
小隊長用他這一生最快的度爬起來,猛跑了出去。
拖雷斯派出的騎兵小隊,氣喘吁吁地,終於在營門口追上了東方,向著哨樓上大喊著:「快開門,指揮官大人駕到。」
只聽到哨樓上一陣忙亂,大門裡傳出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營地的大門轟然洞開。
眾多士兵涌到道路的兩邊,想看看新來的指揮官是怎樣的人物。
東方和尼德不約而同對望一眼,同時在對方的眼中看到失望,因為他們看到的景象,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散亂。
這樣的紀律,甚至還比不上尼德的刀鋒兵團。
剛進去沒多遠,一個騎士裝扮的人快步迎了出來,遠遠地一個標準的行禮,「代理指揮官龍騎士安錚迎接大人。」
「免了、免了。」東方揮了揮手,「進去說話吧。」
「是、是錚笑嘻嘻地轉到了東方的身側,「聽說,大人是宰相大人一手提拔的。」
東方瞄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兄弟我平時也受了宰相大人不少照顧,不知道大人向您交代過沒有,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管吩咐。」說著話,安錚從懷裡摸出個皮囊,塞到了東方手裡。
「這是?」東方大感困惑。
「這是規矩!規矩!哈哈……請錚哈哈笑著,一邊做著相請的手勢。
東方把皮囊在手中掂了掂,皺了皺眉頭,同尼德交換了一下眼神,看來這帝都的衛戍部隊,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不堪,如果這衛戍部隊的高層將領,都是這樣善於鑽營逢迎,這支部隊的戰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更讓人頭疼的問題還在後面,那就是部隊里嚴重缺員。
安錚的解釋很簡單,大家都是皇族的子弟,平時要他們待在這清苦的地方,已經夠難為他們了,現在聽說要拉出去打仗,很多人都裝病回帝都休養去了。
「那些人都得罪不起。」安錚苦著臉,「您也知道,要不是先帝定下的規矩,皇族子弟必須服役三年才能晉陞龍騎士,誰願意跑到這破地方來待著?」
「那好吧!你告訴我一個實際的數字。」
東方嘆了口氣,看來,拖雷斯說這個差使是個燙手的山芋還說輕了,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概……估計……四個兵營里加起來,有五千來人吧。」安錚的語氣顯得有些尷尬。
「呵呵!」東方笑了,「這樣子看來,那些有後台、門路、能走的恐怕都走了吧。」
「是啊,是啊。」安錚看見東方笑了,也隨即附和道:「平時最多在圍獵的時候調動一下,像拉出去打仗這樣的事,是想也沒想過的。」
「也不錯。」東方向尼德苦笑了一下,「至少留下來的這些人,都是咱們得罪得起的吧。」
「哈哈……」安錚在一旁尷尬地打著哈哈。
※※※
康納哨所坐落在康納鎮近旁的一座石山上,哨所的護牆就地取材,都是用堅硬的石塊築壘而成,之所以要在這裡修建一個哨所,是因為康納鎮位於沃克哈蘇通往帝都的重要通道上,久而久之,這裡就成為一處向帝都輸送物資的轉運站。
商賈雲集的地方,當然也少不了盜匪的活動,所以防護是必然的,甚至這裡的商會,還自地籌建了一支康納護衛隊,用於保護貨物在路途上的安全。
當然,平時這裡主要的防務,都是交由駐紮在這裡的輝盾騎士團負責。
這一晚是康納商會的頭目和哨所的長官,碰頭的例會,往常都是由商會繳納每月給騎士團的例費之後,再討論一下騎士團下月做什麼保護工作就散會的,今天這個例會的氣氛,卻顯得有些緊張。
因為,有幾支本該早已到達的商隊,到現在都遲遲沒有消息。
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是被沃克哈蘇的軍隊阻攔在邊境線上。
「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商會的會長克里溫,慢吞吞地說著,「這情形就像三年前一樣。」
眾人都默默無語,大家都明白他說的三年前,是指那場蘇伊帝國與沃克哈蘇的邊境戰爭。
「要不,明天派出一支護衛隊,到邊境上去看看?」騎士團長哈特,徵求大家的意見。
「也只有這樣啦。」克里溫搖了搖頭,「你去布置一下,最好連夜出,但願沒生什麼事才好。」
騎士團長哈特遲疑了一下,「行,乾脆我親自帶隊去看看,反正來回也要不了幾天的時間。」
「那就拜託你啦。」克里溫鬆了口氣,轉頭向與會的眾人,「大家都回去準備一下,防患於未然。」
眾人都對這位尊敬的會長有著本能的信服,默默點了點頭,各自散去。
「需要多久能出?」克里溫問騎士團長。
「兩小時吧。」哈特想了想,「我安排一下防務,就可以出了。」
「那就等你的消息,但願是我多慮了。」克里溫沉重地說著。
※※※
「來啊!來啊!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亞洛在一個簡易的木台上,用拳擊打著自己的胸口,出打雷一樣的吼聲。
台下的戰士都顯得有些垂頭喪氣,光看亞洛的塊頭,也知道他是一個難以撼動的生猛角色,普通的戰士自問沒有同狂戰士直接較量的資本。
「行嗎?」站在台下的東方,不無擔心地問道。
「放心吧!」
巴米特臉上掛著詭譎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尼德是再熟悉不過了,那常常都是他算計別人奸計即將得逞時,出的笑容。
「以前收拾那些剛來傭兵團的小子,都是用這一招,百試不爽!」尼德也在一旁出呵呵的笑聲,因為他即使不用看下去,也知道後面即將生什麼事。
「我只是要你們想個辦法,激勵一下士氣,才出第一天,可別搞砸了。」東方又叮囑了一句,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熱鬧。
「等著瞧好吧!」巴米特說著,跳上了木台,帶著滿臉的不屑,向台下大聲道:「還沒到帝都,就聽說衛戍軍團里都是百里挑一的漢子,怎麼現在都裝貓啦?」
「我來!」人叢中一聲暴喊,立刻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個大塊頭的戰士,大步走上台來,裸露在皮甲之外的肩膊,展示著他結實的肌肉,只看他握在一起像鐵鎚一樣的拳頭,也知道他是一名優秀的狂戰士。
台下的人群立刻爆出一陣歡呼。
「阿布達,狠狠教訓他,讓他知道咱們衛戍軍團的厲害!」一些戰士大叫道。
「怎麼比?」被稱作阿布達的戰士,語氣中帶著些微的怒氣。
「很簡單。」巴米特扔給他一根木棒,「趴在台上,或者被打下了木台,就算失敗。」
阿布達把木棒接在手中,冷冷地說道:「來吧!」
台下的戰士又是一陣轟動,目的是給阿布達鼓勁,估計這阿布達是這衛戍軍團有名的勇士。
「你們這種比賽有沒有什麼彩頭?」東方突然轉頭向身邊的尼德,輕聲問道。
「什麼叫彩頭?」尼德一愣。
「打個比方,我出一塊金幣賭這阿布達贏,你出一塊金幣賭亞洛贏,如果亞洛輸了,你的金幣就是我的。」東方解釋道。
「亞洛不會輸的。」尼德搖頭,突然愣在了那裡,然後眉開眼笑地,向講台上的巴米特招呼下來,附在耳邊,一陣低語。
巴米特先是一愣,然後展開笑顏,心領神會地走回台上。
「你對他說了些什麼?」東方疑惑地問道。
「在我們這裡,不叫彩頭。」尼德解釋道:「玩法也不僅僅只限你我兩個人,而是由一人坐莊開盤口,所有的人都可以下注。」
「盤口?」東方重複了一句,看著尼德臉上古怪的笑容,已經有些明白了。
「指揮官有令。」
巴米特在台上大聲宣佈道:「今天的比賽可以開盤設賭局,現在的盤口是一比一,由指揮官和尼德騎士各下了一塊金幣,指揮官賭阿布達勝。」
轟!人群中爆起一陣轟動。
軍中設賭局雖然沒有明文禁止,但是也從來沒有這樣公開設賭的先例,沒想到這位初來乍到的指揮官,竟然帶頭開起了盤口。
台上的阿布達轉頭,看了一眼台下的東方,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激。
賭博是人類的天性,台下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人人表情都顯得躍躍欲試。
「我出五塊銀幣,賭阿布達勝。」一個聲音帶頭喊道,在人叢中顯得異常響亮。
「好!報上你的名字來。」巴米特呵呵笑道:「順便把你的銀幣也交上來。」
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
「我也出五塊銀幣,賭阿布達勝。」又一個聲音叫道。
「好!」巴米特逾顯得興奮起來,「上來幾個人,幫我做記錄、收錢。」
立刻就有幾個戰士跑上台來,一時間,下注的聲音此起彼伏。
大概是因為大家都比較熟悉阿布達的實力,下注的都以賭阿布達勝的為多。
「坐莊的,如果你輸了,沒這麼多錢賠給我們,怎麼辦?」一個聲音在台下沖巴米特喊道。
「放心吧!」巴米特叫道:「一切有指揮官負責,難道你還怕他賴帳不成?」
「怎麼我成了冤大頭了?」東方一愣,小聲向尼德嘀咕道。
「嘿嘿……」尼德一個勁地笑,卻不言語。
※※※
戰馬奔行度非常的快,快到金屬鎧甲的邊緣,把空氣帶起了輕微的嗚嗚聲。
霍克.蘇美爾把手探進皮囊,想拿出水來喝上一口,摸索了一陣,他的指尖觸到了那瓶英芬斯蘭紅酒。
他拿了出來,把瓶口放到鼻尖仔細地嗅了嗅,最終還是忍住喝上一口的**,又把它放了回去。
在他的身後,一個加強小隊一百五十名騎手,緊緊追在他的馬後,行進的隊形拖了足有一里長。
聖侖朗一戰,一個騎隊減員了一大半,隊長陣亡,餘下的戰士都暫時劃歸到他的小隊,由他指揮。
這大概也是派他襲擊康納的一個原因吧,在一名指揮官看來,一個加強小隊,足以去收服只有一個小小哨所的村鎮了。
今晚的月色很暗,現時更飄起小雨,雲層把僅有的一點月光也遮擋了,數十步以外的地方一片漆黑。
所以,兩支奔行甚的騎隊,面對面撞到一起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生了。
騎士團長哈特,作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地方撞上一支騎隊,以至於他的戰馬衝過了霍克.蘇美爾身側,足有十數步的距離,才驚叫了一聲,「呀!怎麼會是沃克哈蘇的騎兵!」
雙方的戰士都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迎頭撞上,驚訝之餘,並沒有立即揮刀相向,反而是撥轉馬頭,打量著對方的行動。
足有三秒鐘的瞪視之後,沃克哈蘇的戰士開始難,畢竟還是他們比較具有心理準備。
團長哈特帶領的三十餘名騎士,很快就簇擁到他的身後。
此刻,已經抽刀相向的蘇美爾小隊在人數上,並不比他們優勢,因為蘇美爾小隊隊形拉得比較長,後面的戰士還沒有跟上來。
不過猝不及防之下,沖在前面的兩名輝盾騎士,在慘叫聲中受傷墮馬。
「快後撤!」
團長哈特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立刻抽刀迎戰,兩名反應較快的騎士,還想搶上前去救出自己墮馬的同伴,隨即現同伴的身體,已經被踏在了眾多的馬蹄之下。
輝盾騎士團且戰且退,隨即現對方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此時所有的騎士都失去了戰鬥的意志,只想著趕快回到康納去報信。
「快走啊!」團長哈特率領三名騎士,勉力擋住了霍克.蘇美爾小隊的攻勢,轉頭向身後騎士喊道。
又有兩名騎士返身回來,「團長您先走!」
「混蛋!」哈特大罵道,回劍擋開刺來的一柄騎槍,「趕快回去報信。」
「呀!」哈特身邊的一名騎士,出一聲慘叫,胸腹之間已經被一枝騎槍穿透。
「抓住那個團長,要活的。」黑暗中傳來霍克?蘇美爾冷峻的聲音。
立刻就有七八名戰士向哈特涌了過去。
黑暗中,哈特只覺得身下一沉,戰馬已經在慘嘶中倒地。
※※※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最後的機會哦!」
台上的巴米特顯得聲嘶力竭,但他仍然努力地,搖動著手中十數張記錄賭注的羊皮,旁邊的幾個戰士,則在忙亂清算著那些金幣銀幣。
幾乎不用統計,巴米特也可以肯定自己這次了,而且是大特。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亞洛必須把那個叫作阿布達的狂戰士擊敗,對於這一點,巴米特根本就不會對亞洛產生絲毫的懷疑。
就連在台下看熱鬧的東方,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感慨,這支駐紮帝都的衛戍部隊,雖然看上去鬆鬆垮垮、缺乏戰力,但他們也確實有自己的優點,那就是每個人似乎都很有錢!
「再也沒有人下注了嗎?」巴米特意猶未盡地,最後掃視了一眼台下,「那麼我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台下立刻一片鼓噪,眾多的聲音呼喊著一個名字,「阿布達!阿布達!」
兩名狂戰士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木棒,互相瞪視著,向旁邊跨出了一步。
兩個人都沒有率先出手,彼此謹慎試探著對方的實力。
東方從腋下,用手指捅了捅旁邊的尼德,輕聲道:「贏的錢,可要記著分我一份。」
尼德不禁失笑,隨即故意裝出一副苦臉,「將軍,我手下的那些兔崽子,好久沒分過油水了,再不滋潤一下,怕得散了!」
「我還不知道你?」東方搖頭,「你們把我頂在前頭,自己躲在後面數金幣,風險是我的,利益是你們的,這錢我分定了,一分也不能少了我的。」
「哪有什麼風險喲?」尼德跌足,「只不過借借將軍你的名,信用等級要高一點而已。」
「我不管!」東方一副吃霸王餐的派頭,「沒要求和你們分一半,你們早該知足了。」
「呀!」台上的一聲暴喝,打斷了兩人的討價還價,按捺不住的阿布達,動了閃電般的攻勢。
台下「阿布達!阿布達!」的呼聲,如洪水一般澎湃開來。
一連串如打雷般的呯砰聲,在兩根不斷擊打在一起的花榴木棒上,爆出來。
台下多數的戰士已經陷入了亢奮狀態,因為動攻勢的阿布達完全佔據了主動,手中的木棒橫擊豎劈,上下翻飛,把陷入被動的亞洛逼得步步後退。
「不是吧!」東方瞪圓了眼,吃驚地看著尼德,次感受到自己這個「被頂在前頭的人」所應該感受到的壓力。
「安啦!」尼德不動聲色,頗有興緻地看著台上的打鬥,「亞洛是故意和他玩玩的,以前戲弄傭兵團那些新來的小子,都是這樣乾的。」
巴米特的眼中一片金光燦燦,他根本就沒看台上的打鬥,而是在撫摸口袋中的那些金幣,摸了一袋又一袋。
「是嗎?」東方的口氣中仍然帶著遲疑,想想亞洛撒曼帝國第一狂戰士的頭銜,次開始正式懷疑,這是不是尼德他們吹出來的。
「哎……呀……」
台下一片嘆息之聲,阿布達一記看似必殺的攻勢,被亞洛跌跌撞撞、艱辛萬分地抵擋了下來,最後,亞洛差點連手中的棒子都被擊飛了出去。
只有少部分戰士慶幸地用手撫了撫額頭,不過臉上仍然凝重似水。他們都是在亞洛身上,下了重注的賭徒。
「該我了。」
亞洛在退出十數步之後,終於讓對手的攻勢緩了一緩,把身子向前一傾,開始反擊。
本來狂戰士的進攻,追求的就是度與力量,講求把全身每一寸肌肉的力量,都融入狂猛的攻勢中去,只進不退,置之死地而後生。
亞洛之所以能成為撒曼帝國第一狂戰士,絕不是浪得虛名的,他手中的戰斧,劈出一個個激蕩的氣旋,往往使得身處氣旋之中的對手,有力無處使,暈頭晃腦,在氣流交錯的地方一陣狂轉。
此刻,他手中雖然只握著一根木棒,仍然一下、一下地劈得台上的風雷之聲大作,讓人宛如覺得台上飛沙走石一般。
他每一下劈出去的度並不快,但是每一下留有迴旋之力的角度,卻是異常的刁鑽。
剛才還如猛虎出籠的阿布達,此刻就如陷在汪洋中的小舟,在風暴中飄搖。
「啊!」台下一片驚噓,絕大多數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布達像亞洛最初一樣,開始步步後退,他非常吃驚對手的攻擊方式,襲向他的每一擊都**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僅震得他的手臂麻木不堪,更有一股怪異的力量扯動著他的身體,讓他的行動越來越遲滯,甚至讓他的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
隨著亞洛的反擊,東方的一顆心早已放到了肚皮里。要是亞洛真的輸了,要他當場賠出這大筆的金幣,他還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過照台上現在的情形看來,真的就像尼德形容的,輸贏本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教訓那不知輕重的小子的過程。
「唉!」
台下又是一陣著急的嘆息,阿布達距離木台的邊緣已是咫尺之遙,就算再不明白的人,也能看出他已經處在窮途末路的境地。
而此刻,亞洛一輪更狂猛的攻勢已經劈了出去,這一次,再沒有迴旋的弧線,每一棒都以最短的距離擊打向目標。
「呼!」亞洛最後一棒揮了出去,不斷退卻的阿布達,只要再退這一步,就到了木台之外。
「好小子!」亞洛在心底暗贊了一聲,能在他這樣狂猛的攻勢中屹立不倒,也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狂戰士了。
台下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像賭賽馬的賭徒,沒到撞線的那一剎那,總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能有奇迹生。
或許是這麼多人一起禱告,讓上帝聽到了禱告的聲音,奇迹真的生了。
退無可退的阿布達,突然身形一矮,竟從亞洛的**一滑而過,順勢還在亞洛的**上踢上一腳。
亞洛完全收不住前沖的力道,向前衝出了三四步,才站穩下來,看看腳下的泥地,先是一愣,然後回身向台上的阿布達出憨厚的笑意,「你贏了!」
這三個字說得就像這是一場普通的切磋技藝,在輸了之後,向對手出由衷的讚譽。
台下在短暫的靜默之後,爆出了驚濤駭浪般的歡呼聲。
只有尼德和巴米特的臉色,變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而東方卻一言不,愣愣地盯著台上的阿布達,他不是在計算在這一刻輸了多少金幣,只是在嘴裡喃喃自語:「他怎麼會東土的招式?」
「將軍!」尼德苦著臉,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膊,「怎麼辦?」
「我就知道你們會搞得一塌糊塗!」東方回過神來,看著台上一袋袋的金幣心痛不已。
「現在可只有你有辦法了。」尼德已是滿臉的汗珠,把東方當作了主心骨。
「我哪有那麼多現錢?」東方一時也有點茫然。
「快兌現!我贏了!」台下的戰士已開始興奮地起鬨,在看了一場精採的打鬥之後,還贏了錢,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
「什麼事這麼熱鬧啊?瓦爾梅騎士大人!」安錚不知從人群的哪裡鑽了出來,笑嘻嘻地向東方身邊擠了過來。
「霍霍!」東方雙眼放光,「你來得正好!」
安錚也是一臉興奮,「我在右營聽說這邊開盤口賭錢,怎麼樣,結果如何?」
「結果一點也不好!」東方苦著臉,「你可一定要借我點錢救急啊!」
「要多少?」安錚大愕,他本是趕來看熱鬧的,沒想到剛到,就被人拉著借錢,偏偏借錢的這個人,又是他不好推託的角色。
「不多!不多!」東方伸手指了指木台上那幾大袋金幣,向台上仍在愣神的巴米特吼道,「總數是多少?」
米特下意識地回應了一聲,快翻動了一下手中的羊皮,「金幣五萬四千一百枚,銀幣三萬七千零五十枚。」說完之後,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呻吟了一下。
「就這一點兒!」東方轉頭盯著安錚,臉上的神情,就像一隻狐狸盯著一隻快到嘴的肥雞。
安錚幾乎在瞬間就作出了決定,用他從出生以來最堅定的語氣,說出了兩個字。
「沒有!」
東方望著他,眼神中帶著一點點無助、一點點無奈、一點點怨天尤人,讓安錚從內心深處感到了一陣慌亂,緊接著解釋道:「我是真的沒有啊!您想想,這是行軍打仗啊,怎麼可能帶著那麼多的現錢?
「再者,帶著那麼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呢?而且,就算帶著這麼多的錢……」安錚猛然住口不說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再說下去就變成了:「我就算帶著這麼多的錢,又為什麼要借給你呢?」
「就算帶著這麼多的錢,又怎麼樣?下面呢?」東方彷彿在耐心地啟他。
「嗯嗯!」安錚清理了一下喉嚨,順便整理了一下被攪得一團亂的思緒,「我是想說,大人您完全可以您騎士的名譽作保證,給他們開出欠條,等回了帝都再兌現。」
「就算回了帝都,我也兌現不了。」東方心裡這樣想,嘴上卻完全說著另外的話,「這個辦法好,就這麼決定了,安錚大人上台,給大家宣布一下。」
此時,大群狂熱的戰士,正向台上高聲呼喊著:「快兌現!快兌現!」
有了安錚頂在前面,東方已不在乎要賠出去多少錢了,甚至都沒有去思考,要不要把這個糟糕的局面扭轉過來。
這次事件的初衷,本是為了激勵士氣,此刻看著這些「熱血沸騰」的戰士,倒是覺得效果滿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