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銀牌殺手

第四章 銀牌殺手

第四章銀牌殺手

他們並不知道殷無悔的身分,這是個突如其來的人,以前沒有在江湖中出現過,而一出現便是功力絕高的劍手,讓人感到意外,讓人感到難測,他們更不知道凌海便是新崛起的正義殺手,甚至還不知道跟在恆靜師太身邊的他便是正義門門主。

在恆靜師太走的時候王祖通便已派人查探過,並沒有見任何人相伴,而在侏儒山的樹林里卻殺出了個「程咬金」,讓他大吃一驚。但凌海從武漢出來之後便與殷無悔改變了行藏,易容行江湖,更加讓人難測。

這一次毒手盟出動了六十名銀牌殺手,為的便是對付峨嵋派的十五位師太。可謂已經夠看重這十五人了,而且還有後台高手親自壓陣,在必要時將峨嵋派眾人活擒,或是全部除掉,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殷無悔估不到黑衣人有這麼多,但他絕沒有懼意。

「撤退……」殷無悔一聲暴喝,聲音送出好遠,這是以內力逼出的聲音,所有的銀牌殺手都為之震了一震,劍招出現了一點點凌亂。而眾位小師太也愣了一愣,她們是修行之人,一向以修心、修定力為主,所以她們恢復過來的速度很快,雖然只比那些銀牌殺手快上一線,不過就只這一線已經足夠她們擊開敵人的劍尋找撤身的機會。也的確,峨嵋派的女弟子們和她們的劍式並不適合在林中決鬥,在林中立於樹梢上根本就無法聯成劍陣,更不會如殷無悔般在林中蕩來蕩去。

凌海隱隱地聽到了這聲暴喝,本來有點煩亂的心一下子變得如水一般冷靜。他抬眼一看,只見殷無悔進入的那片密林頂空,盤旋著許多無巢可歸的夜鳥。天色漸漸黑暗,而夜鳥還沒有歸巢。想到這裡,凌海只對恆靜師太說了聲:「師太,他們可能有麻煩了,我去解決,你便在這裡照顧一下我們的馬匹,不要讓賊人對我們的馬下了毒手,否則我們明天可能還走不出這片山林。」

「大俠,那你小心了,貧尼明白。」恆靜師太擔心地道。

「我明白。」說完,凌海便向林邊飛掠而去。

凌海也是一隻飛鳥,一隻速度最快的飛鳥,天上有淡淡的月輝,但依然未升起月亮,凌海一身青衣剛好是傍晚那昏暗色調里最好隱形的服飾。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殷無悔的心意,因此並不給他任何機會,當殷無悔擊開從側邊擊過來的兩柄劍后,整個人便迅疾地向樹下一墜,前方的一劍險險地從他頭頂劈過,而殷無悔的劍也在下墜的同時切斷了對方立足的樹枝。

「嘩嘩……」那名黑衣人迅疾飛掠至另一根樹枝,而那兩柄被擊開的劍也迅速跟在殷無悔的身後殺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殷無悔的活動能力幾乎在這連續的幾個動作中耗盡,他現在沒有借力的地方,只能是下墜。

驀地,從側邊的樹底下飛射出一劍,絕對快絕的一劍,帶著一股無比的殺氣,帶著一條長長的劍芒向殷無悔射到。這是立於地上觀戰的毒手盟之壓陣高手,他已經看出了殷無悔的緩兵之計,所以他要速戰速決,將這頑強的對手殺死,因此他絕不會留情!

劍未到,一陣強壓已經罩住了殷無悔,這是殷無悔除盤山二怪及趙乘風以外最厲害的對手,也是最強霸的對手。他有些心驚,毒手盟居然出動了如許的高手,要是這樣的高手早些發動攻勢,或許他們早就負傷累累了。而此時對方卻來個必殺的一擊,因為這樣的高手尋找一個出手的機會很重要,而在殷無悔下墜之際,當然是最好的一個機會。

休清發出一聲驚叫,她也看出了殷無悔的命已經就在別人的屠刀之下,但她已經被其他幾名黑衣人纏上,欲救無能。

休遠剛剛脫出三人的圍困,便不顧一切地向追殺殷無悔的兩人飛刺而去,還有幾位師太已脫出圍困,也從那邊疾步趕來,但是——

情況驟然大變,殷無悔的身形竟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橫移數丈,而且那柄微泛紅芒的劍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意,向另一株樹梢上圍攻峨嵋弟子的幾名黑衣人攻去,快捷絕倫,也怪異絕倫。

這一下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沒有人想到殷無悔會有這樣一招,包括峨嵋派眾弟子,害得她們空急一場,不過這一切全在殷無悔的意料之中,包括眾人的大驚,但他沒料到的是休遠會不顧一切地去救他。

殷無悔是個細心的人,他不僅將第一次受阻時那些黑衣人的弓留下了,而且還將那些黑衣人的飛索也留下了一根。剛剛在他下墜的同時便已經選好了落腳的樹梢,當別人以為他必死無疑之時,他便甩出飛索,而整個人也橫飛而出,他借這飛索一拉一彈之力,整個人便又成了一支利箭,不過這次並不太像箭,因為他在飛射的同時,手中的劍是幻成一堵血牆,並不是真的牆,但絕對有一堵牆的壓力。

這一劍像是織起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氣罩,籠罩了那一組的每個人。那一組有十人,正在對付三名峨嵋弟子。這三人明顯地露出了苦撐的模樣,而殷無悔這一劍的壓力卻讓那十名殺手全都感到了殺機,似乎這這一劍都完全是針對自己而來的一般,每個人都有一種孤軍作戰的感覺。

而這三位小師太突然感到壓力一輕,本來就快要葬身於對方的劍下,可是這天外神兵卻救了她們三條命,她們在感激的同時,也不忘怒恨,她們的怒恨也完全發泄在劍上,佛祖怒而始創「獅子吼」,而這三柄劍發怒,使本來很綿密柔和的峨嵋劍法,一下子充滿了殺意和殺氣,三位小師太猶若母虎一般。

休遠見到殷無悔橫飛而去時,心頭一喜,可是她的劍已怒擊而下,沒有了選擇,她已經毫無借力之處,她只得順著氣勢疾攻而下。那兩名追殺殷無悔的劍手,見殷無悔居然橫移而去,大吃一驚,可是身後又有劍手追到,他們便立刻雙劍互激,一人飛墜,下墜的速度增快,而另一位卻借勁倒沖而起,來阻擋休遠那一柄怒氣夾著焦慮而激出無匹殺意的劍。但那一名從樹底下攻上來的高手因眼前的殷無悔突然飛去,便迅疾改變劍的方向,迎面向休遠刺到,這一劍的氣勢是弱了一些,但其殺意未減半分,而且怒意十足,似乎把殷無悔將他戲弄的恨意全都轉加到休遠的身上,因此這一劍絕不能小看,而這名劍手的功力似乎很猛,比休遠的功力高出很多。因為這一劍居然有一種將空氣撕裂的感覺。

休遠也覺察到了,但她無可奈何,那名被激得不降反升的殺手之劍已經和她的劍搭上了。休遠想借力反彈,可是對方並不給她機會,只是用劍絞擊,這是一股下拉的力量。峨嵋派的劍法本以陰柔纏綿見長,可是休遠這一下只是想硬擊借力,所以她上了一個當,她下墜之勢更急,那名殺手也在下墜。而休遠迅速迎到了另一柄劍,那柄有將空氣撕裂感覺的劍。

這一次休遠用力一絞,可是對方的功力太深厚,根本就不能絞開他的劍,更不能帶開他的劍,不過卻使對方的劍偏移了一些,而休遠自己的劍反而給絞得歪向一旁。

她大驚,休清和眾峨嵋小師太都大驚,殷無悔也大驚,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休遠的眼睛微閉,她知道這回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這一劍的,她只會死在這一劍下,所以她閉目等死了。那死亡的陰影向她的大腦襲來,首先出現的竟是一副飽經滄桑而依舊洒脫出塵的臉,和那略帶淡淡憂鬱而又深邃難測的眼睛。很熟悉的面孔,那副面孔突然變得特別霸氣,有一種脫俗飄逸的魅力,但轉眼又變成一張帶有夢幻般氣質而又瑩潤飽含無限愛意的生機之臉孔,那斜插成兩道獨特風景的劍眉,那略帶頑皮的嘴……她想到的居然是凌海,她有些遺憾,她有點惆悵,她有點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似乎有些太不值得了。她只覺得自己還沒有嘗過愛的滋味,雖然她是佛門中人,但她卻似乎知道愛情的感人和浪漫。那是在她十三歲那年,那時的她已經完全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了,但她的心很單純,只是有些頑劣而已,恆靜師太總是這樣說她。

那年的四月,她和幾位師姐下得峨嵋山辦事,卻發現了別人的一段纏綿的愛情故事,那一次她很感動,那單純的心就湧出了一顆對愛情崇拜的幼苗,她有些崇拜那一對男女。於是這四年來她一直將這個故事,這個真實的愛情故事在心中醞釀,無數次感動之後,她竟起了一種對美好愛情嚮往的心理,俗話說:『哪個少女不懷春』,休遠是一個正處於豆蔻年華的少女,又有如此美好愛情理**,當她第一眼見到凌海那絕世的劍法,先是驚奇,由驚奇再轉變為崇拜,當她看到那飽經滄桑的臉卻帶著一種異樣的風采和那略顯憂鬱而又深邃莫測的眼睛時,她的心神有些顫動,而又見到凌海那仁心俠義、純樸善良的個性,令她的心顫抖得更厲害。可是她想到自己是佛門中人,又見到恆靜師太那不太高興的樣子,她在警告自己,不能動情。

當那晚在山洞之中,這飽經滄桑的偶像竟是如此英俊不凡,超群脫俗,而他的身世又如此凄慘,不僅激起了她女性天生的母愛,還激起了她難以抑制的愛意。那時候,她已經很難控制對凌海的愛意,一路上雖然相隔咫尺,可卻有車廂阻隔。她頭腦中全是凌海的影子,她實在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愛意,在接過凌海所給的藥丸之時,他那副窘態,她想起來便有些好笑。

到了臨死之時,她也忘不了凌海那瀟洒的舉止,英俊的臉蛋,她在暗笑自己傻。

那毒手盟的高手之劍在空中頓了頓,他也似乎有一點不忍心讓這樣美麗的小尼姑死在他的手中,他的心神稍動了一動,手中的劍也便緩了一緩,殺意減少,力度也減少,他只是想點休遠的穴道。

殷無悔一陣悲憤襲上心頭,一股哀傷湧上了他的大腦,休遠是因為要救他,而他卻無力救休遠,竟眼睜睜地看著休遠就要這樣喪命於敵人的手中,你叫他如何不怒?叫他如何不悲?他並不知道對方只是想制住休遠的穴道,他只道休遠定死無疑。他的心似乎全都被撕碎,有血在滴,從心中滴在體內,激起了一片如怒潮般的狂響,然後從心中涌到肺部,肺也似被這悲憤的狂潮沖碎,帶著一陣碎裂的狂響湧上喉際,聲帶也被擠開。

「狗賊,我要你血債血還!」湧出口時,卻是一陣嘶啞而破碎的聲音,空氣也被衝擊得有些碎裂,所有人的心神全都被這破碎的狂吼衝擊得有一種想要破碎的感覺。用劍的,劍緩了一緩;用刀的,刀慢了片刻。刀風、劍氣都有一種被沖碎的感覺。這片密密的樹林中,這茫茫的夜幕里,至少有兩個東西不是破碎的,更沒有緩和之意,而是更疾、更快。

其實那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是兩顆普普通通的鐵彈。本來那旋轉之時有一點點的破空之聲,但現在沒了,那破空之聲被殷無悔那破裂的狂吼給撕成了無數的破片,浮遊於茫茫的黑夜裡,飄蕩在無邊的宇宙中。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沒有被這毀壞性的狂吼震驚,他甚至並沒有聽到這一聲狂吼,那是因為他太投入了,投入在兩枚鐵彈之間。這個人便是兩枚鐵彈的發射之人凌海,他趕到得很及時,不僅及時而且恰到好處,他一立上樹梢便發現了休遠的危機。遠水救不了近火,話雖是如此說,但那要看是什麼人,那要看是什麼水。

凌家的暗器絕非浪得虛名的,凌家的暗器絕對不是好惹的,暗器本就適於長攻,那救救遠處的火又有何防?不過凌海的確沒有考慮的餘地。或者說,這種形勢,這種場面的確太危急了。

凌海沒有必要考慮,他救人從來都不會考慮。他只是從懷中摸出兩枚鐵彈。不多,只有兩枚,他身上一共也就十枚鐵彈,那還是他做凌家少爺時玩耍之物。三年前,他動用過,但他並沒有把那殺過仇人,染過仇人之血的鐵彈拋棄,他很珍惜地揣在懷裡,每天都放在懷中。那是一種血的印記,那是一種往事儲存的容器,看到鐵彈,他便會想起失去的童年,想起逝去的親人。三年中他的淚水已洗幹了鐵彈上的血跡,他和鐵彈的感情更深,那是他身上惟一未染過毒的暗器,但卻是他感情最投入的一種暗器。

凌海救人心切,心切便會最用心去救人,最用心當然選用最投入的暗器,而非最毒的暗器。

凌海的出現,還沒有人注意到,一來是因為他的速度太快,比夜間捕食的貓頭鷹更快更疾,若山野里有人過路的話,肯定會說山間有狐仙在飛,只有妖怪才有這麼快的速度;二來是因為凌海一身青衣,本就是很好的保護色,在夜幕中,青色本就很融入夜色;三來是因為他們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了這裡的戰場之中,並沒有留意外來人員,有人看到了但他們卻被殷無悔那驚天動地的一吼給震懾。

那兩顆鐵彈所走的弧線真是奇妙得很,那簡直像是一個活物一般,專找那名持劍刺向休遠之劍手的眼睛死角走,而且迅疾異常。

凌海的心神完全投入到了鐵彈的運行中去,他的精神緊鎖著兩顆鐵彈。這不能有一絲的誤差,否則將會抱憾終生。不可否認,休遠是一個絕美的姑娘,但她卻是佛門中人,她不僅絕美,而且個性很討人喜歡,直爽坦率,純潔得如一張白紙。不知世間的丑與惡,只有好與壞之分,這是最吸引人的純真。在心底深處,凌海並非不喜歡這多情的小尼姑,只是他不得不迴避。因為他有孫平兒,而對方有佛門戒律。

殷無悔有了感應,他感應到了凌海的來臨,他的眼角斜瞟了一下,看到了兩枚飛旋疾如流星的鐵彈,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他的怒火,他的悲憤,全都在劍上發泄了出來,變成了一片狂潮般的殺意。

那十名殺手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一陣來自地獄的寒風,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殺氣,這樣濃的殺意,濃得幾乎快要變成實體,他們所殺的人從來都是手到擒來,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這使得他們對待敵人有些輕心。但今天卻一連受挫,以十個大男人對付三個小尼姑也要花費這麼大的力氣,令他們有些泄氣,而又遇到殷無悔這樣的劍手,更是氣餒得很。

被圍在圈內的三個小尼姑心中也是無比的悲憤,所以她們的劍中居然也能逼出一股慘烈的氣勢,大有一往無回的心思。她們的腳在橫杈、樹桿、小枝枝上不斷地移位、換向,雖然只有方寸的空間,雖然都是一些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的落腳點,但她們依然非常精確地選准了方位,選准了角度,和她們的身形配合得異常默契,而且這三個人的劍招相互搭配,結成一片嚴密的殺網。

「小心,副……」那落於地下的殺手驚叫起來,但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當,撲」之聲響起,那兩顆鐵彈已經擊中了目標,一顆打中了那名劍手的劍,另外一顆卻被他用劍鞘給擋了回去。

那刺向休遠的劍一下子被擊飛。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當他發現異樣時,兩枚鐵彈離他已只有兩尺了,但他剛才已收回了大半的力道,只能勉力用劍鞘擋一顆鐵彈,而另一顆擊在劍上的鐵彈是避不了的,凌海體內的功力雖不純,但卻深厚無比,絕不是那隨便一劍就可擋得了的,所以劍只好飛出去了。

那「當,撲」兩聲驚醒了休遠,她睜開了眼睛,便見到那持劍的高手一劍驚駭之色,而手中所執再不是劍,而是劍鞘,兩顆鐵彈竟繞著他飛旋攻擊,竟不墜地。而她自己卻還在下墜,她沒有死!

「沒有死?」休遠心頭狂喜。心頭一狂喜,便有了洶湧的鬥志。她的身體墜得很快,但她還是強提一口真氣,揮出手中的劍,向前直刺。同時,手掌后收,撫住劍的尾部,然後張開手掌,在劍的柄部重重的一拍,那柄劍便成一支特別的「箭。」

那名劍手正被兩枚鐵彈纏得焦頭爛額,而且與休遠又近,哪還能擋得開休遠這柄劍,眼看就要刺入胸膛。突然,橫飛出一柄刀,一柄小小的而且很別緻的飛刀,擊在那柄直刺的劍上。

凌海大驚,休遠大驚,休清也一陣驚愕,旁邊還有毒手盟的高手。

「當……」那柄長劍橫飛而去,沒入樹桿上。

凌海卻掏出了一根飛索,這也是一個紀**,是王祖通手下的飛索。他一下子抖了出去,不搭向什麼樹枝之類的,而是卷向休遠。因為在樹底還有兩柄長劍等著她。所以,他必須將休遠拉起來。

凌海的飛索很准,休遠的手也很順利地抓住了飛索,可是這時候,又飛出了兩把飛刀。這兩把刀的角度很刁鑽,一是擊向飛索,一是擊向休遠。這兩柄飛刀是從右邊的樹林中飛射而出的。

凌海一看這兩柄刀的軌跡,便大聲驚叫道:「空餘恨!」他的飛索突然之間禁不住地抖了起來。休遠想放手,但卻被這根飛索上的怪異力道給粘住了,也不得不隨著這根飛索在虛空中振動起來。不過她心裡很樂意,很開心,因為飛索的另一頭是她心中的王子,而且又是對方救了她的性命,所以她很開心,並不認為這抖動是一種苦事。

飛刀雖快,飛刀雖利,飛刀的軌跡雖奇,但這飛索似乎能捉摸到飛刀的軌跡,飛索抖動不僅使兩柄飛刀都失去了威力,而且還將休遠拉了過去。

凌海握飛索的手將飛索縮入衣袖,並一把抓住休遠。同時另一隻手一招,兩顆飛彈竟被吸了回來。

休遠死裡逃生一陣欣喜,一陣激動,一陣辛酸,一下子抱住凌海激動得有些抽咽。這可把凌海給唬住了,急忙道:「休遠,你快去助眾位小師太,快離開這片密林和恆靜師太匯合,她很急切。」凌海有點慌不擇言地道。

「休遠,快別這樣……」凌海收回鐵彈,一把推開休遠急道。突然又抱住休遠一個急旋,腳步踩成一團幻影,立於另一株樹梢。休遠這才驚覺有四柄飛刀從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掠過,如四條白練,在黑黑的密林中依然寒光閃閃,她立刻感到了危險,遂忙推開凌海低聲紅著臉道:「對不起。」

「沒事,沒事,你快去幫眾位小師太解困,把她們帶到你師父那兒,這裡交給我和無悔,以備他們去傷害馬匹。」凌海有點不安和焦慮地道。

「好,我這就去。」休遠立刻準備撲身過去。

「慢,我去幫你拿一把劍來。」凌海說著,手中的飛索如一條毒龍般飛射而出,直直地擊向與休清對敵的兩名殺手。

而這時又有兩柄飛刀飛旋而出,目標當然是切向凌海的飛索。

凌海的心神已進入一種非常寧靜的境界,心神如一片平靜的湖面,四周的一草一木,天上的一鳥一月,全都映得很清晰。他很清楚地捕捉到了那兩柄飛刀的來源,他手中的飛索一陣抖動,如一條有生命的靈蛇,不但避過了兩柄刀,而且還迅疾地擊向一名殺手,而他同時也打出了一件東西。

不,不止是一件東西,而應該是一個季節,一個美麗的季節——春天!美麗而富有勃勃生機的春天,一個蜂蝶成群的春天,一個野花滿天的春天,這個春天有一種魔力,能夠吸引人的心神,這個春天很特別,雖然在黑黑的夜晚,但依然罩不住它那涌動的生命力。

凌海手中的飛索有一種追蹤的魔力,無論對手改變什麼方位,他都很輕易地追上去,而且比躲避的速度更快。

那名殺手似乎知道躲不了,便揮劍反迎而上,劍帶著一陣銳嘯,向飛索砍去。飛索的角度由凌海的內力所控制,而且索身為軟體,可以任意彎曲,對方當然砍不著。飛索的索頭先一低垂避過削下的劍,猛地又向上一衝,竟擊中那名殺手的曲池穴,長劍飛墜,飛索輕卷,將劍柄捲住又縮了回來。這一切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只看得休遠和眾殺手目瞪口呆,誰也不知這是什麼功夫?

休遠雖然見過凌海那通神的劍術,卻沒想到凌海的暗器和飛索功夫居然也達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而眾殺手心中大驚,是因為他們沒有估計到這滿臉滄桑的漢子有如此厲害的身手,一出手,就從他們副舵主的手上將人救走,而且還將副舵主的劍擊飛,又躲開了他們首領的兩柄飛刀,並給以如此美妙的還擊,剛才奪劍時,那飛索神技更是讓人驚嘆。

休清很會把握機會,她剛才只對付一個人,已經遊刃有餘,這時另一名劍手被擊中曲池穴,她既然順便,也就不好意思不送他一程。休清的腳步不斷地斜插、正踏,在樹枝上如跳躍的松鼠一般靈活,於是一繞,從被點了穴道的那名殺手身邊繞過,劍順便一帶,割下了他的人頭,反身猛蹬一腳,將屍體向另一名殺手猛擊過去,她的身子也猛地回彈,長劍直刺向那名殺手。

殷無悔的劍不一定真能夠殺死幾個人,但卻給那十幾名殺手製造了一些心理上的壓力,一種透不過氣來,快要窒息的壓力。

殷無悔的劍式驟然一變,將光幕在剎那間凝成一線,一點很細很細的線,所有的殺氣,所有的劍氣都凝成了一線,這一線便成了無堅不摧的一線,這一劍便成了必殺的一劍。目標只有一個,而非十人,但卻有三柄劍來橫架,這是立於三個不同角度之人,但卻靠得很近。

三把劍刺成了一個金字塔式的劍氣,看起來氣勢非常猛烈,但卻抵不住這一線的憤怒,這一線的悲痛,這一線的殺氣,這一線的霸道。

「轟……」這高度集中的一線與那金字塔式的劍氣相撞,金字塔一下子冰消瓦解,而那一線長驅直入。

「叮噹……」

「啊啊啊……」

「血邪劍」將三柄劍全部斬斷,而且割開了一個人的咽喉,一人的胸膛,另一人的肚子。在三聲慘叫之下,殷無悔也被激得空中倒翻兩個根斗,向樹下落去。他落下的地方和另一群殊死搏鬥的殺手比較近,但他已經沒有能力出劍,而那些殺手也挪不開身形。

「春天」在夜空中不斷地演化,不斷地改變方位,甚至迎風而變,那淡淡的花香,那低低的蜂鳴,應和著樹葉的沙沙之聲,的確有一種非常別緻的氛圍。

那株粗大枝葉茂盛的樹葉中並沒有很大變化,不過凌海能肯定,那裡有一個真正的高手,而且是他欲尋之扒皮的高手。凌海那一個春天並不是為那個高手所投的,暗器在樹林里是很難發揮作用的,特別是那些枝繁葉茂的大樹中。只要對方微微移動身形,這些暗器便會全部擊在樹桿上,那才叫真正的浪費。凌海很明白這一點,他不是傻子,明知不行還要打。他之所以要打出春天是為了對付那些殺手,對付那些狂而狠的兇手。

「春天」在射向那株大樹的中途,突然一下子改變了軌跡,以快得難以形容的速度向那圍攻幾名小師太的殺手襲去。

這突然之變,使那幾名殺手還沒有來得及考慮向哪兒躲時,便已經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甜甜的花香。峨嵋派的師太們也同樣嗅到了這淡淡的香味,可她們絕對沒事,因為她們已經服過凌海所給的避毒丸。這是一個沒有殺意的春天,但卻是一個噩夢般的陷阱,一個溫柔的殺招,一種絕美的死亡禮物。

那些殺手想避,想揮劍攔住這些「死亡禮物」,他們知道這些東西絕不好惹,好惹的東西絕不是凌海這種高手所射出來的。但他們卻發現自己全身的力氣似乎全部都抽空了,虛弱得連手中的劍都幾乎拿捏不穩。

「呀……」一聲狂喝從那株茂密的大樹上傳了出來,樹葉開始成波浪形地振動,「沙沙……」之聲如雨打芭蕉,樹枝也在「刷刷……」地搖動,這片樹林也似乎開始抖動,就因為這一聲大吼,還有一隻掌,一隻瘋狂的掌,一隻黝黑的掌,一隻吸幹了周圍空氣的掌,一隻驚起一陣颶風的掌。

秋葉飛灑,漫天飛舞,但卻是向一個方向飄動,便是那隻手。那隻讓人看了就心驚的手,撕開狂舞的樹枝,帶著一隻大鳥般的身軀向那個「春天」撞去。但他怎麼也救不了那十幾名殺手,絕沒有可能!

就是幾柄普通的劍,就因為這幾柄普通的劍在他面前將那十幾名殺手的腦袋割了下來。那是峨嵋派的劍,用的也是峨嵋派的劍法。連綿不絕如長江之水。那十幾名殺手不該停劍不攻,不過也怪不得他們,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凌海,這一切全都因為這秋天裡的「春臨大地」,不符合時期的季節總會給人帶來厄運。

峨嵋派小師太的劍法是毫不停留地殺,峨嵋派小師太的劍是不會對敵人心慈手軟的,峨嵋派小師太對敵人更是恨之入骨。所以她們毫不猶豫地割下了這十幾名殺手的腦袋,並將這些屍體踢向那隻帶著一陣颶風的手。她們的劍聯合得很密集,她們的劍在虛空中也絞起了一層氣場。不過這卻是樹梢,而不是陸地,她們的行動,和配合得不到地利,就很難達到圓通的境界,但她們還是毫無懼意地追向那一道瘋狂的颶風。

「不可……」凌海一聲驚呼,身形化成一縷淡淡的青煙投入到茫茫的夜幕中。

休遠大驚,她的眼下突然失去了凌海的蹤影。心中有一股失落感,還有一點不解,但她很快便看到了結果。

立於樹下的毒手盟那副舵主大驚,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凡人具有如此快的身法,只見一縷淡淡的青煙飄過,根本就看不清凌海的身形,那些殺手居然有些懷疑凌海會使妖法。

但那隻掌,那隻黝黑的毒掌感覺到了這無匹的氣機。那隻毒掌的主人是一個老頭,一個只有一隻手臂的老頭,一個眼角略帶有一些邪氣的老頭。

這隻手掌,這個老頭便是凌海走遍大江南北欲尋之千刀萬剮的凌家叛徒——柳長空!天地之間只有柳長空才會射得出「空餘恨」的暗器手法。但現在他只有一隻手,當然他的「空餘恨」便已經遜色了很多。凌海當初也曾學過這種暗器手法,那時候他雖然還小,但他死也能認得出來這種手法。自三年前的慘變之後,他便在尋求破解這種暗器手法的方法。而今天,他已能很輕易地破除這種手法,當然,那還是因為他的眼力大增,那些飛刀的速度在他的眼裡並不快。

凌海知道,柳長空渾身全是毒物,特別是那隻手掌,那黑鐵般的手掌,擁有天下最毒的掌法之一——「陰龍掌」。柳長空的功力比三年前更進步了不少。這種掌法與「少林五毒追砂掌」的練法基本上相同。不同的是,除了「赤蛇」、「壁虎」、「癩蛤蟆」、「蜘蛛」、「蜈蚣」之外再加上一條「蠍子」,同時用絕毒之葯將這六種毒物毒死,然後混合於在清明節時取出的五十斤井底之爛泥,外加二十五斤鐵沙、二十斤白蠟、十斤燒酒、青銅砂五斤攪拌搗勻裝入布袋內拍打。打完之後,用一種性屬純陰的緩和藥水洗手,其中會有一些被炒熟后掐成粉末的毒蟲。這樣才能將「陰龍掌」練成絕毒無比的掌法。而柳長空卻在這一雙手掌上下了數十年的功夫,豈是峨嵋派這些小輩們所能抗拒的?所以凌海的心很焦慮,雖然她們吃了他所給的避毒丸,但對於這種絕毒依然是不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凌海的身形的確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不得不借用大自然的力量,他必須要救人。在柳長空的眼中,凌海的身形沒有絲毫的殺意,因為那天空中的雲是不會產生任何殺氣的。凌海就像那飄浮的雲,淡淡的雲,他的精神完全融入到大自然之中,除了一種生命的氣機就什麼都不存在了。

柳長空心頭駭然,他想不到世間居然有如此年齡之人達到這種境界。三年前,他見過最驚險的一幕,那便是馬君劍的劍,那是超脫生死的一劍。不過與面前之人似乎有一點差別,那是一種氣勢上的差別。馬君劍是忘生忘死,無我無劍的境界,而這一種卻是無我無天的感覺。

柳長空心中有怒,柳長空心中有恨,也便激出了他無窮的殺意。那飛來的十幾具屍體在他的掌風之下居然爆裂成碎片,滿天的血雨向眾尼的身上罩去。那黝黑的掌上顯出一抹淡淡的殷紅,一股讓人噁心的腥氣飄散開來。

凌海也動了一下手,他的身形依然是那樣快,他手中卻飛出一條長蛇。

不,具體來說應該是一支很長的劍。飛索是軟的,但在凌海的手中卻變成了硬硬的劍,帶著利劍的銳嘯,帶著無匹的劍氣,帶著漫天的灰影,向柳長空擊去。

殷無悔的身形在飛墜,但他的手猛伸,攀在一根橫枝上,下身猛地一盪,兩隻腳如剪刀一般一張一合,向那名立於樹梢攻擊幾名小尼姑的殺手腳上夾去。這是很突然的一招,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但卻在殷無悔的意料之中。那名殺手只感到有一股強猛的力道自他的腳底襲遍全身,倉促之間猛地衝天而起。但他們聯合的劍網便有了漏洞,峨嵋劍法便如長江之水,從這漏洞中狂涌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啊……」立刻有慘叫傳出。

殷無悔的腳一下子剪空,便夾住那根橫杈,整個上身便從樹底橫盪而出。手中的「血邪劍」斜斜劃出截向站在另一角度的兩名殺手之腳踝,很快!力度也很猛!一片淡淡的紅雲立即從樹梢下湧出。

用「湧出」這個詞語似乎還不夠形容,因為那種速度絕不是一個「涌」字可以形容的,那種突然和狂野的力道更不是一個「涌」字所能描述的。這劍,這一片紅雲,應該只能用「噴出」,這一片紅雲是從樹梢下狂噴而出的。兩名殺手大驚,他們絕想不到殷無悔居然如此敏捷靈活。當然他們不知道,殷無悔小時候便是和猴子為伍的,也就難怪他能做到這一點。

兩名殺手想學另一名殺手一般飛躍,但他們不夠快,所以他們的腳只好叫下面的殺手幫他們保存了。

「啊呀……」兩聲凄厲的慘叫使眾人聽了心頭有點發寒。不過,像這樣的叫聲,這兩個人再也叫不出第二聲了,因為他們的喉管和聲帶全都已經切斷,他們沒有出聲的能力了。那名躍上空中的殺手立即反刺而回,目標是殷無悔盤於樹杈上的腳,他也要將這一雙腳一併交給地上的殺手保管。這一劍很猛,這一劍很狠,但殷無悔不是傻瓜。

殷無悔很精明,他也知道對方絕不會放過他的腳,他也並不打算將腳盤於那根樹杈上。當他的劍削斷那兩名殺手的腳踝后,便在那一截橫枝上一拍,借橫枝一彈之力,整個人又升了起來,兩隻腳也在那截橫枝上一點,又重立於樹梢之上。動作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而那名殺手的劍也刺了個空。但峨嵋小師太們的劍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層斜斜的劍影平削而至,萬般無奈之中,那名殺手只好向地上飛墜。而立於地上的那名攔殺殷無悔未成功的高手也不甘寂寞,拾起劍重新又向殷無悔攻到。

眾位攻向柳長空的峨嵋派小師太們,聽到了凌海的驚叫,也知道這隻掌的絕毒,但兵臨城下不得不動。很快,她們便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心中正在奇怪,這單手老頭居然有如此高絕的武功。不過這只是一瞬的事,轉眼眾小師太們頓覺壓力一輕。因為凌海那漫天的掌影像是從地獄之中突然闖出的魔爪,將那一片掌影和那一道颶風完全吞噬。

「轟……」索影散亂,柳長空飛退,凌海被迫落於一根小枝上,但樹枝承受不了他如此威猛的后挫力,頓時「啪」地一聲折斷飛墜。飛索輕輕地又搭於一截樹杈上,凌海的身軀也猛地回蕩,向柳長空急逼過去。

「柳長空,拿命來……」凌海一聲暴喝,身軀如一棵橫飛的巨石,帶起無匹的巨力向柳長空撞去。

「你到底是誰?」柳長空驚問道。那老邁的聲音中明顯有一絲驚駭,他吃虧在只有一隻手掌,當初他「雙掌蓋天」的掌法的確已練到了獨步天下之境,右手「劈山掌」,左手「陰龍掌」。其右臂使出的掌力至剛至猛,可將人經脈全部震斷。隔空勁氣可擊死猛虎。可是三年前這一條臂卻廢在馬君劍的手中。於是他苦練剩下的一臂,居然能將「陰龍掌」練至大成的境界。三年來一直未曾遇到敵手,在毒手盟中的地位崇高,如今卻出現這麼一個強硬對手,而且是年輕後輩,怎叫他不驚駭,不疑惑呢?

「呼。」凌海順勢踢出威猛無匹的兩腳,借著飛索一盪之力,運起全身功力,頓時使得枝葉亂舞,敗葉狂飄。

柳長空剛才與凌海那一擊,被反激得氣血翻湧,剛剛平息又迎來了兩隻腳,兩隻瘋狂的腳,他不得不出掌。

「嘭嘭!」兩聲暴響,柳長空居然一手接兩腳,但又被激得飛旋而出,一隻手到底還是不太方便,更難以承受如此狂猛的衝擊。他不得不飛退,他的胸口如被悶雷擊中一般,臉色很難看,他有些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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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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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銀牌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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