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結局
第71章:結局
她委屈地垂頭,「本來就是嘛,笑得好奸詐,像是要賣掉什麼人似的。」
「那把你賣掉怎麼樣?」我站了起來,自己去拿大氅,她惶恐地越過我,搶過我的大氅,自己拿在手上,「小姐,我對你忠心耿耿的。」
「那我賣你,你就不能有怨言。」我說著嚇唬她的話,然後走出了房門。
「小姐,你的斗紗。」
「不用。」既已見過我的滿頭白髮,那又何必再把它遮起。
大氅有帽子,我披上戴好帽子,然後走出將軍府的後門。
其實身為萬人之上的皇帝,是不可以走後門的。
但是……我竟然都敢讓他吃十幾天的閉門羹了,還怕讓他走後門委屈么?
他一直都是站在雪地上等的,頭髮上的雪都挺厚一層了,肩膀上更是。一旁的小安子委屈又擔憂得不敢說話,見到我出來,小安子激動了,「娘娘……」
我瞪他。
他立馬就改了口,「主子……」
「我不是你家主子。」
他摸摸頭,「鄭小姐……」
「我不姓鄭。」
小安子扁嘴,不語了。
一旁的南宮辰輕笑出聲,「你今天真漂亮。」
「有人贊著別人的時候,笑出聲的嗎?南宮辰,你這是諷刺嗎?」
「不敢不敢,姑娘請上馬車。」他微笑得十分得體,忍讓著我的無理取鬧,我哼哼兩聲,「我可是純粹是看在下雪的份上才陪你出來賞雪一番的,南宮公子。」
「謝謝姑娘的賞臉,在下不勝感激。」他說得很虔誠,可是我聽著就是很不舒服。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諷刺我?」什麼叫雞蛋裡挑骨頭,像我這樣就是!!
他沒有我預想中的發怒,嘴角一直都掛著淡淡的話,望著我,認真地說道,「就算被你罵,我也是很開心的。」
「犯……」賤字我還是沒法說出口,鑽進馬車,我不再理他。
他一會跟了進來,馬車緩緩前進,他坐在我的旁邊,我甚至感覺到彼此衣物的磨擦。
這皇宮大馬車,華麗馬車比比皆是,他幹嘛駕個小馬車出來?
我往旁邊挪了挪,可是還是覺得這空間有些窄,衣服還是在曖昧的磨擦中。
「今年的雪下得真大。」他似乎沒有感覺到我的不自在,在旁抒發著感嘆。
我撩起窗帘,外面雪花紛飛,「下雪怎麼賞雪?」
「不是你說,今日若下雪的話,就陪我一起賞雪么?」他裝無辜的望著我。
我被他一句話給堵得語塞,白他一眼,「哼,我就喜歡下著雪賞雪,怎麼著?」
明知道我在無理取鬧,他卻還是任我放縱,「那我就陪著你一起。」
京郊某名山下,馬車停下,南宮辰讓小安子和平兒都停在馬車上。
看他這意思,是要與我單獨賞雪?
我猶豫地望著他,「為什麼不讓他們跟?」
「他們要看馬車。」理由牽強得連我自己也覺得很沒有說服力。
可是,最後我卻沒有說什麼,他為我遮好頭髮,手在帽檐處僵住,嚅動著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那口型,我大致地猜了出來。
對不起……
我揮開他的手,「去哪裡賞?」我語氣不耐煩,想著賞完就回家算了。
他斂了斂神,「山上。」說罷先走在了前頭,「山階滑,你跟著我的腳步印子走。」
真是有毛病啊,下雪天賞雪,估計只我們才這樣瘋。
我跟著他的腳印子走,左腳……右腳……
我的腳很小,踩在他大大的腳印上,還是有很多空隙,他比我快三個石階,望著他用心踩的腳印,我心裡一陣發酸。
討厭的南宮辰。
「你心口上的傷……好了嗎?」關心的話還是不由自主的問出口,其實那一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想這樣問了。
只是理智上很火大,不想關心,不想再讓自己被動,所以才強迫自己去遺忘。
他提起腳,聽到我的話有片刻的怔愣,然後腳緩緩的落下。
『吱呀』雪被踩碎的聲音傳進我的耳里,很輕脆。
他緩緩的轉身,忽地朝我伸出手。
我不明所以的忘著他。
「感覺石階有點滑……」他話未說完,我已朝他投去鄙視的一眼,他立馬就改了口,「我想牽你的手,可以嗎?」
這樣直接?!
「我也覺得石階有點滑……」我鄙視自己一番,然後手卻不由自主的伸出。
他的掌心很厚,十指緊扣著,我曾幻想過我們十指緊扣的模樣,原來是現在這樣。
他在前面走著,我的腳步印著他的每一個腳印,走他走過的路……
「喂,你心口的傷到底怎樣了?」
「好不了了。」他嘆氣,轉頭看我一眼,然後繼續攀爬石階。
我卻被他這樣的答案雷住了,拽著他的手,緊張的問著他,「怎麼回事?會留下後遺症嗎?」
「嗯,是啊,沒事就會疼疼。」
「怎麼會這樣,宮裡的那些太醫都是吃素的嗎?」我火大了,一個小小的傷口都醫不好,還留下他們做什麼。
「傷口結茄了,可是裡面……一直都在淌著血。」聽到這樣說,好像真的很嚴重,我拉住他,「傷口結茄,裡面流血,這樣不會死掉嗎?」
「如果你一直不在,可能真的會死掉吧。」他凝望著我,眼神深邃得一本正經。
然後我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我被耍。
死死的掙脫與他十指緊扣的手,憤憤地瞪著他,「南宮辰,你耍我。」
他緊緊的抓住我,無論我如何都不肯鬆手,「我只是說出我心裡的話……如果這是耍,我無話可說。」
哼,無話可說那就不要說。
我揮開他的手,這一次,他沒有執著得不肯鬆開。
「還賞什麼雪,沒勁。」說罷,我轉身離開。
有時人生就需要戲劇化,如此才能推動劇情的變化。
腳下一個打滑,我驚叫一聲,人已是朝著石階撲去,突地覺得手被人扯住,然後『滾』進了某人懷抱,不待我反應過來,已經覺得頭眼昏花。
我睜著眼,明知道此時的身體在石階上滾動,可是,他卻緊緊的護著我。
我甚至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只是傻傻地看著他。
是誰說過,在危險的時候,本能的反應就是人心底的反應。
南宮辰,你想都沒有想,就抱著我,以自己的身體為我擋傷害。
好在滾的不厲害,只是我卻傻傻地壓在他的身上,不肯起來,就這樣怔怔地望著他。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傷著了,很痛?」
他緊張地眼神望著我,碰觸我的手都不敢用力,像是怕極不小心弄疼我。
眼眶發熱,然後淚水沒有預兆地落下,我趴在他的身上痛哭不已。
「怎麼了,嫣然,是不是哪裡痛?不要怕,我們現在就去找太醫。」他任我壓著,不敢動彈。
於是我哭得更慌了。
南宮辰,我討厭你,討厭現在你突來的好。
為什麼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你總是來瓦解我的決定,讓我不斷的動搖。
「南宮辰,我們玩完了,我們玩完了,你知不知道。」我捶打著他,悲從中來。
他不敢抱我,任我這樣的發泄。
「你一次又一次的傷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不做解釋,你以為我會永遠的體諒你,永遠地呆在你的身邊嗎?」想起他之前的種種,我更加傷心。
難道就因為我先動心,所以就註定被傷得遍體鱗傷嗎?
「對不對,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沉默,不該不跟你說。」他躺在地上,一個勁的道歉,雪花打在他的臉上,他都無動於衷。
「十年了,一直都是我跟在你的後面跑,哪有這樣的,女追男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了,追到這是這樣的結局,南宮辰,你知不知道你做的很傷人。我有幾個十年,既然你不珍惜,你不在乎,那麼就讓我們彼此解脫吧……」
他忽地將我的按下,用唇封住我的生氣。
良久,他鬆開,眼裡十分堅定,「你可以懲罰,但不準離開我。」
「那天明明是你叫我滾離你的視線的。」
「我道歉。」
「道歉又怎樣,傷害已經造成了。」我才不會接受他的道歉。
從他的身上扒起,我站了起來,悠悠地道,「南宮辰,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決定要對你放手嗎?」
「嫣然……」
「在這個世上,讓我放棄你的,不是別人,是你……你知道嗎?」我哀怨地望著他,垂下眼,「我被你傷了。」
扯著眼前的白髮,我笑出聲,「一夜白頭,南宮辰……你覺得道歉就可以讓它變回黑嗎?」
……他不語。
他沉默,他一直都是這樣,習慣沉默,習慣不解釋,可是該死的,我不再是以前那個願意去猜他的心思的鄭嫣然。
他不說,我怎麼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南宮辰,你知道嘴是用來幹嘛的嗎?」
用作肢體的語言表達以及言語表達。
而他,卻沒有去發揮嘴唇的重要性。
「其實我覺得你白頭髮更好看。」許久,他輕輕啟口說出這麼一句話。
似乎所有的生氣也被蒸發,他原來是知道嘴唇的作用的。
「真的。」他還特地加重語氣。
黑線從我的額際冒出來,轉身下石階,不再理他。
「我以為我的愛你懂,可是母后說,我不說,就算是神也不會懂。」他著急的話從我的身後傳來,我放緩下石階的腳步,沒有答他的話。
「可是你知道,我不擅表達……鄭嫣然,我愛你。」
我仍舊不答話,腳步更是沒有停下。
「父皇可以為母后清六宮,我也可以為你這樣做,如果你願意,我們現在就私奔,天下也不要了,可好?」
我的腳步終於停下,轉身,仰望著他。
隔著二十幾級石階,我們的距離有些遠,卻無法阻止我們彼此視線的碰撞,「天下,孝子,丈夫……南宮辰,這次你確定排好位置了嗎?」
「我要你。」
我要你……
終於確定了么,可是……不是確定了,我就會乖乖回去了咧。
春暖花開,春天,果然讓人心情也開始變好。
我張開手,閉眼深呼吸。
「小姐,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平兒從屋裡跟了出來,看到我,她習慣性的欲言又止。
我白她一眼,「平兒,你可得記住,我才是你的主子,嗯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收了南宮辰的好處,想幫南宮辰說好話。
平兒委屈地扁扁嘴,「小姐,既然你知道,那麼就當是不為難奴婢,跟皇上回宮吧?」
我哼哼兩聲,「我為什麼要回去,現在不是挺好的么?」
平兒無語,「小姐,皇上說,你再不回去,就要唯我是問了。」
「哦,那就唯你是問吧,關我什麼事哦?」我眯眼微笑望她,不管她用軟的硬的,勸的哄的嚇的對我都是我沒效。
我……就是不回宮。
「再這樣在背後誹謗我,就真的唯你是問了。」南宮辰的聲音突地出現,平兒立馬就識趣的退下。
我側頭看他,「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老婆不肯回家,我只好出來找她了。」他笑著說道,手放在背後,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你手裡拿著什麼?」
他一臉的神秘,正待我伸手去搶時,他突地伸出手,「送給你的。」
他胸前突然出現一束……好紅的玫瑰花。
黑線從我的額際冒出。
見我沒有什麼驚喜,他有些愧疚地望著我,「抱歉,這麼久才送上你喜歡的玫瑰花。」
「你哪來的?」南宮國可沒有玫瑰品種的說。
「派人從西域植回的種,現在皇宮裡種了一大遍,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他試探著說著什麼。
而我則是看著玫瑰花,然後收下,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很香。」
「特意叫宮女用花瓣泡了幾天幾夜的水,然後輕澆上去的。」
他……還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我抬頭睨視他,「再這樣,估計那些大臣就會說你昏君了。」
他不在意的笑笑,「現在已經是了。」說罷,他上前將我擁在懷裡,「嫣然,跟我回宮吧。」
溫暖的懷抱,其實很容易讓人眷戀,可是我……
輕輕地將他推開,我以笑掩去什麼,「南宮辰,我是那種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嗎?」
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好吧,那我只能繼續感動你了。」
我笑出聲,不再接話。
親自將玫瑰花插好,卻見南宮辰在院里出神的想著什麼,不由得走上前關問,「怎麼了?」
他煞有其事地看著我,為難地皺著眉頭,「外面都在說我跟岳父搶女人……」
他話未完,我已是撲嗤一聲笑出聲,然後便是哈哈大笑,手晃著指著他,「哈哈。」
「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爹從院外走來,看到南宮辰,他惶恐地跪下,「臣不知皇上在此,請皇上恕罪。」
瞧爹這模樣,我忍住笑,上前去扶起爹,「爹,這可是我們家,又不是他的皇宮。」
爹瞪我一眼,「嫣然,給點規距。」
我撇嘴不語,眼睛瞪向南宮辰,都是他這個禍水,沒事老往我家鑽什麼啊,害得別人一看到他就像見到神似的。
南宮辰感覺到我埋怨的眼神,對著爹輕笑,「是啊,岳父,嫣然說得對,這是你的家,按理,我才是不速之客那一個。」
因為總是從後門進來的原因,南宮辰來我這裡,基本上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用不速之客很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