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曹宇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穿灰色道袍、頭戴道冠的人正站在自己身邊，白凈的臉上無喜無憂，一雙深邃的眼睛彷彿看透了一切世情。

曹宇坐起身來，問道：「道長，您是？」

見曹宇醒了，那道長露出了笑容，說道：「我就是剛才和你打架的人啊，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忘了？」

曹宇摸了摸頭，好像想起了一點兒什麼，但又不是太清晰。

那道長又笑了，說道：「剛才你狂性大發，差點兒走火入魔你知道不知道？你看，這漫山遍野的清兵屍體，都是你殺的，你不記得了嗎？」

曹宇終於想起來了，恨恨地說道：「他們該死！」

道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和你講的不是他們該不該死的問題，而是你心中的那股暴唳之氣，是什麼讓你瘋狂，是什麼讓你大開殺戒呢？要知道，學道最忌諱的就是大開殺戒啊！」

曹宇心中的憤怒又在燃燒，那顆仇恨的心又在流血，衝口而出：「他們殺了我的爹娘！」

道長沒有繼續詢問，只是在靜靜地等待，等待曹宇慢慢將心情平復。

大口喘了幾口氣，曹宇慢慢將怒火壓制住，輕輕地講述起十年前的往事。

道長靜靜地聽完，緩慢地問道：「十年來，你是否一直為仇恨折磨，你的心中是否有過真正的快樂？」

曹宇愣住了，十年來的經歷在腦中一一閃過：師父把自己帶走後，自己就跟著師父苦練武功，無日無夜，無休無眠，直到師父將自己強制在床上休息，同村的小朋友都害怕他，害怕他那一張從沒有笑意的臉，害怕他那張本不應屬於孩子表情的臉。遇到了碧裳，又何曾快樂過，儘管碧裳一個勁逗自己笑，可是自己的笑卻是那麼的勉強和苦澀，碧裳難道沒有看出嗎？

見曹宇在那裡低頭不語，道長又說道：「仇恨是把雙刃的劍，既殺了敵人，又割傷了自己，你這又是何苦呢？逝者已矣，我想如果他們真的有靈魂，也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吧。虎豹以鹿兔為食，難道鹿兔就放棄快樂，整天被仇恨和悲傷所淹沒。心存正義，鋤強扶弱當然不錯，但是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成為嗜血的魔鬼，迷失在仇恨的海洋中不能自拔，就象剛才一樣。抬頭看一看這藍天白雲，看一看這漫山的花草，你不覺得你錯過了很多嗎？」

道長的話如同利錐一樣，字字刺入曹宇的肺腑，「是啊，自己錯過了多少美好的時光啊，童年、夥伴，本應該是無憂無慮的日子，難道自己還要在錯過青年這段時光嗎？」曹宇頭上冷汗直冒，沖道長一揖到地，說道：「道長一席話點醒夢中人，請受曹宇一拜！」

「呵呵，你醒悟了就好。」道長受了曹宇一拜，微笑著說道。

「請教道長法號？」曹宇問道。

「呵呵，不才無塵！」

「什麼，無塵道長，您是不是武當山上的無塵道長？」曹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正是，你難道聽說過本道？」無塵問曹宇道。

曹宇此時樂翻了：怎麼自己師徒和他們師徒這麼有緣，先是了空教自己師父公孫無忌飄雪刀法，後來自己又依靠這套飄雪刀法救醒了了空，現在又是了空的師父無塵救了自己。

「我就是專門來找你的！」曹宇激動地說道。

「專門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呢？」無塵不明白。

曹宇便把九宮山了空道長如何發現了「百獸決」，如何修鍊幻化，結果成了豬身無法復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無塵說了一遍。

無塵聽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了空合該有此一劫啊！」

曹宇不明白，疑惑地望著無塵。

「了空修道，不求循序漸進、穩紮穩打，激進毛躁，總想一步登天，一口吃個胖子，幾十年來，他的道力是增長很快，可是他的基礎卻是十分不穩固的，就象紙紮的高樓，經不住一點兒風吹雨打，現在才出事，我看還是晚了呢！」無塵徐徐說道。

「道長？………」曹宇遲疑起來。

無塵看出了曹宇的疑慮，說道：「你不要怕我不去，我和了空總算師徒一場，還是會去救他的！」

「嘿嘿！」曹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想起一事，問無塵道：「道長，剛才我們交手的時候，你拿的那個手掌狀的法寶叫什麼名字啊，怎麼這麼厲害？」

「呵呵，你都想起來了啊！」無塵笑著從自己乾坤儲物袋裡拿出那件法寶來，說道：「這是本道最為得意的一件道器，煉製了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天呢，我給它起名叫震天掌。你那把刀也是自己煉製的吧？」

曹宇臉一紅，說道：「我煉製的太差了！」

「也不差，只不過是件寶器，和我的差了一個等級，用的材料太一般了，本器也不行。我這裡有一條槍，是十幾年前在泰山遊玩無意間發現的，品質還不錯，是一件修鍊道器的好本器，就當我弄斷你那把刀的賠償吧！」

曹宇心中歡喜的要命，嘴上說著：「那怎麼敢讓道長破費！」手卻伸了出來。

無塵大笑，從乾坤儲物袋裡拿出一條槍來，交到曹宇手上。

曹宇接在手中，只見這條槍只有一尺來長，通體都是紅色的，仔細看，裡面好像隱隱有金光在流動，雖然小巧，卻是輕重合適、十分稱手，曹宇不禁嘖嘖稱奇。

無塵告誡道：「所有適合道器修鍊的本器都是擁有一定的靈性，能夠隨著使用者的不同而改變自己的外觀和重量，當然本器能夠改變的是很少的，充分的修鍊之後，它會呈現出更多的特點，你可不要浪費了呀！」

曹宇又開始為難了，他把自己乾坤儲物袋裡那一點兒可憐的煉器材料都擺了出來，對無塵說道：「你看，我只有這些東西。」

無塵笑呵呵地看了一眼，說道：「你這些東西煉製寶器還湊合，要是煉製道器，可就要糟蹋寶貝了呀！」

曹宇哭喪著臉說：「我知道這些材料不行，可是那些煉製道器的材料也太難找了，……」他差點兒都把「碧裳也捨不得給我」這句話都說了出來。

見到曹宇那可憐的樣子，無塵嘆了口氣，說道：「索性好人做到底，我這裡還有一些材料，就分你一些吧。」說著，將一堆材料堆在曹宇面前。

曹宇樂壞了，這些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原意石、地藏木、玄冰氣、赤鍊石和厚黃珠啊。此時曹宇看無塵的表情完全變了，帶著感激和崇敬，將這些寶貝小心地放進乾坤儲物袋，對著無塵是千恩萬謝。

無塵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小事一件，你也不用這麼謝我了。走吧，我們一塊去九宮山去。」說罷，起身踏風而行。

曹宇從沒有試過這種走路的方法，急忙有起他的風咒來，裹著他的身子升到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