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相峙意
從延禧宮出來，葉紫弦的心情頗為沉重。芷蘇看了眼葉紫弦的樣子，便知她心事重重。
「皇上，如今您已為前朝之事諸多煩擾，後宮之事，還是少操心為妙。想來太后和太妃們，也都一早有自己的打算的。」芷蘇心疼地看著葉紫弦。
「哎，說是這樣說，只可惜啊，事情真在自己面前發生了，想不管都難吶。」葉紫弦心中感慨，周圍所有的人，誰不是當初有些許誤會，後來友好相處的。現如今才過了一年，什麼都變了，好好的一個後宮，說散便散了。罷了，都走吧，所有的擔子和痛苦，都留給她一個人去承擔吧。
「芷蘇，再陪我去宜香殿看看吧，只是不知道太后還願不願意見我。」
到得宜香殿門口，便見兩位宮女守著門口。
「參見皇上。」兩位宮女一齊向葉紫弦請安。
之後，其中一位對葉紫弦道：「太後娘娘在休息，不便打擾，太後娘娘說了，等她想見皇上那日，會親自登門拜訪，若是不想見，便不會再見了，請皇上不必再主動來了，國事要緊。」
「好，孤明白了，你們好好照顧太后，有什麼需要的，及時告訴孤。」葉紫弦說完，轉身離去。
芷蘇見葉紫弦一臉茫然，未再多言，只扶著葉紫弦的手，往弦音殿走去。
曼舞仍是和蕭睿寒在院子里玩耍，見葉紫弦過來，二人皆行禮。
「曼舞，從明日起，早膳過後，送睿兒去御書房，莫將軍會在那裡等他。」葉紫弦嘴角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曼舞點點頭，臉上寫滿感激。
葉紫弦進入正殿，開始批閱奏摺，想著曼舞跟著自己這麼久了，是時候該有個歸宿了。
接下來三日不上朝，葉紫弦一口氣處理完了堆砌著的所有奏摺。只等穆西和莫亦缺招賢納士的事情有了消息，葉紫弦打算再多招些人，畢竟每個都城也急缺太守。
「皇上忙完了嗎？奴婢替您整理一下好了。」芷蘇為葉紫弦將凌亂的奏摺都堆整齊。
「姑姑，睿兒可是去御書房學習了？」
「是啊，曼舞一早將他送去了。」
「姑姑莫要整理了，陪我去御書房看看吧，正好我有事要問大將軍。」葉紫弦起身，徑直往外走去，芷蘇忙跟上。
葉紫弦遠遠看見曼舞守在御書房門口。
「參見皇上。」曼舞對著葉紫弦行禮，「莫將軍正在教十七皇子簡單的做人道理呢。」
「恩，芷蘇你也不必跟著了，我自己進去看看。」葉紫弦獨自踏入殿內。
果然，莫亦缺正對著蕭睿寒悉心教導，認真得葉紫弦走進來，二人皆沒有發現。
「莫將軍，睿兒。」葉紫弦只得出聲喚道。
「參見皇上。」
「不必客氣了，不早了，今日教得怎麼樣了？」
「回皇上，十七皇子甚為聰慧，這三日學的東西頗多。」
「看來睿兒果然不負孤所望，睿兒，讓曼舞先送你回弦音殿，孤一會兒便回去陪你用晚膳。」葉紫弦撫摸著蕭睿寒的腦袋，溫柔道。
蕭睿寒聽話地跑了出去，葉紫弦看著曼舞領著蕭睿寒走遠，才看向莫亦缺。
「莫大哥，你和穆西國師辦的事怎麼樣了？」
「自然還在籌備中，畢竟天下這麼多人，目前在各個都城都設置了地點，廣招眾人來報名參加。」
「恩，原本我是想，招前三甲來朝堂，正好填補空缺，或者替換不中用的。現在想來，每個都城的第一名也要留著，現在的太守多是新官上任，蕭逸瀾在世時臨時遣派，完全不了解當地的形勢。倒不如在當地找個德才兼備的，方能想百姓之所想。」
「紫弦，我們果然沒看錯，你果然是繼位的最佳人選。」
「莫大哥過獎了，今日來，我還有一事。」葉紫弦正色道。
「幹嘛忽然這麼嚴肅，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莫大哥如今也二十有六了，還不打算娶妻嗎？」葉紫弦想起莫家世代忠良，莫海越剛因年事過高，辭去大將軍一職，莫亦缺便立馬頂上，實在不能就此斷後。
「這……」莫亦缺看著葉紫弦的神色複雜起來，「如今新朝初立，尚不穩定，怎麼能只顧著兒女私情呢？應先以國事為重了。」
「莫大哥，你怎的如此遲鈍，曼舞摯愛你多年，難道你一點沒看出來嗎？」葉紫弦索性和盤托出。
「什麼？！」莫亦缺的臉上寫滿震驚，很明顯，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
「莫大哥，你以為，這麼多年了，曼舞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還有，她為什麼要隨我進宮，又護我至此？」
莫亦缺怔怔地看著葉紫弦，半晌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
「莫大哥，曼舞是個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珍惜。若是你怕家父介意她的孤兒出生，我願意認她為姐姐，風光大嫁。」
「你這是哪裡的話，曼舞姑娘的出生，並無不妥之處。只是，我現在仍想以國事為先，不想談論私人感情問題。」
葉紫弦見莫亦缺固執，鐵了心要完成曼舞的心愿，眼下她身邊就這麼一個貼心人了：「若是我以皇上的身份命令莫將軍娶妻，莫將軍可還要推辭？」
「微臣不敢。」莫亦缺跪拜下來，對葉紫弦拱手作揖道，「皇上開恩。」
「說得好像我想取你性命似的，至於嘛？起來吧，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曼舞能有個好歸宿，或許你擔心自己心裡沒有她，會耽誤了她的終身，可曼舞是怎樣的人，你我最清楚不過，她想要的，不過是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可以每天看到你，你並不需要做什麼，便可實現她的心愿。」
「若是皇上執意如此，並且微臣娶了曼舞，皇上能夠高興的話，那微臣領旨。」莫亦缺聽聞，終於點頭。
「好，孤會讓曼舞風光大嫁進莫府，且莫將軍放心，若是日後你有中意的女子，以曼舞的賢德，必是不會阻攔的。孤乏了，莫將軍也跪安吧，晚些孤會派人送旨去府上。」葉紫弦說完，拂袖離去。
莫亦缺望著葉紫弦清冷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原來，即使你明白了我的心意，也是不會正視的。一直以來，你都只想將我推遠，原來，曼舞和我一樣犯傻，我竟不知。或許，我們都能理解彼此的心吧，她應該也明白我對你的心意，這世上，怕是只有你不懂了。
葉紫弦回到弦音殿，晚膳已準備妥當，葉紫弦陪蕭睿寒一起用完膳，便令芷蘇退下，先帶蕭睿寒去休息，留曼舞在弦音殿。
「可是有話要和我說？」曼舞見葉紫弦刻意屏退左右，便猜到葉紫弦有話要單獨說。
「曼舞，你年紀也不小了，總跟著我也不是辦法，我在想，是時候給你擇個好夫婿了。」葉紫弦握住曼舞的手，溫和地笑著。
「紫弦，你我是知己，你明知道我的心上人是……」曼舞說到一半，見葉紫弦對著自己微笑點頭，心裡泛起一陣竊喜，「你的意思是……就是他？」
「是啊，曼舞，你多年的夙願可以完成了。」葉紫弦欣慰地看著曼舞的反應。
「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曼舞難以置信，甚至眼角隱含熱淚。
「曼舞，我只問一句，你可願意？」
「自然自然，這還用問嗎？」曼舞激動地反握住葉紫弦的手。
「曼舞，屆時我會讓你以我姐姐的身份風光大嫁，你放心，聘禮什麼的，都不會虧待了你，而且，以這樣的身份，莫老將軍也沒有反對的道理，再者，你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正室。」葉紫弦替曼舞理好鬢角的碎發。
「謝謝，謝謝，我知道，一定是你和他說的。」
「曼舞，對自己有點兒信心，日久見人心，等日後相處久了，他自會明白你的好的。」葉紫弦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曼舞的手背。
「恩。」曼舞點點頭，嘴角掛起開心的笑容。
「明日起我要開始早朝和處理大量政務了，你有什麼需要的，和芷蘇一起準備。等一切安排妥當了，我便在後花園為你設宴，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
「不必了，我……」
「就這麼說定了，最近你不必侍奉了，安心去準備嫁妝吧，我這裡有芷蘇呢。」葉紫弦打斷曼舞的推辭，淡然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日後你若是想我，也可隨莫大哥一起入宮看我啊。至於這後宮，現如今也沒多少人了，你大可不必擔心再有人對我下手，芷蘇和追風也在呢。改明兒等你走了，想必芷蘇姑姑定會找個得力的人來接你的班的，你且寬心就是。」
「閣主。」曼舞突然跪下來，葉紫弦伸手就要扶她，卻被曼舞一把推開，「你聽我說完。大恩不言謝，曼舞此舉，可盡數表達心意。」
曼舞說完，對著葉紫弦跪拜下去，直至額頭觸及冰涼的地面，如此三下，以示最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