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奇驅邪罩

第十四章 奇驅邪罩

寧采臣二人出了西大街往右又過幾條街口,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無憂宮。燕紅羽見了門上的掛匾,雖是好奇,卻記著來時的約定,緊緊地閉了嘴,一句話也不問。寧采臣啞然一笑,上前拍門:「請通傳一聲,大學士寧采臣求見。」

「我家主子說了,什麼人也不見!」開門的下人伸出頭來看了看,冷冰冰地甩了一句,砰地關上大門。

冷不丁吃了閉門羹,寧采臣愣了好一會,又上前拍門。「都說過了,主子今天不見客。」門房的下人不耐煩地開了門。

「你家主人為什麼不見客?」寧采臣才問了一句,那門房瞪了一眼,揮手趕道:「主子說不見客就不見客,我哪裡管得了,你快走吧!」不待寧采臣再說話,便關緊了大門。

就此打回也太不甘心,寧采臣硬著頭皮繼續拍下去,那門房卻懶得再開大門,任他在門外拍打。「什麼人在此吵鬧?」過了一會,門內有人詢問門房。

門外的寧采臣忙高聲接道:「是寧采臣求見!」

「哦?」門內的男人想了想,對門房道:「把門打開,我與他說幾句。」

大門拉開,一身著侍衛服飾的男子走了出來,道:「寧大人,我家主人身體不適,所以閉門謝客,你請回吧。」眉目間依稀是金喬覺的二個原族侍衛之一,知道寧采臣與公主有些干係,才開了大門說明原因。

寧采臣行了個手禮道:「這位大哥,公主是病了嗎?」

侍衛回道:「是的,昨晚回來便覺有些不適,早間請御醫看過了,說是要靜養休息。」

寧采臣一聽更是心急,道:「請大哥通容一下,我想去探望公主。」

侍衛神色間隱藏著一絲憂色,見寧采臣態度堅決,終嘆了一聲道:「你先到廳中等候,若是公主願意見你則可,若是不願,你還是請回了吧。」待寧采臣應允后,他便將二人帶到客廳等候,自己去通報主人。

寧采臣心神不定地在客廳守候,燕紅羽也知他心裡不快,便不敢作聲。

廳后迴廊傳來快步聲,那侍衛急色而來,道:「公主不願見客,抱歉了。」

「這位大哥,公主為何不見,難道她病得重嗎?」寧采臣擔憂之色溢然於臉,話音也有些發顫。

那侍衛見他真情流露,又瞧了一眼燕紅羽,低聲對他道:「本是有些希望,但問了你隨行幾人後,便說不想見你。」

侍衛雖是壓低了話聲,可燕紅羽仍是聽見,她蘭心惠質,立刻有了反應,道:「這位大哥,我是他妹妹,是隨他來見一個好朋友,請侍衛大哥再通傳一次,若是有什麼不便,就讓我大哥一人去見,我先行回家就是。」

寧采臣也軟言相求,那侍衛猶豫了一會,道:「我再試上一試。」若不是見寧采臣和公主的關係非同一般,他一介侍衛也無法替主人做主。

這一次通報倒是極快,侍衛只隔了盞茶的工夫便有了回信:「公主請二位進去。」

過了廳后的九曲迴廊,穿過水榭重樓,來到一花草遍地的院子,沿道種著南方極為少見的蒼松,一路綠蔭掩地,邊角疊石成山,幾處蒼藤黃苔,斑駁纏繞,沿凸凹而貼,院中池水漣漪,繞過短短的紅欄,池畔幾叢紅芙皎翠,百葉重台。

臨台的水榭上,金喬覺一襲白衣如雪,煙黛微顰,望著那一池秋水怔怔地出神,水光倒映中,越顯她身軀單薄,楚楚無依。

怕驚了這一幅艷人的美人水榭圖,寧采臣二人慢拾碎步地來到榭外,輕聲稟告:「寧采臣見過公主。」好美啊,燕紅羽初見公主仙容,驚異得說不出話來,也隨著寧采臣拜了下去。

「免了。」金喬覺緩緩地轉過半身。

寧采臣快聲問道:「聽聞公主患了病,采臣心憂如焚,特來探望公主,不知公主的病是何癥狀。」

金喬覺淡淡地道:「也沒什麼,是舊疾偶發,過一陣便會沒事。」

平日里見金喬覺也無異樣,怎無端端地多出病來?寧采臣疑聲問道:「舊疾?難道無良醫對症,不能永絕後患嗎?」

「此病已有月余,一有不適,便作頭痛,群醫束手,藥石無效,近幾日越發難受,若真是一病而去,只能說人命由天,我也不求什麼了。」惡疾纏身,金喬覺語氣仍是平淡之極,似在說一件不相關的事。

證明事實,頭頂便似響了一聲炸雷,寧采臣駭然失色,人也如墜冰窖,只覺刺骨的寒意陣陣地襲來,連話也說不出。

兩人間突沒了言語,金喬覺卻是行之自然,轉對燕紅羽微笑道:「禰是他妹妹?」

燕紅羽倒也乖巧,知機地道:「草民燕紅羽,我和他妹妹是以好姐妹相稱,便也當他是我大哥,雖不是親妹也相差無已。前些日子才到了京城,今天是跟大哥出來見識京城風光,不想大哥心繫公主安危,只逛了一會便要來無憂宮,我又不認識城中道路,就一同跟了來,請公主姐姐不要怪草民魯莽。」

金喬覺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又問道:「就禰一人來京?」

「因我大哥要來看寧大哥和無雙妹妹,我才隨著來京都,昨晚家中鬧賊,我大哥受了傷,便由寧無雙照顧,所以才跟寧大哥一塊出來。」燕紅羽一五一十地把人際關係說了個清楚。

公主冰雪聰明,一聽燕紅羽的話,便知是燕紅羽大哥和寧采臣妹妹有意,他們有成親家的關係,二人親近倒也是正常,心裡坦然一寬,笑道:「禰初來京都,也要多住些日子,這京里的去處多,禰可別迷了路。」

「謝謝公主姐姐關心,只是寧大哥無心帶我遊玩,我大哥又有傷在身,我這京都之游怕是沒可能哩。」燕紅羽做出小女兒家態,訴起苦來。

金喬覺微微一笑,轉叫道:「寧采臣。」卻無人應聲。寧采臣茫然不知公主在叫他,金喬覺喜嗔參半,又叫了他一聲,寧采臣才幽幽地醒過神來:「公主。」只叫了一聲,心裡一陣痛楚,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寧采臣神態似痴非痴,金喬覺心間微微一盪,胸中有股暖意爬了上來,不覺軟語道:「寧兄,你年少有為,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自尋煩惱。」

彷彿有塊大石壓在心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過了良久,寧采臣才澀聲地道:「禰為何不早說,難道真是無藥可救?」

金喬覺默然點頭,寧采臣凝然望著她,越覺她臉上清瘦了幾分,心裡百感交集,雖覺有千言萬語,卻始終化不出一句話兒。

燕紅羽斜眉偷眼,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想要些說什麼,卻又記起了寧采臣來時的叮囑,便又咽了回去,一旁看著兩人痴痴地對望,慢慢地憋出了一肚子話,又忍了好一會,終還是忍不住,開始自語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看公主姐姐的氣色尚好,也未到那山窮水盡之地,何況只是宮中一些太醫所說,多半是那些庸醫探不出什麼病症,便胡亂說些原由,以唬弄皇上。還不如用我家傳氣度脈之術,讓我來看看公主姐姐的病症,也比那些庸醫高明。」

她獨自話語,聲音卻是不小,句句傳到寧采臣耳里,雖是無心也聽到了最後幾句。寧采臣驀地觸動心弦,急轉身問道:「禰家的度脈之術還能治病?」

燕紅羽鼓鼓嘴,不滿寧采臣的疑色:「公主姐姐是無法確診,才有奇病一說,我家度脈之術是以氣查神,內查氣機所用,人若是有何不適,氣機相牽,必有所覺,雖不能知病症名稱,但能查出病源所在,再去請個高明的醫生定診,不比在此枉自空嘆好上十倍嗎?」

寧采臣病急亂投醫,勸公主道:「燕家是武林名家,家傳之術定是奇妙,但請公主不妨一試。」

金喬覺瞥了他一眼,幽幽地道:「父皇憐我無依,聖諭下也請了不少名醫,均沒看出什麼緣由,你又何必認真哩。」

寧采臣堅持道:「世上萬物皆沒有絕對之事,我不相信有天命,人才是最主動的改變者。」寧采臣奇談又現。金喬覺輕嘆一氣,知他執意難改,便對燕紅羽道:「妹妹,禰來試吧。」

「請公主進房休息,我也好查看。」度脈查氣需靜心而為,金喬覺二人進了小樓,。

寧采臣就坐在卧室外廳等候,聽得內室里燕紅羽拿勢吐氣聲,耗了小半個時辰,一壺茶也被寧采臣喝精光,宮女又送上一壺茶,才見燕紅羽臉色彤紅,氣吁吁地走出。

寧采臣起身問道:「公主她怎樣?」

燕紅羽搖搖手,先坐下連倒二杯茶,喝完茶才端著臉思量道:「公主好像不是病呢?」

寧采臣先是一驚,又是一愣道:「哪又是什麼?」

燕紅羽皺起了眉,有些遲疑地道:「她的腦戶、玉枕、腦空這線的氣機有些奇怪,似乎有種東西壓在了裡面。」

寧采臣愕然,燕紅羽本不懂醫術,只憑家學奇術探清了體內情況,說起病症來是似是而非,令人如墜霧中。

環佩輕響,金喬覺在兩個宮女的扶持下走過來:「禰是說有其它的東西?」燕紅羽度脈尋機,雖不是冶病,對人體卻是有益無害,公主的精神看著好了許多。

燕紅羽起身道:「對,可惜我功力不夠,只能探到有些古怪,至於如何解決,卻沒有辦法。」

莫非是中了邪術,寧采臣陡然想到非病的可能,急聲問道:「禰再說仔細些,那地方的氣機是如何古怪?」

燕紅羽瞧他神色緊張,好像猜到了什麼,心想,寧大哥也是修行之人,也許真有些法術可治,便把癥狀細細地說出:「一到那地方,我的真氣度不過去,彷彿有一種東西阻在經穴外,而且,我的真氣在那地方消耗得很快,比其它地方要耗得多些。」

寧采臣遂然請命道:「公主若不嫌我冒昧,請讓我來一試。」

「你?」金喬覺訝然反問。

寧采臣點點頭,慎然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想公主並非是得了什麼病,而是中了邪術,家師所傳的法術中,相關的也有一些,也許能用上幾招。」

燕紅羽奇道:「你也會度脈之術?」

雖不會燕紅羽的度脈尋機,但自己的能量遠大於她,對公主的病因應能查明,寧采臣故作玄機地道:「天師門下,自有奇術可用。」

金喬覺蹙眉緩舒,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道:「你又是如何施法的呢?」

男女有別,自然不能用燕紅羽貼身運氣的方式,寧采臣略一思索,道:「雙手相交即可。」

燕紅羽一旁興奮地道:「寧大哥的法術我還未見過哩,今日正好觀摩。」

「施法之事不能分心,稍有差錯便會走火入魔,還需要一間靜室,旁人不得吵鬧。」自己行功時,必然有些異相,若是燕紅羽看了,不好交待,寧采臣找個藉口拒眾人於門外。

聽起來有幾分道理,燕紅羽也不吵鬧,眾人便在室外守候,大氣也不敢出。

寧采臣搬過綉墩坐下,道「公主,得罪了。」金喬覺倚在鳳床邊,臉皮內處似有把火在燒,自己感到燙人,羞不可澀,早已閉上了眼。

公主嬌態醉人,雙睫微合,寧采臣不由盯了好一會。雖閉了眼,公主也似覺察他熾熱的眼神,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額上慢慢滲出了汗跡,紅霞透頸,一點朱唇更是嬌艷,似要滲出水來。沁人的香氣在空氣里漂浮,撩動著一顆躁動的心,寧采臣突然有了一種控制不住的衝動,想將那動人的一點紅唇盡情吞沒,佔為己有。

燕紅羽側耳細聽,房裡一絲動靜也無,不知寧采臣搞什麼玄乎,已等得有些不耐煩,霍地站起身來:「我到外面去。」

木椅移動間吱地一聲刺響,傳到靜室里格外刺耳。寧采臣猛然驚醒,公主氣若幽蘭,兩人間的微距只有一分,若無那聲刺響,此刻已經是冒犯了公主。寧采臣暗中痛罵了自己幾聲,暗室欺人,近似無恥,若是真想得到公主芳吻,應是光明正大求索,哪能有此小人行徑,強行收攏心神,正聲道:「請伸出手。」

金喬覺低低應了一聲,抬起了手。寧采臣深吸了一口長氣,雙掌相接,天識內海的精神能沿脈而行,經天泉過內關,傳入金喬覺手心內勞宮。

精神能一進入金喬覺體內,便覺有些不同,經脈的運行似乎有些阻滯,但能量稍有加強,卻又變得滑順通暢,再細細感覺,一絲異樣也無。寧采臣小心翼翼,將精神能延升開去,迅勢又過了神庭眉沖一線,剛從督脈頂會重穴轉下,異樣突發,傳出的精神能泉沸般地劇震,似撞到一面深厚的鐵牆,量潮狂彈了幾次后,前部能量奇異地消失了。

氣神相關,自己的能量突然不見,寧采臣也似受了一擊,心血一陣翻騰,胸腔處極為難受,發出的能量倒退回來。

「啊!」室內公主慘叫了一聲,眾宮女大驚失色,本在樓外的燕紅羽一陣風地衝進了樓。

「怎麼回事?」燕紅羽衝到了內室。「公主!公主!」宮女慌慌張張地跟了進來。

金喬覺斜倒床沿,痛苦之色難忍。寧采臣則臉色虛白,訝聲道:「我碰到了邪罩!」那股奇怪的力場就像一種防護罩,寧采臣的能量被力場反擊了回來。

「啊?」燕紅羽愕然,她的功力不如寧采臣,度脈也是緩緩行之,檢查到腦部便被奇特的能量壓得動彈不得,無法再入,所以也不知虛實,而寧采臣的量流遠大於她,順利接近要害,如兩軍對峙,卻又因不知虛實,冒然交手吃了敗仗。

宮女的一片叫喚聲中,金喬覺睜開了眼:「好痛啊,像是有根針刺進了腦里。」

「公主,奴婢去請太醫。」隨身的宮女嚇得面無人色,若公主有了什麼意外,做宮女的也是大罪。

「請太醫沒有用,讓我想一想,應該有辦法可治。」初遇邪門的能量,冷不丁受了一挫,還累及了公主,寧采臣滿臉愧色。

宮女們驚聲反對道:「不行,公主若是有個三長二短,你可負得起責任?」

金喬覺一手撫額,另一手伸手做勢,按下眾人非議,道:「禰們出去吧。」

公主有命,眾宮女心神不安地退出了內室,金喬覺忍住頭痛,目光依然堅定地微微笑道:「我相信你!你繼續動手吧。」

「我儘力而為!」寧采臣肅然答道,公主如此信任自己,更要加倍小心。

「請舉單手。」反覆思量片刻,寧采臣決定用最小的量流去探一探邪能的底細,即使有什麼不對勁之處,也能把痛苦減到最少。

一線能量緩流而入,再次接近腦後要穴,情況出人意料地有了不同,那層原是抵抗的鐵牆能量卻變了方式,將寧采臣的能量融了起來,直接化為了另一種能量。

精神能里殘餘的意識反饋回來,這種邪門的能量本性屬陰,與鬼類有些相似,卻少了鬼類特有的寒性,多了一些霸性,也更具有攻擊性,所佔據的腦內範圍約是玉枕為中心的方寸之地。

寧采臣反覆試探幾次,發現邪能反擊的原理是和自己同化鬼類的陰能道理相通,這股邪能對陽性能量是逢弱則化,遇強則擋,所以燕紅羽的度脈和自己的查尋有截然不同的反應。

「公主稍待片刻。」寧采臣探明情況,收了能量,開始思考。

邪罩能量雖然強大,但絕不能和自己體內的精神能一拼,若是單斗,寧采臣不費什麼力氣,便可把這團邪能化去。真正頭痛的是,這邪能所佔據之地,強行化去,腦內必有對抗爭鬥,依公主常人的體質,定受不了這種穿腦之痛,得想個穩妥的辦法才行。

外間的燕紅羽聽他開口說話,又跑了進來看有什麼變化:「寧大哥,治好了嗎?」

寧采臣苦笑,搖搖頭,道:「強則抗,弱則化,強則傷人,弱則被用,難啊!」

燕紅羽聽得瞠目結舌,抱怨道:「你這幾句真是莫名其妙,真像我家裡的練氣口訣,聽得人暈暈乎乎!」

「禰家口訣?快說給我聽聽!」受燕紅羽提示,寧采臣靈智突開,燕家在能量變化上有百年經驗,應有些運行法門可借用。

燕紅羽詫然攤手道:「有些我也不知道怎麼用哩!」

「禰只管背幾段我聽聽,這不算是偷師吧。」寧采臣空有絕世大陽力,卻不知運用法門,猶如人置身藏寶庫而不覺。

「沒有我父親的指點,你聽了也是沒用,嘻!不過,你想聽,那我就背上幾段。」燕紅羽見他急用,便背了起來:「陽出識海,方聚天心,萬物有道,自轉不息……」

寧采臣一邊聽,一邊揣想,若發現疑問,便喊停,反覆幾次,突聽燕紅羽背道:「氣精化罡,如日當空。陰陽相濟,氣神皆虛。虛化為實,陰陽倒轉。」心中凜然一動,陰陽倒轉?寧采臣舉手示停:「我想到主意了!」

能量再次湧入公主體內,精神能反演同化步驟,倒陽為陰,一股純陰無寒性能量在寧采臣意識控制下接近玉枕,邪能動蕩著,分開了豁口,將這股近似同類的能量包容下,而不是對陽能的強力同化,連寧采臣的意識都留了下來。能量源源不絕地進入邪能,很快便充滿了邪能控制範圍,強弱之勢漸轉,等注入的能量超過了邪能的三倍以上,寧采臣神**啟動,陰能在自己的控制下開始緩緩旋轉,將周圍的邪能也帶動著旋動。如急流中碰撞的石塊,邪能被陰能分割成無數分流,隨著四周量流旋轉不停,所有邪能均被數倍的陰能包容,倒陰轉陽,陽能陰能裡應外合,以排山倒海之勢合圍!

一瞬間煙消雲散,曾經蠻橫無比的邪能在強大壓力下迅速同化,微弱的抵抗也無法影響到外圍。

邪能崩散,寧采臣長舒一氣,又將聚集起的陽能在玉枕處來回巡視,徹底清查。

腦空、玉枕、腦戶三穴同線,陽能掃視幾遍,寧采臣頓感此處有些不同。滯感太強!能量通過時,有強感的拉力和吸力,腦戶和腦空均是拉力,玉枕處卻是吸力,三力疊加,陽能經過此時便會固定到正中的玉枕穴上,好不奇怪!

寧采臣暗「咦」了一聲,閉上眼將陽能轉動,反察三力來源,竟然發現,力量來自穴后一分,穴基之下!

人體血氣運行全身十四經脈,內連臟腑,外接各部肢體,均是有道而循,而此處力道卻違反了常理,自行運作一道,又與其它脈象毫不衝突,完全是天生而成,令人費解。

這種奇怪的脈象究竟有何作用,寧采臣奇心大起,將大陽能集在玉枕穴上,沿力場的方向向穴基沉去。

奇感又現!三穴之下竟似無底深淵,一過了玉枕便有層層阻力相隔,越深阻感越強,任你陽能如潮似滔,也是如蟻難行。寧采臣試了一試,強過不得,便欲罷手,卻又發現,三穴中別有奇奧,陽能入穴后只能進不能出,穴內力場本身具有一種奇特的反扣力量,引導進入陽能在穴內力場的巧妙控制下,形成一個漩流,產生更強的吸力,將後繼陽能不斷吸入。此時真是進退二難,如要強行破出,只有用陽能強大的威力來破壞三穴聚力之局,併產生嚴重後果,力場三穴俱毀,對公主身體是致命的破壞,如是中斷陽能,那進入穴的量能又留在了公主體能,形成一個更強大的護罩,連自己都無法破去,等於前功盡棄。

汗珠滲然而出,此時已經是欲罷不能,唯有另尋出路,寧采臣運起全身精神能,陽能鋪天蓋地沖入三穴場內,能量越積越多,與三穴力場中的力道衝擊混合,量能不斷得到增強,在穴基方寸之地高強度地壓縮。此時若有人到內室觀看,定可見公主腦後三穴處半透紅光,隱隱有莫名液體流動,能量的高密度融合產生了近似神遊時的形態。

突然,穴基下緩緩分泌出一些奇特的能量,這些能量雖然微小,但與陽能絲毫不排斥,很快融入了陽能的漩流中,隨著轉動分佈到量流各處。漩流漸漸停止了流動,二種能量匯合后密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此時液態的量能已轉為一種高壓下的類固態,方寸之間匯聚了天地為之色變的強能!

陡地,似是突地捅破了一層牛皮紙,穴基內的阻力瞬間消失,高壓下的陽能沿著一條人體內從未有過的經脈,迅速通向頭頂督脈的百會重穴。

室內激現異象,一道紅光由金喬覺頭頂衝天而上,刺透過了層層樓板,最後在金陵上空幻出了一個數丈大的星光。

沖穴后出現的異象寧采臣毫不知曉,精神全力集中在量流上控制,噴發出的量流由百會而下,直衝任脈,運行速度驟然加快了數倍,瞬間的變化讓量能失去了控制,恰似一匹脫韁野馬放蹄狂奔。所過之處,公主體內經脈紛紛變化,那莫名的量能滲進陽能中,量能感突地數以幾十倍的增強,如衝出體外,將橫掃一切!

這股強大之至的能量瞬息間由任脈而上又重回百會,卻不再進行下一道循環,而是由百會穴倒流入識海。「蓬!」寧采臣意識里似閃過一道亮光。

絢爛的星空,混亂而瑰麗的星雲,數不清的星辰按各自的軌道轉動,宇宙的極光在星河深處變幻莫測,一道無邊的星河橫跨過視野,星河中心處,是以十萬計的太陽在放出熾眼的光芒。

亮光一閃即逝,一切又恢復,殘留在寧采臣意識里唯有難以言述的震撼!

陽能由三穴返流而出,穴內奇異的量能離奇地出現,又離奇地消失,陽能順利地收回了體內。「你們沒事吧?」耳邊傳來燕大小姐關心的問候。

寧采臣睜開眼,汗水從眼眉處滴下,一會工夫,內衣竟濕透了,抬眼望去,金喬覺香汗淋淋,氣色卻是紅潤了許多,不由寬慰地一笑:「好了,邪罩應是被我破了。」

宮女奉上手絹,金喬覺將額前擦拭乾凈,又用手在額上摸了一會,起身走了幾步,喜色泛起道:「好了,頭也不暈了,心也不慌了,人也覺得舒服多了哩。」金喬覺此言一出,跟進來的宮女們均是長吁一氣,放下心來。

燕紅羽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寧大哥一定行的!」

寧采臣反笑道:「方才禰還懷疑我,這會兒,馬後炮放得倒挺快。」

燕紅羽不理寧采臣的取笑,沾沾自喜道:「反正也有我的功勞,公主姐姐的病才能妙手回春。」

邪罩離身,金喬覺頓覺氣爽神清,欣然許道:「你們不用爭了,我的病好了,你們都有功勞,想要些什麼,儘管開口說來。」

寧采臣還未開口,燕紅羽搶上前去道:「我要公主姐姐陪我玩京都!」

燕紅羽玩心未泯,不似宮中隨從,言行無掩,金喬覺也覺得輕鬆起來:「這有何難,寧采臣有公事纏身,我卻是悠哉自在,禰隨時來找我就是。」

燕紅羽自顧拍手道:「好哇,有公主姐姐陪我,想必是有趣得很。」

金喬覺又含笑轉對寧采臣道:「你呢,又想要些什麼?」

驅邪一事是七分險三分運氣,後面的異象變化時已不受己控,寧采臣想起結束經過仍覺僥倖,道:「公主能順利康復,我已經開心得很,這是最好的賞賜了,不敢再有要求。」

金喬覺見他謙讓,心頭倍覺甘甜:「你既不願領功,那我也不勉強,日後你若有事來找,可不必經侍衛通傳。」吩咐左右宮女將此諭傳了下去,又一指樓外幽廊道:「方才出了一身汗,現覺得有些口渴,大家到花廳里喝些茶吧。」

宮女在花廳里擺上四色糕點,沏好茶退到一邊,三人圍廳中圓幾而坐,金喬覺先問道:「采臣,你今日來,可是有事?」

寧采臣想了想道:「原本是有事,現在卻無事了。」本是為解釋昨日之事,現已水落石出,不提最好。

金喬覺心裡一想,頓時明了道:「也好,我們談些趣事吧。」

深宮寂寞,金喬覺今日遇上了天性活潑的燕紅羽,變得開心了許多,二位佳人禰一言我一語,談些女兒家的事,公主笑語盈盈,玉臉嬌艷如花,寧采臣插不上嘴,一旁也痴痴地看入了神。

燕紅羽談得口渴,取茶來飲,瞧見寧采臣盯人的模樣,撲哧一笑,道:「寧大哥,你別光顧看,也說些話呀。」寧采臣突地一驚回過神,卻見公主也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看他,臉上猛地一熱,有種發燒的感覺,一時答不出話來。

燕紅羽笑眯眯地追問道:「寧大哥,你臉上怎麼回事,又是在練功嗎?」

「是啊!是啊!」寧采臣語無倫次,心慌意亂,臉上紅得更厲害。「對了,你方才用了什麼法子,弄得滿樓都閃著紅光?」瞧著寧采臣的窘態,燕紅羽突想起了當時樓內情形,急聲追問。

紅光?寧采臣反而有些奇怪了,衝破三穴力局時能量強大無比,若是有不小心外泄,應是純白色的光,紅光又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幸好是紅光,若是白光,燕紅羽遲早會想到自己在山莊時的異象。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驅邪時正常的反應吧。」寧采臣暗自慶幸。「衛太醫到。」院門外的侍衛揚聲喊道。

金喬覺微微一怔,問左右道:「誰去叫了太醫?」事先有吩咐,讓寧采臣放心施治,不得讓他人來干涉。

隨身宮女齊齊跪下,道:「奴婢們擔心公主安危,私下商量著,瞞著公主,偷偷地去御醫院請了衛太醫,請公主恕罪。」

金喬覺嘆了一聲,擺手道:「禰們起來吧,知道禰們是為我好,這次就免了。讓太醫進來。」

侍衛領著衛太醫來到花廳,太醫拜過了公主,道:「聽聞公主舊疾又犯,臣特來探治。」

金喬覺正聲道:「沒什麼事,我的病已經好了,你不用再去稟告父皇,我明日去宮中見父皇。」唐元宗憐新月孤苦,對她病況時時掛**,太醫若有診治必報皇上。

衛太醫愕然一驚,問道:「公主病好了?臣想冒昧地請問一句,是誰醫好了公主千歲的頑疾?」當初群醫會診,均無良策,所幸公主只是頭痛,脈象與常人無異,眾人也只能開些鎮痛疏血類葯。

金喬覺含笑引薦道:「是寧大學士。」

「哦?」衛太醫轉過頭去。寧采臣還了一禮,道:「寧采臣身為臣子,自是為皇家解憂,所幸有些門中秘術,對此類莫名病痛有奇效,便替公主解了惡疾。」

學醫者聽聞秘方,喜色難忍道:「大學士也精通醫術?衛某倒想請教一二。」

寧采臣解釋道:「呵,衛太醫猜錯了,我並非精通醫術,而是用了門中法術。」

衛太醫搖搖頭,覺得不可思議:「醫書道病來如山,病去如絲,你們法術之人頗令人意外,病人好起來也是極快,不合常理啊!」

此中道理豈能對外人言,寧采臣不答,另提一問道:「衛太醫,你可知十葉道兄的傷勢如何?」唐元宗有旨,十葉有功,特賜御醫院養傷,這些日子也不知恢復得怎樣。

衛太醫又是搖頭嘆道:「常人吐血至少也得數月之復,那十葉道人當日傷及肺葉,應是極重的內傷,想不到才調理半月,今日便下床行走哩。」

寧采臣拱手道:「道友恢復神速,應是諸位大人之功,寧采臣替道友謝過大人。」

衛太醫先是搖頭,后是搖手道:「寧大人不必言謝,皇上有旨,我們臣子豈敢怠慢,盡醫者之道而已,那道人能好,也有他的道家奇妙法術,並不全是我等之功。」

燕紅羽一旁向寧采臣問道:「你們法術之人,是不是也和我們習武一樣,修練內氣也可療傷治病?」

「二者應是相通吧,內家修練原是從道家養氣而來,有些地方一樣也不奇怪。」寧采臣先扯上一些關係,日後燕紅羽就是有懷疑,也能遮掩過去。

衛太醫卻大搖其頭,力舉求證道:「這就有些不對了,那十葉道人是用他修行法術,調理氣血,才好得如此快,公主卻是頭痛怪病,兩者並非同症啊!」他是御醫院中老臣,醫術嚴謹,一向探明病源才下藥方,對病因之爭最是固執。

說到醫術,寧采臣只懂特意學來的催眠術和看簡單的感冒發燒,論起病由是半點也不知,只能由己之長,繼續胡編亂造:「道家之氣一能調氣血,二是以正辟邪,正對二人病因,好得快些才顯示道家本事。」

衛太醫遲疑地道:「寧大人是說,公主得的不是病,而是中邪?」

「這我就不知了。」寧采臣一句推開,心裡的疑問再度勾起,公主這病來得蹊蹺,怎麼突的就有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之事,老臣真是不知的太多了!」衛太醫又唏噓了幾聲,告辭而去。

寧采臣又在心裡思量一會,慎然請道:「公主,我些話想要問一下。」

「請講。」見寧采臣眼光二邊一掃,公主又揮了揮手道:「禰們退下。」宮女應聲退出了樓院。

「我想問公主,這頭痛症是什麼時候有的?」如果是邪術,那麼必有施術之人,敢對公主下手,其身份大為可疑。

金喬覺想了想道:「約是一個月前吧。」

一個月前,正是公主來京后發生的事,寧采臣心有所動道:「禰想一想,在這期間,接觸過什麼奇特的人或者是事?」

金喬覺皺眉想了好一會,茫然搖頭:「都沒什麼,日子過得很平靜。」

如果不是內部原由,那只有向外尋找,寧采臣又道:「會不會是禰本國來的殺手?」公主來唐避難,高麗國派人一路追殺,不排除有此可能。

金喬覺斷然搖頭:「不會,他們只會殺人,這些邪門之術絕計施不來。」

三穴之局可吸外力為護罩,難道不是邪術,而是公主本身的原因?寧采臣苦思之下也沒個結果,只得暫時放棄,道:「不管怎樣,公主最近要多加小心,外出時最好多帶些侍衛。」

「嗯,我知道了。」金喬覺順應道。

燕紅羽保證道:「寧大哥放心,公主姐姐和我在一起,肯定不會有事!」

燕紅羽若是出手,寧采臣再清楚不過,也就信心十足地斷定道:「有禰陪公主,我想是不會有事,不過,如果有事,這事一定還不小!」

「哼,若是壞人鬧事,公主姐姐也會讓我出手懲戒,不管他什麼大官,我可都不怕!」有了公主護駕,燕紅羽膽子大了十倍。寧采臣軟言告道:「禰陪著公主在城中遊玩,就算碰上些無賴鬧事,禰也不必出手,自有巡城兵丁管事,禰不要掃了公主的遊興,好好地玩個痛快。」

燕紅羽不屑地道:「若是些無恥的官員,那兵丁管得了嗎?」

金喬覺知她不掩言語,奇道:「禰遇到了嗎?」

寧采臣輕哼一聲,背著金喬覺,狠著臉對燕紅羽豎起了三根手指,意思是:不要忘了來時的約法三章。

燕紅羽突地記了起來,與公主談得暢快,本性盡露,這些話早丟到九天外去了,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道:「我到酒樓吃飯時,聽人談起過。」

大唐官員**,金喬覺在壽州時便身受其苦,想起來臉上也泛了層寒霜,道:「若是有官員欺凌百姓,禰就把那官員姓名問清,我去請父皇重重懲治。」

「是啊,若是被我們碰上,先讓那些惡官嘗點厲害,再去稟報皇上。」燕紅羽用勁捏了捏粉拳,做痛毆狀。寧采臣一旁搖著頭,心道:如真是遇上了大奸大惡,禰又哪能分得清。

公主撲哧一笑:「好,我們一同去,那些壞官兒最好燒了香,請老天爺保佑,出門不要碰上燕小姐。」

燕紅羽信心倍滿,連連揮掌,似感受女俠風采,不覺已飄飄然。寧采臣心裡想笑,卻不敢笑出聲,僵住了臉趕緊別過去,卻瞧見金喬覺臉上也是古怪得很,兩人相對望來,均是強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人談得相投,聊著話兒不覺到了晚上,金喬覺盛情待客,請二人在無憂宮用了晚膳,回到家時已是掌燈過了。

宅門外系著匹黃鬃馬。「咦?有客人來耶。」燕紅羽和寧采臣跨進了大廳。「小人王宏亮參見寧大人。」一戍裝兵丁霍地起身行禮,隨身佩的刀鞘也撞得一聲響。

寧采臣忙一拱手,道:「無須多禮,你是?」

那兵官半鞠一禮道:「小人是神驍營仁勇校尉,奉太子之命,請寧大人即刻到東陽宮議事。」

寧采臣歉笑道:「累王校尉久候了,寧某外出訪友,只需轉告一聲,寧某自然知道了。」

王校尉挺起胸,揚聲道:「軍令如山,太子殿下有令,此話必親自傳達到寧大人,小校不敢有違!」

太子治軍從嚴,神驍營是手下親信精銳,軍風自是嚴謹,寧采臣回道:「原來如此,請王校尉先行,我隨後就到。」

「上命完成,謝寧大人府上款待,小校告辭了!」王校尉行了一禮,便出門而去。

「采臣,你究竟當的是什麼官兒,我瞧得有些糊塗了。」寧采臣不在家中,燕驚虹權當家主,招呼客人,寧采臣說自己是大學士,應是閑職官員,名高權低之類,今日卻見太子專人來請,顯是十分重視,事端里有些離奇。

寧采臣正聲回道:「皇上親賜正五品下朝議大夫,翰林院大學士。」

燕紅羽不知他官有多大,自是不吭聲,燕驚虹卻知道一些,搖頭笑道:「大學士是文職官員,這來人自稱神驍營,又是奉太子口諭讓你去東陽宮,想那皇廷貴宅,怎能容你這等官員進入,你還是從實招了吧。」

得太子之助,寧采臣在朝中迅速竄紅,速度也是第一人,雖官職不正,但朝中要員均知他是太子的實力人物,燕驚虹以常理來斷自是奇怪。「燕大哥莫要見外,我來朝中任職,太子也幫了不少忙,今日急傳我去東陽宮,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燕驚虹「哦」了一聲,臉上卻現了憂色,道:「雖不知你的本事,不過看太子這樣重視你,昨日有人來行刺也是不怪的哩。」

寧采臣想起這些日子的辛勞,行事艱難,嘆聲道:「朝廷派系眾多,各為己利,又貪於享樂,不思國政,朝風浮誇,太子致力強國,得罪了不少老臣皇親,我跟隨太子,也是難為好人呀。」

寧采臣訴出朝事苦水,燕驚虹若有所思,述道:「我聽聞朝中左相大人風流荒誕,在家擺花酒,讓些姬妾光著身子追逐,還以為樂趣,又經常在街上扮瘋而行。我初不可信,現聽你一說,這傳言也有幾分真實哩,想宰相之職的人物如此,那朝中官員腐朽之風也是難止啊!」

燕紅羽驚聲道:「原來朝廷里都是些亂糟糟的人,凶官惡吏眾多,我打那官兒也是不錯了。」

「禰今天又鬧了事?」燕驚虹濃眉一挑,冷臉反問道。

燕紅羽不小心說漏了嘴,掩嘴已是不及,瞧哥哥的神色,忙低下頭道:「有個壞官在調戲民女,我就出手了。」

燕驚虹拉下臉來,狠狠地訓道:「我知禰性頑難改,父親出門時再三囑咐,要我好生管教禰,不得讓禰生事。想不到才離開我半日,禰便打了人,打的還是大唐官員,以民斗官,禰知官府是怎樣定罪的嗎?惹下如此大禍,禰讓我怎樣管教禰?」

寧采臣出言勸道:「那官員也是該打,光天化日下調戲民女,還以官家身份欺凌弱小,若換作了我,見了也是要出手相助。」

燕驚虹緩了緩語氣道:「采臣,世事險惡,人心隔肚皮,做人切記收斂鋒芒。」萬劍山莊獨秀江湖,幾代劍主闖出名頭,也惹下不少仇家,庄中弟子學的是韜光養晦應從事務,以免多生枝節。

寧采臣又嘆道:「唉,如是朝風端正,法治嚴明,又哪有這些惡官橫行之日,我等若是袖手旁觀,更是道消魔長。燕大哥,現今天下亂世漸生,群魔亂舞之時,天法正理難依,連燕老莊主都重出江湖,替天行道,紅羽此事雖有不妥,但心意是好,你就不要責怪她了。」他言詞間替燕紅羽大舉開脫,燕紅羽連連送過感激的眼神。

燕驚虹皺了皺眉,冷著臉對燕紅羽道:「既然有采臣替禰說話,我便饒了禰這遭,但從今日起,禁止禰單人外出。」

燕紅羽苦著臉,被大哥下令禁止出門,那就沒得好玩了。「幫我!」她眼珠直向寧采臣瞟來,神情儘是相求之色。

寧采臣暗暗示手,不要急,燕驚虹正火頭上。待燕驚虹又訓過幾句,寧采臣才求情道:「燕大小姐單人出門確系不妥,不過,她一個女孩子家,來趟京都也不容易,燕大哥,我替她作個保,讓她有條件才可出門。」

燕驚虹為難道:「采臣,她的小姐性子,你也知道,一時火起,便是皇帝也攔不住,你說些條件她哪裡記得住,我怕若不管教,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寧采臣笑道:「燕大哥,你我管不住,有人可管她,包她不出事兒。」

「誰?」燕驚虹訝然問道。

「我今日帶了紅羽去見大唐公主,公主很是喜歡她的無拘無束,約她一起同游京都,有公主來管著她,燕大哥可放心?」

有公主來救駕,燕驚虹也只得苦述道:「公主?唉,我就怕她借了公主作保也要鬧事。」

大哥言語有鬆動,燕紅羽低聲求道:「大哥,我和公主一起出門,前呼後擁者眾,又怎會鬧事,你就放了我吧。」

「禰且要記住,不得再惹出事來。」寧采臣也在一旁幫腔,燕驚虹無奈地答應了。

「一定,一定。」燕紅羽連聲應著,見大哥臉色放緩,找個理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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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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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奇驅邪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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