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孔不入

第三章 無孔不入

第三章無孔不入

雷劈金驚問道:「洛陽、花果山、七峪溝?消息來源可屬實?」

「消息確實可靠,而且曾有四個怪人大鬧花果山,將毒手盟其中一名右聖使給殺死,據探子猜測,這右聖使有可能是翠雲。」黃青樹沉聲道。

「什麼?翠雲是毒手盟的聖使?」艾地樁驚問道。

「這一點並不是很奇怪,前幾天,在潯陽樓中的耶律蓋天曾和翠雲在一起,所以我才趕到九江,也便和你相見了。」雷劈金解釋道。

「你們是怎樣猜測,這右聖使便是翠雲呢?」艾地樁奇問道。

「這消息是從丐幫得來的,當時『無影神丐』陳如風前輩也曾在花果山上,只是他一直沒有顯身而已。當時四個怪人一身劇烈的毒氣,據說是凌家倖存的高手,將自己練成了毒人,來找毒手盟算賬的,而當四個怪人殺死那個右聖使時,都流下了眼淚,還有說什麼『翠雲,我們不得不殺你』,『我愛你,所以我才不能原諒你,因此我要殺死你』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所以屬下估計這右聖使便是凌家的翠雲。」黃青樹認真地道。

「你怎麼知道,這四個人是毒人呢?」雷劈水奇問道。

「據丐幫弟子轉述說,這幾個人走過的地方連草都會枯萎,而又聽翠雲說過,那些毒手盟的弟子是中了一種叫『黃泥漫』的絕毒,而且還驚叫,那是毒人之毒,所以丐幫弟子便說這四人是凌家的毒人。」黃青樹解釋道。

「毒人怎麼會還有那麼深沉的感情呢?真是奇怪。」雷劈土自語道。

「這個,是有可能的,凌家的確有一種煉製有思想毒人的方法,只是一直未曾試過而已。若是翠雲說是毒人,那定是毒人了,『黃泥漫』也的確是凌家的獨門毒藥,絕假不了。」艾地樁解釋道。

「這四個怪人最後怎麼了?」雷劈金問道。

「後來,聽說毒手盟的內壇,有一位副壇主放出了求救信號。不過當毒手盟的人趕到之時,發現所有的人都死了,而四名毒人則抱著翠雲的屍體走了,去追的人,不是被毒死,便是被毒阻住,無功而返。」黃青樹詳細地道。

「哦,有沒有兄弟去查這四個怪人的身分?」雷劈金靜靜地問道。

「已經有兄弟在暗中調查,不過因為這四個怪人全身都是毒,無法接近,只能遠遠地調查,據兄弟們反應,這四怪人可能和江湖中另一股新起的實力有關。」黃青樹靜靜地道。

「你是說用代號聯絡的那個神秘組織?」雷劈木驚問道。

「嗯,據估計,這四個人在這個組織中有很高的地位。」黃青樹繼續道。

「江湖中還有一個神秘的組織嗎?」艾地樁奇問道。

「不錯,最近我們再調查出有這麼一個神秘的組織存在,他們普及的範圍很廣,他們的成員遍布了中原各地。有商人,有武林人士,也有山賊草寇,有老百姓,甚至還有江湖賣藝之人。他們的聯絡方式是一些特別的記號,而這些記號代表的意思只有他們知道,其組織很嚴密,甚至很多屬下都不知道掌門是誰。不過他們都有一些令牌,基層認令不認人,而高層直接由掌門和令牌支使。這個組織主要是以情報收集為主,可以說這樣一個支系可以和丐幫相比的情報系統。正因為他不具有攻擊性,也便減少了江湖中人的注意力,因此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他們的財力來源很廣,有的專以出賣情報生存,有的在商業上發展,甚至有的在朝廷中發展。其潛力不能小看。」雷劈土平靜地道。

「看來,我還是孤陋寡聞了。」艾地樁搖頭苦笑道。

「艾老弟不要喪失信心,我們的情報網路,可也不可小視呀。有丐幫相助,有祖家相助,還有自己的網路,但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些情況,可見此組織是如何地神秘。」雷劈木含笑道。

「不管他什麼組織,只要是和毒手盟為敵,便是我們的朋友。」雷劈金道。

「黃青樹,你再去探探,若這四個人真是凌家的倖存者,便設法與他們四個取得聯繫。」雷劈金對黃青樹溫和地道。

「是。」黃青樹迅速地離開了。

「雲中燕,你下去和外系的兄弟聯絡一下,找出各地毒手盟的分舵。我們只待海兒從峨嵋返回,便開始對毒手盟進行攻擊,但不要露出痕迹,以我們目前的實力還不是與毒手盟硬拼之時。不過毒手盟目前可能正忙於對付各小幫小派,或一些大派,還沒有空暇來理會我們,不要讓他們驚覺,否則那時候行事可能就比較難了。」雷劈金轉向雲中燕吩咐道。

「是,屬下定會將這事辦妥。」雲中燕應聲走了出去。

「依目前的形勢來看,毒手盟真的是毀滅凌家的兇手,連翠雲都是叛徒,那麼凌夫人李玉環呢?她是不是還在人世?」雷劈木疑問道。

「這個不太清楚,但翠花和柳長空這兩人也是叛徒是毫無疑問的,而這四個怪人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找上了花果山。看來只要找到這四個人,那凌家被毀的真相定就能大白。」雷劈金沉聲道。

「雷兄所言甚是,我們目前除了和四個怪人搭上關係之外,還要迅速備戰,聯絡江湖中各路英雄豪傑,到時候與毒手盟決一死戰。我呢,就先將天獅寨中的設置改裝一下,然後回到庄中將所有艾家散在各地的人手全部調集。我準備在和祖老弟相聚后三天便返庄,將他們五人留下來設置機關。」艾地樁莊重地道。

「好,有艾兄這句話,便可以讓毒手盟吃不了兜著走了,不過毒手盟有金狗作靠山,其實力的確不能忽視,我們還要監視金狗的動靜,否則很難將毒手盟的勢力全部剷除。」雷劈金興奮地道。

「不錯,不過我們眼下要做的事,應該是去喝酒慶祝,對嗎?」艾地樁笑道。

「不錯,今天不僅有艾老弟來做客,還有一百多壇美酒,更有兩大特好消息,真是大快人心,我們應該去痛醉一場。」雷劈木也笑道。

「唉呀,聽說那美酒,我的口水都有些涌動了,你們可是喝過,我和二哥還未曾嘗,真恨不得立刻就開壇。」雷劈土裝作一副口饞的樣子道。

「那還等什麼?走哇!」其他四人立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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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龍馬長嘶,輕風中的秋意將凌海等人的心抹上了一陣肅殺。

茫茫山野,不知是哪一片葉子帶頭,開始漫天起舞,這是一種秋天的意境,這是一種凋殘的韻味,這是一種凄麗的美。葉是紅葉、黃葉,飄灑成一地,日光的顏色也似如此。

官道上,賓士的十幾匹大駒馬,在喘息,已經揚起了一天的塵土,那「得得……」的蹄音似有點雜亂,雜亂得如它們頭上飛旋的秋葉,身後的車廂成了一種沉重的負累。

騎馬也不是個美差,那一張張俊逸的俏臉都蒙上了秋天的色澤,一臉的風塵,那略帶焦灼的眼神已蒙上了一層灰灰的倦意。

路並不很平穩,車廂在顛簸,在車內的人,心情也似車廂一般動蕩不安。車廂中坐著的是從來未曾騎過馬的峨嵋派十五位師太。

三輛馬車,九匹高大的西域大駒名馬,再加上凌海和殷無悔的兩匹,共十一匹上等龍馬,也夠祖家費事的,不過祖家的辦事速度很快,效率很高,備了一些乾糧便開始了漫長的行程。

車夫是三個中年人,很粗壯的中年人,長長的馬鞭甩成一道道奇妙的弧線,這是祖家的駕馬高手,也是武林中的好手。人是好手,馬是好馬,速度也便非常迅快,這是馬車起行的第二天,除了休息放馬之外,全都在不停地趕路,已經行了近千里,一路下來並沒有什麼風波驚起,只是那枯葉翻飛的秋意將眾人的心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愁緒。

「正義大俠,看來今夜,我們又要露宿山林了,這一段路前不著村后不挨店的……」一個麵皮黝黑的中年漢子邊趕著馬車邊對凌海道。

「就由詹大哥安排吧,反正我們已經備好了乾糧,也沒有關係。」凌海溫和地應道。

「前面快到哪兒了呢?詹施主!」恆靜師太在車廂里問道。

「這一條官道直通峨嵋山恩施鎮,但還有大概二百多里的行程,而且這中間有許多地方是山路,晚上行車很危險,所以今天晚上不能趕路,只得在山間過夜了。」那姓詹的車夫道。

「也好,欲速則不達,讓這十幾匹馬休息一陣子也好,這一段路也夠辛苦的了。」恆靜師太憐惜地道。

「是,師太,那我便找一塊草質比較豐盛的小山坡住下來吧。」姓詹的車夫應聲道。

「啪……」馬鞭在虛空中猛擊了一下。

「得得……」馬蹄聲更加急促了,大駒馬本就以腿長、身高稱著,這一路奔起來的確很快捷。

「嘩,啪啪……」樹林中一群飛鳥驚起,那是馬蹄聲所賜,凌海的頭微微一轉,卻見到幾隻信鴿在頭頂盤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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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西沉,天邊的晚霞耀起一片凄艷。

馬車便停在一塊微微凸起的山坡邊,馬已經解開轅子,在坡上悠閑地啃著依然青青的草。

眾人從車廂中緩步而下,在山坡上緩緩地走動著,靜靜感應著這漸漸轉濃的秋意。季節雖然已經轉到秋季,可是那烈日的燒烤並未退去多少。車廂中悶熱難當,而今能一觸這輕柔的微風,使峨嵋派的小師太們都興奮鵲躍,惟有恆靜師太焦慮依舊。

「師太,你不用擔心,峨嵋眾位師太的武功高強,而且又有各寺院的禪師,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只要我們趕了過去,恆慧師太體內的劇毒我或許有辦法化解,我還沒見過有凌家化解不開的毒藥呢?」凌海安慰道。

「大俠一片至誠,貧尼心領了,只是我隱隱地擔心那內奸的問題。當初大俠所處的凌家莊是何等實力,那麼多的高手,若非內奸,天下還有哪個門派可以將凌家打敗。想那凌文風莊主、馬君劍大俠,任何一個的功力都比掌門師姐高,和我師父比也絕不遜色,而二莊主凌春雨的功力也不會比我師姐差,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恆靜師太有些傷感地道。

凌海默然,眼中冒出仇恨的火花,那化妝成飽經滄桑的臉顯出了無比的痛苦,那充滿仇恨的眼光,將天邊晚霞的顏色都映得淡了下去,變得很蒼白,很蒼白,那輕飄的白雲變得如此無力、軟弱。

凌海深深吁了一口氣,痛心地道:「師太說得不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恆靜師太似聽出了凌海語中那深深的痛苦,才意識到剛才的話勾起了凌海傷心的往事。不由得有些不安地道:「大俠,貧尼並不是有意的,剛才由於心神全是……」

「師太不必解釋了,我明白師太的心情,但事實也的確如此,我不會介意的。」凌海傷感地道。

「謝謝凌大俠能理解,貧尼本是修行之人,居然會在這幾天失去了平日的定力,真是罪過,罪過。」恆靜師太自責地道。

「師太不必放在心上,其實人都是有感情的,所謂關心則亂。師太心掛峨嵋,你可拋開私人之雜**,但卻不能不關心整個峨嵋的安危,更不能面對武林的劫難而不動聲色,神仙也有為天下蒼生的幸福煩惱之時,何況我們只是凡人。」凌海開脫地道。

「大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知道這對修行很不利。」恆靜師太平靜地道。

「其實我認為一個人的修行不能太過於拘泥,一切都順應自然去修習,師太你只當眼前這些煩惱是一個魔障不是更好嗎?」凌海平靜地道。

「但願如此!」恆靜師太憂慮地道。

「師父,天快黑了,我們去拾些柴禾來吧。」休遠說道。

「可以,不過要小心一點,這裡荒山野嶺的,或許會有虎豹出沒,你們幾個不要走散了哦。」恆靜師太關切地道。

「是啊,無悔,你陪眾位小師太一起去拾些柴禾,順便也帶一些水回來,吃乾糧很渴的。」凌海吩咐道。

「是,主人。不過我還想順便帶幾隻獵物回來,免得漫漫長夜干坐也太無聊了。」殷無悔從車廂底下拿出一張弓和十來支箭晃了晃道。

「虧你還有這份準備,不過……」凌海扭頭望了恆靜師太一眼,笑道。

「大俠,不必介意,我們出家人只是說戒吃葷腥,但並沒有規定不準看別人烤獵物呀。」恆靜師太也笑了笑道。

「那就看你的了。」凌海對殷無悔笑道。

「好呀,殷大俠,你帶回的獵物,我負責燒烤,而且我還有幾壺美酒,夠咱們開開心心地喝上一頓了。」那姓詹的漢子插口道。

「那再好不過了,今晚肯定能做個好夢。」殷無悔笑應道。

「可別忘了我們兩份呀,我們這裡也有酒呢。」另外兩名駕車大漢也叫道。

「怎麼會呢?只要想吃,人人都有份,哈哈……」殷無悔放聲大笑道。

「哈哈……」凌海和三位車夫也應聲大笑了起來,眾小師太見到這般狂放之人,只能含笑著搖搖頭而已。

「走吧,小師太們,或許毒手盟之人不會讓我們順順利利地返回峨嵋,會追著我們一路埋伏也說不定,大家可要小心呀。」殷無悔笑道。

凌海心頭一動,似想起了什麼,忙道:「無悔講的沒錯,毒手盟之人很可以尾隨我們,或是通知前面的人攔截也不一定,大家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便要示警,免得讓敵人有機可乘!」

「門主,你也說得太可怕了吧,我們手中還有劍呢。」休遠不服氣地道。

「休遠,大俠乃一番好意……」

「師太,休遠小師太說的也沒錯,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敵人在林間布下無形之毒,那拾柴不是變成了入虎口嗎?我這裡有一些自己煉製出來的避毒丸,可以在兩個時辰之內使你們不會受到一些普通毒藥的影響,不過若是劇烈之毒,那這就無能為力了。不過,還是可以有一柱香的時間可以不發作,想必你們會知道怎麼做。」凌海掏出一瓶藥丸截斷恆靜師太的話道。

「謝謝凌少俠的一片好意。」休遠緊逼幾步立於凌海的身邊,接過藥丸脈脈含情地道。

這一下可把凌海嚇了一大跳,心兒直怦怦地亂跳,紅著臉有點結巴地道:「不,不用謝,我,我們現在是站在同一條線上,這是應該的,這是應該的。」

休遠卻低聲道:「看你緊張成這個樣子,還是劍術大師呢。」

「大俠只是擔心你們的安危而已,怎會是緊張呢?」恆靜師太不明所以地道。

休遠立刻很小聲地對凌海道:「我又不吃你,值得這樣怕嗎?」然後「撲哧」一聲笑著跑開了。

恆靜師太望著遠去的休遠,無奈地搖了搖頭,露出淡淡地笑意,自語道:「這小徒給寵壞了。」

凌海站在那裡發獃,臉上的紅潮漸漸退去,卻在心中留下了一團混亂。他已經發現這小尼姑對他動了情,這可是一團火,一堆火藥,沾都沾不得。他又想到了孫平兒,那淡淡的笑意,那幽幽的愁緒,那動人的溫柔,那如火般熾烈的情誼,他搖了搖頭,心裡暗自警告道:「凌海呀凌海,你可不能有損峨嵋清譽呀,更不能對不起平妹,她為了你可以死的那份情意,你一生一世都報不了。」

「大俠,你還在怪小徒的無理呀?」恆靜師太不解凌海為什麼搖頭,遂疑問道。

「師太誤會了,我只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休遠小師太的個性直爽,不擅隱藏,但對於江湖人來說,這是很平常的,我怎會介意呢?」凌海解釋道。

「大俠不介意就好,小徒自小就被我寵壞了,以致有時顯得失禮。」恆靜師太不好意思地道。

凌海心中有几絲憂慮和恐慌,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在眼見家人朋友離去,在敵人刀劍下掙扎都沒有過憂慮和恐慌,如今卻因一個含情的眼光而使他心神煩亂。在數月前,對任何女孩子,哪怕是孫平兒的絕美都沒有令他心神不寧,而今天只不過是一個小尼姑,卻在他心理上出現了此種異狀,真叫凌海有些不解。他靜靜地在山坡上踱著方步,三個車夫卻在修理車轅,照顧馬匹,恆靜師太盤膝而坐。

這是一片植被比較繁密的樹林,而現在又進入了秋天,枯葉干枝為數很多,隨手便可以折下一些,地上的草比較深,埋入膝蓋之上,有的已經乾枯,有的依然帶著誘人的青色。

有松鼠竄躍,也偶爾有猴子戲耍,還有怪鳥啼鳴。林中很幽暗,太陽已經下山,而淡淡的餘輝又怎能照亮密林?這裡離凌海站立的那個小山坡不遠,不過沒有人可以立於那山坡上看到林內的東西。

殷無悔右手中持著兩支鋼箭,左手執著大弓,拔著草前行。他在帶路,也在開路,草長蟲肥,像這樣的深草中有可能藏有毒蛇和一些毒蟲,因此他不得不小心拔著草前進。休遠和眾位小師太跟在後面折著樹上的枯枝,也都小心翼翼。畢竟凌海的話是有些道理的,那次在到侏儒山去的路上險些著了道兒。因此,這次她們再也不敢當兒戲,遂將凌海的那顆避毒丸含於口中,耳朵靜靜地聽著八方的動靜。

樹林中很靜,有秋蟬的鳴聲,有松鼠歡叫,也有夜鷹的叫聲,這些聲音,在林中顯得是十分空寞,似乎樹林顯得無比幽深、寧靜。

「沙沙……」一隻兔子在草叢中驚起。

「嗖……」殷無悔手中的箭甩了出去,並沒用弓,用弓似乎有些麻煩,順手一甩,便將兔子釘於一樹根上,這一箭很准也很狠。

「阿彌陀佛……」幾個小師太居然**起佛號。

「好準的箭法。」休遠驚羨地道。

「你們還沒見過主人的暗器,那才叫絕呢!」殷無悔應道,並上前將兔子從樹根上連箭一起摘下來,鮮血還在流,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殷無悔在低身拾兔時看見了一點東西。

一點小小的東西,那是一根像是樹藤一般的一截繩子,從樹上直垂而下,不經意的人絕不會看出這是根繩子,但殷無悔卻看出來,不僅看出來了,而且還知道這不是一根簡單的繩子,絕不簡單,甚至是很精密。因為殷無悔發現前幾步的樹影中也有繩子,那是微微露出的一點繩影,在微暗的光線中卻瞞不過殷無悔的眼睛。

殷無悔知道那樹頂的密葉中應該是一張網,一張大網,一張等著「兔子」進來就會逮住的網。

「哇,這隻兔還真肥,你看。」殷無悔高聲道,但他的眼神卻在叫這些小尼姑們後撤。

休遠讀懂了他的眼神,身後的所有小師太們都讀懂了這個眼神,因為她們的心神便是在全力集中搜尋林中異常的動靜,她們不是傻子,都很精明。

「哇,我佛慈悲,這隻兔子還在流著血,殷施主還是不要拿給我們看了,我們怕這血腥味。」休遠裝作一副害怕聞到血腥味的樣子倒退了三四步。這裡並沒有深入林中,為了拾些柴禾,沒有必要深入。退後三四步,每人都一樣,離林邊還有四五丈的距離,林外的光線已傳了進來。

「來吧,出家人得多行善事助人為樂,來!幫幫忙,給我將這隻兔子提住,我還要射更多的獵物呢。」殷無悔向眾尼緊逼而去,並笑道。

「咚咚,沙沙……」眾尼又向後忙退五六大步。

「不要,不要,殷施主,你殺生,我豈能助紂為虐,要是別的東西我們倒可以幫你提,可是這帶著血腥味的東西我們不能提。」休清也急忙應道。

「你們這群小尼姑真啰嗦,這點小忙都不幫,太不夠意思了吧,你們可以用木枝挑著,但一定要提。」殷無悔又緊逼五大步道。

「殷施主別再逼我們了,若是師父知道了會責罰我們的。」休清急喊道,身子又猛退六大步,這時離樹林的出口只有三四丈的距離,只要再退幾步,便可以一個起落跳出林外。

「不會的,在這裡恆靜師太是看不見的,樹林如此密,待會兒我們走到密林中間,恆靜師太不就更看不見了嗎?有什麼怕的,我不說,你們自己也不說,恆靜師太又怎會知道呢?」殷無悔又緊逼了幾步道。

「不行,還是不行,師父常說三步之內有神靈,她老人家雖然看不見,可是卻有神靈看到了,那樣不是更壞?」休遠也後退幾步答道。

「好,你們都不提這隻兔子,那我就把它扔掉算了。」殷無悔說著便「嗖」地一聲,兔子身上的箭疾飛而出,兔並沒有飛,而是被掛在殷無悔的腰際。

這一支箭是射向一名蹲於樹頂的黑衣人,這種黑色便如夜色一般。這名蹲於樹頂的黑衣人便像是一隻巨大的蝙蝠,靜靜地看著殷無悔逼近眾尼,當然還有更多的隱身於這林間的四周。他們沒有動,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殷無悔已經發現了那張網,他們沒有動是因為他們小看了這些小尼姑。

殷無悔絕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他的人就像他的劍,他之所以做這些逼眾尼後退的動作,只是想搜索隱於林中的敵人,也是為了減少眾人的一些危險。衝出樹林的機會越大,安全感便越強,所以他選擇了退,但也找到了藏於樹上的巨大「蝙蝠」。

他的箭甩出去的速度很快,很突然,一切都在黑衣人的意料之外,「嗖嗖……」又有三支箭擊向不同的樹上,「鏗……」血邪劍盪起一片黃昏的餘輝,耀成一道殘虹衝天而起。

「鏗……」眾師太的劍抽得也很利落,人也十分利落,動作更是利落得讓人心醉。

她們就像是林中的松鼠,不!比松鼠更利落,兩隻腳在樹桿上輕點,整個人帶著一道亮麗光芒向樹頭的黑衣人疾撲而至。

「噹噹……」殷無悔甩出的四支箭全被擊落,但卻有一個人從樹上震落,那是第一支箭所擊的目標。因為它太倉促,太突然,出乎意料得來不及反應,而殷無悔卻是蓄勢的一箭,因此,這個人非落不可。

殷無悔的反應很快,他的劍是斬向那飛墜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功夫似是不差,他飛墜之勢突然有了一點變動,變成了攻擊,是從上向下的攻擊,向殷無悔的頭頂壓到。

氣勢不是很兇,因為,他是倉促聚力,不能完全發揮優勢。

「噹啷……」兩柄劍相擊。

殷無悔身形一沉,兩腳在一樹桿上一蹬,並沒有因壓力而下降,反而沖了上去,再倒頭回刺一劍,這一劍是佔盡優勢,發揮了很多的力量。這一劍帶著風雷的狂嘯,帶著淡淡的紅芒,似要將這名黑衣人全部劈開。

一切都在無言之中進行,黑衣人不想驚動凌海,也不敢驚動凌海,因此,他只希望打悶架。殷無悔和眾尼也不想驚動凌海,他們認為沒有那個必要。自己能解決的問題,何必去驚動其他人呢?所以他們都是一陣悶打。

「嗖嗖……」黑衣人並不是吃素的,他們對殷無悔的箭也有了強烈的回應。打出一排小箭,也想將殷無悔如兔子一般釘在樹桿上,

殷無悔在空中,他的劍是向下逼的,他的人是向下墜的,他身下的黑衣人早就舉起了劍準備接這雷霆的一擊。眾位小師太全部掠上了樹梢,和黑衣人一樣都成了林中的飛鳥。

殷無悔不笨,他不會傻得為傷別人而讓自己送死,他的腳在一枝橫杈上輕輕一點,左臂抱著一棵樹桿,一式盤龍繞柱,衝天飛起。

「哚哚……」那些小箭全都釘在樹桿上,當樹桿一陣震動時,殷無悔已立於樹梢,持劍緊逼。

嬌喝連連,「叮叮,噹噹……」伴著小蟲的鳴叫,伴著秋蟬的歌唱,構成了密林內一道獨特的旋律。

黑衣人人數很多,而且似乎都不是弱手,因為他們知道上一批人的結局,他們本就不敢小瞧峨嵋弟子,天下也沒有人敢小瞧峨嵋弟子。毒手盟做事一向老謀深算,每顆棋子都用得恰到好處,只是他們少算了一個正義殺手和殷無悔。有過上次的經驗,他們知道劇毒已經不會起很大的作用,所以他們用網,若能活捉,那樣將會更妙,讓峨嵋山上的人投鼠忌器。不過他們還是小看了殷無悔。

殷無悔的劍是靈劍,殷無悔的人更不是善男信女。他體內本流著「血邪」的狂放,只是這段日子在不斷地壓抑著。對待敵人他沒有手軟的習慣,對待敵人他總不會心慈。他的劍湧起的是一股奔放的熱力,他的人帶起的是狂傲霸氣的冷風。

劍式總是很普通,只是有幾道很明了的軌跡,除了軌跡所對的角度有些難以理解之外,這一劍便是遊戲。就像玩遊戲一般輕鬆、瀟洒,劍的速度有些驚人,不僅驚人,還驚飛鳥。因為鳥兒都怕這樣的速度,這是無論什麼鳥都達不到的高速。不過這一劍並不是殺鳥,而是殺人,殺一些見不得人的人!

和殷無悔對敵的是三名黑衣人,三名絕非低手的黑衣人,他們的劍式也不賴,都可在密林的樹葉中間開上一片春花。雖然樹林很幽暗,但那些盛開的花朵還是很亮麗的,亮麗得有如寒冬的雪光,那一朵朵盛開的花似乎剛好組成了與殷無悔劍招的軌跡不差分毫的一條花弧。這樣的花弧似乎恰恰封死了殷無悔的劍式。但那道花弧也沒有進攻的機會,因為殷無悔那簡單的一劍也封死了他們的劍路。

殷無悔的動作簡單明了,沒有對方的那些繁瑣,因此,他很輕鬆便可以換式,或後退,此時他便是做這件事——

後退、撤劍、轉身、反刺。

他的動作都很明了,都很敏捷,比林中的猴子更靈活,他後退是踩在另一根橫枝上,轉身時便以整個身子如一根勁箭疾射而出。很猛、很狠,劍便是劍尖,人便是劍身,橫枝便是劍法。目標是正與休清對敵的兩人。這兩人的劍法和刀法都很好,圓轉自如,配合很協調。休清的劍法連綿不斷,但女人終究在體能上與男人有小小的差異,她已經微微顯出汗跡,所以殷無悔要將這兩個人解決。

他的劍式很突然,沒有人能想到他會撤劍反刺,而且劍氣如此兇猛,如一根巨鑽,不僅把空氣完全擠開,而且帶著一道銳利無匹的殺意,劍畢竟是靈劍,主人的殺意,它毫不拒絕地全部接納,而且通過劍光爆射而出。殷無悔決定要殺掉這兩個人,他的殺意也激起了一道凌厲的劍氣,一道性喜噬血的劍氣,那是殷無悔體內的「血邪」狂意的爆射。

兩名黑衣人大駭,兩腳一移,夾住腳下的橫枝,身子一斜,但休清的峨嵋劍法綿長細密,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移轉身形。身子一斜,便有了空隙,有了空隙,休清的劍便不再慈悲。

「撲……」休清的劍穿過大刀,插入一名黑衣人的左肩。

「呀……」一聲慘叫。休清的劍斜挑,斜挑迎擊那劈下的大刀。握劍的黑衣人左肩上劃出一道深深的長長的血槽,心神也為之一分,心神一分,就再也沒命了。「啊……」一聲長長的慘叫伴著殷無悔從他體內抽出長劍的聲音,顯得異樣的妖異和恐怖。殷無悔沒有停留,他的雙腳一勾,踏住一根粗枝,整個身子凌空從樹枝底一繞,劍斜斜由下向上猛刺,迎上從背後追來的三名黑衣人。沒有人能形容得出這一劍的瀟洒利落,這借力一盪,回頭一劍之快絕,讓人大為變色。

殷無悔的劍是攻向三名黑衣人的下盤,三人的腳剛剛立於一根樹枝,樹枝並不是很粗壯,但為了不讓殷無悔截斷他們的雙足,只得倉促落腳。殷無悔的劍式立改,變為截向那根樹枝,不過他似乎沒有那個必要,因為那根樹枝絕不能承受三個人的重量。其實殷無悔的這一劍也並非是截向那樹枝,而是等著下落的人,這三人會倉促駐足於樹枝上便已在殷無悔的意料之中,因為他飛過那截樹枝之時,便以劍上的劍氣截斷了樹枝的一半,只要稍一用力便會折斷。

三人大驚,突然而生的變故讓他們大出意料,大出意料便得付出代價。

他們的劍也在突然之間疾劈,而又要強提一口真氣,和殷無悔的劍式那是無法比擬的,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出劍時,殷無悔的血邪劍已刺了中間一人的小腹,而他背上的另一柄劍,也迅速出鞘飛插入左邊一人的心臟。

「啊,呀……」兩聲慘叫很凄厲,但山風卻是向林中吹來,這些叫聲並不大,所以凌海等人根本就不能聽到。

殷無悔也借一盪之力,把那柄沒有靈氣的劍納入鞘中。右邊的一人幸而未死,但他這時已驚慌失措,根本就沒有還擊的餘地,腳底由於沒有著落之處而慢慢下墜,當然他的劍也已經失去了對殷無悔的威脅。殷無悔的身子已經盪立而起,斜划向那持刀的黑衣人。這名黑衣人本就被休清攻得左支右絀,如何還能擋得了這猶如從地獄中冒出來的劍,於是他被切為兩截,滿天的熱血夾著兩截斷屍向正在下落的那名倖存劍手劈頭蓋臉地壓去。

殷無悔的劍很快,快得當他的整個身子又借一盪之力疾飛而出時,才聽到那被截為兩段之人發出絕望的慘叫。

休清並沒有放過任何攻擊的機會,她的劍將那正準備下墜的刀一絞再一甩,刀便變成了毒龍,狂放的毒龍,向下落的那名劍手追去。那名劍手本是向上看的,奈何卻淋了滿頭的熱血,眼睛也睜不開,而兩截屍體又砸了下來,他非常無奈,只得揮出一劍插入一桿樹身,定住下落的身形,避開兩截斷屍。但卻沒有想到也沒有看到,更沒有注意到有一柄「毒龍」似的大刀向他頭頂飛來,因為那兩截屍體驚起的風聲掩蓋了那大刀破空之聲,而他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靈敏。

他只有死,死路一條。當刀離他頭頂不到一尺時,他才感覺到了那冰寒的殺意,他大驚失色,但劍已在樹中插著,人又在空中撐著,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想下墜更來不及,他沒有辦法,只得舉起一條手臂去擋。

「呀……」手臂斷了,但刀刃還是在他的腦袋上劃了一下,整個人便飛墜而下,劇痛之中已沒有能力定住身體,所以只得從兩丈的高空直摔而下。「啪……啊……」一聲巨響夾著一聲慘叫,臂是擋開了刀,但刀還是在下墜,他也在下墜,當他摔到地上時,刀卻一下子插在他的肚子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是天意,所以他只得慘叫一聲便靜靜地躺下了,永遠地躺下了。

殷無悔的劍帶著一股伸縮不定的劍芒,向和休遠決鬥的三人攻去,這三人是立於三個方位攻擊休遠的,陣式圍得很緊,讓休遠有一種窮於應付的感覺。但她並沒有氣餒。她的劍式依然保持著那種如流水般的連綿,不斷不竭,一時之間那三人也無法得手。

殷無悔的劍還未擊到,其中一名黑衣人便向旁邊微避,側身轉劍,這時又有兩名黑衣人從側旁迎上殷無悔,他們的劍很狠,充滿無限的殺機。他們曾眼睜睜地看過殷無悔的殺招,所以他們絕不能掉以輕心,絕不能再給殷無悔留下任何機會,他們要撲殺殷無悔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他們要纏住殷無悔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所以他們抽出三人來對付殷無悔,希望纏住他后,將眾峨嵋弟子一舉擒獲,再全力圍殺殷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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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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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無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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