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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聽了,心重重一跳,「沒人能活萬歲,那是妖怪。」

「唉,你真笨,」無塵大皺眉頭,「我說皇帝他命不長了!」

「為什麼?」沈寧的心臟劇烈跳著,話語卻異常冷靜。

「因為他有病!」

「你胡說。」他的身體那麼健康。

「你不信罷了,我走了。」無塵雙手一背就往外走。

「別走別走,」沈寧急忙叫住他,「請你說個清楚罷!」

無塵轉過頭,「女人家就是麻煩!」

沈寧沒功夫反駁,「你方才說,陛下他……有什麼病?」

無塵抿了抿嘴,「他現下沒病,將來保不齊就有了。」

沈寧擰了秀眉。

「唉,敬親王你認識么?他得了怪病死了,你的皇帝也極有可能會患上這種病症。」

他是說……帶有遺傳性的致命疾病么?「你確信……」

「兩人說些什麼,連個伺候宮女也不叫進來?」忽而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正是下了早朝的廣德皇帝。

無塵一驚,對她又是擠眼又是擺手,意思是讓她不要把方才的話坦白給皇帝聽。

還未換朝服的東聿衡一襲龍袍出現在二人面前,先是見孤男寡女不著痕迹地皺了皺眉,而後看向無塵問道:「皇貴妃體內的毒素可是清了?」

無塵清清嗓子,粗聲應了一聲。

皇帝看他一眼,又走到沈寧面前問道:「你現下還有哪裡不適?」

沈寧搖搖頭,「比昨個兒好多了,好似身上也有些力氣。」

「那就好,吃了葯么?」

「他們拿方子去熬藥了。」

「用了膳了?」

「吃了一點。」

皇帝點點頭,轉而又變了話題,「你們方才在討論什麼機要之事?」

「我可沒功夫跟她閑聊,我走了。」說罷,也不行禮也不告退的無塵腳下生風似的走了。

東聿衡坐到床頭,用力掐了掐她的腮梆子,「你這壞毛病,總是與男子獨處一室。」

沈寧拿他的醋勁沒辦法,只得裝可憐嗚嗚兩聲。

東聿衡哼了一哼,替她揉著臉言歸正轉,「說了什麼,從實招來。」莫非她的身子還有古怪?

沈寧沉默片刻,握著他的手,輕輕說道:「無塵大夫說,你找他來是為了治一種怪病的。」

東聿衡眸光閃了一下,反握了她的手笑道:「原來是這事兒,」他頓一頓,「朕先去換身衣裳。」

見他不願談這事兒,沈寧心下一沉,拉了他不讓他走,「他是治什麼怪病?」

「唉,不過一種世間少有的病症罷了。」

「誰得了這種病?」

「無人患此病,朕是防範於未然。」

沈寧抿了抿嘴,「是敬親王患的那種病么?」

東聿衡沉默地注視她片刻,而後無奈地道:「這事兒又這麼機靈。」

「真的是么?」沈寧聲音緊繃繃的。

東聿衡握了握她,「朕先換下朝服。」

沈寧坐在床上,忐忑不定地等著他,只短短片刻,她的心思已千迴百轉。

東聿衡換了常服回來,見她的擔憂都掛在了臉上,輕嘆一聲。

「你快說罷。」沈寧只信他親口說出的話。

東聿衡在床邊坐下,緩緩道:「東氏一族的男子,好似都活不過不惑之年。」

活不過四十歲?!渾身繃緊了沈寧頓時彈坐起來,東聿衡有先見之明地攬過她,搓搓她的身子安撫道,「別怕,別怕,朕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寧深呼吸一口,「那你怎麼知道的?」

「發現此事的是父皇。他偶爾研究宗室族譜,發現除卻戰爭中死去的族人,七代東氏男子,惟有極少數人可活過四十,其餘人等皆得病不治身亡。」他頓了頓,「父皇為此派出了大量人力搜羅證據,將近支遠支一一打探一遍,終而發現,族內因病身亡者,大多都是同一種怪病。」

果然!

「父皇心中害怕,四處尋訪名醫,拜佛求道,最終聽信妖道所言,煉丹求仙……卻因誤服丹藥暴薨。」東聿衡思及往事,一聲長嘆,「待朕稍稍安頓內憂外患,才能騰出手來調查父皇迷戀丹藥之真相,發現在他在密室留下的調查證據,這才得知此事。朕那時半信半疑,又認為朕是真命天子,這等禍事自不會發生到朕的身上。因此朕雖秘密讓張德順探尋此病治療之法,卻也不甚上心。」

東聿衡摟了摟她,「皇叔離世時正是四十。朕那會兒才找回了你,突地就信了……怕了。」

沈寧鼻子一酸,難怪當初他聽到敬親王死時那麼焦躁……他今年也三十二了,難道不過七八年他就……

「因此朕才改變了主意將二皇子過給你,朕怕萬一朕走了,親兒幼小,萬一在後宮受欺負……誰知竟是讓你身陷險境,還失去了咱們的第一個孩兒……」

「我不要誰保護我,我只要你。」沈寧傾身摟緊了他。

「朕知道,你這磨人精,朕一天不看著就會出岔子,朕又怎麼忍心先你而去?」東聿衡寵溺地輕笑,「朕是天命所歸,不會輕易患病,朕叫無塵來,不過是想為東氏一族想出解決之道來罷了。」

沈寧聽到他的安撫好受了一些,「無塵是神醫,他一定會想到治療之法的。」她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嗯。」

兩人默默相擁片刻,沈寧道:「聿衡……我曾想過,那塊福禍獸,帶我穿越時空到大景來的黑玉是你命人做出來的,恐怕,我是因你而來,為你而來。」

東聿衡一愣。

「因此,我倆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沒有任何事可以再拆散我們。」沈寧抬起頭,注視著他斬釘截鐵地道。

東聿衡一顆心都要化了,他深深凝視著她,微微勾唇,「正是如此。」

過了幾日,寶睿皇貴妃中毒一事終於水落石出,關有為在早朝時起奏,將一切事故緣由稟明聖上,同時告知朝中眾臣。他的說法正是皇帝授意,將魏會當日所稟之事複述一遍,連同皇貴妃與惠妃一事,皆為魏會主謀,二皇子並不在其中。

皇帝下旨將魏會、沈湄、彩華三人處以極刑,牽連者一律判處死刑。沈寧反對將無辜的彩華牽扯其中,東聿衡沒法子,惟有折中以死刑犯代替於她,彩華本人則與庄妃、花弄影一同出家為尼。

豐寶嵐連同豐家接受了這個結局,他雖可憐妹妹,但也知道這是最輕的處罰,並且並未牽連家族,已是天家網開一面。

此事讓心懷妒意的朝臣在背後說三道四,嘲笑皇貴妃不得人緣,一個花婕妤情同姐妹,一個沈婕妤更是庶妹,二人在背後捅的刀子真真刀刀見血,也虧得她還能在後宮生存倍受寵愛,怕是也不能寵愛長久。

清醒者卻是嗤之以鼻,高位者身邊誰能沒一兩個白眼狼。這兩人不過螻蟻一般的人物,看沈湄和魏會被嚴刑拷打得不成人形就知天家憤怒震怒之威,沈家無一為沈湄開口求情,全府皆聽皇貴妃示下;豐家作為皇帝親上之親,連番打擊竟也毫無動靜;連連樁樁的大事皇后卻一直隱忍不發,好似連扳倒皇貴妃的想法也沒有;王太妃、德妃等人更是緘默不語。由此可見皇貴妃在宮中無可撼動的地位,恐怕她有心跺一跺腳,皇城都要抖三抖。

此時不與其攀好,更待何時?

然而這其中有一件事,他們也著實絞盡腦汁不得其解。

那便是皇后的異常行動。照理皇貴妃如今炙手可熱,她名下的二皇子便是大皇子爭奪太子之位的最大威脅,為何在此關鍵時機,皇后、大皇子與孟家皆無動作?

昭華宮內,孟雅聽了太監稟告皇帝對魏會等人的殺無赦旨意,淡淡地點了點頭。

綠翹卻是心焦,「娘娘,陛下隻字不提二皇子,莫非陛下他真箇兒這般輕易放過他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大皇子豈不……

「你懂什麼?」皇后輕斥一句。

皇帝昨夜來與她單獨密談一番,已告知她二皇子其中牽扯,並決意將他封為親王發往阿爾哚,無旨意永不得返回長陽。

她表面惋惜,心下卻對這個結果滿意之極。

帝位已是奕兒的囊中之物。

又過幾日,皇帝以二皇子識人不清,引狼入室為由,罰其禁足三日,抄經書十本。再隔幾日,皇帝下旨封二皇子東明晟封安親王,封地阿爾哚,待萬壽一過,便啟程前往封地。

這突如其來的旨意令全朝嘩然,朝臣不是沒想過魏會是為二皇子近侍,二皇子怎會淤泥不染?可如今已無從得知真相,又或是天威難測,如今惟一得知本應是太子人選的二皇子不僅與帝位無緣,反而頓時被發配流放了!

皇貴妃一直因休養閉門謝客,面對聖旨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緘默。

難道這兩日,皇帝又與皇貴妃起了齟齬?還是其中還有不知情的內幕?

這皇帝的家事,真真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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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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