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訪

第十四章 夜訪

第十四章夜訪

花如言與一旁的花容月貌交換了一下眼神,再笑著對訪琴道:「好,我知道了,難為姑姑費心了。」訪琴心知該說的已經說完,遂識趣地站起身,躬一躬身道:「可以為娘娘效力,是訪琴的福氣。」

待訪琴退下后,花如言若有所思道:「如果訪琴所言非虛,瓊湘原該在芳靖宮當差,如何會一大早地到這邊來?還恰恰遇到依荷?難道真的是有備而來?」月貌沉思著道:「想知道訪琴說的是真是假,前去問個明白便是。」花如言秀眉一挑,道:「確是該尋依荷問個清楚。」

主意落定,只靜待到入夜時分。月貌本意是獨自行事,但花如言思量過後,提出與月貌一同前往,月貌神色微微一沉,也沒有多說什麼。花如言倒是注意到她們姐妹倆的神情,一邊換過月貌準備的宮女衣裝,一邊道:「我和月貌同去,遇到什麼事情也好及時照應,只說是我奉了皇上之命徹查姚淑媛一事,我想皇上總會有所顧念,願保我們周全的。」月貌臉上果然緩和下來,道:「如言姐姐考慮得果然周到。」

過得戌時一刻,花如言與月貌一起抄了宮中的小路往珍秀宮而去,一路上由月貌拉著自己迅捷地小步快走,巧妙地避過值夜宮人和巡視侍衛的崗守,將自己的身影完美地隱藏於黑夜的屏障底下。

卻止不住在腦中反覆斟酌訪琴所說的話,默念瓊湘名字的同時,眼前出現的是冼莘苓在珍賢內殿中對姚綺楓飽含痛憐的臉龐,那樣自然流露的關切神情,怎麼也不似是矯飾偽裝,然而如若她真心疼愛表妹,如何又能狠心布局傷害之?難道真如她往日的猜想,宮廷之內,並無真情可言,只充斥著居心叵測的計算?

行走了約一茶盞的工夫,她與月貌便來到了珍秀宮的西北偏門前,此地多為宮中奴才進出之處,入夜後防守較為鬆懈,正似為那有備而來的不速之客開了那方便門。

順利進入珍秀宮后,直往依荷的寢房而去,一路上竟也不見有宮人行走,是不同尋常的安靜,竟像是有人早已將一眾宮人驅散至別處。月貌許是察覺到異樣,不知是否該繼續行事,遂停下腳步探詢地看了花如言一眼,花如言環顧了一下寂無一人的四周,眼光落定在前方一點搖曳不定的光息上,微微皺了一下眉,不發一言,徑自放輕了腳步往那點光亮走去。月貌會意地跟上前,拉一拉花如言,示意她到自己身後,晦暗不明的黑暗之下,她們彼此的眼眸如是唯一的亮點,透著相扶持的暖意。花如言朝月貌露出感激的一笑,並沒有到她身後,而是牽著她的手,並肩往前走去。

走上前後,方發現那點光亮是自一間宮人的寢房內透出來的,她們斂聲屏氣地來到房門前,只見寢房大門雖緊掩著,但窗房卻沒有關閉嚴實,被風吹開了寸來寬的縫隙,光息便是由此泄露而出。而此間的細語低言更隱隱約約地傳到了留心在外間的人兒耳中。

「……瓊湘姑姑把茶包還給奴婢后,便與奴婢道別了,後來回到宮裡后,淑媛娘娘說要品嘗這茶,奴婢只依命為娘娘沖沏,奴婢愚笨,並不曾想到茶包里會有不妥……」聲音輕微幾不可聞,凝神細聽之下,卻依舊可聽出個大概來。個中話意直入思緒間,花如言面沉如水地與月貌相視一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房內的人正是依荷!

依荷竟在此時再度言及今日之事,更自稱奴婢,顯然房中另有地位尊崇之人,比她們早到一步對依荷進行查問。而此處四周人跡全無,想必是這房中的貴人著意屏退的。花如言暗暗納罕,會如她這般關注此事幕後真相的,會是何人呢?

而依荷話中提及到了瓊湘,那麼訪琴所言的自是事實了。瓊湘果然與此事有關,那麼可是昭示著一手布下此局的人是打著關心表妹旗號的冼莘苓?

花如言遏制下心頭驚疑,屏聲息氣地繼續細聽房內的動靜。

沉默片刻,方有人出言道:「那你可有留心,在玥宜宮得賞時的茶包,與瓊湘還給你后的茶包,有何不同之處?」這聲音透著濃濃的狐疑之意,卻分外的低沉,只依稀辨得是女聲,聽不清究竟是何人。

房內又是一陣靜默,該是依荷在細思,不敢馬上回應,良久,方道:「奴婢想起來了,瓊湘姑姑她……打開茶包看過一眼,不……奴婢當時背過了身去,並沒有看到她可是只看了一眼,只是奴婢轉身的時候,注意到瓊湘姑姑正打開茶包,她又跟奴婢說這茶聞著香氣獨特,所以看一眼,回頭讓內務府備下一些,好讓娘娘您品嘗。」

花如言聽到依荷最後的這句話,不由一驚,房中的人難道竟便是冼莘苓么?不敢多想分神,依舊細細聽下去。

「瓊湘當真有提到本宮?」

「確是如此,奴婢記得很清楚,瓊湘姑姑一路跟奴婢說是娘娘派到她這邊來打點的,向奴婢告別的時候,又說娘娘別有要事,不可再耽誤了,得趕緊回去了……」

房中一時又安靜了下來,花如言趁此間隙在心中細思依荷的話,瓊湘如若真要在茶包中下手,如何會如此大意向依荷露出諸多端倪來?據她一貫謹慎細緻的作風,斷不該粗心至此,更不可能會向依荷透露出幕後主使之人,她如此強調是受某人指派而至,是否可以說明一點,她有意混淆旁人的視線,甚至,是想嫁禍於這一位被提及的人?

凝神思慮間,背後忽感一陣森森然的冷風拂過,她冷不丁回過神來,正欲移一移開身子,便見身旁的月貌遞來一個警示的眼光,她心頭一栗,猛地有突如其來的物事重重地砸在了背部,猝不及防間,她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慌忙躲了開去,回頭看去,只見那細小的黑影往前方一溜煙竄了開去,而房內的人顯然已聽到了聲響,「呼」一聲吹熄了燭火,腳步沉穩地向房外走來。花如言心下倏然一沉,暗惱自己因那本不足為懼的小畜牲敗露了此番行藏。

月貌連忙拉過她的手要往一旁閃躲,卻已遲了一步,房中的人迅速地打開了門,一眼看到了門前的花如言,訝然道:「婉妃娘娘?」

花如言心知躲避不過,只有直直地迎著依荷驚詫的目光,強自鎮定道:「原來你在這兒,本宮中是特來尋你的。」

依荷始料未及地怔住了,遲疑了片刻,方慌手慌腳地要向花如言行禮,花如言忙不迭上前一步扶起她,眼光向她身後望去,只見隱在黑暗房中那一個身影微微地側了一下頭,彼此雖看不清彼此的臉,卻都在這一剎那感覺到了對方的疑慮與揣思。

依荷老大不自在地立在二位娘娘主子中央,面露難色,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花如言正要開口打破此間尷尬的氣氛,便聽那房內的人道:「依荷,這兒沒你什麼事了,你先回宮裡去照應姚淑媛罷。」依荷巴不得這一聲,行了告退禮后匆匆離去。

花如言卻由此聽清了那人的聲音,更覺暗驚於心,只不動聲色地看著那身影施施然自房中走出,近日總是暴風密雲的陰冷天氣,白晝時天色黯沉,黑夜后更是無星無月,若不點燈,四處便是漆黑一團,此時那人雖已走出了房門,卻依舊無法馬上看清她的面容,只依稀看到她身著一襲連兜頭的斗篷,頭臉隱藏在兜頭中,平添了幾份不容捉摸的詭秘之意。

月貌眼力顯然是更敏銳些,不待花如言說話,便對那女子行禮道:「奴婢拜見昭妃娘娘!」

花如言聽到月貌半是行禮半是提醒的敬呼聲,心知對方果真是冼莘苓無疑,並不覺得十分的驚訝,欠身道:「妹妹見過昭妃姐姐。」

冼莘苓目光如炬地注視著花如言,直截了當問道:「你為何要尋依荷?」

花如言抿了抿唇,也不打算隱瞞:「因為妹妹心裡有與姐姐一樣的疑問。」

冼莘苓的半張臉龐籠罩在兜頭的陰影之下,看不出任何錶情,聲音雖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卻少了一分威迫之感:「莫不是你已經知道瓊湘與此事有關?」

花如言猶豫了一下,方輕輕點了點頭。

冼莘苓出其不意地冷笑了一聲,款款往前踱了數步,來到花如言身側,道:「所以,你猜測在綺楓茶中下藥的人,便是本宮?」不等她回答,又補充了一句,「你認為,此番指使瓊湘布局的人,定是本宮無疑,是么?」

花如言隱隱地覺得冼莘苓的問話有些奇怪,並不像是真想要答案,更似是在下一個結論。她沉吟片刻,道:「昭妃姐姐,實不相瞞,妹妹確是曾懷疑過……此事與姐姐脫不開干係。」她看一眼滿臉陰霾的冼莘苓,再道,「因為露在外面令人確信的把柄,著實太多。」

冼莘苓半垂下頭,默然沉思著什麼,良久,方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妹妹可願到芳靖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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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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