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顧左宜嚇了一跳，像是被人抓包，原本被陸以謙握在掌心的手，閃電般地縮回，然後回頭看向身後的人。
溫劭卿倚著枝葉繁茂的大樹，一身正裝站在亭外的草坪上，看上去與生活區的氛圍格格不入。
顧左宜沒想到他會追過來，不由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看過去時，見他還在，這才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溫劭卿見她這副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一路上來憋的鳥氣，也消散了許多。他一手插著褲袋，幾步上前，卻依然沒有進入亭子。
「右右，你怎麼能不辭而別？」
亭子建在高處，溫劭卿需要抬起頭才能對上亭內顧左宜的視線。只見顧左宜聽到他說的話，眼神躲了躲，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不是留了字條么。」
她聲音細細的，透著心虛。
這時候，陸以謙已經從亭子里出來，站在溫劭卿面前，與他打招呼：「溫先生你好。」
溫劭卿垂眸，掃了一眼他伸出的右手，又視若無睹地轉開了目光，絲毫沒有與他握手的意思。
顧左宜為陸以謙感到不滿，又想到自己昨天差點傻乎乎地被溫劭卿佔便宜，不由氣呼呼地走下台階，拽回陸以謙的手，說道：「陸老師你別理他，他是來找我的。」
溫劭卿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顧左宜因為溫劭卿對陸以謙的不禮貌，底氣足了很多，挺了挺胸，看著高出她一個頭的溫劭卿，正色道：「溫叔叔，如果你是來確定我有沒有安全返校，那你現在已經得到答案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可以離開了。
溫劭卿扯了扯嘴角，能讓一隻軟乎乎的小白兔亮出小爪子，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
他的眼神膠著在顧左宜與陸以謙相握的手上。
陸以謙彷彿被他的眼神燙到，試著縮了縮手。顧左宜卻在這時想到溫劭卿可能對自己存著別的心思，忙握緊了手，不讓陸以謙的手離開。
她要告訴溫劭卿，不要對她動什麼不好的心思。
忽然，溫劭卿輕笑了一聲，顧左宜還沒回過神，他便已經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傻孩子，快跟叔叔回去，身體還沒好，亂跑什麼？」
顧左宜腦子有些轉不過來，見他慈祥地看著自己，一時之間倒真懷疑自己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溫劭卿微微彎下了身子，與她平視，見她還在發獃，又颳了刮她的鼻子，「你這愛發獃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顧左宜這才回過神來，警惕地後退了一步，躲在了陸以謙身後。
溫劭卿臉上的笑容一僵，慢慢直起身子，沉聲道：「聽話，別耍小孩子脾氣。」
「我不……」顧左宜忽然覺得他的眼裡裝的是大海，一眼望不到底，只是直覺地拒絕他。
陸以謙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聽溫劭卿的語氣，再看看顧左宜躲在她身後，道真像是顧左宜不聽話，鬧脾氣。
只是顧左宜這麼乖巧的姑娘，會鬧脾氣？
陸以謙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忽然想到兩人都是出身富貴，而顧左宜這樣的千金小姐，難免有嬌氣的一面——至少，溫劭卿這個年紀，總不至於故意跟一個小丫頭過不去。
陸以謙為眼前的場面想到了一個解釋，於是轉身對顧左宜道：「右右，你看你傷還沒好，還是先跟溫先生回去。學校醫務室總比不過正規醫院。」
他頓了頓，見顧左宜還是一臉抗拒，正想開口再勸，忽然聽溫劭卿道：「你要是不喜歡呆在我那裡，我可以打電話讓你奶奶派人來接你回家。」
顧左宜臉色一白，雙目怒視著他，脫口而出：「你不講信用！」
陸以謙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見顧左宜沖溫劭卿發火，只當小姑娘倔脾氣上來了，於是又勸：「右右，回家養傷也可以。你要是不願意跟你溫叔叔回去，我就幫你叫你監護人過來。」
顧左宜急得快哭了，眼看溫劭卿已經拿出了手機準備撥號碼，她忙上前抓著他的手阻止：「你別告訴我奶奶了，我跟你回去還不行嗎？」
溫劭卿聞言，按了手機鎖屏鍵。
離開之前，顧左宜讓溫劭卿先去車上等她，溫劭卿非常配合。等他離開之後，顧左宜才對陸以謙道：「陸老師，我不能讓家裡知道我受傷的事，也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跟你在交往。」
陸以謙一愣，這才明白她剛才的表現。
「為什麼？」他問。
顧左宜搖了搖頭，「總之，我奶奶不喜歡我不聽話。」她頓了一下，然後才說，「好了，我走了。」
陸以謙看著她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他以為她出身豪門，光看成人禮的排場，應該是個受盡寵愛的小公主。可是，事實好像並非如此，至少她是個在生活跟愛情上不那麼自由的小公主。
陸以謙垂下頭，思考他與顧左宜的戀情若是現在被發現，今後還能繼續下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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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左宜上了車之後便一聲不吭，溫劭卿看了一眼她緊繃的臉色，就知道她是故意在跟他慪氣，便也不去理她，只是一路踩足了油門，回到家中。
進了家門，顧左宜依然不說話，在玄關脫了鞋之後，便打著赤腳往客房走去。
溫劭卿換完鞋子抬頭，見她兩隻白生生的腳丫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提高聲音喊了一聲：「你給我站住！」
他說著，丟了一雙拖鞋過去，「穿上！」
顧左宜對腳邊的拖鞋視若無睹，提著裙子繼續往客房走，溫劭卿已經換好了鞋，見她這麼鬧脾氣，上前兩步攬住她的腰，單手將她提了起來，夾在手臂下。
顧左宜身子騰空，整個人都顛倒過來，溫劭卿彎腰撿起地上的拖鞋，然後像夾娃娃似的夾著她，往客廳走去。
顧左宜只覺得地板在動，她微卷的長發垂了下來，一直在眼前晃啊晃。她被勒得難受，拍打著他的胳膊：「你放開我，你這個壞蛋！」
可惜，溫劭卿絲毫沒受到她影響，坐到沙發上之後，又穩穩地將她放在自己腿上。
顧左宜只覺得天地又調了個兒，等到眼前的暈眩感過去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正被溫劭卿抱著，側坐在他的腿上，而溫劭卿正彎腰，握著她一隻腳，將拖鞋往她腳上套。
「我不穿！」顧左宜腳一縮，從他掌中逃脫出來。雙腳得到自由，她便搶著要下地。
溫劭卿壓住她亂扭的身子，壓抑著怒氣道：「顧左宜，你給我聽話！」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這個大騙子，還威脅我！」顧左宜用力地推著他橫在自己腰間的胳膊，推不動，她又回身，毫無章法地拍打他的胸膛，「你放開我，混蛋！」
顧左宜嘴上不停，手腳也不停下。溫劭卿忍無可忍，一手制住她兩個手腕，另一隻手提著她的腰輕輕一轉，便讓她趴在了自己腿上。
溫劭卿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難掩怒意：「這種潑婦手段哪裡學來的？！」
顧左宜只覺得臀瓣一陣火辣辣的疼，硬生生地讓她愣住了。等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疼痛與羞恥感雙雙向她襲來，她徹底放棄了矜持，跟個小孩似的大哭起來：「放開我，你憑什麼打我！」
被打屁股，已經是很久遠很久遠的記憶了，那時候爸爸還在，她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爸爸忍無可忍，才打她屁股。而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顧左宜雙手手腕仍被他桎梏，只好用身子扭來扭去，試圖從他手中逃脫，像極了一條跳到岸上的魚。
溫劭卿見她還不聽話，又照著剛才的地方打了兩下，氣道：「發脾氣就可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讓你穿拖鞋是跟你過不去？！嗯？！」
顧左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腦袋裡嗡嗡的，聽他這麼說，慢了半拍地喊道：「誰要你虛偽的關心！」她抽搭了兩下，「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意圖，我告訴你，我早看出來了！」
溫劭卿怒極反笑，卻也不打她了，但還是壓著她，讓她趴在自己腿上。
「你倒是說說，我對你有什麼意圖。」他哼了一聲。
顧左宜一時說不出口，想了想才道：「不就跟傅成章一樣么！」
聽她將自己歸到了傅成章那一類，溫劭卿臉色難看地扶她起來，輕輕鬆鬆地將她壓制在沙發背上，湊近她的臉，咬著牙道：「我要是跟傅成章一樣，早就把你身上的衣服撕了。」
他的臉色近乎猙獰，顧左宜抽噎著，忽然想起當初他掄著高爾夫球杆，砸了傅成章的車子，又把傅成章打進了醫院。
她忽然害怕起來，也許是他這段時間對她的和善，讓她差點忘了他土匪的那一面。
沒錯，現在他的身上也透著一絲匪氣。
顧左宜一抽一抽地吸氣，怕得眼淚又掉下來。她下意識地拉住溫劭卿的手，邊哭邊道：「溫叔叔，我還小，你別嚇唬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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