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姚真原本進來就要大叫,見有外人在,卻安靜了下來,只是對著姚夫人行了一禮,嬌聲叫一聲娘,安靜地坐在了邊上。

姚夫人見她神色不對,心中也是發急,急急地結束了與姚二夫人的對話,等人走了,連忙來問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姚真身邊原本跟著的婆子也過來了,跪下對姚夫人請罪。

姚夫人越發著急,厲色指了一人道:「快些說清楚了是怎麼回事!若是照顧不好小姐,你們就自己去請罪!」

楊宛見那人絮絮叨叨只顧著將那些廢話顛來倒去地說,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夫人,宛宛來解釋吧。」

說著,壓低了聲音將方才從兩人出門,到路上碰到那丫鬟以及最後回來的事情都說了個清楚。

姚夫人臉色發白,叫了姚真到身邊,緊緊地抱住了,口中道:「幸而我兒乖覺。」心裏面卻已經轉了念頭,這批丫鬟婆子,該如何封口才好。

在自己家裡頭碰上這種事,身為嬌客的女兒有的可不僅僅是尷尬,更有壞了名聲的可能。想到這裡,姚夫人越發對那背後之人深惡痛絕起來。

眉眼上挑,她厲色看向底下跪著的婆子,問:「那丫鬟可曾捉到了?」那婆子只顧著磕頭,卻不肯說話,眼見的是沒有捉到了。姚夫人深恨她們無能,怒意升騰。

奈何這件事卻不能張揚,只能先按捺了下來,讓那些丫鬟婆子們都先滾到邊上去,又將那兩個被抓到的傢伙帶到一邊,準備問一問。

姚真過來拉住楊宛的手,說:「居然會碰到這種事,真糟糕。」楊宛無言地點頭,想起之前那丫鬟是叫著自己,對姚真說:「今日之事,大約是我連累你了。」

姚真一怔,隨後道:「倒也未必。若是當真只是為了構陷你,遇到我的時候,大概就不會帶著我一同前去了。那人既然輕輕鬆鬆就鬆了口讓我與你一同去,事情是怎麼樣還要兩說。說不定原本目標就是我,也有可能,你我都在算計當中。」

楊宛被她勸得一笑:「你倒是會寬慰我。」

姚真嘻嘻地笑了起來:「宛宛,想開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如今要緊的不是誰連累了誰,而是將那幕後之人揪出來,免得以後再出事。」

她說得太有道理,楊宛無從反駁,皺了眉頭看她不過片刻,就笑了起來。

姚夫人將一群下人都打發了出去,回頭見兩人居然相視而笑,走過來點兩人的額頭:「你們兩個不爭氣的,我還在那邊為你們收拾殘局,你們在這裡就笑嘻嘻起來。」

姚真連忙抱了姚夫人的腰開始撒嬌,楊宛則在略微思索之後,輕聲道:「夫人,宛宛還記得那丫鬟的長相。」姚夫人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那麼多丫鬟婆子,也沒有必要讓你來指認那丫鬟。」

楊宛含笑應是,隨後又說:「宛宛只是希望,儘快將那人找出來,免得府裡頭藏著這樣一個人,總覺得不安全。」

姚夫人對她越發和顏悅色,含笑說了聲這種事大人操心就是,叫人過來送姚真與楊宛回去,自己轉身去了邊上的院子去探查這件事了。

楊宛回了姚肅的院子,不多時,姚肅就回來了。

進門見楊宛微微蹙眉的模樣,好奇上前問:「宛宛這是怎麼了?」楊宛不欲他擔憂,便只說累了,並未透露一星半點。姚肅也信以為真,一邊勸著她先去歇一歇,一邊又說她身子實在太弱:「只是走了那麼一點路,就受不住了。」

他臉上真真切切的擔憂之意讓楊宛覺得心中暖意融融,含笑與他說兩句話,聽了他的勸,回自己的屋子歇著了。

一覺睡到下午才起來,綠柔一邊拿了鎏金的掛鉤過來將帳子掛起來,一邊笑道:「宛宛今兒倒是好睡。」楊宛臉頰微紅,說:「上午玩得累了。」

綠柔扶著她起了床,又去幫她取了飯回來,笑眯眯地坐在邊上看她吃。

「我有個妹妹,也有宛宛這般大了。」楊宛吃飯的時候,綠柔在邊上說著話。楊宛似聽非聽,只覺得今日的三鮮豆腐羹委實鮮美,連著喝了好幾口。

「宛宛也別只顧著喝湯,也該吃些肉才是。」綠柳說著,將桌面上鴨腿冬瓜略微往前推了推:「我妹妹吃飯也跟宛宛一樣,總是要人勸著才肯吃得均衡。」

楊宛只覺得今天綠柳似乎格外喜歡說自己的妹妹,一時好奇停住筷子,抬頭對綠柳笑道:「往日里倒是不曾聽綠柳你說過。」

綠柳一笑,道:「也有些時候不見了,平日自然想不起來說。不過過幾日就有兩天假,想回去看看,反倒格外想。」

楊宛含笑說是,又問兩句話,方才重新拿起筷子。綠柳抬手將拿到三鮮豆腐羹拉到一邊,笑道:「可不興盯著一個菜吃的。」

抬手之間,暗香浮動,楊宛笑眯眯地應這是,又吃了兩口,方才放了筷子。「先將盤子送回廚房去吧。」楊宛說著,看著綠柳收拾了桌面,將盤子放到了食盒裡,等她出去之後,方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楊宛進門的時候,姚真正坐在榻上自己與自己下棋。見楊宛過來,連忙跳了下來,笑著說:「宛宛你怎麼這個時侯過來了?二哥哥沒跟著你一起過來?」

說罷,在她身後探頭一看,見姚肅果然是不曾跟過來,才相信今兒是楊宛自己一個人來的。

她請了楊宛上座,笑道:「倒是好奇。」楊宛被她說得微羞,道:「我與少爺又不是連在一起的,怎地就要一同過來了。」

姚真張口就要再說,見楊宛臉頰微紅,哈哈一笑,含笑不語了。

「宛宛來得正好,我打譜打得不耐煩,不如來陪我下棋。」兩人一同執了棋子,在棋盤上落子之後,楊宛才問起姚真今天的事情來,姚夫人那邊可有什麼消息了。

姚真搖一搖頭,說:「娘還沒有查出什麼,不過這件事爹已經知道了。」

姚儀知道了,楊宛一愣,隨後回神,看一看棋盤,又落下一子。「老爺知道了,那就更好了。」姚真聽楊宛這樣說,當即點頭稱是。

「家裡頭的事雖說是娘在管,可是爹手下也有些人。總歸是家裡頭的釘子,總是能查出來的。」

「早點查出來也好。」楊宛很是感嘆,「有這麼一個人在,誰都睡不安穩。」

姚真也覺得是,只是她卻並不在放在心上。

畢竟她出入都是一大群人,只要她自己沒有故意將身後伺候的人給丟了,就不會有什麼事。只有楊宛覺得不安。

此時,知道了這件事的姚儀正皺著眉。

姚夫人的話讓他生出了怒意,不管是誰,知道自己家裡頭有人做出那等醜事來,都是不高興的。更不用說這件醜事還影響到了自己的兒女。

此時,聽姚夫人說著那被抓住的兩人問出來的事,姚儀撫著鬍鬚,眯著眼,略有所思。

「那兩人湊了一對,送到莊子上去做活吧。」姚儀這樣輕描淡寫地決定了兩個人的命運,然後說:「那些個丫鬟婆子,都叮囑了讓他們閉嘴。這件事,暫時當做沒發生過。」

「老爺!」姚夫人就不贊同地叫了一聲,姚儀輕輕搖頭:「這件事不適合張揚,我會派人暗地裡探查的。」

姚夫人這才放鬆了下來,只是心裡頭猶有不快:「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做出這種損陰德的事。不管是真兒還是宛宛都還是小孩子呢。」

姚儀摟了姚夫人的肩膀,嘆道:「如今我身在高位,很多事都不同於以前。你在內宅也要小心才是。」

姚夫人一邊說應這是,一邊猶豫了片刻,輕聲說:「這些日子,有許多人家都送了帖子過來,請我去赴宴。只是我也摸不清楚哪些人家該去哪些人家不該去,所以……」

姚儀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道:「是我的疏忽。你並不擅長處理這些,我應當找個人幫一幫你。」

姚夫人聞言立刻道:「若是可以,妾確實覺得,想有個人過來幫幫忙。」姚儀一怔,笑道:「聽你的口吻,倒好似已經有了人選一樣。」

姚夫人輕笑:「老爺覺得,二房給玉兒做教習的林嬤嬤如何?」

姚儀愣了一下:「林嬤嬤以前是前朝皇後宮中的人,後來在長安公主宮中,若說人際上,也確實是個好人選。只是……二房只怕一時半會離不得她。」

姚夫人輕輕撇了撇嘴,小心地沒有讓姚儀看見:「玉丫頭,只怕如今對那林嬤嬤很是不喜呢。」

姚儀但笑不語,姚夫人見他不欲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說起出門去應該注意些什麼來。

沒過幾日,姚夫人就與姚真說起,要帶她出門去赴宴。姚真臉上就帶上了興奮之色,圍著姚夫人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姚夫人見她這般喜不自勝的模樣,心中也有些心酸。

以前姚儀並不是在京中為官,姚真在地方上也是喜歡遊樂的性子,一年四季賞游不斷。到了京城之後,因為姚儀丞相位置來得尷尬,又因為當時京中形式不明,如今居然是有好幾年不曾好好出去玩了。

想到這裡,姚夫人臉上就越髮帶了笑意,對姚真說:「真兒且先想想穿什麼衣服帶什麼首飾,到時候跟著娘一起去,可要乖一點才行。」

姚真滿不在乎地說是,片刻之後又遲疑說:「娘,能不能帶宛宛一起去。」

姚夫人不意她提出這個要求,不免好奇:「為何要帶宛宛一起去?」姚真說:「我有好久都沒有好好出去玩了,宛宛也沒有吧。以前她在宮中,後來在家裡,也沒有跟著誰出去。我帶她出去一起玩。」

姚真一番話說得姚夫人很是感動,只是楊宛的身份卻有些尷尬。想著,便派人去將楊宛叫了過來,問她要不要去。

「宛宛你也知道,如今你身份尷尬,若是去了碰上認識你的人,我就怕你會受委屈。」姚夫人這話說得其實很有道理,畢竟楊宛以前是貴女,現在在宴會上碰到,卻又認識她的,多半都是在新朝成立的時候轉投了新帝的人。這樣的人碰上了楊宛,心胸狹窄的,說不得就要羞辱楊宛一番。

姚夫人說了,擔憂地看著楊宛,就怕她一時之間想不開。姚真也緊張地盯著楊宛,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楊宛抬眼,見姚真眼中關切,卻也帶著渴望。她是真的很希望楊宛與她一同去。

見楊宛看過來,姚真連忙拍著胸說:「宛宛,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反正我爹官最大,誰都管不了我。」

楊宛失笑,見姚夫人與姚真都是一臉關切之色,心底暖意融融地湧上來。

「去,我陪著你去。」她笑著對姚真說,「我就等著真真你保護我了。」

姚真一喜,又一次拍胸保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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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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