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或許有一天我將不再是我,或許有一天你將不再是你,但是,請不要忘記,至少還有一句話…那句話承受著你我之間彼此的依戀。
休息完的兩人正在街道上漫步,尋找今晚上下榻的旅館,而這個怪異的組合卻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游移在藍霧身上的目光飽含著羨慕、感慨、讚歎、愛慕等許多不同的神色,但是落在他身邊的少年身上的眼光無一不是充斥著厭惡和驚嚇,就彷彿被什麼怪物狠狠蜇了一下,所有看過少年一眼的人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畢竟沒有人喜歡去看一個醜八怪。
藍霧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淡氣息徹底凍結了他周圍五尺的視線,而與之完全相反,被人以厭惡眼神注視著的殘卻是一點都不生氣,懶洋洋勾在藍霧身上讓他帶著自己走,還笑嘻嘻的跟他搭話。
「畢竟算是一個大鎮,看起來繁華得很,霧霧~~有沒興趣找這裡最高級的廚師來場廚藝大比拼?」
早已經習慣殘聒噪的藍霧習慣性的從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對此他很無奈,若是身邊這傢伙不聒噪,那反而是希奇了。
他瞄了那個如軟體動物般搭在自己身上的懶傢伙一眼。
你難道就不能自己走嗎?
雖然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這傢伙能從他一個眼神就猜出自己想說的意思,但是這傢伙此刻卻仍舊是清楚接收到他的想法。
「你要我自己走?」殘驚異的挑眉,「很累的哎,你讓我這樣一個柔弱到見風就倒梨花帶露的可憐人自己用腳用儘力氣逛這·么·大的城市?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柔弱?見風就倒?
藍霧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儘管自從遇見殘以來他不知道已經毫無風度的翻了多少個白眼了。只是,旁邊的許多人沒有他這麼好的忍耐度,已經趴在地上開始吐了。
頗有成就感的殘笑嘻嘻的一聳肩,卻又看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大叫起來,「哦——哦——哦!你看那邊……」
周圍的人都以極其鄙視的眼神看著這個剛進城的鄉巴佬,若不是這醜八怪身邊站著一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的男子,恐怕早就有人上前找他麻煩了。
表面上像個無知的鄉巴佬盡情聒噪著,殘的心裡卻是在想另外的事情。
離羅挲城已經不遠了…卡羅爾應該已經調動軍隊駐紮在那裡了,暫時還不著急…這幾天試探性攻擊應該不會有什麼威脅。
口中胡亂說著一些沒營養的話,殘慢慢想著。
這個鎮子似乎是幾日前奚落會戰勝利后奪回的鎮子,看起來受戰爭侵害並不嚴重……前幾天墨禪交了第一批考核過關可以掌管綽鎮的人才名單,據說都是當地很有才華的學子。恩,能經過考核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可是這個事情不歸我管,我要插手了又會被卡羅爾他們說了,只不過熬幾天夜而已,有必要開什麼批鬥大會批鬥我么?
哼,反正也過來了,就順便看看那些……那些人叫什麼來著?……似乎是……唔唔…糟,想不起來了……
想著事情的殘一不留神迎面與一個人撞上了,於是下意識順口就道了個歉。但是被他撞上的人一眼看見他的臉后露出噁心的神色一把就把殘狠狠聳開。
殘被推得一個踉蹌,正還在思考是站穩了好還是裝樣倒地狠狠剝削懲戒這傢伙一把的時候(可是摔在這石頭地上會很疼哎),身子已經被人穩穩接住了。
「柯兄,你會不會過分了一些?」坐著街邊看書的何其原本伸手想接住那快摔倒的少年,卻被少年身邊的男子搶先一步扶住。何其收回手對那人皺眉道,「只不過輕輕撞了一下,人家也道歉了,何必這麼得理不饒人?」
「我不怪這醜八怪弄髒我的衣服就夠寬宏了!」柯壽一臉嫌惡的看著殘,「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知道自己長得丑就不要出來嚇人!我要是你這副樣子寧可找堵牆撞死得了!活著讓自己噁心也讓別人噁心!」
藍霧的眉微微動了動,而他身邊的殘卻仍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柯兄說得未免太過分了!」何其氣憤的反駁道,「人的相貌乃是天生,去了一層肉一層皮都只剩下骨頭的時候又有什麼區別?這位小兄弟的長相也並不是他的錯啊!」
完全置身這場爭論之外的殘偷偷摸摸的把藍霧腰間的劍摸走了,藍霧一摸空之後微微挑起眉看向殘,殘無辜的對著藍霧眨巴了下眼睛。
「你算什麼東西!敢教訓我?別看我們現在都還是學子,告訴你,我馬上就要成為綽鎮的第一批官員了!到時候我看你這個連晚上看書都要偷偷摸摸縮在街頭借飯館中的燈光的窮光蛋還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回輪到殘的眉毛輕輕一挑,注意看向了柯壽。
「你……你……」何其被氣得嘴直哆嗦,然而不擅長口舌不爭的他卻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什麼我!腦筋頑固的傢伙,讓開!別擋我的道!」
「哎哎——抱歉,打擾一下。」殘插話進來,「這位……大人是吧?」
原本想發怒的柯壽在聽見殘的稱呼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寬宏大量的神色,意思是,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大爺我今天心情好。
「各個城鎮的考核結果還未出來,你怎麼這麼肯定你能通過?」
(柯壽么……墨禪提交的名單上確實有他的名字。)如此想著的殘卻是露出了疑惑的樣子。
「不用出來結果!告訴你,第二軍統帥墨禪早就許了我的!」
「是嗎?」殘淡淡的說。
「丑小子!」柯壽大笑起來,「一看你就不知道人情世故。告訴你,只要有錢沒有辦不到的事情。讓開!大爺我要出去!」
大笑著的柯壽得意洋洋排開人群走了,看著他背影的殘近乎無奈的搖頭,(真是,墨禪這個傢伙就是貪財,平時睜隻眼閉隻眼無所謂,這次也太過了吧。)
原本想和何其攀談幾句的殘想了想,一扯藍霧,偷偷的跟上了柯壽。
(是囂張了些,而且手段不正,可也並不像是不學無術之人,若他真有能耐,這些缺點還可以容忍。)
跟了一段時間之後,殘看見柯壽站在了一個乞討的瞎眼老頭面前。瞎子老頭只聽見自己乞討的破碗中傳來『鏗』的一聲,似乎有一個很重的錢幣落了進去。一般而言,越重的錢幣就越貴重。瞎子老頭趕緊磕頭感謝這位好心人。
看著柯壽將一個石頭扔進碗里並將裡面為數不少的錢幣全部掏出來放進他自己的口袋,殘頓了頓,眼神是淡淡的。他等了一會,等柯壽走了以後走到還在磕頭的瞎子老頭面前,低頭看了看空蕩蕩的破碗,然後搖了搖頭,轉身向等在街邊的藍霧走去。
「同情的話怎麼不施捨一點?」倚著牆壁的藍霧低聲道。
殘笑了笑,「然後再被柯壽那樣的人拿走?」
又看了一眼還跪在路邊的老人,殘低下頭皺上了眉頭,「是不是有必要建立一些收容這種老人的地方?不過資金…恩……應該湊得出來吧……」
「恩?」殘突然降低了許多的聲音讓藍霧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殘沒有回答,只是一笑之後抓住藍霧就往原路走,這樣顛來倒去的行為讓藍霧眉頭一皺,但還是乖乖的被殘扯著走了。
殘猜得不錯,當事情散去看熱鬧的人也散去后,再度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何其又拿起他剛剛掉在地上的書繼續坐在街角,借著街邊的店鋪中透出的微弱光芒認真讀著書。
「何兄!」殘打了聲招呼,何其抬頭往四處張望幾下看見殘趕緊站了起來。殘笑道,「剛才真是麻煩你了。」
「這……」何其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我只是給小兄弟添麻煩了而已。」
將何其手中的書抽出來看了看,殘抬頭看了何其一眼,「社論?」
他將書還給了何其,「這可是本很難懂的書啊…你看得懂?」
何其笑了笑,「懂一點。」儘管他說著如此謙虛的話,眼中卻流露出自信的神色。
殘打量了一下何其那一身儘管整齊卻已經相當破舊的長衫,「既然如此有自信,為何不參加官員的選拔考核?是想潔身自好不願入**的官場與之同流合污么?」
何其笑得有些尷尬,「這…這……我還沒有清高的資格吧?其實我也想參加的,只是……」他有些訕訕然,低聲道,「我沒有那五錢的應試費。」
「恩,這倒是個問題。你認為這應試費收得不合理嗎?」
「不。」何其匆忙擺手道,「我覺得應試費是必要的!陛下定的應試費恰倒好處!五錢,想看好奇看熱鬧的富貴人家不屑這點錢能進去的地方,沒本事想進去碰運氣的乞丐也進不去,窮人中只有真心想去應試並有自信的人才肯出這對他們而言相當多的五錢。而且,若是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的話,那就說明這個人確實沒本事。」
殘被逗笑了,「何兄沒必要說自己沒本事吧?」
「不不!」何其更加急切的擺手,臉都漲紅了,「我,我本來是有的!是我替別人寫字賺的!只是前陣子我母親突發惡疾,錢都花光了,等我再蓄積了一點錢的時候考核時間已經過了……唉!不說也罷!只可惜我國此刻內憂外患我卻報國無門!」
最後一句話差點讓殘笑噴出來,真是好典型的一個奮發書生啊。
「哦,那確實是可惜。」殘眨眨眼,笑眯眯的道,「何兄,我二姑姑的妹夫的三姐姐的大舅舅的五孫女正好是個服侍陛下的侍女,要不我讓他幫你舉薦一下?」
何其臉再度漲紅了,不過這次是由於激動,「真的?」
「不過你得確信你有能力,若是不能讓陛下滿意,你只有死路一條。」
「我絕對可以!」何其激動得一把抓住殘的手,「而且,若是能見陛下一面,我死也甘願了!只不過,陛下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見得到的吧?」
被何其抓住雙手的殘笑得很奸詐,「沒有啊,我二姑姑的妹夫的三姐姐的大舅舅的五孫女那裡的消息傳來說陛下來這個鎮子微服私訪來了,你想見他也不是不可以,今晚他應該會從這條路上路過,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我,我可以一直在這裡等!等一晚上都可以!」也不顧旁人奇怪的目光,何其激動的大叫著表明自己的決心。
殘笑了笑,不再說什麼,轉身拉著藍霧就走進了路旁的一家客棧。早已經習慣殘奇怪舉動的藍霧這次是連哼都懶得哼一聲直接到櫃檯前交了錢。已經走到樓梯前的殘再度回頭深深看著像木頭一樣楮在街頭的何其,一笑后回身踏上了階梯。
這一夜,很涼,露珠也重。
當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已經起來的殘倚在二樓客房的窗邊,看著街道下面候了一夜抱著胳膊瑟瑟發抖的何其,搖頭笑道,「這個何其,真等了一夜。倒真是個能吃苦有韌性的人,不過就是本性太過純良、太容易相信別人……而且還有點書生意氣,在官場肯定是要吃虧的。」
藍霧還在慢騰騰的收拾著他那個龐大的包袱,「你何必尋他開心?」
殘回頭一笑,「你認為我是在騙他?」
藍霧冷哼了一聲,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反而是殘突然一把把他扯到窗前來,「看見沒,那邊來了架馬車,而且看起來蠻高貴的……哇!後面好多侍衛啊!」
很顯然何其也看見了那架馬車,神色也變得激動起來。
不明白殘為何會知道陛下動向的藍霧回過頭來,卻看見少年不知什麼時候用面紗將自己的頭掩蓋起來。他皺了皺眉,「不必如此,誰再說你丑殺了他就是。」
剛剛吞下丹藥的殘氣管一嗆,突然又笑了起來,慢慢笑著,笑聲又低下來,寂靜下來。
房間中突然靜了下來,沉默了許久,殘轉過身,慢慢伸手摟住藍霧,他輕聲問,「你願意跟著我嗎?」
「無論我是丑是美,無論是貧窮是富貴,無論我是誰…你願意一直跟著我,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嗎?」
藍霧狐疑的打量著殘,他敏銳的察覺到此刻的殘與平常的不同。
隔著面紗,他卻似乎能看見殘溫柔的微笑,而此刻,那溫柔中卻帶上一抹淡淡的傷痕。
殘依然輕擁著他,低聲問,「無論發生什麼事,滄海桑田的未來中,你願意跟著我嗎?」
藍霧咬緊下唇。
他幾乎就脫口要答應下來。
那一刻,他幾乎覺得,只要能讓眼前的這個人快樂,只要能讓他一直擁有笑容的話,他願意答應他任何事情。
可他終究沒有鬆口。
眼前的人聳肩,突然一把推開自己大笑了起來,藍霧卻有些失落,上一秒還如此親近的人,似乎變得非常遙遠。
少年古怪看了藍霧一眼,竊笑起來,「這求婚的台詞……哈,你這麼久都不回答,可是太傷我的心了。」
藍霧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
「好了,不玩了,我們下去,下去吃飯啦。」少年卻似乎是沒看見一般,一轉身要走。
藍霧下意識的伸出的手,突然將那背對著自己的人抓住。
下意識中覺得,這一次若放手,那就真是天涯海角的相隔。
「別疏遠我。」他低低的說,「只要你還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
被他抓住的人怔了半晌,突低聲壞笑了起來,「那是答應我的求婚了?」
「喂…」
「別忘記你的話。」殘回頭看著他,輕聲說,「也許有一天你會後悔,也許有一天你不得不放棄你的承諾,但是請至少記得你說過這句話。」
殘輕笑一聲,也不讓他說話,拉著他就向樓下走去。
原本還一臉激動的何其很快失望了,從這輛跟隨著無數森嚴侍衛的馬車中下來的是一名水藍色長發、身著魔法長袍的男子,而馬車旁邊一名棕發的男子也從馬上躍下,何其曾經遙遠的見過這棕發男子一面,他就是墨禪將軍。此刻,他正和藍發男子站在一起說著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而兩人身後跟著的士兵一眼望不到頭,都嚴肅的把身子挺得筆直,別有一番威嚴的感覺。
而清晨逐漸增多的人群看見這陣勢,一個個都圍攏了過來,硬是把這一塊圍得水泄不通,而旁邊的士兵們更是如臨大敵,竭盡全力阻擋想擠過來看熱鬧的人。奇怪的是,惟獨沒人理會突兀的跪在這片空地中的何其。
何其正奇怪的四處打量時,卻發現那個奇怪的少年從客棧中走了出來。他的臉被面紗裹得嚴嚴實實,扯著身邊的同伴似乎想從側門偷空溜掉,只是卻被藍發男子一把攔住了。
「哈,哈哈。」殘乾笑幾聲,看著卡羅爾,知道是溜不掉了,「卡羅爾,早上好…恩,看來我跑到哪裡都你抓的住啊……唉,這裡離羅挲城已經很近了,你們行兵到那裡后只要等著就好,我自己也可以走過去,你何必一定要來接我?我再走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了,你在那裡等不好么?」
一旁,一直跪著的何其費力的動著幾乎僵化的腿腳,蹣跚走到殘面前,「小兄弟,你說陛下會來……」
抬頭擋住想怒喝無禮的墨禪,殘詭異的笑了笑,「我可以讓你見他,也可以讓你盡才報國,只要…」他做了個手勢,「只要你肯對我下跪。」
何其怔了一下,隨後勃然大怒,「士可殺,不可辱!我何其上跪天地聖人,下拜帝王父母!你憑什麼讓我屈膝!」
「這就是所謂的傲骨?」殘眨巴了一下眼睛,「恩?是皇帝你就跪么?在帝王面前屈膝你就肯了么?」他低低的笑了起來,「那麼,跪吧…用你的尊嚴、你的傲骨袒露在我的面前,屈膝在我的面前。」
殘輕笑著扯下面紗,銀絲瀉落,傳說中的美麗帝王出現在呆若木雞的眾人面前,「跪吧,發誓對我的忠誠,對雅狄斯的忠誠。」
就在何其還在為眼前意外的發展瞠目結舌的時候,無數『吾皇萬歲』的聲音隨著齊刷刷如割稻子一般倒下去一片的士兵們響徹了整個天際,嚇得一旁圍觀的人們也紛紛跟著跪下來使勁磕頭。
殘一擺手,示意眾人站起來,撇眼瞅著卡羅爾身邊一聲長嘆,「你弄出這麼大陣勢,看來我不想讓你陪著也不成了。卡羅爾啊卡羅爾,我的行蹤可真被你抓得嚴嚴實實,你分分秒秒都跟著我不覺得煩么?」
卡羅兒微微一笑,「我說過,侍奉在您身邊是我的責任和信**,我是不會放棄這樣的權利的。而且您實在太能招風引蝶了,若是不好好看著您太危險了,我可不能讓您有機會拋棄我啊。」
「…卡羅兒,請不要用這種深閨怨婦的口氣說話。」殘無力,「你要跟就跟吧。」
他眼一轉,冷喝,「墨禪!」
「是!」
「那個叫柯壽的人…把他的名字勾掉!」
墨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我知道是我的錯!就算我真的接受賄賂也絕不敢向您推薦無能之人啊!昨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那個叫柯壽的學子雖然缺點不少,但確實是個人才啊!我知道他冒犯了殿下您,可是通常說不知者無罪……」
「冒犯我的人夠多了,我也不在乎再多幾個。」殘打斷了墨禪的話,冷冷道,「囂張橫行我可以容忍,驕傲自大我也可以容忍,貪財好色,行為不端,只要有本事我都容得下他。但是,我絕不能忍受一個狼心狗肺無良無德之人,哈,到時候,誰知道他會不會背後砍我一刀?」
墨禪的身子微微一抖,應了一聲后隨著殘的手勢退了下去。
殘回頭看著何其笑了起來,「怎麼?我還是沒讓你跪拜的資格么?」
已有些恍惚的何其一驚,匆忙跪下來請求恕罪。
殘笑道,「呵,本來你這種小事我懶得管,也輪不到我管,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你這碼子事,我就順手管了。」
殘輕一擺手,讓墨禪帶著他先走了,而自己走上了卡羅爾為自己掀起簾帳的馬車上。
回過頭,殘向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的藍霧伸出手,「一起來?」
「你是陛下。」藍霧以僵冷的眼神看著向自己伸出的那隻手,沒有動,「我只認識一個普通人,並不是陛下您。」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貴,無論是丑是美,無論我是誰,」殘看著藍霧輕柔的笑,「只要我還需要你,你就會一直在我身邊…對么?」
藍霧只覺得胸口輕輕一跳,撇過頭去不看殘,只是冷若霜的神情卻不自覺軟化了許多。
「藍霧。」依然伸著手,殘慢慢的說,「我以陛下的身份請你來幫我效命如何?」
藍霧冷哼一聲,「你許我什麼?榮華?富貴?以為我稀罕那些嗎?」
「我只想說,」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殘壞壞的瞅著他笑,「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宮廷御廚?我還惦著昨天那隻醉芙鴿的美味哪。」
藍霧愕然,卡羅爾愕然,旁人皆愕然。
藍霧在愕然半晌之後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他抓住殘的手一躍縱身跳上了馬車。
張開雙臂輕擁了一下對方,殘微笑道,「你以後就叫我殘吧。」
殘說著,心裡卻輕輕一跳,沒來由有些心酸。
我要你跟著我,看著的卻不是你。
我握著你的手,想著的人卻不是你。
是不是對你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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