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要退出湖的鬧劇
老頭子這麼短短的一句話，我是畢生都記住了，這成了我終生評價一個官員基礎延伸到評價任何一個人的個人標準。
趙團長顯然也深受這話的震動，站在那好一會後，抬起身前的酒杯向老頭子道：「老人家，您讓我長見識了，雖然我不是你們所說的圈子裡的人，但仍舊希望日後能得您的多多指教！」
我知道趙團長不但具有軍人特有的火爆倔強脾氣，而且感覺他很是自負，第一次見面便能有他這麼一句話，可見老頭子的個人魅力不小。
「坐、坐下談！」老頭子跟趙團長喝過後，也不忘了回對方一頂高帽：「像小趙你這樣的人才能稱得上國家的忠誠衛士。我聽說你為了小胡貳那個小女友的事，甘願受處分也派人到市局交涉，不會只是因為你與他或者他那個小女友父親的交情吧？」
趙團長紅著臉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讓您老見笑了！我就是看不管他們竟對一個小女娃娃不問青紅皂白便動手，要動手也就罷了，偏還聯合什麼黑色社會。所以……」
「不錯！你這就是為了心頭的正義和公道！」趙團長的上司莫叔叔肯定地道。
也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吧，趙團長聽后又是一愣，但隨即也肯定地點了點頭。
趙團長接著問了一些他所不知的圈子裡所謂的正道和正義，莫叔叔和刀大爹一一向他解釋了。趙團長的疑問和當初我的差不多，而莫叔叔與刀大爹的的回答跟我零零星星得到的那些答覆也是大同小異。
「小子，看來你是大有前途呀！」趙團長好像徹底理解了明月幫的存在和所作所為，轉送拍著我的肩膀道：「要不是我年紀大了，又有兵役在身，我都還真想進這個圈子玩玩那些蛀蟲官員呢。」
趙團長的話語事後想起其實有一點戲謔我的意思，但當時我卻來不體會這些細節。其實這一頓飯之後，我又一次從內心升起了一種最被對黑道的反感和排斥，我不知道自己畢業後到今天的半年多，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坐在這裡了。
說起來有點好笑，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全是因為在座的一個人讓我有些感動！沒錯，就是傑哥的那位養父——高老爺子。我從他的話語和眼神里讀到的不僅是無奈，還有那種對家人、對晚輩的關懷之意，那種感覺讓我想起了自己遠在山區的父親，無論是以往還是得知我加入明月，他和我通話時卻總讓我感到那種說不出來的關懷之意。
見我好像有些深思的樣子，傑哥問道：「三弟，怎麼了，是不是聽說又有新的工作后，有什麼心理壓力呀？」
「沒有。」我如實回答道：「其實我已經不想再做下去了，我就想簡簡單單地繼續做我那服裝銷售，簡簡單單地追求著自己喜歡的人。」
這個回答著實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很驚訝，包括一直勸我「從良」的趙團長。
「我希望這是你的真實想法，至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想法！」楊二少有地那麼嚴肅著提醒我。
傑哥看著我有點欲言又止的感覺，而刀大爹卻搖頭嘆道：「自古江湖很少有人輕言退出，也許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少，但付諸行動的能有幾人呢！當然了，大家都有一個『身不由己』的理由，可那也僅是一個借口而已。我們這一輩是真的老了，江湖最後始終是你們年輕人！要是小胡貳這話是出自真心的話，我覺得看在廷昱老兄弟的面子上，我們應該是可以做到的。」最後這句話他是向著老頭子說的，而老頭子也還算和善地點了點頭。
傑哥見此，對著我道：「三弟，如果你真做下這個決定的話，我會想辦法給你弄一個新的身份讓你默默無聞地繼續在昆明打拚你想做的事業。當然了，如果你不想改變身份，那我就只有安排你暫時到其它地方去呆一久了。至於此你相關的所有人，包括家裡的胡叔叔和嬸嬸等所有人，我也一定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我不知自己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但那時的真實想法就是這樣。我感覺自己真的沒有任何資本與那些道上大佬、官場人物玩下去！
傑哥的話我毫不懷疑，只是真的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後，心裡卻覺得萬般失落。我想告訴傑哥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卻見桌對面的老頭子等人都抬眼看向我的身後，於是順著他們的眼光慢慢回頭。
出乎我的意料，小敏抬著一個飲料杯站在我的身後，應該是吃了差不多想上來敬敬大家的，但不是一個人，後面還跟著老項、刀福榮、徐天雄、楊雙龍和吳雙成，那幾人抬的卻是酒杯。
看他們幾人的表情，剛才那一番話應該是已經都聽在耳里了，特別是小敏和吳雙成神色異然。
「老頭子、刀大爹，各位大爹叔叔和哥哥們，謝謝你們的盛情款待和照顧，我給你們拜年了，祝你們身體健康、工作順利、萬事如意！」小敏走上桌前，舉止得體有禮。
老頭子和刀大爹笑呵呵地喝了后，分別掏出一個紅包遞給小敏，老頭子道：「小姑娘不但漂亮而且溫柔，以後誰找到你可就有福了！」
莫叔叔等人見狀后也跟著掏出了壓歲包，那高老爺子笑道：「本來紅包是準備給樓下那些小孩子的，但得見如此可愛又端莊漂亮的小淑女，那是必須要表示表示的了。」連趙團長都向小敏塞了個紅包。
小敏倒也不推卻，接過後分別道了謝。最後轉向我時，小敏呆看了我好一會，然後柔聲道：「小胡，不管你怎樣選擇，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你和支持你！今天我不回家陪父母也要跟你在一起，你應該能體會到我的心意。我只想對你說，你只要做好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就可以了！」
話雖如此說，也很令我感動，但我總覺得小敏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我說不出來變化在哪，總之就是好像有些失望的樣子。
見我強擠出一絲笑容，小敏向趙團長道：「趙叔叔，我們下去吧！」
我本來想跟著下樓去的，但桌上全是長輩和兄長，縱然我決意不幹了，那也不能這樣唐突離開，也就在此時，吳雙成擠了過來，抬著酒杯向我道：「三哥，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能早就被逐出明月了，也正因為你，我也才有機會今天站在這裡。今天我本來應該先敬各位前輩以及傑哥和二哥的，但如果你要離去的話，那我就先敬你了，我只想告訴你，無論你去哪裡，我都一輩子跟著你做你的小弟！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我的老大。」
我有些感動，特別聽見高老爺子嘆了一句：「入道短短半年便有了如此鐵心的兄弟，胡貳，你還真是個人才，甚至不比胡老哥差呀！」
老項等人走過來，卻是不發一言，抬起杯子就跟我撞杯，一口飲下之後才去敬老頭子等人。
我是真的愣住了，自己這是咋了，怎麼說也是在別人家裡，為了一句話卻好像不但影響了年夜飯的氣氛，還有些喧賓奪主的感覺。
老項他們敬完酒下去后，刀福華、刀富、刀福榮等一干人又上來了，同樣一言不發先跟我撞杯后才敬老頭子等人，顯然已經得知了我的那番話。讓人意外的是，小頭那傢伙居然也跟吳雙成一樣向我「表白」了。
我也向桌上的人敬酒，氣氛有些尷尬，因為我的敬酒也不知說什麼才好，所以均是一言不發的「默敬」。
沒等散席，我便急匆匆地提前下了樓，讓我提前離席的原因不是我因為我已經下定了退出江湖的決心要急於離開，而是因為小敏發給我的一條信息：
「小胡，我先走了，今晚趙叔叔就要連夜送我回德宏老家，原因容后再解釋，總之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你別多想，自己做好決定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因為我相信你無論做什麼，你都是能永遠保護我的。可是趙叔叔不相信，說你真正能保護我的時候會親自來接我。保重！」
除了二樓的兩桌外，樓下的幾桌都已散場，那些家屬正帶著孩子們在花園內玩著小型的焰火和煙花。小敏果然已經隨趙團長先行告退了。
「三哥，我覺得你的選擇是對的，但前提是真的通全身而退！」一個聲音在耳邊輕道，我回頭見是臉上還留著於青的羅永超，看得出來，這個老鄉為我的選擇有些高興的感覺，畢竟是老鄉，這時能為我感到高興的，明月幫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我木然地站在客廳里，看著花園那群無憂無慮的孩子，羅永超見狀后笑得一笑，便又轉回了二樓陪兄弟們繼續。
我想起下午跟傑哥、楊二一起去伏擊李志海回來時，傑哥講的一句話，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翻出小敏發給我的信息又看得兩遍后，內心一個聲音在隱隱吶喊：你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怎麼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驀然之間，心裡變得出奇的清明。我決定好了，我不但不會退出江湖，還一定要在江湖上大有作為，讓所有想動我的人都不敢動我，讓所有敢動我的人都動不了我！驚情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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