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下只雙楚（二）
第一百五十三章：天下只雙楚（二）
嘯楚新別過頭，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聞言，他卻是鬆了一口氣。從一早，他便知道她會有這個反應，到了此時，他倒是安心了，知道她是真的已經落在了他手中。耳後傳來鎖鏈聲，他突然想起來，剛才那個妖女似乎說過，他們是可以不必如此的。看著她一臉擔憂地把視線轉過去，他只壓抑住內心的衝動，握緊了拳，逼自己說道：「我沒有要殺你！」
嘯楚新冷哼一聲，一言不發。
嘯子楚來了脾氣，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起來，低聲咆哮道：「說話！」
嘯楚新身子還虛，被他一拉，有些順不過氣來，卻倔強地在他發現之前調節過來，然後恨恨地盯著他道：「你要侮辱小鏡子是我親眼所見！你還不如殺了我！」
嘯子楚愣住。他知道她說的沒錯。當初他一時衝動，要人給她送去蠱毒，一心想要楚新長公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然後把她藏在當年為她而改了名的郝宮君王殿，楚乾宮中……
「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只能想到她一定會負氣飲下賜葯，卻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將他賜給她的用以控制她行動的蠱毒換成死葯……他別過頭。他太驕傲了，說不下去……
看見他的模樣，嘯楚新也料到了幾分。然而心中的疼痛卻依舊清晰如絞。一時之間，她也把持不住，只恨恨地反手抓住他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你殺了我！你這個禽獸，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禽獸！你殺了我！」
他們之間，鬥了數十年，卻從來也不曾似現在這般直來直往過。一時之間，他只任她抓著，任她在他耳邊用儘力氣吼叫。他心裡的話，卻說不出來……
花眠君立在一旁，看了一會，便只嘆息了一聲，就地坐下，閉上雙眼盤腿打坐。
嘉西城外。離軍營。主帳。
「短期內，請不要讓她長途跋涉。」
「屬下也這麼以為。」
「……本王明白了。子山，送公孫先生出去吧。」
「……是。」
目送了他們遠去，離滅只擰眉不語。銘戰和陽先生立在一旁，察言觀色，只對視一眼，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主上，新年來到之時……」陽先生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提醒他他們的計劃。
離滅擺擺手，只道：「本王自有主張。」
陽先生還想說話，卻在此時，內帳里有人嚶嚀了一聲，然後傳來了小玉的聲音：「姑娘！你醒了？可還覺得哪兒疼？」
聞言，離滅幾乎是立刻就三步並作兩步跨了進去。看著他的背影，陽先生只擰眉沉思不語。銘戰的手扶上了他的肩頭，他看過去，卻見銘戰對他搖了搖頭。他一愣，便見銘戰無聲地對他說了一句話。
「主上說過自有主張！」
陽先生一愣，卻是也鬆了一口氣，只與陽先生一起隔著屏風道了告辭。
屏風內。離滅順著曲藝子的動作把她扶起來，只一言不發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
曲藝子咳了兩聲，靠在離滅懷裡看向小玉道：「小玉，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想單獨與王爺說。」
小玉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只答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曲藝子抬起頭，直面上離滅擔憂的眉眼。她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離滅低下頭，安撫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只道：「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沒……」曲藝子抬起頭，磨蹭著他的嘴唇，吶吶地道：「我不知道，他竟然會想殺我……」她以為，昨日突然發病，與她連日來看到幻象是脫不開關係的。只是，她真的是想不到，為何公孫烏龍會想要取她的性命……她自問行事也算是光明磊落的，更想不到自己與他的利益有什麼牽扯，就算有，她也想不出來她死了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聞言，離滅一愣，只道：「你在說什麼？」
「不是」，曲藝子嘆了口氣，側頭碰了碰他在她臉側的唇，道，「阿滅，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另娶？」
離滅白了臉：「你在胡說些什麼！」
曲藝子不理他，只在他已然僵硬的身體上蹭了蹭，繼續道：「沒有媽媽的孩子是很可憐的。可是，如果我死了，你另娶，你的繼室又生了孩子……然後你就只關心你的新老婆生的小孩……尤其是你這種身份，做你家的孩子，保不定是要骨肉相殘的。你那繼室，能對我的孩子再好，也有限……」她的語調平得不得了，彷彿只是夫妻間閑暇時在閨房裡無聊地嬉鬧一般。她知道他聽到她說這些話，心裡不好受……可是，她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啊，她真的是會忍不住……
聽她這樣說，離滅的臉色變了好幾變，終於還是忍不住一把把她舉起來，直視著她的雙目說道：「我告訴你，你若是敢出事，我就娶一大群妾室，生一大群孩子！你若是放得下心，我也隨你！」
曲藝子一聽，也來了火氣，只在半空中雙手抓緊了他的衣襟：「如果你這麼做！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離滅瞪了她一會，終於還是對她狠不下心來，只把她拉回來，狠狠地抱住。她聽見他的心跳伴隨著胸膛的起伏在耳邊急促地作響。然後他在她耳邊說：「你不會死……你這次，只是……」他欲言又止。
「嗯？」曲藝子在他懷裡抬起頭，有些詫異地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嗯」，他想了想，終還是覺得應該要讓她知道。思及此處，他略略鬆開她，伸手解開她的衣衫，示意她低頭看自己的胸口。雖然是在說正經事，他的溫熱的大手卻還是忍不住細細地摩擦她左胸上那塊嬌艷的如胎記一般的新多出來的印痕：「這個……」
「……」曲藝子低頭看了看，不由得十分好奇，「這是什麼？」她記得以前她這裡是沒有胎記的啊。
離滅看著她的臉，緩緩地道：「你與師母，是心意相通，血脈相連的。或者說，你和皇嫂，其實都是靠師母的妖氣過活的。這個東西，是你們的妖心。有人，鎖住了師母的妖氣，所以，你才……」
「妖，妖氣？」曲藝子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了離滅這句話的意思，不由得大驚失色，只急得一下子坐起來抓住他的衣襟道，「你的意思是，娘親出了事？連小影子也……」
離滅還是專註地看著她，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