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場亡靈

告辭了馴獸族送別的人，站在馴獸族為他準備的臨時傳送陣前，路遙拍拍身邊被取名叫做」奔雷」的小傢伙，」嘿嘿，夥計，到了我們流浪的時候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一直這樣帶在身邊嗎？」

奔雷輕嘶一聲，如馬一般噴著白氣，圍著路遙繞起圈子來。

路遙的目光隨著奔雷的方向轉動，後者簡直如同檢閱士兵的元首一般，驕傲而威嚴。路遙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兩隻小眼睛里明顯的不屑，胸中突的冒起一股怒火，」雖然你是個神獸，雖然我決定把你當朋友，但是……」

路遙猛的抓住奔雷的兩隻角，哈哈大笑起來，」不管怎麼說，你不能看不起我……」

囂張的大笑被風聲淹沒，路遙在措不及防之下，被奔雷甩了出去。在半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好不容易才重新穩住了身體；路遙猛的抽出寶劍，猶豫了半天，又恨恨的收了回去，喃喃道：」哼，畜生就是畜生，連我對你好都不知道，真是氣死我了！」

落到了地上，路遙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奔雷收起來，無奈之下，只好保持原來的樣子，帶著這個不肯成為自己寵物的小傢伙站到了傳送陣上。

調整好了角度，路遙開始發動傳送陣。遠處已經傳來了破空聲，按照方向來看，必定是巴十三和煙雲兩個不肯放棄的傢伙。傳送陣的白光漸漸變濃，路遙對著已經追到很近的巴煙二人拋了一個飛吻，無聲的告別之後，傳送陣終於完全運轉起來。

等到巴十三和煙雲兩個人趕到的時候，傳送陣已經破碎不堪，完全成了廢墟，而路遙早已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他奶奶的，這小子簡直太狡猾了！」巴十三無法發泄心頭的鬱悶，隨手一掌揮到身邊，地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巨坑，灰塵漫天飛舞。

煙雲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迷惑的望著馴獸族的居住的那座山峰，」巴兄，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只有那小子一個人，老東西呢？為什麼沒有看到？」

聽到了煙雲的話，巴十三立刻清醒起來，望著已經變成了廢墟的臨時傳送陣，沈思良久，」會不會是我們上當了？那個老傢伙還在那座山上。不會，沒有道理的！」

「確實不會，那個老東西傲氣的緊，絕對不可能寄人籬下。既然沒有看到他離開，那麼只有三種可能！」

「我知道。第一，在那個小子離開之前，老東西已經走了，不過這個可能性太小，可以排除；第二個就是老東西在半路已經和那個小子分道揚鑣，故意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巴十三恨恨道，」他們可真是夠狡猾的！欸？你說是三種，還有一種可能是什麼？」

煙雲搖搖頭，茫然的望著星空，心中已經亂成了一團，」我覺得，可能從一開始，我們就上當了！」

在巴十三迷惑的目光中，煙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認為，從一開始，老東西就沒有離開過天機星。」

「你是說……」巴十三臉色頓時一片蒼白，驚恐的表情一覽無遺，」我們完蛋了！」

巴十三垂頭喪氣的表情也感染了煙雲，後者苦笑，渾身因為恐懼而顫抖起來，」誰想的到那個老東西這麼奸詐，浪費了我們好幾年的時間，現在趕回去，恐怕也來不及了。」

「大不了就是一個逃吧，我就不信他能抓得住我們！」巴十三發起狠來，咬牙切齒的望著傳送陣的廢墟，」都是這個小子害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著他墊底，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煙雲望著巴十三，兩個人的目光中都是一片灰暗，距離張道橫飛升至少還有幾百年的時間，自己能逃脫的了嗎？就算是殺了路遙又能怎樣？

「有辦法了！」煙雲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猛的抓住表情頹廢的巴十三，狂笑道：」巴兄，我們還沒有到絕路，那個老東西不過是合體初期而已，我們得罪不起他，可是有人能夠得罪的起。」

巴十三立刻明白了煙雲的意思，也放聲大笑起來，」對極！對極了！哈哈，這麼簡單的方法，我怎麼就沒有想到。不過，我們有今天，都是那個臭小子害的，不弄死他，我誓不罷休！「

「時間還有的是，先幹掉那個小子再說！」煙雲抓著巴十三的手，」巴兄，說到追蹤還是你更拿手，就看你的了！」

空曠的平原上，忽然閃過一道明亮的白光，路遙帶著奔雷從傳送陣中走出來。一望無際的原野煞是美麗，但是對於某個正在逃亡的人來說，卻絕對不是一個欣賞風光的好時機。

路遙大體估計了一下，至少幾百里內沒有任何人煙，如果要自己御劍飛行的話，就有些吃力了。慢慢的將目光轉到奔雷身上，後者感覺到路遙明顯不善的眼神，立刻警覺起來，擺出一副戰鬥的姿態。

「有那麼明顯嗎？」路遙摸摸臉頰，忽然湊到奔雷跟前，嘿嘿一笑，」我說夥計，不要這樣子嘛，呵呵，誰叫你的速度快呢？打個商量吧，比如你喜歡吃什麼東西？咱們都好說！」

路遙一番聲情並茂的表演卻完全沒有打動奔雷鐵硬的心腸。後者只是揚起頭來，高傲的擺動著，慢慢的退後兩步，前蹄輕輕刨著地面，明顯一副不合作的態度。

「你這是什麼意思？」路遙繃緊了臉，一陣獰笑，」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哦！」

完全忘記了在墨月星上吃過的苦頭，路遙突然衝到了奔雷跟前，再一次抓住了那兩隻長長的硬角，哈哈大笑道：」跟我斗，你還太……」

奔雷再次成功的將路遙甩到了幾十步遠的距離，望著爬在地上的路遙，奔雷發出一連串奇怪的聲音，小眼睛不停的眨巴著，長長的馬臉上彷佛充滿了笑意。

路遙明顯的感覺到奔雷那種蔑視，被一個畜生戲弄的感覺讓他非常的難堪，雖然說這不是一般的畜生，但是也不過是一隻神獸而已。大怒之下，路遙又將自己的寶劍喚了出來，咬牙切齒的逼近」弱小」的對手。

奔雷仍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儘管牠還只是一隻未成年的神獸，但是對付像路遙這樣初級的修道者還是綽綽有餘的。馬臉上擺滿了不屑的表情，長長的小眼睛充滿了嘲笑。

路遙猛的撲倒在奔雷跟前，放聲大哭起來，」我說哥兒們，怎麼說你也不能讓我受苦不是，反正馱著我也是跑，不馱我也是跑；對於你來說，其實都是無所謂的是不是？拜託──」

對於路遙突如其來的表情變化，奔雷顯然無法了解，眨巴著小眼睛茫然的望著埋頭痛哭的某人，彷佛在奇怪路遙怎麼可能說哭就哭出來的。

但是轉眼之後，奔雷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在牠發獃的時候，路遙迅速無比的衝上了那寬大的背上，得意的大笑幾乎震天動地，」早就跟你說過了，跟我斗，你還太嫩了！哈哈……」

受到了暗算之後，奔雷瘋狂的奔跑起來，還不時的突起突停，又或者前傾側仰，用盡一切方法想要將背上那可惡的人甩下來。

路遙伏在奔雷的背上，雙手緊緊的抓著牠的脖頸，任憑奔雷如何使勁都不肯放棄。只是因為速度太快，路遙只好將得意的奸笑吞回了肚子里，免得一張嘴吃下的都是風。

過了大約盞茶的時間，奔雷終於放棄了抵抗，默認了路遙騎乘的資格，原來瘋狂的速度也減慢下來，但是在途中卻故意不停的顛簸著，以報復某人的奸詐。

騎在奔雷背上，路遙沒精打採的觀察著附近的景色，也不知道這個星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跑了兩個多時辰還沒有看到人煙。如果不是四周充滿了昂然的綠意，路遙甚至懷疑自己還在墨月星上。

奔雷耷拉著腦袋，心不甘情不願的馱著路遙慢慢的前行，任憑惡毒的主人蹂躪。一人一獸就這樣逛盪了幾個時辰，終於看到了遠方的炊煙。午後的陽光依然熾熱，感覺不到一絲微風，淡淡的青煙裊裊的飄向天空，頗有種詩情畫意的味道。

但是路遙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樣的田園風光，雖然已經超越了元嬰期，不需要以食物來維持生命。但是路遙卻始終拋舍不下食物的香味，那是感覺上的滿足。

加快了速度，數里的距離轉眼即至，出現在眼前的是個典型的原始村莊。稀稀落落的房屋毫無規律的建築在合適的地方，樸直的農民三三兩兩的圍坐在樹蔭下，孩子們在陽光下歡快的嬉戲，婦女則忙碌著為丈夫和孩子準備飯菜。

路遙騎著奔雷慢慢的接近，遙遠的聽著那些質樸的農民談論著天氣和收成，一絲從未有過的寧靜浮上了心頭，所有的世俗紛擾似乎都在這剎那消散，再不見分毫。如果不是後有追兵的話，路遙甚至有一種終老於此的想法。

一個眼尖的中年漢子發現了路遙的蹤影，站起來笑道：」客人從哪裡來？」

路遙一愕，躍下了奔雷，輕輕拍著牠的腦袋，正想走上前去打個招呼，卻不料奔雷在背後猛出一蹄，硬是讓路遙摔了個狗吃屎。

顧不得眾人壓抑的笑容，路遙爬起來，拍掉身上的泥土，乾笑道：」打攪了，小弟是一個流浪者，最大的愛好是走遍天下，這次能夠來到這世外桃源，真是幸甚！」

幾個農民漢子立刻歡喜起來，好客的性格表露的一覽無遺，紛紛招呼自家婦人端出食物招待客人。而遠處那些遊戲的小孩子則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圍繞在奔雷身邊，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極是可愛。

而最讓路遙氣憤的是，奔雷對那些孩子的態度完全不似對自己那樣，輕輕的卧倒在地上，盡情的享受著孩子們的撫摸，愜意的表情讓路遙差點忍不住跳起來。

坐到樹蔭下，路遙很快就和這些直爽的漢子打成了一片。從他們的話里才得知，腳下的地方叫做天原，是這個星球上大陸的最中心，也是個三不管的地帶。在天原周圍有六個大的國家，彷佛是默認的一般，儘管幾個國家之中征戰連綿，戰火卻從來沒有燒到這裡來。所以整個天原的居民都是因為躲避戰亂，而從其它地方搬遷過來的。

路遙來的地方只是天原一個很小的村莊，只有幾十戶人家，分別來自五湖四海，各種姓氏都有。

最早發現路遙的中年人笑道：」客人遠道來此，就請在這裡多休息幾天吧！」

路遙滿足的品嘗著地道的農家產品，嘴裡塞得滿滿的，」我是很想了，不過有人不大願意，所以過一會就要離開了，真是抱歉啊！」

對於巴十三和煙雲兩個傢伙，路遙根本提不起勇氣來對抗，那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但是對於能夠兩次從對手眼皮子底下逃走，這樣的成績對於路遙來說，還是非常滿意。不過路遙還是不大相信，如果自己在這裡停留三天，那兩個傢伙會找不到這裡來。雖然路遙非常喜歡這個地方，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有人不願意，誰啊？」另一個中年人轉頭四處觀望著，卻沒有發現人影，最後用手指著奔雷，愕然道：」客人該不會說的是那頭畜生吧？」

路遙還沒有回答，奔雷已經頭仰朝天噴出一口白氣，顯然不屑與這些凡夫俗子一般見識。

路遙忍住笑意，」呵呵，不是牠！牠哪裡算是人了，我說的另有其人１

也不待村人詢問，路遙飛快的將眼前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了嘴裡，拍拍肚子喝光了一個村民送上的溫水，」好啦，吃飽喝足，我也該告辭了！」

站起身來，路遙在身上翻了半天，這才想起來，根本不知道這些村民到底需要什麼東西。

尷尬的抓了抓頭髮，路遙笑道：」不知道你們這裡用什麼買東西呢？」

幾個村民連忙推辭，質樸的農民天然好客的本性讓他們容不得客人推拒。爭執當中，遠處跑來了一個年輕人，」村長，不好了，曠野鑽進樹林子里去了！」

看到眾村民臉色都是一片煞白，路遙一愣，一個樹林有什麼了不起的，何至於嚇成如此模樣。還沒有等到路遙詢問，幾個村民已經如火燒屁股一般，轟然沖了出去。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路遙吃了村民一頓飯，想來想去，還是去幫幫忙比較好。但是路遙才站起身來，一個中年人卻攔住了他，」客人就不要去了，那裡太危險！」

望著眾村民的背影，路遙輕輕一笑，悄悄的跟在後面。翻過了附近的山坡，一片茂密的叢林就出現在面前。

幾十個村民圍繞在樹林外，儘管面色焦急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入，彷佛樹林中有什麼危險的物事一般。

路遙才靠近樹林附近，立刻就感覺到樹林中一種非常獨特的氣息，茂密的叢林里連陽光都射不進，遙遙望去，卻是一片陰森。

發現幾個村民正要結伴進入樹林中，路遙心中一驚，急忙叫道：」你們不能進去，裡面危險！」

那些村民從聽到消息開始就慌亂不已，這麼長時間居然都沒有發現路遙也跟在後面，一個中年漢子走過來，望著路遙苦笑起來，」我是村子里的村長，走失的人是我們村子里的年輕人，如果我們不救他的話，就真的完蛋了！」

「是啊，我們剛剛搬來的時候，有好多村民只要走進這個樹林就再也沒有出來。」

「曠野這個小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找死跑到這裡來了！」

「村長，我們該怎麼辦？」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路遙嘆了口氣，」算啦，如果你們進去的話，你們也出不來了，還是讓我去找吧！」

一晃身躲過了村長的阻攔，路遙閃進了樹林中。除了踩著腳下的枯枝敗葉、不時的發出沈悶的折斷聲外，路遙再聽不到任何其它的聲響。沒有動物的叫聲，甚至連風聲都沒有，在密集的樹葉遮擋下，陽光根本無法照射進來，詭異陰森的感覺讓路遙渾身都不舒服。

當第三次看到自己做的記號時，路遙終於極不情願的承認，自己迷路了，望著眼前的記號，路遙喃喃道：」看來這裡應該是一個陣勢，不過不知道是天然的還是人為的。」

用力的揉揉太陽穴，路遙深深的吸了口氣，想飛到空中觀察一下，這才發現，在這個陣勢中，居然連飛起來都做不到。

就在路遙為難的時候，耳邊忽然穿來了桀桀的怪笑聲，充滿了嘲諷和不屑。路遙大吃了一驚，立刻穿上了戰甲，喚出重新修好的寶劍，緊張的望著四周，那奇怪的笑聲讓他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

笑聲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在前，忽而在後，即使以路遙的能力竟然也分辨不出聲音到底從什麼地方發出來。

「什麼人，滾出來！」奇怪的笑聲不停的變換著方向，路遙心情一陣煩躁，怒火越來越強烈，終於忍不住一劍揮出。

寶劍上迸發出一道明亮的藍光，在強大的真元催動下，面前的幾十棵巨樹立刻被絞的粉碎，發出了轟然的聲響。

在轟隆的聲音里，那詭異的笑聲依然無孔不入的傳到了路遙的耳朵中，絲毫不見停頓，嘲弄的感覺愈加強烈。路遙狂吼一聲，元嬰猛烈的浮動起來，渾身的真元力隨著元嬰的震動也瘋狂的運轉。

「出來，出來！」轉眼之間，路遙眼中所有的巨樹都開始移動起來，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積壓過來。一時間，彷佛所有的樹木都長出了鬼臉，都發出了古怪的嘲笑聲。

「哈哈，你們能奈我何？」路遙狂笑中，寶劍上藍光急閃，一彎湛藍色的明月出現在半空中。隨著真元的催動，劍氣大漲，明月猛然爆裂開來，變成萬點星光，強悍的力量將所有靠近身邊的東西一舉摧毀。

茂密的叢林在星光中化做了廢墟，彷佛千萬年的光陰在轉眼之間已經逝去，綠地變成了沙漠，天空也變成了一片灰暗。

面對著漫天的滾滾沙塵暴，路遙立刻平靜下來，在天機星大戈壁里的遭遇至今仍然讓路遙害怕不已。渾身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路遙輕呼一聲，整個身體陡然一低，竟然直接陷入了沙地中。

但是讓路遙恐懼的是，沙地下竟然不是沙土，而是一片朦朧，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無所不在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衝壓過來，即使路遙拋出了天瀾雨也無濟於事。

路遙身外的光圈突然縮小了大半，在巨大的壓力下，口鼻之中頓時冒出鮮血來。那種感覺比在颶風中更加強烈，如果不是路遙功力大進，此時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咬緊牙關，路遙苦苦的抵抗著周身無比強大的壓力。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色再變，這次卻是漫天的火海，熾熱的火焰迅速的溶解了路遙身上散發出來的藍色光芒。

極度的驚駭之下，路遙催動了全身的真元，寶劍揮出千萬到冰冷的劍氣，飛快的衝出了火海的包圍。

在衝出了火海的剎那，路遙面前卻是一片冰天雪地，漫山遍野的怪獸衝過來，沉重的腳步震動了大地。冰冷的氣流夾帶著冰雹在身邊飛旋，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烈。

此時的路遙早已失去了平靜的心情，幾乎陷入瘋狂之中，即使面對著鋪天蓋地衝來的怪物，卻絲毫不見恐懼。寶劍上依然散發著耀眼的光彩，半月形狀的劍芒飛快的劃破了空間，最前面的上百怪物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發出了得意的大笑聲，路遙揮舞著寶劍迎著千萬的怪物衝上，卻不料才跨出一步眼前的景色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卻是古代的戰場，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響徹天際，刀劍交加之中，血肉橫飛。

望著眼前不斷飛舞的殘肢斷臂，流淌的腸肺內臟，死不瞑目的半截身軀，獰笑的殘缺表情，路遙已經呆住了。腳下已經浸滿了血水，完全看不到地面，猶如血海一般，無數的屍體沈浮起落，觸目驚心。

路遙想要飛卻又飛不起來，想要動也動不了，甚至連閉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天空下，那黑壓壓的大軍，無數麻木的士兵互相衝殺著，淌過深及大腿的血海，舞動著冰冷的武器，收繳著對手的生命。

感覺到肚腹之中翻攪不已，路遙再也忍受不住，張嘴狂吐起來。但是吐出來的東西卻更讓路遙感覺到驚恐，一開始是血水，接著是內臟，到最後竟然將跳動的心臟都吐了出來。

望著血海中漂浮的那塊血紅，那是自己的心臟，仍然在冒著熱氣、仍然在跳動著。路遙狂吼一聲，再也忍受不了眼前的景物，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體恢復了活動能力，寶劍已經橫在了脖子上。

耳邊忽然傳來了驚雷聲，悠揚深沈的聲響縱橫不絕，彷佛整個天空都充滿了這種威嚴。眼前的戰場不見了，血流成河也消失了，無數的死亡似乎也在剎那間飄散。

路遙獃獃的望著眼前，到處都是殘敗的樹木，枝葉散亂。身邊足有百多丈的範圍變成了空地。感覺到脖子上的冰冷，路遙駭然將寶劍收回，劍刃上一點血珠輕輕的晃動著，襯托著雪亮的劍身，猶如最美麗的紅寶石。

擦乾額頭的冷汗，路遙這才感覺到渾身乏力，從來沒有像剛才一樣，距離死亡那麼接近。大口的喘息著，路遙用寶劍拄在地上，支撐著疲軟的身體，勉強站立著。

天空的烏雲慢慢的飄走，陽光灑落下來，溫暖的感覺立刻驅散了身邊的陰森。奔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身邊，支撐著路遙搖搖欲墜的身體，陽光的照耀下，黃色的皮毛散發出濃濃的金光。

「這位兄弟，你沒有事情吧？」隨著朗朗的聲音，一個金甲大漢穿過樹林走來，剛毅的面容絲毫不為外物所動，頜下寸許短須鋼硬如鐵，手裡烏黑的巨斧隱隱散發著紅光。

深深的吸了口氣，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路遙苦笑道：」幸好，現在沒事了！你是？」

大漢哈哈一笑，」天風，我叫天風，兄弟你呢？」

「我叫路遙，剛才要多謝你啦！」依靠在奔雷身上，路遙收起了寶劍，」如果不是你幫忙的話，剛才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大漢搖頭一笑，手指著奔雷，」這你就錯了，我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都是這隻神獸的功勞。不過……」

大漢沈吟了片刻，神色有些遲疑，」你為什麼要到這裡來？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古代的戰場。在這片樹林下，恐怕埋葬了不下於百萬戰死的士兵。」

「啊！你的意思是？」

「呵呵，這裡原本就是極陰之地，在接受了這麼多亡靈的滋潤之後，陰氣更加濃厚。這片樹林可以說是天生的鬼地。」天風笑道：」任何活的東西在這裡都會受到死靈的攻擊，不死不休！像剛才你遇到的那種情況是死亡幻覺，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光是這裡亡靈的怨氣就足夠致死了！」

看到路遙將信將疑的表情，天風朗聲一笑，巨斧一掃，地面上的枯枝落葉陡然散開，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溝壑。地下白骨森森，竟然有好幾尺深，足見當年戰死了多少人。

天風微微一笑，揮手之間又將那道溝壑填平，接著悵然一嘆，」這方圓幾十里都是當時的戰場，百萬冤魂無法解脫，在陰穴的培養下，終於養成了一隻厲鬼。而今天……就是它出來的日子了。」

「難怪周圍的幾個國家打死也不肯到這裡來打仗呢，竟然是有這樣的原因！」路遙心中一陣害怕，不久之前的遭遇讓他對這裡即將出爐的厲鬼有些驚恐，」那老兄你呢？你為什麼要過來？」

天風朗朗一笑，」如果厲鬼出現的話，它就有足夠的力量脫離陰穴的制肘，那時候周圍的百姓就要遭殃了。我們身為修道者，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路遙連退幾步，乾笑起來，」呵呵，那老兄你對付它吧，我先走了！再會啊！」

「站住，像你這樣豈不是丟盡了我們修道者的臉面！難道你就忍心看著百萬凡人被那鬼怪傷害嗎？」天風厲聲道：」如果你實在要走，那也無所謂，先問問我手裡的斧子肯不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