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虛

在進入自然門的一剎那，路遙就知道自己鹵莽了。自然門的規矩與**和自在門絕對不同，出現在面前的，只有一片荒原。碧綠的草地綿延萬里直達天際，藍天綠草相映成輝。

「沒有人、沒有動物，甚至沒有風、沒有聲音，又是幻覺？」路遙喃喃自語：「難道這裡又是幻境？可是怎麼才算是通過考驗呢？該死，早知道的話，就不要隨便闖進來了，都是厭戰不好。如果他早說出來這道門的含義，我就不用這麼莽撞！」

儘管心裡還在埋怨厭戰，但是路遙知道不管怎麼樣，都必須想辦法破解這裡的陣勢。否則的話，弄不好會葬身於此，到時候恐怕哭都來不及！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是半天都感覺不到任何的變化。路遙心中升出一種恐懼，這樣的幻境必然是極為高明的，以自己的實力來說，恐怕是沒有希望出去了。暗中一咬牙，路遙大喝一聲，縱天而起，體內真元瘋狂的涌動起來。

隨路遙一揮手，荒原立刻吹起狂飆的暴風。草地一層層的被掀起，露出下面乾涸的沙地。

漫天的風沙遮掩陽光，眼前一片昏暗，彷彿天地將滅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暢快至極的感覺，路遙張狂的大笑，雙手揮舞的更加頻繁，狂風也愈加強烈。

「兄弟，你在做什麼？」

驀然間，路遙停止手上所有的動作，慢慢的轉過身來。儘管事隔上百年，但是那種熟悉的聲音，卻依然叫他深刻難忘。

望著木軍平和的面容，路遙忍不住心頭興奮，「老哥，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裡？不是已經飛升了嗎？仙界怎麼會允許你出來？」

猛的向前衝上兩步，但是卻又立刻停止下來。望著木軍身邊的芒里，路遙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不對，你不是我老哥，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假扮我老哥？還有你，芒里早就死了，渡劫的時候粉身碎骨，你居然還敢假扮他，找死啊！」

狂吼一聲，路遙穿上靈犀藏角，喚出八極寶鏡，不顧一切的發動攻擊。亮麗的七彩光芒驟然間驅散漫天的飛塵，向假芒里飛去。

「去死吧！哇哈哈！」假芒里與假木軍站立的地方頃刻間已經變成一片廢墟，路遙張狂的大笑著，「你們假裝誰不好啊？居然假裝我的老哥？哈哈，開玩笑，我是誰？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把我當傻瓜耍啊？」

「傻瓜，你本來就是傻瓜啊！」

輕柔的聲音在身邊微微送來，路遙顫動的身軀立刻平息下來，嘴角不斷的抽搐，目光中滿是回憶還有淚水。慢慢的轉過身來，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變成荒涼的沙漠。金色的沙塵無邊無際，熾熱的陽光仍然竭力的吸取沙漠中僅有的一分水氣。

雲夕輕盈的身影在火熱的氣流中微微顫抖，微笑的面容仍然如同十年前一般年輕。最讓路遙難忘的，仍然是那一雙耀眼如星辰一般的明眸，比世界上、比宇宙中、比任何可以想像，甚至想像之外，所有的一切的寶石，都要美麗、耀眼、璀璨。

路遙相信，不管千年萬年，不管今生來世。只要自己還保存一絲心志，那麼就永遠不會忘記，不會忘記這個柔弱的身影，不會忘記這耀眼的眸子。不管是愛也好，被愛也罷，至少，自己已經愛過一回，不是少年時的情況，不是無知的追逐，而是深刻，深刻到內心最深處，比性命更加深刻的愛。

「是啊，我本來就是傻子。真的好興奮、好高興、好幸福、好……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雲夕，見到你實在是太棒了，真的，真的……」路遙有些語無倫次，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才好。

許是看到路遙的窘迫，雲夕驀地嫣然一笑，「你這呆瓜，怎麼又發楞？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找我呢？難道你忘記我了？」

「沒有，我沒有忘記你，哪怕忘記自己是誰，我都不會忘記你！」路遙大聲道：「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忘記你，絕對不！哪怕我被燒成灰燼、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永世不得輪迴，但是只要我還有一絲氣息、還有一點信**，我就會記得你！相信我！」

「三位姐姐，拜託啦！幫幫忙好不好？我哥們他只是個新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裡的規矩。

姐姐們也知道，以往通過自然門，非死既傷，最幸運的出來之後，也只不過是個傻子而已。從來沒有人能夠逃過，難道幾位姐姐就真的忍心看小弟的哥們死在裡面嗎？」路遙進入陣勢已經一個多時辰，外面的厭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任憑他怎麼企求，三個美女卻始終不肯放手。

青紫嫣然的望著厭戰，一副探索的俏模樣，「厭戰小弟為什麼這麼著急呢？難道裡面的…

…是你的兒子？」

厭戰猛的張大嘴巴，可是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聽到更難聽的話。青魚嬌笑一聲，「姐姐說哪裡話來？厭戰小弟又沒有雙修的姐妹，哪裡來的兒子呀？我想，應該是私生子吧？」

「那不還是兒子？」厭戰猛的出口氣，哭笑不得道：「拜託、拜託，如果他真的出事情，那就完蛋啦，幾位姐姐不要逼小弟好不好？」

青雲俏臉猛然一板，冷然道：「這麼說來，裡面的人真的是你兒子？還有，你要我們不再逼你？莫非你在威脅我們？」

「不敢、不敢！」厭戰嚇一大跳，倏忽之間已經退出幾丈遠，乾笑道：「姐姐說哪裡話？

小弟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威脅諸位姐姐呀？只是，希望能夠饒恕裡面的小兄弟！就當小弟我欠諸位姐姐一次人情可以吧？」

青魚冷笑一聲，嗤道：「若非求偶，則不得進入**！若非求助，則不得進入自在門！

若非深仇大恨，為何要進我自然門？既是深仇大恨，又怎能輕易放虎歸山？」

厭戰一陣深呼吸，平息心中雜亂的心思，看來講道理是講不通了，那麼最後就只有動手一條路。儘管厭戰心中一百個不希望與這些絕色女子動手打鬥，但是為自己的哥們，卻不得不出手。或許就是因為外面的修道者太讓著她們了，結果導致若非谷中，這些小丫頭目無尊長、嬌縱自大的個性。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仙人中的佼佼者，這些丫頭竟然不給面子。沉思片刻，厭戰決定再問最後一遍，「我最後只問一句，請問是否可以放了我的哥們？」

感覺到厭戰渾身釋放出來的強大氣勢，青雲立刻知道這個仙人已經動了殺氣，如果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立刻就會有一場惡鬥。儘管心中相信，自己一干人絕對不會輸給厭戰，但是青雲卻不敢保證會沒有傷亡，若非谷中已經數百年沒有發生過戰鬥了，能不開戰，最好還是保持和平。

「厭戰小弟，何必動怒呢？裡面的小兄弟鹵莽的緊，姐姐們不過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沒什麼好怕的！」嘴角微啟，整潔細碎的玉齒帶著無限的莊嚴，眉眼含笑，腮紅唇朱卻散發出聖潔的光輝。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厭戰知道，如果自己再執意動手的話，那麼雙方就必然不會留情。屆時有個死傷，大家都不會太好看。不過要真說起來的話，如果不是這些小丫頭嬌縱張狂，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起動手的**頭。現在既然得到谷主青雲的保證，那麼厭戰就只能在這裡等待，等待路遙吃夠苦頭再出來。

哥們，兄弟我已經是儘力啦，誰叫你小子也不問一聲，推門就進，活該倒楣。既然吃虧，那就吃吧，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謹慎一點好。心中**頭百轉，厭戰確定吃一點苦頭對路遙來說也是好事，既然這樣，那就沒有必要再強求。

溫柔如水一般的雲夕突然變成青面獠牙的怪物，路遙心頭一片混亂，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最愛的人會是妖怪，難道上天是在懲罰我嗎？既然是這樣？那麼為什麼不把懲罰降落到我身上？

眼前廣袤的沙漠突然捲起狂暴的沙浪。涌動如波濤一般的沙浪高起如山嶽，夾帶轟然的氣勢狂沖而來。八極寶鏡再一次迸發出千萬道豪光，無數的浪峰在彩光的衝擊下煙消雲散，但是更多的沙暴絲毫沒有停頓的狂沖而來。

我不會輸，絕對不會認輸，即使是死，也不會輸！再次堅定心中的信**，路遙拚命的反抗著前赴後繼的沙浪，即使身體被埋沒、即使生命被剝奪，但是信**卻絲毫不可改變。

「來吧，沒有什麼可以打倒我，來吧，我絕對不會認輸的！哪怕是死！」隨著一聲怒吼，路遙渾身爆發出強烈至極的光芒，比太陽更明亮，比太陽更溫暖。

「你真的要與我們作對嗎？」

眼前的沙漠消失了，望著熟悉的山峰，路遙突然轉過身來。子儒一行人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彷彿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山腳下、山腰中、山頂上，數不清的靈獸、聖獸、神獸在耀武揚威。

路遙凄然一笑，「我們不是朋友嗎？什麼時候我與你作對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們不是朋友，我們不是朋友！」子儒的影子突然模糊，耳邊不斷的迴響這個聲音，不斷摧殘路遙僅剩不多的堅持。

「小子，你居然暗算我！為什麼？」

張道橫渾身鮮血的站在面前，搖晃的身體不斷噴濺出更多的熱血，暴睜的眼眸帶著痛苦的詛咒，緊握的拳頭卻蒼白無力。

「我沒有害你，為了你，我逃亡十年，我為什麼要暗算你？胡說八道，你是誰？為什麼騙我？」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路遙揉揉眼睛，晃動腦袋，為什麼會這樣？這些都是自己的朋友、兄弟、甚至愛人，為什麼會這樣？

隨著心情的變化，路遙身上散發的光芒也開始紊亂，時而白色，時而灰色，甚至幾種顏色一起出現。在主人瘋狂的催動下，八極寶鏡不斷爆發出光澤，轟擊周圍所有的目標。

在幻境的刺激下，路遙的精神已經處於恍惚的狀態，假如再有一絲波動的話，很容易變成神經病。

「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害我？我沒有錯，沒有對不起朋友、沒有對不起愛人！你到底是誰？出來！出來……」路遙每大吼一聲，八極寶鏡就爆發一次，閃亮的光芒就摧毀一處。狼籍的環境在八極寶鏡的轟擊下，變得更加破爛不堪。

「就是你！」雲夕出現了，滿面血污的控訴。

「就是你！」天風出來了，無頭的屍體拖著巨大的板斧。

「就是你！」大長老哭了，模糊不清的面容卻帶有詭異的笑容。

「就是你！」玉名跳出來，左手提頭，右手握著自己的腿骨，渾身四分五裂。

……一轉瞬間，所有的親朋好友都變成面目可憎的妖怪……

「不是我！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瘋狂的吼聲中，八極寶鏡閃光的速度更快，每一個妖怪都被彩光炸得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妖怪，休想騙我，我是不會上當的，都去死吧。我要你們永遠不得超生，死吧，去死吧！」終於毀滅所有的怪物，路遙也耗盡身體最後的一分力氣，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猛然痛哭起來。

「我沒有錯，我從來沒有錯，我沒有對不起朋友、沒有背叛過他們。我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休想打敗我！」

猶如崩斷的琴弦一般，路遙的精神突然震斷，叫聲在剎那停息，整個人慢慢的卧倒在地上，一抹詭異的笑容依舊停留在滿是淚痕的臉上。

時間在這一刻逝去的速度竟然如此之慢，在厭戰數千年的生命中，還從來沒有如此難熬的日子。周圍都是貌美如花一般的嬌俏美人，圍繞自己這個獨一無二的男兒，身邊聽不到任何聲音，即使那個脾氣最為火爆的青魚都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詭異的氣氛讓厭戰的耐性承受更大的壓力，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隱隱出現一絲不詳的預感。似乎生命中一件最重要的東西突然失落了，那種空虛痛苦的感覺幾乎讓他毀滅自我。

「時間已經很長了，諸位，應該打開陣勢了吧？」儘管沒有怒目相視，但是厭戰的語氣中卻已經沒有開始時候的敬意與平和。

青魚狠狠的瞪他一眼，冷笑說：「著什麼急？有本事的話，你自己去闖，打開了，算你的本事！」

厭戰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一抹充滿殺意的笑容浮現在嘴角，「好，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麼青魚，我告訴你，你最好企求我哥們沒事。否則的話，你們若非谷在修道界就該消失了！」

「你說什麼？厭戰，就憑你？你也配說這句話！」還沒有等青魚開口，青紫先一步發怒，「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就讓你那個什麼狗屁哥們直接死在裡面算了！有本事的話，沖我來呀！」

「哼！」厭戰怒斥一聲，目光突然一亮，一股巨大的壓力以不可抵抗之勢衝壓而去。儘管青紫也算是修道有成的修道者，但是比起仙界勢力非凡的金仙來說，還差的太多。幾乎只在一個照面，青紫就潰敗如山倒，毫無反抗之力。

放開對青紫的束縛，厭戰仍然不想把事情做絕，畢竟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理虧。傲然的望著四周的眾美女，厭戰冷然道：「既然我厭戰敢開這個口，那麼就一定有足夠的實力去做到。別以為修道界這些人都讓著你們，就坐井觀天，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厭戰冷肅的表情，青雲心中突然一陣不安，彷彿陣勢之中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一般。秀眉微微皺起，輕聲道：「把機關撤開！」

青雲話一出，立刻遭到青魚和青紫的反對，「大姐，不可以，難道我們若非谷會是怕事的嗎？有本事就讓這小子闖闖看。真以為我們若非谷只是靠那些狗屁男人才立足到今天的嗎？」

青雲面容一冷，低聲斥道：「別說廢話，把機關撤開！」

狠狠的瞪厭戰一眼，青魚心不甘、情不願的示意周圍的幾個人打開機關。

事情終於得到解決，但是厭戰心中卻絲毫沒有鬆懈，那種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自從修道以來，已經有千多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感受。突然之間，厭戰心中有一種明悟，路遙已經出事。

隨著自然門的打開，厭戰突然瞬移到裡面。寬廣的大廳中，四面被山風水流雕刻而成的千奇百怪的花紋形成自然門中最獨特的幻境。在大廳的最上方，一顆碩大的明珠依然閃爍著明亮的光輝，隱隱流動的光彩似乎飽含生命一般。

而地面上，那個讓雙方爭吵不已的主角靜靜的，沒有絲毫聲息的躺在那裡。包括剛剛走進來的青雲三人，在看到路遙的剎那，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那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沒有任何生命的波動、沒有喜怒哀樂，失去靈魂的生命，充其量，不過是一個不完整的生命而已。

擦去路遙口角的鮮血，撫平他怒睜的眼睛。厭戰心中一陣酸澀，上千年的歲月中，這是自己唯一一個朋友。厭戰心中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有危險的話，這個傻傻的年輕人，恐怕就算拚了性命，也會趕去救自己。可是今天，卻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導致這樣的結果。

眼前一片模糊，厭戰抹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既然，我已經看不到你為我拚命的時候，那麼，我就為哥們你，拚命一回吧！」厭戰冷笑一聲，慢慢的站起身來，浩然無鑄的強悍氣勢頃刻間爆發出來。

金甲閃耀著駭人的光彩，仙人所獨有的威勢讓所有人都感覺到恐懼。強大如山嶽般的壓力讓人無法生出抵抗的情緒，這才是仙人真正的實力。

無法抵抗厭戰身上散發的悍然壓力，青雲三人趕緊退開數丈之外。面對戰神一般的敵人，即使狂妄如青魚也知道，今天若非谷根本就沒有半分勝利的可能。原來數百年的時間裡，若非谷已經安然無事，真的是因為那些人憐惜，若非外界朋友照顧，也許若非谷真的早已不存在了。

慢慢的將青雲三人逼出自然門，厭戰有些無奈的冷笑起來，「這麼多年了，你們一直都沒有長進。青雲，你的年紀與我相當，修道的時間也與我相當。可是六百年前，我就已經飛升到仙界，為什麼你還一直停留在這裡呢？還有青魚、還有青紫，你們兩個修道也有八百年了，可是看看你們，到現在還沒有突破合體期的修為。難道你們就不明白嗎？」

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厭戰渾身突然劇烈的哆嗦起來，怒氣衝天的大吼：「可是今天，你們害死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哥們！我和他只認識一天的時間，可是我知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你們的嬌縱、如果不是你們的無知，他不會有事。」

「可是你也有錯，他不知道自然門的危險，難道你還不知道嗎？」青魚斥責道：「這麼多年，是啊，我們的實力已經遠比不上你，但是你就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嗎？」

躺在地上，仰望漆黑的星空，路遙心中突然一片寧靜，緊盯天空那顆最亮最大的明星。不知道為什麼，在路遙的感覺中，那顆星星是有生命的。明亮耀眼的星星，閃爍著動人的光彩，不斷流動著生命的跡象。

「我就要死了嗎？為什麼我會這樣？進來的時候，我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可是為什麼最後還是陷進去呢？」路遙沖自己自嘲的一笑，「原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或許是一個天縱奇才，現在看來，不過還是一個普通到極點的傢伙而已！」

「不知道死去以後會到什麼地方呢？有沒有陰間？」腦子裡閃過無數千奇百怪的想法，如果還在地球上的話，路遙是絕不相信世界上會有神仙的，那麼陰間這個地方，自然更加是無稽之談。但是到這裡，神仙滿天飛，已經容不得自己不信，那麼陰間，也許真的也會存在吧。

天為什麼會亮了？望著眼前清晰的大廳，路遙突然苦笑起來。頂棚上，七顆明亮的明珠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生命的感覺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加強烈，路遙心中突然有一點疑惑，難道說，這些明珠里生活著什麼靈魂嗎？難道它們準備借自己的身體復活嗎？

迷茫之中，路遙突然感覺到身體里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那個自打從黑死星出來之後就一直平靜的大羅神仙令竟然在這個時候動起來。慢慢的飛出路遙的身體，漂浮在空中，威嚴的金光將整個大廳照得燈火通明。

手腳已經僵硬了，身體也早已不聽使喚，路遙眨眨眼睛，也許現在唯一還能讓自己操縱的，就只剩下一個腦袋吧。自己就要死了，以前也曾經遇到過很多危險，但是都平安的渡過。可是這一次，看起來連大羅神仙令都準備拋棄自己。那麼說來，死亡，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望著似乎漸漸合成一個的七顆明珠，路遙喃喃自語：「也許是我快要死了，所以眼睛都不好使。可是為什麼我心裡就沒有怨恨過誰呢？至少，也該讓我回一趟天機星再死嘛，起碼死也無憾！」

自言自語中，耳邊突然傳來爽朗且威嚴的笑聲，活動一下嘴巴，路遙苦笑一聲，「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啊，眼睛開始糊塗，怎麼連耳朵也開始糊塗，那麼下一個，應該就是腦子

糊塗了吧？」

「路遙……」

「啊，你是誰？人還是鬼？或者妖怪？」說到鬼和妖怪，路遙突然想到自己的兩個寵物，假如自己真的完蛋，弄不好以奔雷和追風那兩個傢伙的脾性，一定會找個地方佔山為王，哪裡還會記得自己這個主人？

「我？我是誰？……」虛無中，那聲音似乎有些迷惘。良久之後，「我也記不清楚自己是誰，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一千多年啦！那時候，似乎大家都叫我太虛上仙！」

路遙楞了一下，正想搖搖頭，這才發現，原來真的連自己的頭也不聽使喚，現在已經是渾身僵直，動彈不得，「不好意思啊，一千多年，那時候我可以確定，我肯定沒有出生，所以幫不上什麼忙！」

「哈哈，小傢伙，你說話蠻有趣的！其實你應該知道我才對！」太虛上仙大笑之後接著就是一陣平靜，又過良久，「沒有辦法，年月太久了，想一件事情，都要思考好久才能記起來！這個東西，就是當年我製作出來的！」

「大羅神仙令，是你製作出來的？」路遙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最後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你是大羅神仙嗎？那你可知道這個東西是用什麼製作出來的？」

太虛上仙呵呵一笑，「大羅神仙令，原來你們都叫它大羅神仙令。時間太久啦，久到我已經幾乎忘記所有的事情！」

路遙沉默了，這個傢伙居然是千年前仙界的大羅神仙，而在這個地方已經接近一千年，這麼說來，實際上，這裡的陣勢並非是天然的，而是被這個太虛上仙製造出來的。可是，居然能夠讓人看不出半分人為的痕迹，這未免太恐怖了吧。

不過再想想，老大能夠造出一顆星球，那麼同樣是大羅神仙的太虛上仙做出一個看不出痕迹的陣勢也沒有什麼。等一下……

路遙的思想開始向前延伸，這個大羅神仙令是太虛上仙製作出來的。記得齊天曾經說過，這個傢伙利用大羅神仙令穿梭於各界之中，攪的星空一片混亂，後來在眾多的仙加魔一起的攻擊下，才被幹掉。可是……

「對了，小子，你剛才的情形明明很危險，可是你為什麼不肯兵解呢？就算修鍊散仙至少也比魂飛魄散來的好吧？」太虛上仙突然發問。

渾身僵直的路遙已經連笑都笑不出來，嘴巴也無法動彈，只能在心裡想一想：我哪裡是不想兵解，關鍵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夠兵解！如果知道的話，誰肯在這裡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