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正文完結】
千煩僵硬了片刻,隨後轉身向兩人走了過來,直接把手中的紙交給傅欽燁:「我找到了關於怎麼治癒皇後娘娘手臂的法子。」說著,他借傅欽燁低頭看向那紙的工夫,給秦駟遞了一個眼色。
秦駟眉心一跳,突然想到她曾經和千煩一起商量的事情,難不成千煩真的找到如何去到大申的法子了?!
傅欽燁看了半響,沒有看出一點頭緒,上面的字他倒是能看懂,但卻不明白它們是什麼意思,更別說那精妙的陣法圖了:「你這是什麼?」
千煩解釋說道:「這就是一個可以治癒病痛的陣法,興許能至於皇後娘娘的手臂,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傅欽燁看了看秦駟:「就這個,真的能治好皇后的手臂?」
傅欽燁已經相信了一半,畢竟太醫都說她的手臂不行了,說不定千煩的法子有用呢。就算沒用,試試又何妨
見狀,千煩又看了一眼秦駟,然後道:「不過還需要您的一樣東西。」
傅欽燁也不問什麼東西,直接點點頭說道:「只要你有需要的,隨便說,朕只要有,就會給。」
秦駟本來還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聽見傅欽燁的聲音,便把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傅欽燁將這張紙交還給千煩,然後道:「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千煩想了想道:「下個月十七就是皇上和皇後娘娘大婚的日子吧,便……就那天了。」
傅欽燁頷首道:「好!有什麼需要的,你只管說朕一定會給的。」
千煩應下,便開口告退。
等他走了,傅欽燁臉上才顯出些喜氣來:「你聽見沒有,千煩可以治好你的手,他說的話還是很靠譜的,只要你耐心等等,也不用多少時間了,你這手一定會好的。」
秦駟看見傅欽燁這個樣子,反而說道:「不過一雙手臂而已,哪裡就那麼重要,不要就不要了,千煩也沒說一定可以,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傅欽燁仍舊笑著:「說不定就成了呢。」
秦駟勉強笑了笑,沒再說話。
當天晚上,千煩又來了一趟,這一回他沒再像中午的時候那麼魯莽,他先看看許圍,確定沒有別人了,才推門進來。
秦駟正坐在桌前,她面上攤著一本厚厚的書,但是這本書沒有翻開,千煩走到秦駟面前,看見那本書書名是兵法大全。
秦駟怎麼會有這樣的書?
這個念頭在千煩腦海里一閃而過,他將那張白紙攤在秦駟面前道:「這個陣法是我從一本古書上找到的,我又試了很長時間,絕對有用,不過現在東西還沒有收集齊,恐怕還要等些時候,過兩日你們大婚的那天正是個好時候,就那天了!」
秦駟沒有說話,反而看向那本兵法大全,這上面曾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傅欽燁拿下來的時候,上面還有他的手指印。
如今這手指印已經被擦去,但是秦駟目光看向的地方,彷彿還殘留著那層手指印,她看了半響,等千煩十分不耐煩了的時候,才移開目光,抬起頭來,開口說道:「你確定你的法子能成嗎?」
千煩恍然:「皇後娘娘原來在擔心這個,」他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眼睛像是能放光似得,像是看見一隻獵物那樣看著秦駟,「哪怕不成功呢,皇後娘娘你也沒有損失不是。」
秦駟嘴角掛上了一抹冷笑,她斜睨著千煩,即使坐著,也有一股居高臨下的氣勢:「哦?是嗎?」
見秦駟似乎對自己的話有些質疑,千煩想了想道:「若皇後娘娘不信我,到時候我會全程陪伴在皇後娘娘身邊,以示忠心。」
秦駟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那就這樣吧,國師若無事了,就請離開吧。」
千煩感覺到有些不對,奇怪地看了一眼秦駟,秦駟又去盯著她面前的書,表情平靜的讓人看不出絲毫不對。
但……快要回到自己的家了,皇後娘娘不高興嗎?
千煩心裡的疑惑一閃而逝,他遲疑著,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皇後娘娘需要我幫你叫宮女來嗎?」
秦駟道:「不用了。」
門開了又關,一切都歸於平靜,秦駟看著面前的書,試探著將手往上抬了抬。
可兩條手臂像是不聽自己使喚一樣,只微微動了動,秦駟一點一點地把手往中間的書本上移了移。
一點……一點……
半響,秦駟終於放棄,她垂下眼瞼,背靠在椅子上,心裡嘆息了一聲:「沒有手臂的話,還是不行啊。」
那麼,必須要拿出一雙手臂了。
傅欽燁回到御書房中,將這件事告訴了沈德寧,沈德寧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高興,他猶疑著道:「以前千煩的師傅尚不曾能治癒先帝,怎麼現在千煩卻有這種法子呢?」
傅欽燁一愣,想了很長時間,沈德寧這話說的沒錯,而且還是對千煩有些不信任,畢竟以前也並沒有傳出千煩可以治病救人,他忽然說自己可以治好秦駟的雙手,更何況還直接來到秦駟的寢宮去說……
當時在宮中還沒覺得什麼,他甚至還很開心,但是靜下心來想一想的話,千煩當時太可疑了以前也沒見他對秦駟有多上心,怎麼可能這一回,就突然上心起來了呢。
思來想去,傅欽燁還是沒能過了自己心裡的那關,他叫來沈德寧,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他,又讓他隱秘地查出這件事。
畢竟千煩也不一般,萬一被他知道了,惱羞成怒不肯再為秦駟治療了呢,但是也不能忽視這件事,總之,一定不能讓千煩知道自己在查這件事。
說不定只是他一時多心了呢……
第二天,沈德寧就帶了一個童子來見傅欽燁,千煩這個人做的事總讓別人看不透,所以他做事的時候從來不懼別人在旁觀看,他還在自己房裡安了幾個童子,伺候他穿衣起居,其中一個童子就說了一件關於千煩的事情。
那童子說自己的爹是秀才,所以他識得一些字,平日里都是他在整理千煩的書籍字畫,一日他看見千煩寫的東西,讀完之後又去問千煩,千煩並不避諱他,反而一一解惑他的不解。
童子因此得知,他現在在完善的一個陣法,可以讓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人回到他們的世界。
「何為另外的世界?」
「另外的世界就是跟大衍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裡什麼都可能有,可能跟大衍一樣,也可能不一樣,但那個世界里,絕對沒有大衍,也來不到大衍,除非因為某種機緣巧合,兩個世界才可能相連,這個世界的人才能去到另外一個世界中。」
聽完了童子的一席話,傅欽燁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呆坐在椅子上,甚至連讓童子離開也都做不到。
還是一旁的沈德寧讓童子離開的。
秦駟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她是人是鬼,是男是女?她那個世界的事物都是什麼樣的?
傅欽燁不受控制地想著這些問題,一時間,各種山野怪談湧入他的腦海。
他想了半天,思緒最終回到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上,秦駟她要回去她的世界……她要離開自己了。
不行……絕對不行。
傅欽燁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沈德寧見傅欽燁要離開,連忙開口說道:「皇上這是要去哪裡?」
傅欽燁這才想起他來,他站定腳步,沒理會沈德寧的問題,而是皺眉思索了一會,過了一會,傅欽燁才看向沈德寧:「你去調五百精兵來,圍住懿德殿。」
沈德寧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想了想說道:「皇上這是要捉拿皇後娘娘?」
傅欽燁搖搖頭:「只要圍住懿德殿就行了。」說完,他大步地離開。
沈德寧眉頭一皺,也走出去了,不過他去的方向跟傅欽燁的相反。
五百精兵……皇上究竟是要幹什麼,可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傅欽燁來到了懿德殿,毫不理會宮女太監的跪拜,一路來到秦駟的寢殿中,然而寢殿中卻沒有秦駟的身影。
傅欽燁的心一下提了起來,他叫住一個正在打掃的宮女,開口問道:「皇后呢?」
他的語氣太過陰沉,讓那宮女嚇的一下跪了下去,疊聲說道:「皇後娘娘沐浴去了,正在浴房裡。」
傅欽燁聽了,毫不猶豫地轉身去了浴房。
浴房中霧氣繚繞,中間挖出來一個不小的深水池子,泛著熱氣的池水上還放了花瓣。秦駟就在池水中泡著,她雙眼微微閉上,身後一個宮女正擺弄著她的頭髮。
傅欽燁進來,也沒人在意,眾人只問了一聲好,就繼續去服侍秦駟。
傅欽燁來到秦駟身邊,脫了身上的衣裳,緩步走進水中。
水溫微微有些高,秦駟的身子在池水中微微呈現出粉紅色。他看了看,忽然伸出手,將秦駟攬入懷裡。
正擺弄著秦思頭髮的那個宮女發出一聲驚呼,也顧不得自己面對的是皇上,急聲道:「皇後娘娘!」她又對傅欽燁道,「皇上,您這樣抱著皇後娘娘,會讓她不舒服的!」
傅欽燁冷冷地看向她,一雙眼裡泛上了從未有過的戾氣:「滾!」
秦駟在傅欽燁懷中睜開眼睛,微微側過臉,對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宮女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眾人這才行禮告退。
秦駟又看向傅欽燁,心平氣和地問道:「怎麼了?」她自然能感覺到現在的傅欽燁很不對勁,但想來想去,最近應當沒什麼事情能讓傅欽燁發這樣的火。
難不成是傅隸逃了?
秦駟想著,下一刻卻被傅欽燁抱起來,放在一旁的榻上,兩人就這麼赤~裸相對,傅欽燁的目光炙~熱而又貪婪,他看著秦駟的身子,一寸一寸,那目光宛如實質。
秦駟除了剛出水的時候瑟縮了一下,其餘全沒有反應。她任傅欽燁打量,雖然對他這樣的目光有些不快。
「到底怎麼了?」秦駟又問了一遍。
傅欽燁附了上去,兩人的身子嚴絲合縫契合的無比緊密,傅欽燁可以感覺到秦駟的心跳聲,緩緩的,有力的,像是她這個人一樣,波瀾不驚。他湊近了在秦駟耳邊說道:「你給朕生個孩子,好嗎?」
秦駟微微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什麼前兩天還默契的不跟她說這件事的傅欽燁,怎麼今天就換了一個態度,是在哪兒受刺激了?
秦駟想了想,還是回道:「可以不生嗎?」
她神情坦蕩,目光清明,讓傅欽燁恍惚以為,自己可以一眼看清楚她的內心。
可等傅欽燁回過神來,就更覺得自己看不清楚了,他忍不住伸出手,蓋上了秦駟那雙的會蠱惑人心的眼睛。
然後他神色木然地說道:「好,你說什麼都可以。」說著,他另外一隻手微微抬起,在秦駟身上四處點起火來。
秦駟被他蓋住眼睛,身上的感覺就更清楚,先是手,再是嘴,溫柔的像是對待絕世名畫一樣。
黑暗中像是有點點煙火在秦駟眼前盛開,她忍不住輕輕挪動了一下,卻又被傅欽燁壓住了,他伸手拿過一旁的衣服,撕下一段布條來,遮住了秦駟的眼睛,在她耳邊說道:「你只管好好享受就行。」
說著,他伸手抱住她,像是要把秦駟狠狠地嵌入自己身體里一樣,又像是害怕秦駟會從他身邊離開。
秦駟只能被動地承受這一切,傅欽燁令人有些心悸的溫柔,冰冷的空氣,以及兇猛的律動。
直到最後到了令人歡愉的那一刻,傅欽燁死死地抱住她,伸出手來去摸她在凌亂髮絲中顯得更為白皙的臉龐,在秦駟耳邊說道:「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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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能出去嗎?」瑤月有些擔心地推開窗,黑暗中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來源於院牆之外,那是傅欽燁所派來的侍衛正在四處走動巡邏。
瑤虞有些受不了這漫長的等待,放下手中的書本說道:「我去看看皇後娘娘有沒有醒。」
「別去,」說話的是瑤音,她在瑤月身旁站著,一向帶著笑容的臉上頭一回冷若冰霜,「你會吵醒皇後娘娘的。」
瑤虞平日里就是個安靜的性子,此時也不跟她吵,只忘了一眼擠在花廳里的眾宮女,想開口讓她們離開,可瑤月和瑤音在,她說的話不會有用,就閉上嘴,繼續做自己的鋸嘴葫蘆。
瑤月沒關上窗戶,窗外臉蟲鳴聲都沒有了,只剩下風聲和腳步聲,間雜著低聲說話的聲音,時有時無的,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瑤月伸手敲了敲窗戶框,咚咚咚的,像是敲在眾人心上。她這個動作是學的秦駟,秦駟的手臂傷了,她耳邊就再也沒傳來過這樣的聲音,所以她現在有時會情不自禁地做這個動作。
瑤音卻聽的有些心浮氣躁,她走到瑤虞對面坐下,讓小宮女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茶,心裡那點急躁總算是消去了不少。瑤音放下茶杯,看向那些眼巴巴看著自己和瑤月的宮女們,沒好氣地說道:「都該幹嘛幹嘛去吧,自個該乾的事情一定要干好了,千萬別讓皇後娘娘看著不舒服。」
眾人應了一聲,陸陸續續地走了,瑤虞等人也借著這個機會走了,只剩下瑤月和她。
瑤音看向瑤月:「你怎麼想?」
「我怎麼想?」瑤月停下動作,歪著頭想了想,然後看向瑤音,「一切都聽皇後娘娘的吩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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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裡,千煩被叫了過來,平日里他身份特殊,從來沒有被要求過下跪,可是今天,沈德寧卻陰陽怪氣地讓他遵守禮法下跪,而坐在上頭的傅欽燁,卻一聲不吭,像是在贊同他的話一樣。
無奈之下,千煩只能跪下。
而傅欽燁卻一言不發,一份份地批閱堆的像一座小山一樣高的奏章。御書房裡寂靜無聲,只有傅欽燁翻閱奏章的聲音。
千煩只跪了一會,就想要站起身來,可沈德寧卻來到他身邊,按著他的肩膀又把他按著跪了下去。
千煩是可以掙脫的,但是不知眼前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所以千煩並沒有用力掙脫。
沈德寧開口說道:「千煩,咱家前兩日,叫你的書童來我這裡來了一趟,你猜怎麼的,那書童告訴咱家,國師大人說是給皇後娘娘準備的治療她傷勢的陣法,主要用途居然會是讓不小心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回到自己的世界。」
沈德寧臉上帶著讓人心寒的笑容,他看著千煩,又開口說道:「國師大人,這話咱家有些不理解,何為另外一個世界?」
千煩脊背挺的筆直,背後卻一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件事,是怎麼傳出去的?!
書童?!對了,的確是書童,那天他還曾過問過此事,他見那書童好學,把所有的東西全都告訴了他。
千煩從沒想過,那些童子居然會毀了自己的事情,這些童子,識字倒是識字,可哪裡懂得他每日在做什麼,他平時倒也沒避諱他們,但千煩就算是將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說給他們聽,又有幾個人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麼?
他算了那麼長時間的東西,居然臨到最重要的時候,被傅欽燁發現了,跪在御書房裡,他心裡是止不住的憋屈。
就在千煩亂想的時候,傅欽燁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筆,看著他。
千煩心裡一緊,看向眼前的石磚。
傅欽燁看了半響,突然說道:「千煩,你起來,坐到朕的身邊來。」
千煩眉頭一皺,緩緩站了起來,走帶傅欽燁身邊,在他對面做了下來,
傅欽燁目光深沉,再沒有以往的稚嫩,他對千煩說道:「千煩,你說朕對你如何?」
千煩微微頷首:「皇上待千煩,向來是信任有加。」
傅欽燁笑了笑,又道:「那你對朕呢,你對朕忠心嗎?」
千煩連忙又跪了下來:「微臣一顆忠心!皇上明鑒!但凡皇上有用到微臣的地方!微臣決不推辭?!」
傅欽燁悠悠地說道:「千煩這是幹嘛,還不快些起來。」
千煩咬了咬牙,只能又坐回了椅子上,傅欽燁接著說道:「這眼下,朕就有一件需要你做的事情。」
千煩謹慎地問道:「皇上有何事需要微臣?」
傅欽燁笑了笑,道:「朕要你把皇后留在這個世界,朕的意思是,就算以後她有機會回去,都不會回去了。」
千煩心裡一緊,情不自禁得抬頭看向傅欽燁,這話的意思他很清楚,但他心裡卻有些猶豫。真的要這麼放棄嗎?一想到自己努力了那麼久的東西,他就有些不舍。
可傅欽燁卻不容許他猶豫:「怎麼,你不願意?」
千煩輕輕吐出一口氣來,面目似乎被從香爐中冒出來的香煙給染的模糊了一些:「臣謹遵聖命!」
傅欽燁這才笑了起來:「好,國師果然是個忠臣,這件事成了,朕重重有賞!」
千煩又應了一聲,才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皇上是瘋魔了不成,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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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德殿里,吳梁對領他進來的侍衛千恩萬謝,又往他手裡塞了一個荷包。那侍衛顛了顛荷包的重量,終於滿意地點點頭,粗聲粗氣地對他說道:「你要快些出來,不要擾了皇後娘娘休息。」
吳梁自然是連連點頭,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才在前來接應他的瑤音的帶領下,往內殿走去。
他這趟來不知道花了多少銀錢,才得到一個面見秦駟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卻只有一刻,絕對不能浪費了。
來到內殿,秦駟正在品茶,她身前擺了一道屏風,透過屏風,吳梁隱隱可以看見秦駟的身姿。
他跪下來:「拜見皇後娘娘。」
秦駟的聲音從屏風后響了起來:「起來吧,本宮讓你帶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吳梁連忙答應,從袖口,腰帶等處,拿出來幾十片草藥:「這是您讓草民帶來的那些草藥,都在這裡了」
秦駟又道:「做的不錯,那你曾說過的那個神醫的消息,你查到了嗎?」
吳梁遲疑了一陣,開口道:「這個還沒有,不過倒是有些線索了。」
就在這時,瑤音拿來文房四寶,放在他面前:「寫下來吧。」
吳梁沒有遲疑,抬筆便寫,片刻后,他放下筆,朝瑤音拱了拱手。瑤音將那張紙拿起來,送給了秦駟。
秦駟只看了一眼,就點點頭:「這些日子,你就先躲起來吧。」
吳梁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侍衛過來敲了敲門。他知道該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他猶豫著問道:「您還會回來嗎?」
吳梁卻沒有等到答案,他只等到了侍衛不耐煩地再次敲門。再不走就不行了,吳梁只能轉身離開。
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秦駟才嘆了口氣,對瑤音說道:「你還記得藥方嗎?」
瑤音點點頭,又過去清查那些藥材。她是不知道這些藥材都是什麼的,但是吳梁已經細心地給他們標註了名稱。瑤音回到屏風后,朝秦駟柔順地跪了下去:「皇後娘娘,藥材已經清點好了。」
秦駟微微頷首,遙遙望向窗外:「那就儘快開始吧。」
瑤音應了一聲,帶著那些藥材往外走去,她先把那些藥材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接著來到院子中,對為首的侍衛說道:「皇後娘娘身子不舒服,請你叫太醫來,要上次來的周太醫。」
這個要求侍衛沒有理由拒絕,但太醫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要檢查一遍,什麼都不許帶進去,只許帶進去一個人。
來的正是前兩天曾經來過的周玉,周玉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見瑤音之後,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一些,檢查他身上的侍衛見狀,拍了拍他羸弱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道:「這位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女,你可是有福了。」
瑤音笑眯眯地看著他,又朝那侍衛行了個禮,便向周玉說道:「還請快些跟我進來吧。,」
周玉顯得有些不情不願,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一點動作都不敢做,只能僵硬著身子跟在瑤音身後。
瑤音一直將他帶進內殿中,內殿里沒有秦駟,有的只是一張擺滿了各種藥材的小桌子。
看見這些,周玉的臉色不禁發白,還冒出了冷汗,一頭一臉,連背上都是冷汗。
有宮女上前給周玉擦了擦汗,溫香軟玉在懷,可是周玉卻完全沒有一絲旖旎的想法,相反的,他心中全是恐懼。
瑤音上前來握住他的手腕,笑吟吟地說道:「周太醫,您可別忘了您曾經做過的事情,毒害皇后……嘖嘖,奴婢不懂律法,可是這個罪名,足夠您被株連九族吧。」
她說話的時候毫不避諱一邊的宮女,而她們聽見瑤音的話也一動不動,全當自己沒有聽見一樣,周玉抿了抿嘴唇,大著膽子回道:「難不成我做這個,不用被株連九族嗎?」
製作蒙汗藥,而他很明白,這蒙汗藥是要用在守在宮外的那一圈侍衛上的。
瑤音輕輕一笑:「這就是您想左了,這件事如果您不說,誰會發現是您做的呢,到時候您繼續逍遙自在地做您的太醫,什麼事都沒有。可您若不配這葯,您曾經做過的事情,是絕不可能逃過的。您,想想清楚啊。」
周玉臉上現出掙扎來。
就在這時,瑤音不動聲色地再往他心上插上一刀:「您可別想太長時間,到時候您若是沒能製成葯的話……還請多想想家中老小,未來前程,可別做下傻事啊。」
這話說的純良無比,若周玉不是那個被規勸的滿頭冷汗的人的話,他真的想給瑤音叫個好。
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片刻之後,他顫抖著手,拿起了桌上放的秤桿。
瑤音滿意地點點頭,囑咐了兩旁侍立的宮女一聲,隨後退了出去。
她來到書房,走到秦駟身邊,先行了禮,隨後又起身想要給秦駟翻開她面前的書。
秦駟叫住了她:「不要翻。」
瑤音順從地停下手,對秦駟說道:「周玉已經在做了,想來應該不會有失誤。」
秦駟像是不感興趣一樣嗯了一聲。
瑤音接著說道:「國師也聯繫到了。」
秦駟依舊沒有反應。
瑤音問道:「那,究竟哪天開始去呢?」
秦駟終於抬起頭:「就……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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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欽燁像以往一樣,遣散了大臣就往懿德殿走去,進了懿德殿之後,他卻拐了一個彎,來到小廚房中。
這裡單獨設了一個熬藥的火爐,火爐旁伺候的不再是瑤棋了,而是一個二等宮女。
傅欽燁沒理會她,直接上前掀開藥罐子,又從旁拿了一個勺子攪了攪,撈出一點藥渣來細細看過,才滿意地點點頭:「把這個送給皇後娘娘喝吧。」
那個宮女只能點點頭。
傅欽燁又離開了這裡,來到寢殿中,秦思已經半躺在床上了,不過她還沒睡著,在聽一個宮女幽幽柔柔地唱小曲兒。
那宮女唱的是長相思,拖長的腔調裡帶著一股特殊的韻味,讓人忍不住隨著她的聲音遐想她所唱的故事。
傅欽燁上了榻,從背後抱住秦思,下巴抵在她頭上,跟她一塊聽那宮女婉轉的唱腔。
聽著聽著,傅欽燁的手便不老實了起來,從秦駟腰間漸漸往上,來到了她胸前,頭也從秦駟下巴上移開,來到她的頸窩處。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味,這香味極為淡雅,惹得傅欽燁忍不住又聞了聞:「這是什麼香味?」
秦駟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過頭,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他的。
唇舌交接間,一個東西被秦駟用舌頭送進了傅欽燁嘴裡。傅欽燁猛地睜大了眼睛,想要吐出那個東西,想要開口叫人,還想推開秦駟。
但他什麼也做不到了,全身都開始漸漸失去知覺,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
傅欽燁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他看向秦駟,嘴裡嗬嗬了兩聲,便徹底閉上了眼睛。
秦駟微微仰起臉,讓兩人的唇齒分開,又凝視了傅欽燁片刻,隨後輕輕親了親他的側臉,微微嘆了口氣:「來伺候本宮換衣服吧。」
有宮女從殿門裡魚貫而入,手腳伶俐地為秦駟換了一身褐色的衣裙,又給她披上一件披風。
在眾人的忙碌中,秦駟被帶上一輛馬車,小端子早就疏通了各個宮門的關係,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出了宮門。
大紅的燈籠在這輛烏油木馬車上微微搖晃著,這輛馬車毫不起眼,連前頭的馬,也是最平凡無奇的棗紅馬。
他們先在一個早就定下的客棧安歇到天亮,接著趕在天色微明的時候快馬加鞭地出了城。
瑤音微微打開車窗,往外看了一眼:「咱們……咱們這就離開了?」
瑤月笑了笑:「這話該我來說吧,明明事兒都是你一手做的。」
瑤音倚在瑤月身上,嘆息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什麼。
她們的馬車離開半個時辰之後,京城的城門,轟然閉合,說是有要犯出逃,從此只許進,不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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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發的炎熱起來,熱的人心中煩躁,而陳太妃聽見那孩子的哭聲就更加的煩躁起來。
她身旁新撥來的宮女小心翼翼地問道:「太妃娘娘,要不要給您支些冰塊兒去?」
陳太妃斜了她一眼,正想出聲訓斥,又想到她們這些做宮女的不容易,遂揮揮手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宮女還以為自己是做錯了什麼,臉上帶著忐忑,慢慢走出去了。
等宮女走了,那孩子的哭聲越發的大了起來,陳太妃實在不耐煩了,走到內殿,猛地推開了寢殿的殿門。
哭聲頓了頓,接著更加尖利起來。
裡面正在哄著那孩子的嬤嬤也嚇了一跳,將那孩子抱了起來,不住地搖晃著。
看見這一幕,陳太妃頓住了腳步,她不知道自己過來是想要幹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鬼迷心竅地把這個孩子抱過來自己撫養。
她那日走過了一個偏殿,正聽見哭聲,進去便看見是這個孩子,當時她嚇了一跳,就想走,可是卻看見那孩子大熱的天卻被包在襁褓裡面,熱的嗓子都哭啞了也沒人照管,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照管他的人是秦駟的人,早就被押去問話了,她一時心軟,便把這個孩子給抱了回來。
最近宮裡風聲鶴唳,全因那位皇後娘娘不知所蹤了,這宮裡,除了她還能在傅欽燁面前說得上話之外,再沒人敢在傅欽燁面前說句話,她就開口要來了這個孩子。
可就是那一時心軟,卻造就了她如今的尷尬局面。
這麼一個燙手的小東西,她該如何處置?
陳太妃來到那孩子身邊,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靠近了,那孩子哭的越發慘烈起來。
伺候他的嬤嬤見陳太妃似有不滿,連忙說道:「已經換過尿布了,也餵了羊乳,身上穿的衣裳也好好的,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停地哭。」
陳太妃俯身將他抱起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接著臉拉了下來:「都燒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還不快些去叫太醫過來。」
嬤嬤慌慌張張地走了,沒過一會兒,又慌慌張張地回來:「太妃娘娘,門口站著的,好像是太後娘娘。」
陳太妃想也不想就斥責她:「太後娘娘怎麼會來我這裡?!你快去請太醫!」
嬤嬤猶豫著哦了一聲,隨後又跑了出去。
陳太妃抱著孩子,慢慢出了內殿,看向門口,接著眉心一跳,她果然看見門外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陳太妃無比熟悉的人。
她猶豫了片刻,將堯兒放回屋裡,又叫了一個小宮女在一旁伺候,接著往屋外走去。
她如今的住處早已不是那個腐朽沉寂的宮殿,而是傅欽燁另外找的一處新殿,與坤元宮相距不遠,偶爾也能夠聽見一些關於坤元宮的傳聞,據說太后如今被皇上厭棄,已經徹底瘋了。
她瘋了?!怎麼可能呢?!
陳太妃仔仔細細地看著面前這個狀若瘋癲,可是眼睛里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恨意的女人,心裡再次確定了這件事,太后沒瘋。
扶著太后的嬤嬤開口說道:「陳太妃,太後娘娘說是要來看看您,您不請我們到屋裡坐坐嗎?」
陳太妃往天上看了看,隨後道:「不了,等會兒我還有事,就不讓你們進來做了。」
那嬤嬤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怒氣,而太后在一旁什麼都不說,只拿那雙充滿恨意的目光看著陳太妃。讓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感覺到有些不妥,上前來隔開兩人。
一邊只有一個嬤嬤攙扶,另一邊卻是宮女太監眾多,兩邊對比明顯,讓那嬤嬤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她頓了頓,剛想說些神馬,卻看見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宮女從裡面跑了出來:「太妃娘娘,那孩子……那孩子他不哭了!」
陳太妃皺著眉看了她一眼:「不哭就不哭了,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那宮女噗通一下跪了下來:「他……他沒氣了!」
陳太妃悚然一驚,哪裡還能顧得上面前的太后,急匆匆地提著裙子往裡跑去,全沒看見身後踉蹌著要追進來的太后,和那一雙泛上了血色的眼睛。
進了屋裡,陳太妃搶先往那孩子看見,他臉色青紫,雙目緊閉,已然沒了動靜。
陳太妃心裡又是惶恐又是著急,急聲道:「還不快請太醫來!」
太醫很快就被架著過來了,來到只看了一眼便道:「沒救了。」
陳太妃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追上前道:「不用在看看了嗎?」
太醫擺擺手,大步離開了。
陳太妃又看了一眼那孩子,身上突然有些發寒,就像是她曾經在冷宮裡日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那些日子一樣,可同時,她又感覺有些輕鬆,像是卸下了什麼枷鎖一樣。
有宮女上前問陳太妃怎麼處置,陳太妃低下頭,嘆了口氣說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給他備棺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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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京城裡現在怎麼樣了……」瑤月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針線,看著窗外,嘆了口氣道。
一旁的瑤虞說道:「聽說已經不再設關卡了,應當已經無事了吧。」
「娘娘的手可是快好了……」說話的是瑤棋,經過了這麼多次事情之後,瑤棋已經穩重多了。
眾人都知道瑤棋下面想說的是什麼,但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就算秦駟的手好了,她們可是從皇宮裡逃出來的,若是回去了,會不會再次面臨那種局面?
沒人知道。
也沒人能知道。
而在他們身後的房子里,正在給秦駟換藥的瑤音,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娘娘,您這手還有十幾天,就全好了,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秦駟看向自己被包紮嚴實的雙手,沒有說話,而是在心中喟嘆一聲,隨後閉上了雙眼,將頭靠在床頭。
如今傅欽燁是在幹什麼呢?是還在尋她,還是已經放棄了?
不過她沒猜到如今傅欽燁正在做什麼,所有的人都猜不到,傅欽燁他如今什麼也沒幹,一心玩起了木雕,手掌大小的木頭,一開始,傅欽燁刻一個需要一天,如今只需要半天就行,整個御書房裡,擺著的全都是木雕。
各種各樣,形態各異的,秦駟。
沈德寧在一旁看的有些心疼,規勸傅欽燁道:「皇上,您就別再作踐您自個了,看看您的手,都傷成什麼樣了啊。」
傅欽燁理也不理,一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睛專註地看著自己手裡的木雕,木雕上的秦駟嘴角微微上翹,眼裡似乎帶著萬千光華一般。
傅欽燁看了片刻,伸手撫平了她身上的木刺,又把她跟其他的木雕放在一起。接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把千煩叫來。」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令人難以察覺的感傷。
沈德寧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傅欽燁一眼,往外走去。
他一走,傅欽燁立刻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臉上全是絕望,他伸手將他剛剛雕刻好的那個秦駟拿在手中,摩挲了片刻,接著放在心口,緩緩閉上了眼睛。
千煩來到御書房時,看見的就是這個場景,他上前兩步,乖乖行了一個跪禮。
傅欽燁睜開眼睛:「你起來吧。」
千煩站起身,來到傅欽燁面前,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木雕,心裡一沉,斟酌片刻后道:「皇上何必如此,皇後娘娘說不定過些日子就回來了……」
「必須要那一天嗎?」
千煩被打斷了話,疑惑地看向傅欽燁。
傅欽燁重複了一遍:「如果想要送皇后回去的話,一定要是那一天嗎,朕和皇后大婚的那日?」
千煩不明白傅欽燁說這個是什麼意思,猶豫著道:「是那一日自然最好。」
傅欽燁抬頭揉了揉眼睛,接著悶聲說道:「把皇后叫回來吧,朕同意了。」
同意了?!
千煩有些不敢相信,秦駟離開的第一天,傅欽燁那個瘋狂的塘子他不是沒有見過,雖然三天之後,他就下令開啟城門。
接著,就好像秦駟沒有離開過一樣,每天上朝下朝,下了朝之後,他還會去懿德殿。
沈德寧暗地裡尋找著秦駟,明面上卻不敢跟傅欽燁透露一絲一毫,生怕再次讓傅欽燁變得瘋狂起來。
傅欽燁失了魂的樣子,也被千煩看在眼裡,所以他現在說願意讓秦駟回去她的世界,千煩有些不信。
不信歸不信,他還是說道:「皇上,臣真不知道皇後去哪了。」
傅欽燁抬頭看向他:「那你又法子聯繫上她嗎?或者給她送個消息?」
千煩思索片刻,后緩緩點頭。
可千煩的法子還沒有發出去,就被另外一件事給打斷了。
太后死了。
死在坤元宮裡。
*,還帶上了陳太妃,可陳太妃見機的快,到底逃了出來。與此同時,在之前,太后就讓人殺了傅隸。
用的法子很簡單,太後用自己的積蓄賄賂了尚食局,在給傅隸的食物中下了毒,陳太妃說,那天太后穿的整整齊齊,讓她去坤元宮。
無論私底下有多少齷齪,但是明面上,太后仍然是太后,她大禮相請,陳太妃不得不去。
兩人原本好好的說著話,後來有個宮女來到太后耳邊說了些什麼,接著,大火便燃起來了,鋪天蓋地,將坤元宮燒了一半。
秦駟此事的時候已經是太后死的三日後了,舉國哀悼,一年內不得婚嫁。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秦駟沒有猶豫就吩咐瑤月收拾東西。
她離開太久了,該回去了。
走的時候處處盡算,步步危機,回來卻輕而易舉,一路上毫無阻礙,馬車直接駛到了懿德殿門口,懿德殿里火光大盛,卻安靜的像是一個人都沒有一樣。
秦駟下了馬車,抬手放在殿門上。
瑤月來到她身旁:「娘娘,您的手還沒全好,還是奴婢來吧。」
秦駟搖搖頭,微微用力,嘎吱一聲,門應聲而開。
秦駟這才看見,殿里四處都是火架,當中用紅布擺出了一個陣法來,最中間坐著的是千煩。
她的目光再往遠處看,就看見傅欽燁坐在懿德殿門口的台階上,整張臉都在陰影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駟不再猶豫,抬腳往傅欽燁身邊走去。
她正要路過千煩,千煩盤膝而坐,雙手結印,給秦駟使了好幾個眼神,到最後看見秦駟要路過自己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說道:「皇後娘娘站在這裡別動就行,皇上已經答應讓你回去了。」
秦駟充耳未聞,一直走到傅欽燁身邊。
傅欽燁抬起頭來,仰視著她,目光迷醉,當中還帶著一絲不舍。
秦駟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摸著他的臉:「你怎麼這樣傻?」
傅欽燁看向她的手:「你的手臂已經好了?」
秦駟點點頭:「差不多了。」
傅欽燁伸出手,輕輕抬起秦駟的胳膊:「真的好了?」
秦駟再次道:「好了。」
傅欽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怔怔地看著秦駟的手臂,眼裡複雜無比。
就在這個時候,秦駟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巨響,秦駟轉過身,看見半空中紅布舞動,紅布上面帶著鏡子,鏡子上散發著光芒。
秦駟收回目光,在傅欽燁耳邊說道:「你真的要我走嗎?」
傅欽燁沒有回答,反手握住秦駟,帶著她往千煩身邊走去,狂風大作,讓兩人身上的衣服都鼓動起來,但傅欽燁的腳步卻是前所未見的堅定。
兩人剛剛在千煩身邊站定,就看見半空中的紅布組成了一個門,千百面鏡子變成了門內的光芒,那光芒中,一個小小的東西正滴溜溜地轉動著。
秦駟看見,那是傅欽燁的玉璽。
她來不及說些什麼,就看見白光突然黯淡下來,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讓秦駟無比熟悉的房間。
房間里站著兩個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
見到這一幕,秦駟上前一步道:「秦儀,你敢謀朝篡位?」
站在秦駟面前的,是一個穿著玄色衣裳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裳,色玄紋紅,上綉繁複的花紋,正是大申國的龍袍。她是秦駟的妹妹,秦儀。
而秦儀看見這一幕,目瞪口呆,又聽見秦駟的話,立刻道:「你是誰?!朕本就該是大申帝王,何來謀朝篡位一說?!」
秦駟冷冷一笑:「寡人面前,你也敢胡言亂語?果真狼子野心,你貪圖享樂,大申在你手中,怕是離亡國不遠了!」
秦儀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你究竟是誰?」
秦駟的表情變得冷厲起來:「寡人是誰,你真不知道嗎?」
「皇、皇姐?」她猶豫了片刻,突然跪了下來,「先前皇姐的身子被那妖怪給佔了,我也是為了大申國著想,只要皇姐回了大申國,這皇位自然只能是皇姐的!」
秦駟嗤笑一聲:「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秦儀手中露出的那點冷芒,早被她看在眼裡,她又看向另外那個已經傻了的女子,那眉目,不是自己還能是誰。
只不過那身體里秦思的靈魂讓那眉目從堅毅冷厲,變得怯懦卑微起來,站在那裡瑟瑟發抖,什麼也做不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秦駟的目光,她突然沖了過來,想要穿過這道門,可是她剛剛來到門前,只手碰見了這道門,手上立刻傳來一陣焦灼的痛感,嚇的她再也不敢動作。
她下意識停下了腳步,看向傅欽燁:「皇上,我是秦思啊!我才是秦思,她是假的!」
傅欽燁不為所動。
秦思跪倒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秦儀瑟瑟發抖,扔開了手中的匕首:「這匕首不過是我用來防身的……」
秦駟不再與她計較:「如今大申如何了?」
秦儀思忖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說出八個字來:「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秦駟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嗯來。
秦儀更加忐忑,心裡又惶然又無措,不想秦駟回來,可是又不敢動作。她怕秦駟,從骨子裡怕她,怕她像小時候那樣將自己按在地上打,也怕她成年之後將劍抵在她臉上道:「你也想要皇位?」
憑你也配?
她又不甘,又不敢反抗。
秦駟沒再看她,轉頭看向傅欽燁:「你要我留下來嗎?」
傅欽燁的雙拳緊握,青筋暴露,他低著頭,不敢看秦駟,聽見秦駟的問題,悶聲回到:「可你不會留下來的。」
秦駟沒再說話,對秦儀說道:「你去找一塊烏木來給寡人。」
得了命令,秦儀來不及奇怪,拔腿就跑。秦駟這時走到傅欽燁身邊,雙手抬起了他的臉,她抬的很慢,這雙手臂還沒有全好,用在傅欽燁臉上的力氣也小。
但傅欽燁還是隨著她的動作抬起臉來,秦駟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說,你想不想我留下來?」
她的聲音里像是帶著蠱惑一般,讓傅欽燁忍不住就低聲說道:「你留下來好不好?」
秦駟輕輕捏了捏傅欽燁的臉蛋,輕笑道:「好。」
沒給傅欽燁說話的機會,秦駟轉過臉,看向飛速回來的秦儀:「大申暫時先交到你手上了,但寡人以後還會回來的,秦儀,你可別讓寡人失望。」門外的雜亂的影子也不知道遮掩,她這個妹妹可真是倒退回去了。
千煩覺出不對勁來,原本他興緻勃勃地看著屋裡的各樣東西,如今驚詫之下連忙轉頭看向秦駟:「你不回去了?」
「不了,」秦駟又看向秦儀,「給我吧。」
秦儀有些驚疑地看向那門,隨後把一個小方盒子扔給了秦駟,盒子順利地穿過了那個門。
千煩糾結地說道:「你若不進去,那誰來驗證這陣法到底能不能成功?」
秦駟挑眉看了他一眼,隨後拉住傅欽燁往內殿走去。
傅欽燁獃獃地看著秦駟的背影,像是不敢相信一樣,不住地問道:「你不走了?」
秦駟嗯了一聲。
「真的不走了?」
「對。」
「以後都不走了?」
秦駟忽然轉過頭,親了親傅欽燁的臉:「以後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給我生個孩子,那我就不走了啊。」
「生孩子?」傅欽燁眼裡閃過一絲喜色,「你願意生孩子了?」
秦駟笑而不語,伸手拉著傅欽燁滾到床上。
如此良宵,何必浪費。
千煩則一個人糾結地站在原地:「可是這個陣法必須有人進去才能關上啊,不然會浪費我的靈力。」
說著又好奇地伸出手指試探性地往門上摸去:「到底穿越兩個世界是什麼感覺?」
他的手砰到門上,感覺到自己的手像是放進了溫水中,下一刻,門上突然傳來一陣吸力,千煩不由自己地往前倒去,正壓在一具柔軟的身子上。
來不及看自己究竟壓到了誰,千煩立刻起身,想要回去,可定睛一看,哪裡還有門的影子。
千煩目瞪口呆,秦儀則隱忍怒氣站起身道:「剛才那是什麼?關上了?不會再打開吧?皇姐還會回來嗎?」
千煩呆看著她,突然蹲下身子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哀嚎道:「關我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