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年灰狐
時值初冬,天氣還不是很寒冷,剛剛下過一場小雨的天空灰濛濛的,大地也籠罩在一片朦朧中,微風吹過,帶來一片泥土的芬芳,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
曹宇剛剛在一個野外小店吃飽了晚飯,此時正精神抖擻地向一片山岡走去。這些日子,曹宇養成了在野外就宿的習慣,因為可以隨時練功,又不怕驚擾了別人。此時他正想走進那片樹林,好開始他今天的修鍊。
曹宇剛剛踏進樹林,就被眼前一片毛竹吸引住了。曹宇久處江南,時常見到毛竹這種植物,但是眼前的這片毛竹卻是與眾不同——長得太密了,中間竟然一絲空隙都沒有。曹宇心中奇怪,走上前去,細細端詳這些毛竹,只見這些毛竹棵棵相連,根跟相靠,好像人力紮成的一般。曹宇好奇之下,伸出手來,推了一下這些毛竹——竟然沒有推動,曹宇心下駭然,又加大了力度,毛竹照樣紋絲不動。曹宇心中不服,取出刀來,默運功力,大喝一聲:「開」向竹叢砍去,只聽得「啪」的一聲響,刀竟然被彈了回來。
「奇怪,奇怪!」曹宇心中很是驚異,「這究竟是什麼竹子,竟然如此堅硬柔韌。」曹宇便圍繞這片毛竹轉起圈來,轉完發現這些毛竹竟然圍成一個很規則的大圓筒形狀,方圓有四五十米的樣子。
「真是天材地寶啊!」曹宇不禁讚歎道,「這麼硬的竹子,如果能製成兵刃那該多好啊。」曹宇想到了他的五行咒,「對,用土牆咒,拔他幾棵起來。」曹宇拿定主意,默**咒語,暗運道力,叫一聲「起」,誰知這長毛竹的土地也是堅硬無比,竟絲毫不見動靜。曹宇不服氣,又施鬆土咒,叫了一聲「松」,這時土地才稍有鬆動。於是,曹宇就忙了起來,一會兒鬆土咒,一會兒土牆咒,一會兒又施水咒,直忙的是滿頭大汗,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忙到大半夜時,幾根毛竹終於應聲倒在了曹宇腳下。曹宇不由得一聲歡呼,剛要低頭撿竹子時,驀地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冷冰冰地響起,
「沒有想到你這麼愛挖竹子啊!」
曹宇一驚,剛才雖說是全力挖竹子,可是自己也沒有放鬆警惕啊,怎麼這人來到自己身後,自己都不知道。曹宇急忙回頭,只見一個中年道姑手拿拂塵,正冷冰冰地看著自己。
「這……竹子是你家種的嗎?」曹宇惶然問道。
那道姑沒有回答曹宇的問話,繼續緩慢而陰冷地說:「你既然這麼喜歡挖竹子,我就遂了你的心愿,讓你挖個夠。」也不見如何作勢,曹宇猛然看見自己周圍的土地上密密麻麻長出竹芽來,只眨眼功夫,竹芽長成小竹,小竹變成大竹,最後,自己竟然被圍在竹林里了。
曹宇此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竹子堅硬無比,斬不斷,拔不起,試這攀爬過去,卻發現自己爬的越高,竹子就長的越長。
「死道姑,臭道姑,放我出去。」曹宇大聲呼喊,可惜,夜風陣陣,竹林寧靜,只有曹宇的喊聲四處回蕩,卻再無應聲。曹宇心中氣急,把那道姑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最後,罵也罵累了,索性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覺醒來,曹宇張開眼睛,入眼的還是那些煩人的青竹。曹宇此時靜下心來,想道:「蠻幹的話肯定出不去,我得想個辦法。怎麼辦呢?……有了。」曹宇突然想起旋風咒來,「了空道長只教了如何用旋風咒攻擊別人,卻沒有說過旋風咒可不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如果把旋風咒用在自己身上會怎麼樣呢?會不會把自己升起來啊?」曹宇越想越興奮,馬上默**咒語,運足道力,大喝一聲「起」,只見周圍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可憐曹宇被風帶的歪歪斜斜,跌跌撞撞,卻沒有升起來。
「看來旋風咒確實可以把自己升起來。」曹宇經過這次試驗得到這樣一個結論,「可惜自己道力太弱帶不動自己的身體。」等了一會兒,曹宇又試驗了幾次,卻始終無法升騰起來,曹宇只得沮喪地放棄了,「看來還得另想辦法才行。」
曹宇折騰了半天,始終無法出這竹林,不禁怒火又升騰起來,伸手向懷中摸刀,他要硬來了。懷著怒氣把刀拽出,突然有幾張紙也被帶了出來,曹宇低頭一看,正是青牛居士送他的那三張紙。曹宇正想把它們放回懷中,無意間一瞥,突然發現第二張紙上的字跡好像清晰起來。曹宇大喜,急忙打開來看,只見頁頭寫著:萬物幻化,五行為本,附以靈咒,運用由心。再向下看,就是第一張紙那九類符咒的用法,和了空道長教授的不同的是,九種符咒竟然可以混合使用,而且不同的組合就顯出不同的功能來。
曹宇越看越興奮,渾然忘卻了自己還身處困境中。
「春風化雨」,曹宇依照紙中敘述施展出來一個組合,隨著暖風細雨,土地鬆動,周圍三尺之內竟然長出嫩綠的小草來。
「萬物蕭條」隨著曹宇咒語出口,寒風陣陣,小草竟然一時間枯萎變黃了。
此時的竹林竟然成了曹宇的修鍊所,不過也幸好又竹林擋著,否則若有人看見這裡的情景,不瘋了才怪。只見場內一會兒春意盎然,一會兒又秋風蕭索,一會兒是滿地泥漿,一會兒又黃沙奔騰,一會兒大雨傾盆,一會兒又烈火熊熊。可以這麼說,大自然的各種現象竟然在這同一時間演義著。
又折騰了半天,我們的主人公曹宇才停了下來,這時看曹宇,只見雙腿雙腳滿是泥漿,頭髮眉毛都打了捲兒,臉上也是紅一塊,黑一塊,衣服更是燒出了好幾個大洞,這個形象,真是不去當乞丐都浪費了。好在銀兩之類的東西都放在油布包了,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曹宇此時看著周圍的那片竹林,笑道:「臭道姑,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小爺我啦,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本事。」說罷,運起十二分道力,喝一聲:「萬物蕭條,敗!敗!敗!」可是眼前的竹子並沒有象他想像的那樣迅速枯萎凋零、腐爛倒塌,仍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好像在嘲笑曹宇的無能一樣。曹宇用手一推,這些竹子仍是堅強無比。
「怎麼會這樣?」曹宇心中奇怪,「難道這些並不是竹子?」曹宇心中一動,忙默**咒語,喝一聲:「春風化雨,長!長!長!」果然不見竹子抽枝散葉。
「好啊,賊道姑,原來弄個幻化的來蒙我。」曹宇弄明白怎麼回事,不再遲疑,又喝一聲「靜心名目,現!」眼前的竹林迅速退去。曹宇低頭一看,原來是滿地的石頭。曹宇不由得苦笑:「怪不得這麼硬,刀劈也不開,我用砍竹子的手法砍石頭當然砍不開了。」想罷邁步向前走去,可高高低低走了一會兒,曹宇猛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地。「難道這些石頭是按陣法排列的?」曹宇曾聽了空道長講過:道家有一種八卦陣,甚是厲害,他自己也深諳這種陣法,只是換了豬形無法施展而已。
「賊道姑,真想困死我啊。」曹宇禁不住又罵道,「幻竹林也就罷了,還用陣法來困我。」
其實是他不懂得:剛才的竹林若沒有陣法的協助,根本無法困住人。
曹宇可不明白,他認定了那道姑是個險惡狠毒的人,不禁又在心中把道姑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可罵歸罵,還得出去啊,曹宇不懂陣法,可他有笨方法:你不是用石頭布的陣嗎?我走不出去,我還搬不開啊!於是,他一塊一塊地、不辭辛苦地將所有石頭都搬到一處堆了起來。等到搬完最後一塊石頭,曹宇面前豁然開朗。
「哈哈,我終於出來啦!」曹宇不由得放聲大笑。
***
曹宇心中歡暢之極,有重獲新生的感覺,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又重新上路了。
轉過幾個山崗,穿過幾個村莊,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曹宇抬頭向前一看,原來是來到一個集鎮上了。
「該好好吃一頓了。」曹宇的肚子餓了,摸摸身上趙得福送的那幾百兩銀票,頓時覺得腰桿也硬朗起來,人也似乎高大了些。只見前面一座酒樓甚是氣派,門口牌匾之上金漆三個大字「聚緣樓」。
「就這了」曹宇拿定主意,舉步向聚緣樓走去,走到門口,看門的夥計伸手攔住了他,叫道:「去去去,要飯走遠點。」
曹宇看看身上的打扮,禁不住也笑了,拿出一錠銀子來沖那夥計晃了晃道:「我不是要飯的,是來吃飯的。」
那夥計見了銀子,馬上換了一副笑臉,說道:「對不起,客官,誤會你了,快,裡邊請。」
曹宇邊說著「不妨事」邊跟隨那夥計走到樓上來。
曹宇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跑堂的小二急忙走過來,問道:「客官,吃些什麼?」
「給我來一大碗米飯,切半斤牛肉,半斤豬頭肉。」曹宇能知道的好吃的也就這些。
「客官,要不要酒?」小二問道。
「酒?來些吧。」曹宇猶豫了一下說。
「好來,客官你稍等。」小二說完轉身走了。
不大一會兒,米飯、牛肉、豬頭肉、酒水就端了上來,還多了一盤花生米。小二道:「這盤花生米是本店送給你的,你慢用。」
曹宇道了謝,自斟自飲起來。
正吃著,曹宇突然聽到大街上一陣大亂,忙從窗口探頭出去看。只見街上兩道灰影快速無論地追逐著。曹宇正驚詫著,突見那兩道灰影向自己這邊奔過來。待到跑的近了,曹宇赫然發現前面跑著的是一頭灰色的狐狸,而後面正是昨天用幻竹陣圍困自己的那個中年道姑。曹宇一見,不禁怒火中燒,從懷裡抽出佩刀來,推開窗子就跳了下去。
這時,那中年道姑和狐狸正追逐至聚緣樓下,曹宇這一跳,不偏不倚正好跳到她和狐狸中間,不由得猛地剎住身形。
曹宇穩住身形,大叫道:「賊道姑,沒想到小爺自己出來了吧?怎麼,這條狐狸怎麼也去挖你的竹子了嗎?」
中年道姑打量了一下曹宇,笑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喜歡挖竹子的小子啊,沒想道你出來的夠早的啊,竹子挖夠了嗎?」
曹宇大怒,叫道:「好毒辣的婆娘,報出名來,今天讓你知道知道小爺的厲害。」
「哈哈,憑你也配?快閃開,莫要壞了本道的好事。」那道姑說完,騰起身形,就要從曹宇頭上越過。
曹宇大怒,腳尖點地,暗**旋風咒,騰身而起,一刀向道姑劈去。
「小子不知好歹!」中年道姑將手中拂塵一甩,曹宇頓時覺得一股大力襲來,手中刀竟然把握不住,脫手飛了。那道姑也不理他,身形一側,就從曹宇身邊滑過。
曹宇身在空中,吃了一驚,忘了**咒,頓時摔了下來。眼看中年道姑又要遠去,曹宇怒不可遏,「狂風暴雨!」隨著一聲大喝,一陣狂風帶動數十條水箭向中年道姑背後射去。
「煩死了!」中年道姑怒吼一聲,猛地轉過身來,只見那狂風水箭竟然轉過頭來沖向曹宇,曹宇躲閃不及,被淋得象落湯雞般。
「電閃雷鳴!」曹宇心中不服,又催動咒語向道姑攻去。
中年道姑佛塵一擺,閃電便消失不見,不過她回頭一看,那隻灰色狐狸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不由得大怒,惡狠狠地對曹宇說:「打夠了么?」
曹宇只覺得身前無形壓力大增,不由得心膽俱裂,爬起身來,扭頭就跑。
「搗完亂就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中年道姑說完,突然手中多了一根長繩,飛也般地向曹宇裹去。
曹宇剛跑幾步,只覺得全身一緊,接著就倒飛回去。
中年道姑也不說話,倒拖著綁得像個粽子似的曹宇向鎮外走去。此時的曹宇竟像嬰兒般任道姑擺布,身上使不出一分力氣來,就連五行咒也施展不出來。一路被拖在地上,頭臉也不知被划傷了幾處。
好不容易等道姑停下來,曹宇還沒來得及把氣喘勻實,便聽得道姑笑道:「小子,你就在這裡掛臘腸吧。」曹宇只覺得騰身而起,竟被倒掛在樹上,曹宇不由得大罵,那道姑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曹宇只得企盼有人經過這裡將他救下,可讓他失望的是,這裡不知是什麼地方,竟沒有一個人影,大聲呼救,也無人回應。就這樣一天一夜過去了。
曹宇正迷迷糊糊之時,只聽得耳邊有個聲音小聲呼喚著:「公子!公子!」曹宇睜眼一看,只見樹下站了個身著綠裝的農家女子,曹宇大喜,忙叫道:「姐姐,快來救我!」
那女子臉一紅,沒有說話,騰身而起,竟飛到樹上,三下兩下解了繩索,將曹宇放了下去。到了地上,那女子又解去了曹宇身上的繩子,可惜曹宇身上仍是毫無力氣,站不起來,那女子又將曹宇扶了起來,靠在樹下。
曹宇此時緩過氣來,看那女子,只見她穿著一身綉著小花的翠綠色衣服,體態勻稱,白凈的臉上稍帶一絲稚氣。曹宇不敢多看說道:「謝謝姐姐相救!」
那女子低頭一笑,說道:「是奴家謝公子相救才對。」
「我救你?」曹宇一愣。
那女子道:「我說了公子可不要害怕。」
曹宇笑了,說道:「我怎麼會害怕,你說便是。」
那女子道:「我就是是昨日絕難那賊道姑追的灰狐是也。」說罷,伏在地上,漸漸幻化出一隻灰色狐狸的樣子來。
曹宇有了空之事,倒也不十分驚懼,道:「這是你的幻身么?」
那灰狐又恢復了女子形貌,起身道:「不是,這是我的本身。我在山中修形千年,近幾年來有所小成,能幻成人形,下山走動,誰知被絕難那賊道姑撞見,竟說我是妖,處處追殺,昨日若不是公子,我命已休矣!」
曹宇聽得一驚,心道:千年狐妖,世間真有此物!
那灰狐並未察覺曹宇神色,繼續說道:「我涉足人世時間雖短,卻也知道知恩圖報這句話,公子搭救之恩,定是要報的。看公子此狀況,定是被那賊道封了七經八脈。我這裡有一顆還靈丹,雖不對症,卻是增強體內仙靈之氣的,公子服下后,體內即形成仙靈之氣,公子用心吸收成道力,然後用意**引導去衝擊七經八脈,應該可以解開!」說罷,將一顆綠色丹藥塞入曹宇口中。
曹宇心想此時自己這般模樣,這灰狐若要害我何必如此,便一口將丹藥吞下。
果然丹藥入肚,曹宇就覺得丹田之內靈氣浩蕩,忙依灰狐所言,有心吸收慢慢轉化為道力,然後引導道力衝去七經八脈,不大一會兒七經八脈便暢通無阻,但仍覺得丹田之內靈氣仍是鼓鼓蕩蕩的,忙依道法修鍊的樣子,遊走全身經胳,直到丹田之中再無靈氣為止。
曹宇修鍊完畢,只覺得神采奕奕,不由得睜開眼睛,只見那灰狐幻做的姑娘正在一邊守護。曹宇不由心中感激,忙深施一禮,道:「謝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