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懲治
明帝鷹眸之中蘊著藏不住的殺意,血絲滿布,便彷彿垂死掙扎的野獸一般,恨不得將蘇姒霏給剝皮拆骨了,方才能解心頭之恨。
瞧見明帝因著氣怒,額角都迸出青筋,蘇姒霏頰邊笑意更濃,現出一個小小的梨渦,玉手輕撫著並無半點兒變化的小腹,輕聲開口道:「陛下,如今臣妾肚腹之中的娃兒,已然有一月左右,不知陛下到底是何想法,大抵是歡喜的很罷!若非因著您的謀划,臣妾也沒福分懷上這個孩兒呢!」
近來因著明帝身子太過虛弱,太醫曾經交代過,其也不宜大喜大悲,所以蘇姒霏有孕一事,伺候在未央宮的宮人們自然是沒膽子知會明帝,若是使得聖人的身子稍稍生出半點兒不妥,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明帝氣的渾身發抖,面頰之上滿布冷汗,便彷彿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想要開口怒罵蘇姒霏,偏生一張嘴,涎水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淌,將整個下顎都給打濕了,便連蜀錦所制的軟枕也未曾倖免。
見此情形,蘇姒霏眉眼處劃過一絲厭惡之色,自袖籠中取出錦帕,俯下身子仔仔細細的為明帝擦拭著唇邊的涎水,動作當真極為恭謹,挑不出半點兒錯處。其面上帶著淺笑,只可惜此刻笑意未曾到達眼底,畢竟蘇姒霏已然恨毒了面前的男子,能強忍住心中的殺意與明帝同處一室,已然耗費了她不少心力。
待將涎水擦拭乾凈后,蘇姒霏徑直將錦帕擲在以紫檀木所制的八仙桌上,杏眸四下打量著這未央宮的寢殿,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太子爺監國,三皇子還被押在天牢之中,也不知能否得著活路,三皇子讓陛下您誤食了鹿血酒,方才使得您癱瘓在床,膽敢謀害聖人,著實是天大的罪過,再加之太子爺在其中推波助瀾,想必能保住性命便是菩薩垂憐了。」
眸光落在明帝身上,蘇姒霏發覺明帝仍在打顫,彷彿用力要撐起身體一般,不過這廝早便被掏空了身子,一個起身的動作都不得為之,與廢人有何區別?
低嘆一聲:「陛下也莫要憐憫三皇子,到底也是他的過錯,您方才會服食寒食散,那物什可並非傳言之中的靈丹妙藥,反倒是催命符。偏生您在三皇子的誘哄之下,服食寒食散已然有一年功夫了,再加之多年縱情聲色,早便損了根本,哪裡還能得著半點兒好處?不過便是外強中乾罷了!臣妾可未曾想到,聖人您居然真真聽信了紫陽老道的鬼話,便跟個傻子似的,被一起子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玩弄於鼓掌之間,哼!」
兩手死死的攥住錦被,明帝不住的粗喘著,胸膛起伏的彷彿破敗的風箱,發出呼呼的響聲。
「賤------人!」
費盡了全身力氣,明帝方才從口中逼出了這兩個字,聲音並不很大,且寢殿之中此刻除了蘇姒霏之外,再無旁人,所以當今聖人的狼狽模樣,只被蘇姒霏收入眼底,未曾被宮人驚覺。
「呦!陛下您為何如此氣怒?」
蘇姒霏立在床榻前頭,以赤金嵌翡翠滴珠護甲輕刮著明帝的下顎,這人面頰上冒出一層胡茬兒,頗有幾分堅硬。指尖慢慢下滑,停在明帝的脖頸處,感受到喉結不住的滑動,蘇姒霏心念一動,若是此刻她力道用的大了幾分,是否能將明帝的性命給取了?
即便已然成了廢人,明帝也並非傻子,自然是感受到了蘇姒霏身上的殺意,一時間面色煞白,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
「陛下可是怕了臣妾?畢竟您現下與一個廢人並無差別,只消稍稍動一動手指,這條性命也便保不住了。「蘇姒霏低垂眼帘,到底也並未行出出格之舉,只是復又開口道:「您便放心罷,等到將來太子登位,您只需安安生生當個太上皇即可,臣妾倒是想看看,一個廢人到底能活多久?」
話落,蘇姒霏倒覺得頗沒意思,畢竟明帝癱瘓在床上,連動彈一下都難,與行屍走肉也並無差別。
敷衍的福了福身,蘇姒霏說道:「臣妾便先告退了,陛下好生歇息罷!「
話落,蘇姒霏蓮步輕移,姿態娉婷的推開了雕花木門,離開了未央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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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即便三皇子楚卿被關在天牢之中,秦皇后仍舊算不得安分,終日冥思苦想,希望能將楚卿給救出天牢,而後將楚堯自太子之位上給拉下去!只可惜,之於秦皇后與太尉府,楚堯早便有了防範,自然是不可能讓這些人稱心如意。秦皇後派進天牢劫獄的死士,早便被先前埋伏好的暗衛給打殺乾淨,連一個活口也未曾留下。
一計不成,還折損了好些好手,秦皇后心下著實惱恨至極,恨不得徑直將楚堯給打殺了,方才能解心頭之恨。不過楚堯也並非好對付的,否則她也不必折騰這麼多年,卻收效甚微。
秦皇后即便此時勢弱,但好歹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對於後宮諸人,還是頗有幾分威勢。
這日秦皇后在御花園中偶遇了齊玲瓏,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腕間的羊脂白玉鐲陡然話落,摔在地上斷成了幾截兒。這羊脂白玉鐲也是難得的珍品,若是因此損毀了,著實有些可惜。不過按著秦皇后的身份,想必也不必戴著以金銀修補過的玉鐲。
娥眉倒豎,秦皇后咬牙切齒的開口斥責:「東宮之中的側妃便如此不懂規矩,連本宮都敢衝撞!難不成是因著陛下卧病在床,你們一個個的便能開始放肆了嗎!」
秦皇后此刻是存心找茬兒,齊玲瓏只是知曉。但她不過只是小小的太子側妃,與秦皇后的身份相差甚遠,眼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認栽一般的跪倒在地,沖著秦皇后告罪。
「還請皇後娘娘息怒,臣妾並非存心衝撞娘娘,只不過一時未曾察覺,方才如此。娘娘您身為後宮之主,自是心胸寬廣,還望您寬恕臣妾罷!」
今日秦皇后本就是為了磋磨齊玲瓏,若是能夠讓齊玲瓏小產,便是再好不過了,所以此刻其根本不可能留情。
只聽秦皇后冷笑一聲道:「齊側妃當真喜歡向本宮下跪啊!不過若是你欲要如此贖罪,也是極好的,在入夜之前,便跪在這石子路罷!」
石子路乃是以鵝卵石鋪成,因著鵝卵石表面頗為滑潤,初時跪在地上倒並不覺難耐,但還未超過一刻鐘功夫,齊玲瓏便覺得膝頭已然失去了知覺,其面頰便蒼白如紙,且已然滲出冷汗。如今齊玲瓏腹中胎兒不滿三月,若是真真在御花園中折騰到了入夜,其孩兒定然是保不住的。
春宜將此番情景收入眼底,心下也不由暗自為主子憂心,趁著秦皇后低頭撥弄護甲,想要自合歡樹后閃身離開,若是衝到太子妃所居的舒敬軒中,想必主子便有救了。
不過春宜將將一動,便被秦皇後身畔的宮人發覺端倪,兩個五大三粗的嬤嬤幾個健步上前,未曾費多少工夫,便鉗住了春宜的肩膀,將這宮人按在地上,毫不留情的給了兩個耳光,直將春宜打的鼻血橫流。瞧見此番情景,齊玲瓏芙面上也現出一絲心疼之色,急聲道:「皇後娘娘,臣妾在此處跪倒入夜即可,還請娘娘放了春宜罷!」
見著齊玲瓏如此識趣,秦皇后鳳眸之中也劃過一絲滿意。因著昨夜雨勢不小,所以石子路上還頗帶著幾分潮濕。秋雨本就寒涼,再加之齊玲瓏被秦皇后如此磋磨,想來也得不了好。
藏身於不遠處槐樹樹冠之上的楚河將此番情景收入眼中,也知此刻不好再耽擱下去,足尖一點,便往舒敬軒掠身而去。待行至舒敬軒之後,楚河都不必通報,便閃身入了正殿之中。
此刻俞蘊之端坐於主位之上,瞧見楚河疾步趕到,心下不由咯噔一聲。這暗衛素日里也是頗為沉穩的,現下如此模樣,莫不是齊玲瓏生出了什麼變故?
心下如此作想,俞蘊之便開口問道:「齊側妃身子如何?腹中娃兒可好?」
聞聲,楚河面無表情的答話:「齊玲瓏現下並無大礙,只不過被秦皇后罰跪於御花園的石子路上,一直跪到入夜之前。」
聽得此言,俞蘊之眉頭也不由蹙緊了,登時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轉眼兒望著一旁的辛夷白芍,道:「辛夷隨本宮去御花園中走一遭,白芍你去萬壽宮中,將此事通報給太後娘娘。」
兩個丫鬟一齊應聲,俞蘊之也不欲再耽擱下去,疾步行至御花園中,也不過只用了兩刻鐘功夫罷了。
秦皇后此刻當真悠閑的很,不知自何處搬來了一把藤椅,上頭鋪著錦墊,秦皇后落座於藤椅上頭,閉目小憩,待聽得周圍宮人沖著俞蘊之請安時,方才開口道。
「太子妃來的倒快!還怕本宮吃了齊側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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