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成親的消息

第一百八十章 :成親的消息

桑祈水眸瀲灧,輕笑一聲,問道:「那你可會放我走?如果我對你來說沒有用處了,你可會讓我平安離開洛京?」

卓文遠注視了她良久,莞爾問道:「好讓你去臨安和晏雲之會和,再一起打回來?」

桑祈微微一怔,繼而哂笑:「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想平靜地過日子。」

「哈哈哈……」卓文遠好像聽到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似的,大笑幾聲,表情無奈:「算了,桑二,你不是那樣的人。」

言罷話鋒一轉,又玩味道:「可我知道,有人不喜紛爭,生性樂乎山水。」

桑祈不知道他突然提及此事是為何意,迷茫地看向他。

只聽他說起了一件事:「前日白馬河守軍發現了一個男子想去平津,差點被巡視的西昭人當做擅闖境內的流民殺掉。幸好我們的人趕到,將其救了下來,你猜此人是誰?」

一提到平津,桑祈第一反應就是傅先生。

果然不出所料,卓文遠沒等她回答,就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其實你想知道臨安的消息,完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派人前去探查,直接問我不就行了?」

桑祈眉心微蹙,有些不悅地問:「你把傅先生怎麼樣了?」

卓文遠聳聳肩,道:「沒怎麼樣,我又不是殺人狂。你家的幕僚好好地在白馬河待著呢,下次守將輪換的時候,就會順便將他帶回洛京。」

她這才稍微鬆一口氣。

又聽他道:「不過你更關心的,難道不是臨安城裡的消息?」

桑祈沒答話。

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文政殿里沒點燈,幾乎面對面都看不清對方的輪廓了。卓文遠從桌案上拿起一個蘋果來,用衣袖仔細地擦拭著,一邊擦一邊道:「如果你是關心你的心上人的話,我大可以告訴你,他過得很好。你說得對,我看錯了他,他不是會謀權篡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看來這一點,你一直比我了解。」

桑祈忍不住追問一句:「過得很好是什麼意思?」

便聽卓文遠帶著幾許笑意,繼續道:「聽說他覺得這幾年太累了,臨安城裡的局面穩定下來之後,就不再管事,而是優哉游哉地每天同清玄君一起飲酒賦詩,談天說地,過起了風流名士的隱居生活。你也知道,臨安城的環境古樸幽雅,比洛京更適合文人雅士。」

桑祈其實沒有去過臨安城,只能憑著猜測,點了點頭,淺笑道:「那就好。」

「呵呵。」卓文遠聞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還有最新知道的一個消息是,他跟蘇解語要成親了。」

成親這兩個字,猶如一道驚雷,驟然在她的腦海里炸響,桑祈一下子抬起頭來,在幽暗的暮色中,瞪大了眼睛看他,希望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來,這不過是一句玩笑。

然而卓文遠琉璃般的眼眸,朦朧中卻寧靜婉轉,不帶謔色。起身拉過她的手,將自己擦好的那個蘋果放在她的掌心,淡淡道了句:「不早了,吃點東西吧,關於夫人一事,我不迫你,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說完斂袖而去,緩緩走遠。

桑祈保持著握蘋果的這個姿態,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宮裡上燈,有宮人進來也為她點燃了燭台,立在一旁問她有什麼吩咐,她才動了動,發現已不知過了多久,胳膊都僵硬了。

那宮人見她有反應,便作了一揖,恭敬道:「陛下說雖然女郎已經不是大將軍了,仍不可怠慢。只要女郎不出這殿門,有什麼要求,婢子都會盡量為女郎實現。」

桑祈緩緩點了點頭,其實她說了什麼內容,並沒太聽進去,視線落在手裡的蘋果上,只喃喃低語:「那你能不能幫我把玉樹叫來?」

宮人連玉樹是誰都沒問,便果斷地一頷首,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又過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殿門再打開的時候,玉樹便到了。想是知道了桑祈被暫時關押在此,不能回府,還簡單收拾了幾樣行李帶來。

宮人將她送進來以後,知趣地退出大殿,合上了門。

玉樹並不知道打從早上桑祈進宮到現在都發生了些什麼,只是見她獃獃地坐著,神情恍惚,感到不太對勁。輕手輕腳地將東西放好,走到她身邊,低聲道了句:「小姐,婢子來了。」

偌大的宮廷里,沒有一個她熟悉的,可以放心說話的人,桑祈一聽到玉樹的聲音,便突然感到安心,有些激動地一回身,握住她的手,連連道:「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

一鬆手,色澤紅潤,果皮光亮的那個美麗的蘋果跌落在地上,骨碌碌朝著殿門的方向滾了過去。

玉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將其拾起,但見桑祈好像根本沒看見似的,也就隨它去了,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小姐是因為什麼原因惹惱了陛下?雖然消息還沒正式公布出去,但婢子聽說,陛下要罷了您的職務。」

提起這件事桑祈就頭疼,蹙眉點了點頭,嘆道:「嗯。」

玉樹凝望著她不作聲,顯然在等一個關於理由的解釋。

然而等了半天,卻見桑祈抬眸看向她,眨了眨微濕的長睫,低聲道:「師兄要成親了。」

玉樹不解地皺了眉。

桑祈見她沒反應,又重複了一遍:「晏雲之,他要和蘭姬成親了。」

這一次她聽得清楚,眉心緊鎖,猶豫一番后,竟然一屈膝,破天荒地對她跪了下來,語速稍急地解釋道:「小姐千萬別多想。若此事是陛下所言,八成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必定是公子有什麼考量,斷不會……」

「不不不。」

冷不丁見她行如此大禮,桑祈也嚇了一跳,趕忙從座上彈起來,伸手去拉她,不知道是在解釋給她聽,還是在解釋給自己聽,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說的一切我都知道。雖然卓文遠說,他們放棄了,現在臨安城裡沒有人想重奪天下,只想安心地在那兒遊山玩水。但我知道實際上不會是這樣,這一定只是他們為了麻痹敵人,偽造出來的假象。」

她一邊語速極快地說著,一邊來回踱步,手胡亂地比劃著,繼續道:「包括晏雲之要娶蘇解語,估計也是這些環節其中的一部分。他是想讓卓文遠覺得,他徹底放棄了,無論是這東部的半壁江山,還是我……其實就算不放棄,也挺好的,蘇解語很好,我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同他再見面……」

說著說著,便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原本乾澀空洞的眼眸,也逐漸泛起層層水澤,還在強忍著不讓它落下來,仰著頭,用手指不斷在眼前扇著,好像這樣就能不流出眼淚來了似的,一直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我們也應該祝福他們對不對?」

玉樹在一旁看著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裡也一陣刺痛,忍不住上前拉住她亂揮一氣的手,阻了她繼續滿地亂躥,低聲嘆道:「小姐。」

「挺好的……」桑祈還在繼續說著。

「小姐!」

沒辦法,玉樹只能提高音量,用一聲有些嚴厲的呼喊壓過她說話的聲音。

桑祈從來沒有見過玉樹生氣,又嚇了一跳,怔怔地看向她。

其實玉樹也並不是生氣,只是無奈之下想出的下下策,見她終於肯安靜下來,上前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想哭就哭出來吧,沒事的,只有我在,沒有別人了。」

桑祈方才還柔唇緊抿,隱忍不發的眼淚,便在這一聲溫柔的安慰里,瞬間找到決堤的出口,簇簇落下。

玉樹拉著她坐下來,掏出帕子,耐心地為她擦拭著,看她哭得像個孩子,半晌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只在心裡默默地思忖著,覺得這是自己打從認識自家公子以來,他做的最不妥善的一件事。

如果說晏雲之放棄了重奪洛京,東山再起,她信。可放棄了桑祈之類的鬼話,她卻是半個字也不信的,知道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一定有他的目的。

可是不給桑祈任何消息?

就讓她從別人口中知曉,然後心神不寧地暗自垂淚?

玉樹微微蹙了眉,怎麼也想不明白,公子怎麼能如此狠下心來。

她心裡隱約有一種不好的念頭,可自己也不敢相信,便很快又將其壓了下去,不做多想。

好在,桑祈哭了一會兒后,便漸漸平靜下來,紅腫著眼睛,啜泣著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尷尬地朝她笑了笑。

她才有空問一句晚膳用過了沒有,需不需要她去弄點吃的來。

桑祈搖了搖頭,因為方才的哭泣而嗓音沙啞,回道:「我不餓……話說你來的時候,可與管家交代過了么?」

玉樹頷首,道:「只說小姐在宮裡,可能暫時回不去,讓他好生看顧著府上的事務。」

桑祈一邊抽泣,一邊點頭,微微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你辦事果然周全。」

說完又想起來什麼,嘆了一聲,將傅先生被卓文遠的人抓起來了一事道與她聽,感慨現在真成了被困的籠中之鳥,徹底失去與臨安聯絡上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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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來了個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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