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兵起鐘山(一)?
寧采臣換了一身衣，來到東陽宮，宮門前場上停有三輛車和六七匹馬兒，今夜太他還沒說話，守門的帶刀侍衛已認出他來：「寧大人請！」想是得過吩咐，徑直讓他進了宮中。
前宮大殿內，已來了幾位身披戰甲的大將，寧采臣細瞧之下，武衛將軍柴克宏和武威將軍林仁肇均在其中，忙拱手行禮道：「二位大人，可知道今晚有什麼事嗎？」
柴克宏搖搖頭，雙手一攤道：「太子召我們前來等候，說是有緊急軍務，我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哩。」
今晚有要事發生了?寧采臣暗暗納悶，又問道：「那燕王殿下呢？」
柴克宏仍是搖頭道：「聽侍衛們說，殿下半個時辰前匆匆忙忙地進宮去了。」
「難道是皇上召見？」眾人暗中猜測了好一會，均是毫無頭緒，只得等燕王回宮。
「太子回宮。」亥時初過，聽到宮外侍衛高呼千歲，眾人紛紛起座。一行隨員擁著燕王向大殿行來，為首的燕王雙手捧著一卷黃絹，跨進前殿，也不和眾人招呼，急行了幾步，站在殿中將黃絹高舉，道：「奉父皇旨意，本王出任兵馬大元帥，挑選五千精壯兵士隨本王東征，各位將軍均聽從本王分調。」
眾將霍地齊聲喝道：「我等聽從太子之調遣。」
燕王放下聖旨，請眾人坐下，才勁聲道：「諸位大人，此次攻打吳越，全因吳越王錢拜了北周的天下兵馬大元帥，我朝與吳越一向兵戈不斷，吳越得了北周強援，又起興兵之心。北周收吳越為外臣，是為抗我朝與北漢的連盟之勢。北周攻西蜀，其意在完取關中之地，解決後顧之憂，可在大江南北形成兩國夾擊之勢。吳越蠢蠢欲動，我等豈能安心？」
說道此處他拍手，二名侍衛將幾份摺子遞到他手上。燕王一揚手中的奏報，繼續道：「這是江北的密探和吳越同時傳來的消息，兩國近段日子兵馬糧草調動頻繁，是等待時機成熟，就會南北呼應，共犯我朝。真到那時，我朝將陷入兩面夾擊中。父皇洞察全局，已同意小王先發制人之案，決定以精兵對吳越先行一擊，挫其鋒銳。」
「皇上聖明！末將願隨太子殿下出征！」座下幾員戰將聽到此處，紛紛應喝。
燕王揮揮手，道：「最近時局益發惡化，據探子下午千里加急快報，西蜀因黃花谷大敗，已無還手之力，向北周議和。小王倍覺時間緊迫，兵發吳越已不宜再遲。兵貴神速，本王方請父皇下旨，三日內便要起兵，本王已決定明日午時全軍拔營，五日之內趕到常州！」
武威將軍林仁肇急聲道：「燕王殿下，臣有話。」
燕王快聲道：「講！」
武威將軍林仁肇臉露為難之色：「原定本月底才是出征之期，兵丁雖已從鐘山大營挑選完畢，但今年的糧草才收，國庫尚未充足，兵械器具修補也需時日，可否再晚些日子發兵，一切將準備完妥。」
燕王皺了皺眉，果斷地道：「兵書云：兵未動，糧草先行。可時日緊張，本王怕來不及了。」
京師之地，本應物資充足，卻因去年災荒，周濟災民，才造成調運遲緩，燕王取了折中的法子：「這糧草之事，我沿路從各州徵調官糧，以補所需，日後再由國倉返糧各州。至於兵器一事，武衛將軍！」
武克宏高聲應道：「末將在！」
燕王查問道：「你身為常州駐守，這兵器儲備如何？」
武克宏沉聲應道：「常州為邊防重地，末將在任，不敢有絲毫鬆懈，兵器備用充足，各種攻城器械均可短日內完工，如要另供征師調用，雖不能全量供應，但也不會相差甚多。」
燕王連連點頭，臉上一片贊意：「好！我軍兵具也有些備用，再加你所儲用，已是夠了。至於攻城器具，我命你即刻起程，先行回常州，快些準備。」
「末將領命！」武衛大將軍揚聲答應，立刻轉身出了東陽宮趕赴常州。
燕王處理軍務俐落，幾句話便擬定一事：「現兵械之事解決，糧草一事，還需派人到沿途各州調糧，以免誤了軍機。」
八月末時秋糧已收，各州也才剛剛收起糧庫，運到京都已是不及，燕王續道：「此事要托一老練之人，好與各州守備交涉，辦好軍糧。武威將軍，從京都到鎮江再到常州均是槽運要道，也是你水師管轄，此事就由你去辦理，小王才能放心。可江北楚州和泗州均無水師重將，本王真是為難啊。」
林仁肇雙手拱拳，沉聲應道：「末將全力以赴，先儘力將糧草籌備齊全，不誤東征軍機。等籌糧完結，末將再趕往楚州。」
林將軍身兼二職，人極是辛苦，寧采臣請命道：「燕王殿下，林將軍為國辛勞，先籌糧草又要去江北視防，征途勞累，臣原助一臂之力，與武威將軍同往征糧，只要各州同意以征糧代庫，林將軍就可趕往楚州水師，寧采臣負責將糧草押運到常州，不知燕王可否？」
「也好，武威將軍可少些辛勞。」燕王微微頷首：「諸位大人，出兵一事，還有何不妥，快些報來。」
左列眾人中有人立身問道：「朱元有問一事。」今日太
燕王揚聲道：「懷化將軍請講。」
懷化將軍朱元惑聲道：「燕王此去常州，兵征吳越，那江北邊防重區則要面對北周強敵，又有何應對之策？」與陳宋一黨分兵相抗，是燕王策略下達成的默識，朝中只知燕王全力負責東征，而不知陳宋心存僥倖之理。
燕王冷冷一笑，搬出幾日前朝事時所說的話來：「朱將軍，那天樞密使陳大人和都監何延錫不是說了，現已秋末，隆冬將至，江北天冷地寒，北周就是發兵來犯，也是明年開春的事，本王攻吳越，卻是火燒眉毛了。」分兵抗敵一案果如寧采臣所想，陳宋一黨斤斤算計，同意燕王東征，又以預防北周來敵為由，百般阻撓多派兵丁，只通過了燕王提議五千兵馬增援常州，坐等一旁好戲。
想起陳宋一黨醜行，燕王口氣變得極為冷淡，朱元仍是諫道：「倘若北周趁冬寒水淺，突然發兵，奪得一二處渡口，就算今年不攻我朝，明年開春也是不利之局啊!」
懷化將軍言詞間擔憂江北防事，對陳宋一黨輕視北周言論，顯然是當作了廢語。燕王臉色一緩：「壽州刺吏劉仁瞻、楚州防禦使張彥卿均系守邊老臣，謀略過人，濠州的壯武將軍郭廷謂可上下為應，有壽、濠、楚三州鎮守住江北要道，本王不怕北周來犯。」這幾人均是朝中邊防重臣，對皇上是忠心耿耿，若陳宋一黨故意拖遲援求，會被皇上責怪，若因救援不力落得城破人亡，反會被太子趁機參上一本。
燕王運籌帷幄，早有布置，懷化將軍朱元聽到此處，心知肚明退了一步道：「太子早有謀略，臣等多心了。」
燕王挺胸掃視過眾人，朗聲道：「現出兵各事即議，本王決定，以武衛將軍的常州兵馬和鐘山大營中調動兵馬組成東征之師，指揮使皇甫大人留守京都，懷化將軍可與壽州、滁州一線督察軍務，以備戰況。武威將軍督辦征糧后，沿槽河巡視楚州、泗州、濠州水師。」燕王封了兵馬大元帥，對朝中大將均有調遣之權，軍勢之盛遠過陳宋一黨，此役若能獲勝，燕王得唐元宗傳位，則是陳宋之流解甲歸田時。
眾臣奮然齊聲應道：「臣等遵命！」
議事散時，夜深人靜，寧采臣獨回到白井巷，才敲了一下門環，門便應手而開。「哥哥。」聽說太子急召，寧無雙似感覺到了什麼，無心入睡。
寧采臣微微一愣，道：「為什麼不睡？」廳前的燈火亮著，還有人在廳里等候。
寧無雙閂上門，轉身隨寧采臣走向前廳：「我聽紅羽說，你去太這些日子，你經常和王公大臣們來往，唯獨今晚事急，難道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沒什麼，一些朝事。」寧采臣快步走到了廳內，燕氏兄妹也在等他回來。寧采臣暗嘆了一聲，願本想從輕帶過，不讓大家擔心，看這兄妹齊上的陣仗，瞞是不行了，只有對他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是隨燕王出征，過些日子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