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藤花紫玉佩
此時此刻,倒也不好再耽擱下去,畢竟明帝的身子早便被五石散給掏空了,且經歷了蘇姒霏一嚇,早便是只剩一層皮的紙老虎,半點兒用處也無。若是再生出旁的變故,使得其撐不住了,該如何是好?
「如今父皇身子有恙之事,三皇子可知曉?」
楚堯將下顎抵在俞蘊之豐潤的肩頭,低聲道:「三皇弟有皇後娘娘看顧著,此刻大抵早便得了消息,也不知其是否去尋了能添補氣血的鹿血酒。」
「在臣妾看來,三皇子定然不會懈怠,如今他恐怕是牟足了勁兒欲要與殿下您一爭高下,若是再能使得明帝恢復如常,想必便更是簡在帝心了。」
楚堯埋首在俞蘊之肩頭,悶笑不已。「本殿活了二十年,頭一次知曉簡在帝心能用在老三身上。」
「有何不妥?如今三皇子如此純孝,父皇將其記在心中也並無不妥。原本還想著陷害蘇姒霏這小娘子,偏生其身體抱恙,倒是不好動手了。」
聞言,楚堯也未曾答話,蘇姒霏到底是否抱恙,他心底清楚的很。不過儲秀宮之中生出的事情,著實污穢的很,若是說給蘊之聽,恐怕會讓其作嘔。
自袖籠中取出藤花紫玉佩,如今玉佩上頭穿了一根紅線,楚堯徑直將這枚玉佩掛在俞蘊之脖頸上頭。微微泛著紫意的和田玉與身上的蘇綉月華錦衫交相輝映,當真好看的緊。
俞蘊之抬手握住藤花紫玉佩,略有些詫異的望了楚堯一眼,問道:「殿下先前不說要好生收著這枚藤花紫玉佩么?為何此刻又歸還給臣妾,難不成……」
話音未落,楚堯便徑直掩住面前小娘子紅潤的唇瓣,且還狠狠的瞪了俞蘊之一眼,開口道:「莫要胡言亂語,這枚藤花紫玉佩可與先前的那塊兒並不相同,乃是本殿自別處得來的。」
「別處得來的?可是自水氏那兒?」
整個兒大乾王朝之中,擁有藤花紫玉佩的便只有俞蘊之與水安玉,此刻俞蘊之抬起藤花紫玉佩,在燭火下細細端量,果然未曾發現『璞』字。一想起這枚藤花紫玉佩水安玉曾經貼身佩戴過,俞蘊之心下便不由自主的犯膈應,只不過礙於楚堯的臉面,未曾當場將玉佩取下罷了。
楚堯焉能不知俞蘊之的想法?這小娘子素來心高氣傲,旁人用過的物什,即便再是珍貴,她也不會多看半眼。
溫熱的掌心扳住俞蘊之的肩頭,鷹眸直直的望著面前的嬌美人兒,楚堯輕聲解釋:「這枚藤花紫玉佩乃是本殿親自派人去和田尋的,並非自水安玉那處取來,蘊之大可放心。之於水氏貼身佩戴的那枚玉佩,此刻早便化為齏粉,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倆面前礙眼。」
言及此處,楚堯眉眼之間也現出一絲冷意,先前他能容忍水安玉,只不過是因著不願與工部尚書水乘遠生出齟齬罷了。偏生水安玉這廝肆意妄為,竟然膽敢換掉避子湯,從而懷有身孕,著實是讓楚堯慍怒不已。
後來看在水氏懷有身孕的份上,楚堯強忍著心中的慍怒,未曾對水氏出手。不過這賤婦也是個沒福分的,連自己的孩子也未曾保住,便莫要怪他翻臉無情。
看在水乘遠的面子上,楚堯未曾徑直將水安玉給打殺了,反而悉心照料,只不過水安玉這小娘子,再也出不去含煙居半步,連帶著失了腹中的孩兒,現下整個人都神神叨叨,便跟得了癔症一般。
之於水安玉的處境,俞蘊之也是略知一二,此刻她未曾做出什麼良善模樣,只勾了勾唇角,開口:「殿下真真處事果決,也不知這份兒果決在安輕紅入宮之後,可還能留存下去?」
聽得俞蘊之提及安輕紅,楚堯面上也現出一絲厭惡之色,淡淡的說:「蘊之也不必將安輕紅放在眼裡,否則礙於母妃的面上,本殿連瞧她一眼都不願。近些日子,忠勇侯府雖說大面上安分,但背地裡小動作卻是不斷,瞧著當真是極為厭煩。」
聞言,俞蘊之一手握住楚堯略有些粗糙的食指,緩緩摩挲著指腹,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殿下,臣妾可並非什麼良善性子,先前臣妾家中有一表妹,言道心悅殿下,但卻被臣妾給收拾一番,不知殿下是何想法?可是厭了臣妾這些層出不窮的手段?」
此刻俞蘊之倒是有些杞人憂天了,之於她的性子,楚堯這枕邊人雖說稱不得一清二楚,但大體也是了解不少。楚堯薄唇微勾,低聲道:「之於蘊之的手段,本殿歡喜至極,再者說來,你原本便是東宮的主子,所謂側妃侍妾都越不過你的位分,想要如何立規矩都成。本殿也不好插手後院兒之中的事情,便全權交給蘊之了。」
將楚堯的言辭收入耳中,俞蘊之並不言語,淡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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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齊玲瓏肚腹之中的娃兒也已然有兩個月大了,不過是男是女並不清楚,俞蘊之自己個兒也並不在乎此事,反正齊玲瓏個性不錯,即便產下男丁,也不會似水安玉一般在孕期輕狂放肆。
這日俞蘊之往聽雪堂趕去,入了聽雪堂正殿之中,發覺齊妃也在此處。俞蘊之回宮雖說也有段時日了,但私下裡見著齊妃的次數極少,也並未攀談,離宮之前的熟稔,便彷彿盡數消失了一般。
齊妃年歲算不得小,因著常年吃齋念佛的緣故,身量頗有些清瘦,今日著了一件兒翠藍馬面裙,面上未曾塗脂抹粉,只不過以螺子黛將娥眉勾畫一番,瞧著倒是頗有些精神。俞蘊之走到近前,鼻間忽然嗅到了一股子淺淡的檀香氣味兒,似曾相識,但她卻想不起在何處嗅到過這股子氣味兒了。
彎了彎唇角,俞蘊之輕笑道:「齊妃娘娘近來可好?咱們二人也快有一年時候未曾好好說過話了。」
聽得俞蘊之的言辭,齊妃微微頷首,鳳眸之中劃過一絲精光,答道:「是大抵一年時候了,太子妃在感業寺之中待了許久,現如今可覺得宮中有些變化?」
「變化?」俞蘊之不清楚齊妃所言何意,正巧此刻齊玲瓏自寢殿之中入了正殿,先是沖著齊妃恭謹的福了福身子:「玲瓏見過姑母。」
待齊玲瓏欲要給俞蘊之行禮之時,俞蘊之也並未以太子妃的身份壓人,畢竟齊玲瓏如今可是雙身子,萬萬經不起折騰。兀自上前一步,扶住齊玲瓏纖細的手臂,俞蘊之笑道:「齊妹妹莫要多禮,好生看顧腹中的娃兒,方為正道。」
見著俞蘊之不似玩笑的模樣,齊玲瓏最後也未曾堅持下去,只是請齊妃與俞蘊之落座,而後轉頭望著齊妃,問了一句道:「姑母今日怎的得空入聽雪堂了?聽聞姑母您正欲要給二皇子相看合適的小娘子,不知現下可有了人選?」
聞言,俞蘊之娥眉微挑,思量了一會子方才恍然。楚孟不過僅僅比楚堯小了一年罷了,現如今也是一十有九,明年即可加冠,若是此刻定下成親的人選,也算不得早。
齊妃端和面龐之上的笑意,因著齊玲瓏的問話微微有些扭曲。俞蘊之將齊妃的異樣之處收入眼底,一時之間也不知到底是因何緣故,方才至此。
「人家算是選好了,不過未曾聲張出去。」
聽得此言,齊玲瓏倒是來了興緻,又道:「二皇子光風霽月,性情才學真真都是極好的,也不知哪家的小姐如此有福分,竟然得了姑母的青眼,告知侄女兒可好?」
齊妃沉吟片刻,答道:「這小娘子出身也並不很高,不過模樣甚是拔尖兒,正應了『雪膚花貌』這四個字,且國子監祭酒為人方正,家中規矩甚嚴,由其教養出的女兒家,自然是配得起皇兒。」
俞蘊之心下暗嘆一聲,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齊妃居然中意尉遲宜這小娘子。尉遲宜如今也是將將及笄的年歲,出身模樣都挑不出半點兒差錯,提親人數不少也是自然。不過想起楚孟那一派清雅模樣,俞蘊之心頭便有些不忍,不忍讓尉遲宜這註定會負了楚孟的小娘子成為二皇子妃。
輕咳一聲,俞蘊之緊了緊手中攥著的五瓣竹葉錦帕,介面道:「尉遲家的小娘子一個個都生的花容月貌,而二皇子也頗有才學,若是站在一處,真真是郎才女貌。記得先前曾經聽聞,尉遲家的二小姐最喜才子,於詩詞一道上也頗有造詣,若是與二皇子成就好事,婚後定然是琴瑟和鳴的佳話。
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雖說並不見得有理,但齊妃現如今真真不欲尋一個有才學的兒媳,畢竟人知曉的事情多了,便會去追尋更多虛妄的東西,彷彿飛蛾撲火一般,最後將自己都給賠上。與其如此,還不如尋一個粗通文墨的女子,懂得三從四德也便罷了,起碼安分許多,不似俞蘊之一般,終日招蜂引蝶,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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