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7章 TXT小說替身皇妃 慕容湮兒
第三十一章:汐筠之死
宣兒的聲音幽幽傳來,平靜的語氣與那輕緩的字眼像是在說一個故事,聽者心寒。
訾汐聽著她說的一切,腦海中迅速閃現出一個個清晰的畫面,那個絕代風華的女子一邊含淚一邊題字,那神情是哀傷,也是堅定的。
「那一行字是郡主傾盡心血寫上去的,宣兒讀書不多,卻知道這句話郡主想要表達的意思。夜深了,她千百次尋找、等待的那一個人還沒有出現。她的心充滿疲憊和失落,不經意一回首,卻發現他在那燈火寥落的地方靜靜地站著。郡主苦苦等待的那個人是陵王,可最終陵王沒有出現,她回首而望,一直在她身後等待的那個人是皇上。那一刻我知道,郡主並非對皇上所做之事無動於衷,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愛還是感動,但我知道郡主一定是動了心的。」宣兒的聲音透著微微的惋惜與悲哀。
「那麼之後呢?」突然間,訾汐並沒有當初那份急切想知道林汐筠為何而選擇自盡,反倒想仔細的聽宣兒繼續說下去,問話的聲音格外平靜。
「郡主就在皇上的寢宮內寫了一封信,讓我親手交給宮蔚風,內容我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親手將這封信交給宮蔚風。那時的我太傻了,如果能執意不去送信兒陪在郡主身邊的話,也許還有綿薄之力可以阻止那一場悲劇的發生。可我卻被郡主支開了,以致於我悔恨終身,可幸的是這一去送信反倒救了我一命。」宣兒冷笑著,緊閉的雙眼終於睜開,直勾勾地瞅著她道,「你現在一定非常想知道郡主為何身懷六甲都要選擇自盡吧。」
「請你繼續說下去。」
「送信回來後天色已朦朦朧的有了一絲光亮,我正想要進皇上的寢宮,卻發覺宮外多了一些生面孔,我預感到事情的不妙,立刻躲在一旁見機行事。不一會兒,雍容華貴的太後娘娘竟從皇上寢宮中出來了,我暗暗疑惑,太后怎會出現在此,似乎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待太後走了,我仍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牽扯出了太后。」她的笑意愈發冷凜,「幾乎只有那一盞茶的時間,皇上的寢宮內突然一陣躁動,還夾雜著幾聲尖叫。我很想衝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不可以,我絕對不能出去!」
「後來,我從宮人口中得知郡主自鳳台上跳下,已香消玉殞。緊接著皇上下令封宮,不準任何人踏入,整整兩日。這兩日內為郡主診脈的御醫突然暴斃而死,梅貴妃被廢於冷宮,皇上寢宮內裡外的侍衛奴才宮人皆被撤換出宮,出了宮后便了無蹤跡,想必是已遭不測。而我,因為不在場,以及突然的瘋狂而保住了命,得以在念汐宮內掃了整整六年的落葉。」
訾汐大驚,手心溢出微微冷汗,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一段插曲,太后!
原來太后與這件事也有著莫大的關聯,可是卻從來沒聽人說起,太后才是最後一個見林汐筠的人!
難怪宣兒要裝瘋裝啞,原來她懼怕的人是太后。
宣兒突然撿起地上的掃帚起身打掃滿地落葉,目不斜視,彷彿當訾汐根本不存在。對於宣兒突然如此,她十分不解,可下一秒李公公那帶著疑惑與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夫人,您怎麼在這裡?讓奴才好找!」
訾汐悠然起身,「醒來不見皇上,便想自己離開皇宮,走到這又看見了宣兒,想和她說幾句話,可是她卻好像聽不見我在說話。」
李公公嘆了聲,「她如今的意識只有為汐筠郡主掃落葉罷了,任何人與她說話她都是沒有反應的。夫人莫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隨奴才去見皇上吧。」
「不是要送我出宮嗎,怎麼還讓我去見皇上?」
「奴才不敢揣摸聖意,夫人隨奴才去吧。」
第三十二章:宣王允婚
隨著李公公一路走進皇上的御書房,裡邊燈火通明,照得滿室金光熠熠,皇上的桌案上有堆積如山的奏摺,他卻一本也沒有翻閱。
「皇上,懷汐夫人到。」他恭聲稟報。
「坐過去。」皇上指著右側那一簾明黃輕紗鸞帳,後面擺放了一把椅子,訾汐不知他這是何意,卻聽話的也漸步上前坐下。她知道,此刻的皇上喜怒難測,若是說錯了一句話很可能對自身有危險,所以她選擇默不作聲。
「經龍清池泉水一泡,臉色果然紅潤多了……」他的語氣中有淡淡的笑意,與那玩世不羈的神態,在金光耀眼之下更顯得俊美邪異。
「多謝皇上賜浴。」她的聲音淡淡地,卻沒抬眸看皇上,心中所想之事仍是方才在念汐宮外的荒園內所聽聞之事。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原來,林汐筠對皇上也並非無情,只不過陵王已首先佔了她全部的心房。
皇上他知道嗎?也許是知曉的,因為那幅畫上的題字已經告訴了皇上一切的一切,只不過他沒有親耳聽到罷了。
是可幸抑或是可悲?
突然間,外邊有人稟報:「皇上,諸位大人與王爺都到了。」
「宣!」皇上勾起嘲弄一笑,慵懶的倚在龍椅之上,冰涼的目光掃視著陸陸續續用進御書房的人群,訾汐詫異地側首,隔著鸞帳隱約可見外邊的人。她不明白,為何皇上召群臣議事,偏偏要將她扯來旁聽?
回神之初,方聽見皇上說,「如今裕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為何陵王與安王你們沒有出一份奏摺請求朕嚴懲他?」
「此事想必皇上早有定斷,並非臣等能插手干涉的。」陵王低沉的聲音傳來,讓訾汐不由側目。
「陵王這話說的讓朕歡心,那麼諸位愛卿又想對朕說些何事呢?」皇上的目光一凜,飄轉至在場所有低頭猶豫的大臣們,這裡有一半以上是想在今夜為裕王求情的臣子們。
「臣以為,裕王的十大罪狀,樁樁令人髮指,不可饒恕。」宮蔚風一言引得周遭突然一陣冷冷地抽氣聲,幾乎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宣王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只聞他繼續說道,「但是,裕王乃皇上您的親叔叔,不看僧面看佛面,還請皇上饒他一死。」
「沒想到一向與裕王交情甚好的宣王都能如此大義滅親,朕甚為欣慰,那麼就依宣王之意。」皇上的聲音頓了片刻,似在沉思,御書房的氣氛冷凝到了極點。都屏住了呼吸,聽皇上的決定,「廢去裕王之名號,從獨孤家族譜內除名,終身幽禁死牢。」
「皇上!」多人驚呼出聲。
「愛卿們有異議?」陰冷的聲音頓時將所有人的驚呼聲壓了下去。
訾汐靜靜地坐著,凝望皇上那嚴肅而果斷的側臉,心頭沒由來的一笑,此刻的他著實將他內心所隱藏著的沉穩與睿智散發的淋漓盡致。要開始還擊了,終於不需要再用所謂的「暴君」二字來偽裝自己了嗎?
諸臣突然沒了聲音,默默立在一旁不再敢說話,心中皆是一陣驚駭,皇上已經不再是當年初登大寶那個一心只迷林汐筠的孩子了。他長大了,野心大了,更懂得要牢牢抓住他所應當得到的一切,更容不得任何人威脅到他的皇位!
「既然愛卿們都沒有異議了,李公公,代朕擬旨吧。」說罷,便從倚靠著的龍椅上起身,含著笑意凝視宮蔚風,「宣王一表人才,如今已二十有六了吧,至今還未娶妻室吧?」
「回皇上,是的。」他恭聲答道。
「近來,朕聽聞你與朕的皇妹青嵐公主走的甚近,還時常帶著她偷溜出宮吧。」皇上的話音才落,宮蔚風即刻想解釋什麼,皇上立刻打斷,「朕沒有怪罪的意思,宣王不必緊張。青嵐向來貪玩任性,若是將來能有宣王在她身邊陪伴,定然能讓她收斂收斂性子罷。這樣,朕今日就為你做一回主,將你召為青嵐公主許配於你如何?」
宮蔚風突然垂首沉默,僵硬地立在原地許久都沒有答話,片刻后他抬首,目光卻是望著皇上御書房內那明黃鸞帳后的一個身影,久久不語。
「宣王?難道青嵐公主不能入你眼?」皇上像是沒有看見宮蔚風那飽含隱忍的目光,繼而問。
「不是。」
「那是你不願與朕結上一門親?」皇上咄咄逼人。
皇上這一句話使得宮蔚風收回了視線,不由一笑,「臣領旨謝恩。」
頃刻間,群臣們像是瞭然了皇上與宮蔚風的關係,賜婚,無非是在向天下人昭告,宣王是他的人,而禹王的勢力已經徹底土崩瓦解,六王不再是那個堅韌不可擊敗的神話。
第三十三章:皇上突變
在鸞帳之後迎視著宮蔚風的目光,心幾乎要從口中蹦出,跳的厲害。雙手緊緊交握著,滲出一絲絲冷汗。
卻在得到宮蔚風的允婚後,心緒突然平靜了下來,緊握著的手也隨之鬆開。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意,是自嘲,是悲哀,更是放下。
宮蔚風,何時竟與皇上連成一氣,為何要幫助皇上,抑或是他自己的野心?
終於能明白,為何皇上在杖責她之時,他竟敢衝進去與皇上大肆吵鬧一番。
終於能明白,為何在她彈奏春江花月夜時,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皇上帶走。
終於能明白,為何他會在皇上將她賜婚後,找過皇上卻又沒了下文。
終於能明白,他的一次又一次的退縮,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他和皇上一直都是暗中的盟友,一直都在暗中進行著剷除六王的行動。
所以他為了皇上就放棄了她對嗎?呵呵,他倒是一個忠心侍主的人呵……
他們一直都在屢屢因為一些事擦肩而過,不得不放棄原本應該爭取的東西,他們之間無緣又無份。也許在他心中君臣之義更大過兒女私情,所以她不該恨的,該原諒他的難言之隱,更該明白他們兩人永遠沒有可能。
突然間,心中對他的那份恨意消逝的無影無蹤,甚至連僅剩的痛都好像消散了。
好像在那一瞬間,所有的難以放手被她所放開,那所謂的恨,只因至始至終都放不下他的原因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御書房內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一片黑影擋去了她眼前的光明。迷茫地仰著頭,看著立在她面前的皇上正俯首靜靜地打量著她,那目光不再是*裸地嘲諷,而是嚴肅的凝視。
「你在為他傷心。」他問。
「是在為他開心。」她笑,青嵐公主配他真是天生一對,若是他放棄了君臣大義轉而要與自己遠走高飛,那麼她就是毀了他一生的罪人。更何況,她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拿什麼資格去愛他。
「可你的眼神卻出賣了自己。」
「皇上你讓我坐在這裡,為的就是要我親眼看到你為宣王賜婚對嗎?」訾汐猛然由椅子上彈坐而起,冷冷地回視皇上。
皇上不說話,只是深深凝視著她那雙冰冷的眸子,也唯有這個女人,敢用這樣的眼神來看他。
「我自知配不上他,早在下嫁陵王那一刻便已徹底放手,為何皇上卻不放手。你在怕,怕宣王對你的忠心會動搖,怕我將你的左膀右臂拐走,那麼,你又將是孤身一人。可是皇上,宮蔚風對你如此真誠,為何你卻要屢次算計,屢次逼迫。你以為一場婚姻就能徹底綁住他嗎?不是的,現在的他當你是主,所以即使被你逼迫也心甘情願。若有朝一日他不再當你是主,那麼皇上即使是殺了他也留不住他的人。所以訾汐懇求皇上,以真誠待他,不要再用算計。」
他的嘴角泛出一陣笑意,「他,倒是有福,得你如此待他。」沒有發怒,沒有嘲諷,只是一句輕輕的感慨,這不像她所熟識的皇上。
「皇上可以放訾汐回王府了嗎?」她刻意忽略掉他的轉變,冷聲問。
「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見陵王嗎?」
訾汐正待駁訴,卻落入一個懷抱,那懷抱不再冰冷,卻有了一層溫度,那溫度使她忘記了掙扎。
「今日,是朕最後一次召你入宮。」他的擁抱很輕柔,呼吸噴洒在她的髮絲間,那樣柔軟。「此後,朕會給你一個安寧,不再讓你捲入深宮那權力的漩渦。」
他突然的轉變,訾汐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
他在說什麼,要給她安寧?
「皇上很喜歡在傷了人之後,又給她一個期望嗎?」訾汐冷聲問。
「不論你怎樣想,朕已經決定給你一個安寧,從此之後唯有男人的戰爭。但你必須答應朕,今日之後永遠不與宮蔚風見面。」
訾汐倏然沉默,腦海百轉千回,思索著永生不見與永生安寧哪個更重要些,而她的取捨又該如何。
取捨,不過只在一念之間。
男人的鬥爭,於她無關,所以……她寧願選擇永生安寧。
「既然皇上都開口承諾了,那訾汐便選永生安寧。」一句話,算是徹底將心中那份情放下了。「但在這之前,我要見一見禹王。」
他輕輕鬆開了她,笑道,「如今你竟還會想見一個廢人,你想,便去罷。」說罷,沒有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御書房。而訾汐則而訾汐孤立在原地,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口,那個身影早已隱遁而去。初夏的風吹打在身,為何她卻有種冰冷的感覺呢?
第三十四章:又見禹王
得到了皇上的准許,訾汐並未立刻到死牢去看禹王,而是回到了纖塵院,走近那間曾經是她住的屋子,如今依舊空著,沒有人住。裡面所有的擺設依舊如昨昔,沒有任何人動過的跡象。
她走到衣櫃旁拉開櫥子,從裡邊取出一件雪白的白狐襖子,這雖然只是禹王將她當作林汐筠而贈予她的,卻是她在宮中所收到的唯一一件禮物。
輕輕地將櫥櫃關上,捧著它便朝那森森的死牢走去。
死牢內暗的不像話,幾抹陰風掃來,即使是炎炎夏日仍舊覺得陰寒刺骨。
也不知跟隨牢頭轉了多少彎,終於是到了關押禹王的牢門前,一個髮絲凌亂,衣衫破舊的男人靜靜地倚靠在烏黑的牆壁上。天窗一抹月光灑下,正好沐浴著他的全身,蒼涼盡顯於身。
曾經那個氣度不凡,高傲陰狠的禹王,如今竟然變成了這番模樣嗎?
牢頭開門讓訾汐進去,那鐵鏈的聲響在靜謐無聲的牢中不斷迴響著,刺耳入骨。可靜靠在牆壁上的他卻沒有絲毫反映,仍舊閉眼,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中。
他,真如宮蔚風所說的,瘋了?
不,不像,此時的他反倒更加冷靜。
「禹王。」訾汐開口低喚,這一聲讓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絲毫未被牢中陰沉之氣削弱的目光仍舊如矩,直射人心底。
「王爺果然還是王爺,即使再惡劣的環境下,都能保持你的冷靜。可為何對於元妃這件事,你卻冷靜不了呢?」訾汐一邊說,一邊走到他面前,於他跟前與之面對面坐下。
「數月不見,你卻像脫胎換骨了似的。」他含笑說著,沙啞的聲音里蒼涼盡顯。「你該經歷了何種波折,才落得如此……」
「我已經下嫁給陵王為妾,就在你被皇上關押入牢的那一刻。」訾汐話說的平靜,可禹王臉上的鎮定卻再也掛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之色,「你說什麼!你下嫁給陵王為妾?」
「是皇上親自指婚呢,還賜名懷汐夫人。」
禹王怔怔地望著她許久,突然大笑了起來,「懷汐夫人……皇上為了與陵王斗,竟然賜名懷汐夫人,真是可笑。怎麼,宮蔚風不是和皇上一路嗎,竟也將你的事對他隱瞞了。」
訾汐絲毫不介意他的話中之話,只將手中的白狐襖子遞給他,「這是禹王送給訾汐的,如今我將它轉增回你,牢內陰寒之氣甚重,用它披在身上保重身子。」
他慘淡一笑,沒有伸手去接,「如今人已廢,還保重身子作甚。」
她硬是將襖子塞到他身上,「不論如何,還請禹王保重身體。」
「你今日來,不會只為送一件襖子吧。」
「禹王仍舊是禹王,我是想問你一件事,關於……你強暴汐筠郡主之事。」
他的臉色倏然一變,「你,都知道了!」
「我已經見過汐筠郡主的貼身侍女宣兒了,她說,汐筠郡主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從鳳台上跳下來的。」
「那麼,她為何要從鳳台上跳下來?」
禹王的聲音一頓,半天才吐出一句,「那是因為忍受不了獨孤珏的囚禁,更不想做他的皇后!」
「那麼禹王可知,林汐筠是一屍兩命?」她的話音未落,禹王猛然握緊她的雙肩,「你說什麼!」
雙肩一陣刺骨的疼痛傳來,她卻強忍著,「怎麼禹王不知?林汐筠是懷著兩個月的身孕而自盡的……」
第三十五章:罪無可恕
「兩個月?」他喃喃自問,腦海中搜尋著林汐筠自盡前兩個月所發生過的事,心跳猛然停滯幾下,「那個孩子……」
看著他的表情,訾汐猛然接下他的話,「是你的?」
「我不知道……」他無力的鬆開了她的雙肩,重重地靠回牆壁上,「記得那一天……」
「是汐筠自盡前的兩個月,正是她的父親林景華的四十歲壽辰,他宴請了滿朝文武,也包括所有的王爺。皇上為討汐筠開心,特地放了汐筠回府上看望父母,順便賀下父親的壽辰。在壽辰的宴會上,卻沒有見到汐筠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那天夜裡,我們都喝了很多酒,微微有些醉,我不知不覺地竟走到了汐筠的屋外,兩側都沒有人守在外,於是我便闖了進去……也許是因為酒精的影響,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想,就是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不顧她的掙扎與叫喚,竟然就強暴了她……事後我異常懊惱,我想補償,但是汐筠卻對我說:你拿什麼補償?皇上若是知道這件事,很有可能會要了你的命,你要拿你的命來補償嗎?」
「可笑嗎?在我做了那樣禽獸不如的事後,她竟然還在為我著想,雖然那一切都是口口聲聲的質問。我喜歡她,不就是因為她那毫無心機城府的性子嗎?在宮中,我每日都要提防著別人的算計,即使是最親最親的人我都必須提防,唯獨在她身邊,我可以放下那些算計,做一個真正的自己。」
字字句句,發自肺腑,訾汐的笑意卻愈發冷凜,「你怎麼從來就沒有疑問過,為何你能輕易進入林汐筠的屋內,而林汐筠的叫喊為何沒有引來院中的下人?」
「你只會逃避,為了權力與地位,你丟下林汐筠逃跑了。你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些!你算什麼男人!」她的聲音愈發激動,終於能明白,為何宮蔚風在說起禹王的種種惡行時會那樣激動,更流露出那樣強烈的恨意。
她猛然起身,冷冷地瞪著他,「你會有今日,咎由自取!」
說罷,便走到牢門,叫喚牢頭過來開門。待訾汐正欲踏出牢門那一刻,禹王低呼出聲,「汐兒,你不是說過,你會原諒我嗎?」
「也許林汐筠會原諒你,但是鳳訾汐,不會!」她的話說的堅定,說的絕情。
然後,頭也不回,離開了天牢——
《暴君獨寵:替身妾奴》作者:慕容湮兒——
離開天牢后,沒走幾步便遇見了李公公朝這裡走來,低聲道,「夫人,皇上吩咐,今夜城門早已關閉,您就在宮裡歇息一晚罷。」
「不,我要隨陵王一同出宮。」訾汐立刻拒絕。
李公公頗有為難之色,「陵王他……早已出宮了。而宣王,說是有話要對您說。」
聽到宣王的名字,訾汐一愣,彷徨許久,輕輕道,「我不想見他。」可隨即又想起皇上方才說的:但你必須答應朕,今日之後永遠不與宮蔚風見面。
也許今晚不見他,以後再沒有機會了。她不該逃避的,有些事,必須當面說清楚。
於是她改口問,「宣王在哪兒?」
「在光影湖。」
她點點頭,正欲出去,李公公卻壓低聲音說,「夫人,送您一句話。記住您的身份,您姓鳳,您是陵王的懷汐夫人。」
她諷刺一笑,「那麼我也送李公公一句話。記住你是皇上的奴才,若是讓他知道你是陵王的人,你將死無全屍。」說罷,輕哼一聲,帶著一陣清風離開了這令人壓抑之處。
第三十六章:最後訣別
光影湖四處風煙飄渺,長長的草叢蘆葦被風吹得四處搖擺不定,巍巍地顫抖著。訾汐毫不留情的從它們中間踩過,折斷了那深深蘆葦,朝那個白色身影走了去。
「恭喜宣王即將迎娶青嵐公主為王妃。」她的聲音溫柔且含著笑意。
「你來了。」他轉身,迎上那雙飽含笑意的眸子,避開了她那句恭喜之言。
「不知宣王找訾汐何事?要知道,深夜男女共處一處,會遭人非議的。還請宣王長話短說。」她在離他十步之遙的距離處停下了腳步,不再上前。
「看來,你在陵王府過的不錯。」他的聲音透著幾分蒼涼的意味,還有淡淡的笑意,沒有任何人能猜得透他此刻心中到底有什麼想法。
「全託了皇上與宣王的福。」訾汐笑望著他,心中不免有些傷感,卻未曾表現在臉上,始終都露出淡淡的笑意。
「恩,你過的好便好。」宣王一笑,看著她又說,「其實,在陵王府內,你可以過的很安寧,不會再捲入這場權利的爭奪當中。」
沒想到他與皇上竟然會說同樣的話,訾汐的笑意漸漸浮現於臉,「我明白。」
後來,他們就這樣相對無言了許久,直到她出聲打破了沉寂,「我們從這裡開始,便從這裡結束吧。」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許久許久,才說,「如果這樣對你最好,那麼一切依你。」
點點頭,她黯然轉身,下一秒卻落入一個懷抱,一雙手臂緊緊從她身後將其禁錮在懷。
她僵直了身子,靠在那個暖暖的懷抱中,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依戀著,感受著。
最後一次放縱自己的情感,明日,明日就將他徹底由心中拔除。
風聲在耳邊輕輕呼嘯,她的心裡的愛念就像被風吹散般,頓時消逝的無影無蹤。
當那雙手臂漸漸失去了力道,懷抱也隨之失去了溫度,最終訾汐得到了解脫。她沒有回頭,只是咽下了喉頭哽咽的苦澀,離開了光影湖。
原來,放下就是這樣簡單。
她的心再次趨於平靜——
《暴君獨寵:替身妾奴》作者:慕容湮兒——
那一夜,她在宮內住下,心裡卻堵的慌,怎麼都難以填平心中的黯然神傷,她不知道,為何每當他們說起這林汐筠的一切,她竟會感同身受。林汐筠與她根本是兩個毫不相關的人不是嗎?為何她要這麼在意,為何要費盡心機的找出林汐筠的死因……
也許,只因不想做他們眼中的替身,也許……不過是嫉妒林汐筠能得到這麼多人的痴戀,她想看看這個林汐筠到底有何種魅力!如果單單是那傾城的容顏,那麼也並無可取之處。
而今夜,聽了禹王一番話,方明白林汐筠的魅力到底在哪。
永遠那麼單純,毫無心機。即使是狠狠傷害過她的人,她都能原諒……用最真的心去包容著。在這冰冷的皇宮中,竟還能有這樣一個不被俗氣所感染的女人,當真是神人罷。
如果照禹王這樣說的話,林汐筠肚子里的孩子應該就是禹王的沒錯,如今只剩下一個疑惑,那便是誰竟有如此心機,竟然給禹王下藥,致使其強暴了汐筠郡主!林國舅的壽辰,請了滿朝文武,包括幾個王爺,這麼說……他們所有人都有嫌疑,唯獨那個沒有到場的皇上。
那一夜未睡,想了太多太多的往事,更將她所知道的有關林汐筠的往事平湊起來,也是斷斷續續不夠完整。
裡面,唯獨缺了最重要的一段,那就是陵王與林汐筠之間的那段往事。
天破曉,她的頭痛欲裂,揉了揉紅腫不堪的眼睛,無力的翻身下床,原本白皙的臉蛋上愈顯蒼白如紙。
李公公一大早便在屋外等候,一見滿眼血絲的她便一驚,「夫人怎麼了?」
「沒睡好罷了,許是這宮裡怨氣太深,可幸我再也不用踏入這皇宮了。」輕輕一笑,便含笑朝宮外離去。
第三十七章:仗打訾汐
回到陵王府內,她發現府內下人看她的目光愈發異樣,更是鄙夷的,比以往更加鄙夷。訾汐還沒有來得及思考,便見那深深庭院內,陵王妃端坐於椅上,兩側有八名壯丁立於身後,周圍陸陸續續進來許多下人正抱以看好戲的神色,自然而然將整個院落圍成一個圈,將訾汐包圍在圈的正中央。陵王妃身後的槐樹飄下幾片落葉,火辣辣的太陽烘烤著所有人。
「姐姐?」訾汐疑惑地看著這陣勢卻沒有力氣再思考,畢竟一夜未睡的她如今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跪下。」陵王妃的突然厲喝,讓在場所有人都驚詫,沒想到一向端莊溫婉的她發起脾氣來竟也是如此令人膽寒。
「訾汐不知何事惹得姐姐大怒。」她疲憊地問。
「你丟了王爺的臉,更丟了鳳家的臉!」
「我不懂。」她冷笑著迎視著陵王妃的目光,聲音也逐漸冰冷。
「連續一個月,皇上常常召你入宮,一去便是大半日。而昨日,你竟然在皇宮內過夜,如今已鬧得滿城風雨,人人恥笑陵王不僅被迫娶了個皇上曾臨幸的女子,更在成親后時常招進宮內伴駕。如今京城裡人人口中皆以嘲笑這段醜事為樂,甚至吟唱成歌謠,大街小巷人人都能哼唱。你讓陵王顏面掃地,告訴我,你要如何收場?」她字字句句說的義正詞嚴,周圍的下人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那些不過是百姓無端的猜測,訾汐自嫁入陵王府後便沒有做出任何使得陵王丟臉的事。」
「有沒有做,你自個心裡清楚。」陵王妃冷笑著,「今日,本王妃就要教教你如何為妾!」陵王妃說罷,便向兩側的壯丁使了個眼色,頓時,兩個壯丁便走向訾汐,緊緊扣著她的雙肩便將她押跪在地。
訾汐掙扎不得,只能被迫跪於火辣辣的地面,臉色冰涼,眼神依舊倔強,「陵王妃就是這樣對待親妹妹的?」
「妹妹?今日我就要帶爹和娘好好管教一下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妹妹!」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將擺放在側那如柳枝般細長的棍子朝訾汐面前一丟,「張管家,給我打!」
張管家得令后,立刻上前撿起地上的棍子,走到訾汐身後便狠狠抽打了上去。這棍子,不粗不細,打在人皮肉之上不會皮開肉綻,卻是火辣辣地令人疼痛難耐。
每一棍,力道都一樣,看來這個張管家是個打人的行家。
訾汐感覺到後背的疼痛,如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再加上如今那酷熱的驕陽,沒打幾下,她的汗水很快便成珠粒,一顆顆的由額頭上滾落而下。她很痛,很想呼喊,卻死死咬著唇不放。
「古有貞女烈女為保貞潔,寧死不屈,而今我鳳家訾汐竟然不恥於天下,周璇與王爺與皇上之間,道德敗壞,丟盡顏面。今日我就要打醒這個妹妹,讓她懂得何謂三從四德。」她冷冷地瞅著那個仍舊倔強不肯出聲叫喊的妹妹,「所謂三從,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如今父親已死,你已嫁,未有子,所以你必須聽從你的夫君,也就是陵王所說的一切,不論對錯。所謂四德,指的是婦德謂貞順,婦言謂辭令,婦容謂婉娩,婦功謂絲炱。而你,第一個婦德就未曾做到,所以姐姐今日一定要管教管教你,教會你如何做一個妾。」
驕陽依舊炎炎地烘烤著庭院,訾汐的衣裳與血跡汗水粘在一起,有些血肉模糊之感。蒼白的臉色以及泛紫的嘴唇,虛弱的讓人不忍再繼續看下去。
幾名下人看著慘不忍睹的懷汐夫人不禁心生幾分惻隱之心,卻無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畢竟這個王府的女主人是陵王妃,她絕對有權利懲治一個道德敗壞的妾室,況且這個人還是她的親妹妹。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冰涼的聲音彷彿為炎炎夏日裡染上幾分寒氣,隱隱帶著幾分慍怒。
「王爺!」所有人立刻自覺地讓出一條道,好讓陵王暢通無阻地到達陵王妃的身邊。
張管家一見是王爺,即刻停手,恭敬地站在一旁。
而兩名一直按著訾汐不讓她動彈一分的壯丁也鬆開了手。
「訾宸在管教妹妹。」陵王妃在陵王面前扯出一抹笑容,溫順而端莊。
「管教?」陵王將目光投遞至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訾汐身上。
「我的妹妹給王爺丟臉了,所以現在我是在教她,如何做一個妾室,遵守三從四德。」
訾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掙扎地站了起來,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幾縷散落在臉頰邊的髮絲凝著汗貼在臉側。
「我說過,從來沒有做讓陵王丟人的事。」她晃晃悠悠地站著,冷眼瞅著那並肩而立的陵王與陵王妃,「你們愛信不信,我累了,我要去睡了。」
迷離著目光,顫抖著步伐,轉身一步步朝屋內走去。
沒走幾步,腳下一軟,便如那被折斷的白玉蘭,翩然掉落而倒去。
陵王一個箭步衝上前,接住了即將到底而去的她,將其攔腰抱起。凝視著毫無聲息地閉眼躺在他懷中的人兒,驀然對陵王妃冷斥,「你就是這樣管教妹妹的?她可是你的親妹妹!傳葛大夫速速前來!」
丟下這句話,便摟著她大步朝前走去,一腳踹開了緊閉著的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