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壞人得逞不良影響
「君上。」惡魔彼阿想阻止,又實在說不出口。
「彼阿,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印暄伸出小小的手,用力揉了揉自家惡魔長長的黑色頭髮,希望一臉不悅的他,心情能夠好一點。
不然的話,真爆發起來,他家惡魔不曉得會做到什麼程度。
印暄說的「那就殺掉好了」,是指心裡感受,並不是「身體力行」的成果。
「主人。」某中年人期盼的硬是把自己的頭塞過來。
「你就不要一起行動吧?會有事情讓你做的。」印暄分出一隻手去摸摸頭。
不曉得為什麼,小孩子好像都喜歡被人摸頭?
頂著張中年人張揚的臉,他還是可以愉快的享受被摸頭樂趣的笑眯了眼。
看得旁觀的冤離壓力很大,「所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隨著問句,印暄看向冤離的目光帶了點歉意,「抱歉。」
「啊,沒頭沒腦的道歉,為什麼我會知道你大概想做什麼呢?」
冤離為難的皺緊眉頭,或許,是因為他做過類似的事情吧?那種離開前非得要跟重要的人說道歉的想法,真糟糕,他有不好的預感。
「當時冤離走的好乾脆啊!」印暄笑著說,眼裡閃過的是疲憊。
有過赴死舉動,把剩下的事全留給別人解決的冤離,默默的移開視線。
好吧,他當初死的很乾脆,完全沒想過老人家面對他遺留的難題,處理的多累,所以,如今老人家想利用類似的場面坑他一把,好像……無法拒絕?
「似乎是一個好機會?」印暄越來越有這種感覺。
自己承受過的痛苦,終於輪到始作俑者承受一把,光是想像就很解氣。
「冤離要跟著動手嗎?」印暄望著底下的情形,想像著那樣的畫面。
「啊,你不是已經決定我也得出場嗎?」冤離很認命。
「沒辦法,因為你不出手,我家的彼阿會變得太可怕。」印暄認真的說。
「才不會呢,彼阿一直很乖的啊!」惡魔彼阿猙獰的笑著。
印暄無力的和笑得恐布的彼阿對看了一會兒,決定將手從他頭上移開,對準那張臉,用力蓋下去,「是、是、是,我家的彼阿……最乖了。」
「有點心虛的發言?」冤離小小聲的問。
「是鄭重的確認。」印暄忽然笑了,在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溫柔的笑。
彼阿抓住他家君上蓋住臉的手,拉開后,緊緊握住。
啊,君上居然真的認為他最乖?彼阿莫名有點心虛,又欣喜的看著君上笑。
君上面無表情的時間太久,久到能看到劇烈的情緒變化,感覺真好。
「君上,放心,我一直很聽話的,君上想要我做的事,每一件都做到了。」
「嗯,我知道,彼阿最值得信任。」印暄徹底放心了。
冤離遠遠看著一大一小的互動,植物人幼崽因為是植物的關係,面上表情一向很微弱,可是,顯眼易見的充滿重視的幸福味道。
以前,管家爺爺跟幼崽們,也有過類似的互動吧?
但是隨著戰爭越打越久,從什麼時候開始呢?他在遠方看著的時候,再不意圖接近,寧願遠遠的看著就好,是不是從不想靠近的時候起,一切早有變化,是需要有人阻止或者做點什麼呢?
可是他什麼也沒做,更因為他自顧自的選擇結束,才會有這種後果?
對於不知道有世界規則的生物來說,會認為是自身求生存的本能。
而對於知道什麼是世界規則的深淵跟古樹來說,那是提前給予的警告。
一股冰寒的惡意,比當年深淵看著古樹出事時得到世界規則通知還令人毛骨悚然,似乎這一次,再愚蠢的選錯方向、做錯決定,整個世界會因此崩潰。
會有這種想法,並不是因為無寧越來越糟糕,所以忍不住把事情想的太壞。
實在是更久遠之前,在他們意圖進行第二次獻祭前有過類似的經驗。
彷佛像在詢問、在提醒一樣,世界規則給了他們反悔的機會。
而他們愚蠢的不通知濟新就私下選擇了第二次獻祭,在錯誤的時間裡,最後釀成錯綜複雜的嚴重後果,讓他們往後暗暗自責、反省了很多年。
如今又一次的機會,為什麼存在?
站在本體巨樹某根巨大枝椏上的古樹低下頭,望著底下站在一堆白骨之外,同樣茫然又慌張卻不敢表露出來的深淵,兩人不知所措。
「家主。」老管家發現兩位守護者似乎在不安的低聲提醒。
「嗯,我們先走好了,有些事不要參與,會比較好。」
列羅會這麼說,是他仰首看天時,對上一個植物人幼崽的視線,他雖面無表情卻擁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被那雙眼睛看著,莫名會忍不住想移開眼。
不是怕自己的思緒會被對方讀出來,而是,不習慣吧?
一直努力著,縱使身後跟隨著忠心的下屬,仍像是在不斷的獨自奮戰,可是,那一雙眼睛會給人一種,不用害怕,只要願意接受,他就會提供幫助的感覺,光用眼神能透露出那種情緒,簡直跟假的一樣,是自己幻想的吧?
對這種一看就會給人百分之百信賴感的眼神,身為家主太多年,更做過王不少年的列羅,是極難自控的會對此感到恐懼和退避。
說真的,比起跟被蜃始帶到非鼎的定軍相比,那個植物人幼崽更可怕。
而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和現在的「職位」,咳,忽然覺得好心虛。
把王的位置讓出去,有王繼位,然後誰被迫成為雙王什麼的……
列羅表示,他不知道啊,他什麼都不知道,一切全是定軍做的!
原來有些人有些事,是一旦過去了,再面對時,會連勇氣都沒有的辦不到。
所以,明明無寧的事似乎有可能因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劃下句點,列羅仍然決定在這時候離開,順帶拖走齊格非,他的老管家。
「列羅?」古樹疑惑的望著突然轉身走人的他。
「啊,接下來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去找我家不見蹤影的下屬。」
列羅忽然想起來一出去收集材料就不見了的影夜,他跑哪裡去了呢?
「家主,應該是朝那個方向,影夜是去收集特殊骨材吧?」
齊格非一本正經的為他家家主指引路線,然後?
然後這對主僕手拉著手,歡快的在一切開始前,從本體巨樹上跑掉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類似這樣的意思吧?雖然無寧不曾有過這個景象。
因為會下雨的陸地上,從來不會蓋樓,更沒有「山」這個概念。
至於海里的城,雨水落到海水就會被吸收,根本落不到水族人的住處。
但是濟新這位管家爺爺曾經詳細解釋過這句話的意思,在某天發現幼崽們長大后爭寵好煩,每一隻都體積太大、精力太盛、腦子太殘……
呃,或者說思想太簡單,咦,好像都不是好話?
總之,是為了讓孩子們浪費時間,也是為了開闊他們的視線,不希望除了戰鬥,他們的人生里什麼都沒有,所以額外教過很多東西。
古樹跟深淵偶爾也會去旁聽,算是去看看別的世界什麼樣,長點見識。
而他們看著列羅跟齊格非手拉手跑掉時,心裡不自覺浮現出這個詞。
是的,山雨欲來風滿樓,什麼事發生前必定有什麼跡象。
當列羅非得跑掉不可,好像有事即將發生?
通常這種時候,一定會──說時遲,那時快的發生一些事。
當思考中的深淵忽然被人衝到身邊,疑惑的偏過頭時,對上慌張的無硝舉手往他腰下一抬,把他整個人往本體巨樹上頭拋的手忙腳亂和緊張。
因為感受不到惡意,深淵又自知自己剛才恍神了,所以不抗拒的任由他動作,一如古樹在發現鳩巢用力推他一把,把他往樹下推時一樣。
從樹上往下掉的古樹,頭往後仰就能看見枝椏那裡發生的事。
此時鳩巢已經跟一個植物人扭打在一起,不,甚至說,對方能力特殊,鳩巢抵抗不了,根本是不要臉的死纏爛打纏著對方,才把人控制在枝椏上。
看他們兩個打鬥的位置,如果古樹沒有被推下樹,大概是被襲擊的目標。
因為在七水被整的夠慘,二用……夠小心眼的。
就算後來引導者雪鶚傾情招待和離期想盡各種辦法的幫忙照顧,古樹身體恢復的仍不算好,於是被人推下樹什麼的,他竟是為此鬆了口氣。
不用戰鬥真好,而且是被人守護著的不用戰鬥,心情似乎更好?
古樹輕鬆的移動視線,兼且在半空中轉身,看著朝他迎面撞過來的深淵。
這一看,古樹整張臉都發白了,被嚇到的。
因為跟他被鳩巢為了保護他而推他下樹的情況不同,在深淵那裡,明明什麼攻擊都沒有!是的,沒有意外來襲的敵人,也沒有什麼危害到深淵的事物存在,為什麼無硝會把深淵往半空中拋?
不對,無硝其實是把深淵往自己的方向拋過來吧?古樹終於驚覺不對。
「太慢了。」這個聲音是無硝的。
當深淵跟古樹被聲音刺激的才想把無硝找出來,身在半空的他們距離漸近,乾脆伸手準備拉住對方,再來好好應付突來的背叛。
卻在眨眼間,古樹愕然的望著從深淵背後冒出來的無硝。
無聲無息,彷佛沒有重量,完全無知無覺的深淵仍在東張西望。
古樹一瞬間望著被自己拉住手的深淵,再斜眼瞄著一臉冷漠的無硝。
為什麼有人說,無硝每次襲擊總是毫無硝煙的動手,防不勝防?原來如此。
深淵並不是沒看見古樹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但是,一直以來是無寧最強的他,隨意一轉念,就能確定自己身上什麼問題都沒有,因此不以為意。
古樹氣急敗壞的越想開口,但是頭往下的從空中墜落,張口吃風,一下子話被堵在嘴裡的出不來,越急越喉嚨悶癢的只想咳嗽。
古樹的急迫代表不對,深淵終於想徹底用自己的眼跟手確定身體情況。
直到這時候,深淵才發現他的手動不了。
本體巨樹縱使被截斷一半,其實,依舊很高。
從高高的枝椏上被往下拋,因為鳩巢怕古樹反應不過來,從這個高度摔下去會有問題,他推的很輕、很小力。
加上高度足夠,古樹又不是本體,其實這個狀態的身體極輕,和葉子差不多,所以他能在空中飄很久的直到慢慢飄到地面。
即使中途,古樹拉住被拋到半空的深淵的手,增加他的重量,降落速度頂多加上一點,並沒有太快的往下摔。
畢竟深淵也不是本體,這個型態的他,同樣很輕。
只是,身在半空時,除非本身會飛,否則各種反應能力是直線下降的。
當深淵為了古樹開始查探身體,發現身體不受控制時,他們離地面尚遠。
無處借力,不,唯一能施力的對象是正前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