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3章 第二卷完

62-63章 第二卷完

第六十二章:真相,皇上之怒

陵王妃離開后,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就有幾名面色極為粗狂可怖的男丁進入地牢內,粗魯地將早已狼狽無力的她由地上拖了起來,真希暗叫糟糕,立刻衝上去,「你們做什麼,放開夫人!」

一男丁揮手就給了真希一巴掌,將她打飛了出去,然後便一群人便將她帶離牢房,而訾汐就像個木偶般被人拖了出去,根本沒有任何力量掙扎。

而真希那凄厲的聲音仍舊在身後迴響著:你們要對夫人做什麼!誰要你們這樣做的,我要見王爺!

訾汐也不知自己被帶到什麼地方,只知道那裡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唯獨左側一丈之外有點點閃爍的火光,一個身影圍在那來回走動。

許久之後,一名壯丁手上也不知拿著什麼走了過來,只見一道閃閃的火光直逼近她眼前。

在她還沒看清楚來人的臉,便覺自己肩上的衣衫被人狠狠扯下,她正欲呼喊,可嘴巴卻被人用布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隨後,只覺左肩突然一陣炙熱的疼痛,錐心刺骨,整個腦海中只剩下一個知覺,那便是痛。

汗,一滴滴的由臉上滾落,她很想呼喊,可是口中塞的布卻生生堵住了她呼喊的聲音,將那滿腹疼痛皆咽進腹中,不得而出。

「滋滋」之聲在寂靜無聲的黑夜中異常刺耳,那燒焦了的味道瀰漫在鼻中,逼出了訾汐的眼淚,唇齒間更湧出一股血腥之感。

最後,她再也承受不住那屢次的傷痛,轟然暈倒,在失去意識前,只記得有一個粗魯的男人暗咒:就暈過去了,回去交差吧。

夜色正濃,皎潔的一輪月光懸挂於蒼寂的穹天之中,李公公站在皇上的寢宮之外,心中不由閃過幾分擔憂,躊躇著在外想要進去,卻猶豫許久都不敢進去。

他一直在掙扎著,是否該將陵王府內今日所發生的事告知於皇上,但是如果他告知於皇上是否意味著他將背叛陵王?

不能算是背叛,到明日早朝,皇上定然會知道陵王府今日所發生的事,而他只不過提早將此事告知於皇上。

沒錯,他必須告訴皇上,若是待到明日早朝之後,鳳二小姐肯定會有生命危險,陵王的行事作風自己不是不了解的。

他下定決心之後,正要推門而入,卻見遠遠飛奔來一個矯健的身影,是一名大內侍衛。

他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也沒待人通傳便闖進了皇上的寢宮,「皇上,皇上……陵王府出事了!」

輕紗帷帳中,獨孤鈺正與元妃繾倦纏綿,水乳交融的交纏著,無故被人打擾,心中一陣陰霾,陵王府的事自有早朝論斷,他這狗奴才竟敢闖進寢宮。正欲發怒,卻聞那侍衛稍喘一口氣便接著道,「懷汐夫人出事了!」

他似乎愣了一下,在回神之際猛然推開身上的元妃,「你說什麼!」

「皇上,懷汐夫人出事了!她被陵王親手逼著喝下墮胎藥,還……」侍衛的話還沒說完,便見皇上猛然下榻,胡亂穿好衣衫便衝出寢宮。

那神情,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緊張。

當獨孤鈺領著一支大內侍衛來到陵王府那一刻,正好撞見了駕馬飛奔至陵王府的宮蔚風,獨孤鈺那陰冷的面色瞪著宮蔚風下馬。而宮蔚風也很詫異皇上的突然到來,在馬上怔了片刻,即刻下馬來到皇上身側,像是已知曉皇上為何而來一般,只是站在他身側未發一言。

而皇上這樣大動靜的來到陵王府,驚了府內所有人,當下打開府門還未看清來人,大內侍衛們便沖拔刀進府中,那一把把雪亮的刀架在在場所有下人頸項之上。

獨孤鈺陰冷的大步走進王府,狠狠瞪著張管家,「鳳訾汐在哪!」

張管家自然是認得此刻來到府中之人是當今皇上,看著他那暴怒近乎於瘋狂的表情,張管家被駭住,良久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鳳訾汐在哪!朕不想再問第三遍!」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回,回回皇上,她關在地牢……」

「帶路!」不等張管家話音落,他徑自推了他一把,張管家一個踉蹌向前,穩住身形后立刻帶路。

而宮蔚風則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看著皇上隨著張管家遠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勾起冷冷自嘲一笑,也匆匆尾隨了去。

陰森的地牢中火芯畢剝跳躍著,原本冷寂靜謐的長廊只因皇上與一大堆人馬來臨那一刻變得熱鬧非凡。腳步聲聲竟是那樣堅定,而真希也因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而驚醒,她奔至牢門前探望著到底是何人前來。

獨孤鈺來到牢門前,看著中央稻草之處有一片駭目的血跡,可裡面卻不見他想要見的人影,頓時一股怒氣沖湧上心頭,「人呢!」

張管家也異常奇怪,「皇上,她……她就被關在裡邊,可……」

真希一聽是皇上駕臨,立刻跪下,哭道,「皇上,夫人她在一個時辰前被一群不知哪兒來的壯丁抓了出去,已經一個時辰了,都不見人影……奴婢好擔心,夫人才小產,卻又要被人拖出去,奴婢看那群人來者不善,可奴碑卻無能為力阻止。若是夫人出個萬一……」她一邊哭泣著,一邊語無倫次的哭訴著。

「陵王府真是好熱鬧呀。」陵王的聲音冰冷且冷肅地傳來,他那孤傲的身影穿過那重重散開的侍衛,來到皇上的身邊,繼而再看看獨孤鈺身側的宮蔚風,「才數個時辰罷了,便鬧的滿城風雨,想來陵王府內是個好心之人,將此事告訴了皇上與宣王。」他的聲音刻意在「好心人」上加重了力道。

獨孤鈺此刻已顧不上陵王的刻意諷刺,只問,「鳳訾汐呢!」

陵王聽到這裡突然一怔,犀利的眸子轉向牢中,搜尋片刻只見到早已泣不成聲的真希,還有稻草堆里那一灘刺目的鮮血。

鳳訾汐,人呢……

「獨孤羿,你將她怎麼了!」獨孤鈺的聲音愈發大,同時也讓陵王回神,嘴角扯出淡淡地笑意,刻意忽略掉心中那驚疑的神思,「沒想到,一個賤婢竟然能引得皇上親臨陵王府。」

牢頭看著皇上與陵王之間一觸即發的銳利,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站了出來,聲音略帶顫抖地說,「皇上,一個時辰前來的那批接走夫人的人自稱是王爺派來的……」

獨孤鈺再也剋制不住,一拳便揮向陵王,重重的打在他的右頰之上。陵王也沒有躲閃,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拳,嘴角略見青紫之色,嘴角淡淡湧出一抹鮮血之色。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這一次朕已經放手了,為何你卻還是不懂珍惜!」獨孤鈺那暴怒的聲音瘋狂的在牢內迴響,他臉上的表情是憤怒到極致的殺意,更是令人不敢直視的森然。

「皇上對臣說放手?」陵王嗤鼻一笑,「數月前你口口聲聲說要放她安寧,可你卻硬是留她在宮中一夜,為的不正是讓本王看在眼裡嗎?安王被人告密之事,你在臣離開之時對臣說的話,為的不就是讓本王記在心中對鳳訾汐起疑嗎?這就是你所謂的放手?」

宮蔚風看著皇上的沉默憤怒與陵王的冰冷潮諷,一直垂放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握拳,目光里迸出那凌厲的暗涌,隨即消逝不見。

宮蔚風出聲提醒,「皇上,當務之急,是找到懷汐夫人。」

「不用找了,你們永遠也見不到鳳訾汐了。」鳳訾宸的聲音突然在牢中響徹,她臉色蒼白卻笑得異常陰狠。

「王爺,本來我是想永遠將這件事隱瞞下去的,可是我現在要告訴你,今夜你在內堂中聽到的有關於林汐筠的事都是真的,可是我卻漏說了一段。」鳳訾宸來到陵王的面前,得意的目光輕輕泛著陰柔之色,「你漏聽的是,訾汐她為何會有催情散,十二歲的她即使再如何任性又怎會有那個膽子對王爺下藥?那是因為,從我得知要去國舅府賀壽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準備好要對林汐筠下藥,只不過訾汐那個傻丫頭被我當刀子使了而不自知……沒錯!那催情散是我交給訾汐,我唆使她在禹王的酒內放下催情散的……怎麼,很驚訝吧,沒想到原來罪魁禍首是我吧?」

所有人都神色各異地聽著她如今的一字一語,每個人的心也隨著她的話而開始異動著,詫異著,驚愕著……

不停地在回味著她口中所說的:我唆使她在禹王的酒內放下催情散……

「剷除了一個林汐筠,卻多了一個鳳訾汐,本以為除掉了鳳訾汐一切就結束了,可是今夜卻讓我知道原來最狠的人是你陵王呵……你為了愛林汐筠,你讓我喝了七年帶有麝香的所謂補品,讓我七年都沒有子嗣!鳳訾宸雖然不是個好人,對你的心卻是比真金還要真,而你對我即使無愛也該有感動吧,可你卻剝奪了一個女人當母親的權利!只因為一個林汐筠……難道我在你眼中真的如此不堪,甚至得不到你一點點的憐惜嗎?」鳳訾宸仰頭大笑,淚水也因那仰頭的瞬間而滾落,「既然你讓我痛苦,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如今很自責吧,很懊惱你那樣對訾汐吧?那個傻妹妹,明明知道你是利用她,卻裝傻充愣的任你騙……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嗎?因為我偷聽到你與李公公的談話,你交待李公公每日將訾汐在陵王府內所發生的一切都向皇上報告,而那時,訾汐也是在偷聽的。我看見了她,可她卻沒看見我。而陵王你明明是在乎訾汐的,卻要在今夜賜葯之時裝作一副不在乎的絕情模樣,為的只是林汐筠……而我,就是要你悔恨終身。」

說罷,她猛然回神凝視著獨孤鈺,「皇上或許還不知道,就在您身邊伺候著的李公公一直都是陵王的人罷……您更不知道的應該就是禹王與林汐筠那銷魂一夜吧,全是我與訾汐的傑作呢!」

「鳳訾宸!」陵王眼帶殺氣地怒視鳳訾宸,像是下一刻就能將她的脖子擰斷。

鳳訾宸看著他那盛怒的模樣,笑容中透著絕望,「原來王爺你那永遠冰冷的眼中也會出現憤怒的表情呀,是因為我那傻妹妹嗎?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鳳訾汐如今在哪!」陵王怒道。

「你很想知道嗎?」鳳訾宸走近陵王身邊,「可我永遠不會告訴你的!」音未落,只見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在場大內侍衛一驚,即刻保護皇上,可那匕首對準的不是其中任何一個人,而是她自己。

當那鋒利的匕首狠狠插入她小腹中那一刻,鮮血染紅了她的雙手,一滴一滴地滴在牢內那冰涼的地面上,她的淚水伴隨著笑容一點一點划落,「獨孤羿,我真是恨你,就如你現在如此恨我一般……」

「也好,也好……既然得不到你的愛,就讓你永生恨我,這樣……便能留下一絲記憶在你的心中……」她轟然倒地,躺在那冰涼的地面上,表情凄美而殤然,「明知是一段孽緣,我卻仍要奮不顧身的去愛你,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謊言中……如今我連一個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沒有了,我還剩下什麼……」

當聲音漸漸消逝,四周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那個已香消玉殞的陵王妃身上,心中是五味參雜,更是驚訝不已。

獨孤鈺的腦海中回憶著鳳訾宸那一字一語,心中的震撼不小,銷魂散……原來這一切的起因皆是「銷魂散」,林汐筠腹中之子原來根本不是陵王,而是禹王。(在線書庫)

她卻從來沒有同他說起過,一人默默承受這一切,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透露隻字片語嗎?

陵王直勾勾地盯著倒地再無聲息的鳳訾宸,猛然回神,衝出地牢。

訾汐!

第六十三章:陵王的秘密

夜色漸漸散去,晨光破曉,一束光芒讓一直在黑夜中找尋的人眼晴不由一刺,天這麼快竟已亮了,可訾汐的身影卻依舊不見。

「皇上,王爺,快過來看吶……」一聲低呼讓所有人眼晴一亮,即刻奔赴過去,只見一名奴才掌燈正頓在一個山洞內,手中的燈籠早已燒盡,「皇上您看,這木樁與麻繩很顯然是綁過人的,地上還有一塊成團的抹布,上面沾了許多血,地上還有一根鐵烙……這裡似乎曾用過酷刑。」

「傳朕口諭,不論花多大的財力物力都一定要給朕查出鳳訾汐的下落來。」獨孤鈺極力剋制自己的怒火,狠狠地看著陵王那冰冷的表情,「鳳訾汐不能有事,朕沒有允許,她絕對不能有事!」說罷,狠狠拂袖離去,而那一大片大內侍衛也尾隨著離去。

宮蔚風卻仍舊站在原地,看著陵王,嘴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們將鳳訾汐交給你,可你卻沒有好好保護她。如今,你再也沒有機會了,是你不懂珍惜!」

陵王不看他,仍舊冷冷地站在原地,沒有人可以看出他此刻在想些何事。

直到宮蔚風的離去,直到這個山洞內只剩下他一人,終於,他的嘴角勻勒出一抹諷刺地笑意。

「傻丫頭,你不會有事的,對嗎……」喃喃這一語后,他的雙腿像是剋制不住般,猛然一軟,便單膝跪在了地上。探手撿起地上那團沾了血跡的麻布團,狠狠捏在手心裡。

記得一次開始留意鳳訾汐是從她喚他為「哥哥」那一刻開始,那刻他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動了一般,驀然回首凝視著她獃獃凝望著他的表情,那樣迷惘。

後來的日子裡,鳳訾汐三個字就不斷的傳進他耳中,聽說她在御書房內無意碰了林汐筠的畫像,被皇上杖責而貶為汐奴;聽說她與宮蔚風交好,時常可見他們並肩而立的身影;聽說她為了救父親,在皇上宮外冒雨跪了一夜;聽說她被人弄進青樓,幸得宮蔚風及時趕到,為她活活打死了一人;聽說她陪皇上一同去祭奠林汐筠之亡靈……所有關於她的一切就像蚊子般嗡嗡在耳,他想不聽都不行,畢竟宮內有關於皇上,獨孤荀兩派之事都與他有莫大關聯,只是不知何時,這一切的事中都聯繫著鳳訾汐了。

那夜,皇城突變,獨孤荀突然的敗落被終身幽禁,他猛然意識到這件事並非偶然,而是皇上一手策劃。那麼,既然禹王敗落了,下一個他要對付的當然就是自己了。

第二日的早朝之上,事情果然發生了,皇上他竟然將鳳訾汐賜婚於他為妾,還賜名懷汐夫人。

他不禁有些許疑惑,皇上他為何要將鳳訾汐賜婚於他,目的到底何在,而且還賜名懷汐夫人。

其中之意,明眼人一下便能看透,可他不能拒絕,他要看看皇上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這樣才有機會繼續同皇上斗下去。

新婚之夜,她一身紅如血的鳳冠霞披,站在燈火熠熠的宮燈之下,美得令人驚艷。他陰沉的目光盯著她那傲立的風姿,絕美中透著幾分哀傷,不像鳳訾汐,一丁點也不像幼時的鳳訾汐。

難道短短半年的宮廷生涯,竟促使她的變化竟如此之大,令他都不敢相信這丫頭真是那個刁蠻任性中透著幾分野氣的孩子嗎?

「娶你不過是為迎合皇上的意願。」他迎上那雙淡漠的目光冷冷地對她說。

而她的眼中突閃一抹笑意,「嫁你不過遵皇上旨。」

那一刻他是驚訝的,冷靜的回答與莫不關己的笑,像是變了一個人,性情倒是有幾分像林汐筠呢。

後來的日子他冷落了她,因為從李公公那裡得到了一些消息,皇上將鳳訾汐賜婚於他是別有目的,為的不過是將她安插在陵王府內,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那一刻,他嗤鼻而笑獨孤鈺的愚蠢,就憑一個女人想要監視他,那獨孤鈺也太小看他了。

原本是打算將鳳訾汐就此冷落在蘭藺居,諒她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畢竟她是皇上賜婚於他,親口封的懷汐夫人,此時並不可動她,否則將是明著與皇上對著干,對自己沒有好處。

可冷落了她,她的名字卻仍舊在耳邊響起,聽說她初來乍到便在蘭藺居的下人面前立威;聽說蘭藺居的下人常常因看她孤坐於廊前品書的模樣而忘記做自己手中之事;聽說端木矍在蘭藺居當著眾下人的面強吻了她……

後來的日子裡,每天聽著張管家稟報鳳訾汐的一切動作竟成了種習慣,直到皇上的駕臨,他便明白獨孤鈺許是安奈不住鳳訾汐這些日子的被冷落。

既然他這麼想要陪他玩這場遊戲,那他便奉陪罷,反正斗權是他最拿手的東西。

而獨孤鈺在他眼中,還只不過是個孩子,也如如今已是個長大的孩子。

他如皇上願寵幸了鳳訾汐,可那夜她的臉上並沒有閃耀著欣喜,更沒有在床上努力的迎合,哭泣求饒更是見不到,唯有那雙靈動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彷彿看了他的內心最深處。

後來他無故消失了幾日,不過是到了凰羽山上,看看林汐筠的冰棺,雖然裡邊已空無一人,屍體不知去向。

汐筠,你還會回來嗎?

你的死,是獨孤鈺一手造成的罷,那麼獨孤鈺就要為他所犯的一切錯誤所負責。

汐筠,我碰見了一個女子。

她的性格真像你,可她的脾性卻與你完全不一樣,你永遠都像是一個墮落凡間的仙子,讓人不敢褻瀆,不忍傷害。而她卻是倔強胡鬧,總喜歡用那冷傲的表情來偽裝自己,會恨會怨,會喜會怒。

那幾日,他一直在山上回想著那一切,有關於林汐筠與鳳訾汐的事,可他不知道的是,從頭到尾他都在對林汐筠那空空的冰棺講述著有關於鳳訾汐的事。(在線書庫)

再到後來,他竟發覺從何時起端木矍與他之間像是有了一層深深的隔閡,他們的關係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追根究底的找原因,是囚為鳳訾汐。

他不能容許一個女人來破壞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所以他將鳳訾汐的所作所為皆告知於端木矍,更要讓他明白,如今的鳳訾汐在他決定將其送入皇宮獻給皇上那一刻他便動不得,更沒資格去動,他相信端木矍是個聰明人,會懂他的意思。

可當那一夜時,他的心突然動了,做了一件有違自己心的事,在她屋內放下銷魂散,為的就是擊碎她的意志,在床地間引她說出皇上的真正目的,更是為了讓她在事後記住皇上曾臨幸她的那一夜,生生扼殺了她與宮蔚風之間的情意。

最終,他卻什麼都沒有問,像是……不忍。

即使是那一夜,他沒有考慮過後果便衝進火海中將她救出來,他也不願理清對鳳訾汐到底存在著何種心態,更不願去正視自己的心,只知道,鳳訾汐是皇上派來對付他的,那麼他就牽住鳳訾汐轉而來對付皇上。

因為他看的出,皇上是在乎她的,否則就不會屢屢召她入宮,最後卻又暫停了一切計劃,許她安寧。

獨孤鈺,你是何等可笑,將自己喜歡的女人送來陵王府,到最後卻反將了自己一軍。

多日相處下來,他才發覺鳳訾汐並不具殺傷力,她的思想很單純,有一點點心計便能被他發覺,這讓他漸漸對她放下戒心。

甚至有時候在考慮是否能將她留在王府中一輩子,這個想法躥入腦中令他不能接受,一輩子……他怎麼突然就想到了如此遙遠的字眼呢。

突然間,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留她在身邊到底是否因利用……

在他還沒考慮清楚這件事的時候,安王的事發生了,他隱隱懷疑這事是否會是鳳訾汐所做。而鳳訾宸卻在那一刻來到書房,說要給他一個真相。

於是,來到內堂的錦帳之後,面色陰鬱地聽著鳳訾宸給他一個真相。

他想過無數的真相,卻沒想到,鳳訾宸要給他的真相竟然是鳳訾汐在獨孤荀的酒內下催情散,讓他生生玷污了林汐筠。

那個他從來都不忍傷害的林汐筠。

而這樣傻的一女人,她怎麼會做出那般齷齪之事呢?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為什麼,只知道,這個女人將林汐筠害得如此之慘,所以他一定要將她的孩子拿掉。否則,他對不起汐筠,因為從七年前開始,他就一直在對不起汐筠。

當年他潛入國舅府想取得他的罪證,無意間被人發現,一把箭險些要了他的命,幸好他閃避的及時,才避開了那致命的箭,可左肩卻受了嚴重的傷,可劍中卻有毒,他的功力施展不開,根本出不了國舅府,不得已躲進了國舅府的書房。

在那書房內,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京城盛名的林汐筠,是她救了他,一連五日,都是她在悉心照料,甚至還偷入林景華的書房內為他取解藥。

那時他不禁想到林景華如此作惡多端,卻生了這樣心地善良的女兒。

救命之恩,他不會忘,永遠都不會忘。

更不會忘記書房那五日來所發生的一切,也許感情來的就是這樣快,他一直以為鳳訾宸會是他的妻子,即使沒有那所謂的「愛」他們也能共度一生,畢竟鳳家是個大家族,一定要穩住他才能更確保皇上的地位。

沒錯,皇上是他的親哥哥,一直對他極好,從來沒有耍過心眼。而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是沒有夾雜絲毫雜質那般,是最純真的兄弟情,他必須保護皇上的皇權。

即使是哥哥臨終之前,他都絲毫沒有動搖過,即使哥哥逼他放棄林汐筠。

原來,哥哥最終疼愛的是太子,他不會怪他,畢竟太子是他的親生兒子,也是自己親如兄弟的侄子。

名義上他是太子的叔叔,可他不過大了他幾歲,在一起相處的模式絲毫不如叔侄,反倒像是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當林汐筠介入那一刻,太子對他的敵意似乎就大了,他們之間始終有一道隔閡,直到他登位之後似乎似乎還對他有隔閡,即使他遵照了哥哥的遺願,娶了鳳訾宸,將林汐筠給了他。

他屢屢退讓,次次放手,到最終換來的竟是她那鳳台上的一躍,似乎沒有任何預兆。

當他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呼吸像是突然停止了運轉,腦海中飛逝過他們曾經在一起的種種過往,她那一笑一顰,她的純真善良。

為什麼,他將林汐筠交給獨孤鈺了,可他卻沒有盡到保護好她的職責。

那一瞬間,他的不甘,他的怨恨,他的隱忍像是瞬間被逼了出來。

他不是沒有努力輔佐這個侄子,他已經儘力了。

哥哥……

他真的已經儘力了,你臨終的囑託,恕弟弟不能完成了!

想到這裡,他憤然步出錦帳,狠狠瞪著那個倉惶失措的女人,她正用楚楚可憐且無辜的眼晴看著他,到如今,她還要裝嗎?

她說她沒有做過,好,那他便聽她如何解釋。

而他卻隱隱也期待著她能解釋些什麼,可她的聲音卻硬生生咔在喉嚨中,一句話也解釋不出來,

他的憤怒再也抑制不住,腦海中閃爍的皆是這個女人曾對林汐筠做了那等齷齪之事的畫面。他可以容忍任何,卻惟獨不能容忍害林汐筠的人,正是懷了自己孩子的那個女人。

可她為什麼不解釋,不是她做的,為何要沉默,哪怕是她肯說一句,興許……他就有理由對自己說,孩子是無辜的,罪不該死。

可在關鍵時刻,她卻選擇了沉默。

於是,那憤怒、不甘、怨恨、一齊湧上心頭,失了理智,淹沒了心。

——一個女人,不論愛不愛她的丈夫,卻都會在乎他對自己的態度,我亦如是。當你衝進火海,將我抱起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脫離不開這個懷抱了。這樣突然的轉變,我不知該欣喜還是害怕,欣喜的是我的丈夫原來肯以身犯險救我於火海之中,害怕的是又是一卷進皇權的紛爭,再一次被人利用。我不知,該如何抉擇,你能告訴我嗎?

這些話語是當時她一字一句地對他所說,字字真心,字字真誠,那一刻他簡直要以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利用她的感情。

有那一刻,他想過要放手,可是林汐筠的事讓他明白自己不可以放手。

——我想逃開,卻逃不開,信你就像當初信他一般。明知最終會受傷,仍不顧一切的去相信,我就是這樣,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會用盡全力去堅持。你不需要給我承諾,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真是個傻到底的傻丫頭,既然明知會受傷,為什麼要去相信,若是你從來沒有這麼相信過,是否?……一切都不會發生?

「王爺!」當真希跌跌撞撞地跑來,看著單膝跪地表情黯然的陵王之時,她的步伐徹底頓住,驚疑地盯著陵王眼角那滴淚,心頭一陣輕如,王爺他竟然……也會流淚。

也許正應驗了那句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陵王仰頭,冷冷地盯著面色憔悴蒼白的真希,手,狠狠捏著掌中那帶血的布團,青筋浮動。

真希步伐虛浮地走上前,「王爺為何一定要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夫人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胡說什麼!」陵王猛然起身,怒道。

「王爺還要自欺欺人嗎?夫人本就小產,身子極其虛弱,險些致死。未過多久夫人卻被帶至這裡慘遭酷刑,您覺得還會有還生的機會嗎?」

他冷冷地看著她,卻沉默不語。

「枉費夫人待你如此真心,明知是利用,還偏偏要朝你走過去。而皇上,宣王,包括王爺你,為何都看不透,非要苦苦追尋著一個已死的女人,不敢正視自己的心,非要待到一切無可挽回之時,方知情重。」真希說罷,便由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他。

陵王接過,只見上面寫著兩句娟秀的字,分明是訾汐的字跡。

傾國傾城媚百生,六宮粉黛盡無名;

馬嵬山下魂飛去,至今明皇長恨情。

他看罷,不解地看著真希。

「這是在萬安寺內,夫人求的一支簽,第九十九簽,是為下下籤,大災。」真希諷刺一笑,「傾國傾城媚百生,六宮粉黛盡無名,比喻的不正是一直周旋在王爺您與皇上還有宣王身邊的夫人嗎?而這句馬嵬山下魂飛去,至今明皇長恨情,不正是應了此情此景嗎?」

你信前世今生,輪迴轉世嗎……

那夜,她的問話猶然在耳,那時候他並沒有過多地去考慮她為何會突然提及此話,只當她是迷信罷了。卻未曾想到,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一段。

他猛然收緊手掌,冷聲道,「本王不信她會出事,即使是上天入地,本王也要將她挖出來!」語罷,便佛然而去,獨留真希一人迎風而立,蒼茫的風捲起她的髮絲,有凄涼之感。

「驀然回首,才發覺原來一直深愛,可是……已經晚了。」真希幽幽輕嘆,也尾隨著陵王而去。

海天誰放冰輪滿,惆悵離情。

莫說離情,但值良宵總淚零。

只應碧落重相見,那是今生。

可奈今生,剛作愁時又憶卿。

——第二卷王府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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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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