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雖是突然陷入黑暗,但衛澤欣畢竟是在有著黑道背景的家庭下成長,長時間訓練下來的靈敏度比一般人強,視力也能在最短時間內,習慣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他早在她那雙手觸上他胸膛前,便在黑暗中瞧清了她。五官看不甚清楚,但那對眼睛卻讓他有一瞬的恍神。

是黑暗的關係嗎?他竟覺得她的眼眸明亮清澈,如泉水般溫柔。

溫柔?怎麼可能?這個又膽小又笨又古板又吐他全身的女人,怎麼可能有一對漂亮溫柔的眼睛?

還在怔然自己的反應時,她那句自戀狂倏地打醒了他。「你說誰自戀狂?」他瞅著眼前的女人,語氣有些不悅。

聽見那聲嗓,彭秉怡更確定面前男人的身分。「當然是你。你沒事站在浴室門口嚇人做什麼?」

「嚇人?」衛澤欣揚揚眉,「剛才是誰在裡頭尖叫?到底誰比較嚇人?」

「那、那是因為突然、突然看不到東西。」彭秉怡臉上有著殘留的驚恐,他沒發現。

「不過是停電,也不用怕成這樣吧?」他雙手抱胸,笑了笑。

「停電?原來是停電……」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這情況當然是停電,難不成是停水?

「那年大地震的時候,也是像這樣子,燈光閃了閃后,就陷入一片黑暗,接著而來的是天搖地動。」她眨了眨眼睫,眸光有些幽遠迷離,象是跌進回憶的洪流般,喃喃自語著,「爸爸就是那時候離開的,救難人員發現他時,他被埋了六天……」

衛澤欣微愕。他是知道她父親早逝,但他不知道她父親是因為大地震離開的。她是因為這原因,方才才會那麼喊叫嗎?

不知怎地,她語氣中那淡淡的哀傷,似乎喚起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某一片秘密境地,有種難以言說的酸澀在胸口裡漫開。

這奇詭的感覺,讓他微擰起眉心。

好半晌后,他決定不理會這種感覺。

甩甩頭,他走到衣櫃前,拉開柜子找出一件不知是哪任女友留下的洋裝。走回她面前時,他把洋裝丟給她,「你換上這衣服吧,應該是能穿的,我先下去看看店裡的情況。」

說完后,他穿上乾淨的襯衫,然後轉身走出房間。

抱著他丟過來的衣服,彭秉怡方才遠飛的意緒被召回。她怔了怔,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就這樣把對於黑暗的恐懼原因脫口而出,而且,還是在那個有點自戀、講話又帶點惡毒的男人面前。

腳步聲慢慢遠離,直至消失后,她靜默了幾秒鐘。

電力還沒恢復,她沒辦法走回浴室換上衣服,但也不能一直裹著浴巾。她眯了眯眼,試圖看往門口的方向,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耳中未聽見有異聲,那表示他是真的離開房裡了。

吐了一口氣,她放心地扯開浴巾,換上他給的衣服。

胸前抓著浴巾的手一松,白布落下,出現的是似牛奶般白皙滑嫩的肌膚,隱約間還能瞧見那雪膚中透著淡淡的粉色,帶點瑰麗,又象是藏著些許的羞怯,煞是引人遐思。

蔥白纖指握住烏黑帶著亮澤的髮絲,往身後一撥,胸前那純女性的特徵表露無遺;翹挺,豐美,似圓潤白玉,又如可口甜美的荔枝果肉。

她側過身子,就著窗外探入室內的淡淡月光,辨認出了洋裝的前後面后,微彎身子,雙腿先套入裙內,雙手拉著衣領邊緣,慢慢把洋裝往上拉。

軟軟的身子骨、吹彈可破的肌膚……

甫踏出門口,衛澤欣突覺留下她一人似有些不妥,畢竟電力尚未恢復,他應該等她穿好衣服后,帶她一起下樓才是。

走到樓梯口的長腿停了下來,靜了兩秒后,旋身往回走。他放輕腳步聲,原是想看看那膽小的雞佛公主在黑暗中會做些什麼事,未料,才一靠近門口,他見到的竟是那足以挑起男人對女人某種程度的想望的旖旎畫面。

淺淺的月華自窗外灑落她裸身,她的肌膚漾著一層柔和的鵝黃色,似傍晚時分的薄暮色,又象是清晨透過雲層而出的第一道輕淺陽光。

她的腰肢看來嬌軟,長發在纖腰上滑動,透著一股曖昧。她體態雖輕盈,但胸前那兩團看來又是如此豐碩綿軟。

丰姿裊娜,那瞬間,他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全奔流到下腹,凝聚在那不散,一團火熱蓄勢待發。

他眯了眯長眸,察覺自己的呼吸竟微微加重了些。

黑瞳低垂,瞪著雙腿間──

搞什麼啊,他竟然對那個吐了他一身酸臭嘔吐物的膽小古板兼老氣又有雞佛癖的雞佛公主有了反應?!

車子在這個路口前已停了四次,每一次看見不遠處的綠燈亮起,才踩下油門而已,又轉為紅燈。

衛澤欣秀氣俊逸的面龐帶點躁意,修長的指節在方向盤上輕敲著,他瞪著前頭那部車子,靜待下一次的綠燈。

慢慢地,一些穿著制服戴著帽子的小學生,陸續走在兩側的人行道上。他看了看車內的電子顯示鐘,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被困在這個路口了。

現在是學校的放學時間,莫怪他會在這個路口停了好幾次,因為前面就有一所小學。

他抹抹臉,在心底告訴自己,下回不在這種時間出門,若非要在這時間,他也要繞路而行。

燈號轉換,綠燈終於亮起,衛澤欣輕踩油門,車子緩緩往前滑行。他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手則撐在一旁的車窗窗沿。

就在他的車子將要駛過斑馬線時,「嗶嗶嗶」的哨子聲倏然響起,一個寫著「停」字的紅布旗子在他面前出現。

近年來的校園生態有了不少變化,許多權威不斷打破,但諸多的改變中,唯一不變的制度,大概就屬導護老師了。一樣的旗子,一樣維持上學、放學交通秩序的工作。

是故,當那有著「停」字的紅布旗子映入眼帘時,衛澤欣便知道眼前那必定是導護老師。他念書時,每天上下學都能在校門口見到導護老師,想不到十幾年後,他看著別人上下學時,還是有著導護老師。

他笑了聲,往身後的椅背一靠,才想靜待那些孩子走過斑馬線時,視線不意瞄到舉著紅布旗子的背影。

兩條長辮子、燈籠長袖滾白色蕾絲邊洋裝……光是這兩樣特徵,他不用腦袋想,用手指頭都能想出那背影是誰所有了。

果不其然,待綠燈亮起,她轉過身子欲退迴路邊時,他瞧見了她的面容。

方才俊臉上那抹淡淡的躁意,在見到眼前那張不是他喜愛的菜色的面容時,竟慢慢散去,薄唇還揚起一道俊美的弧度。

原來那個膽小怕黑又古板老氣的雞佛公主,是這間小學的老師啊!

衛澤欣盯著她往校門口走去的身影,憶起上個月在「沙灘」二樓的那一幕。他從沒想過,那樣貌不驚人、那樣不算溫柔、那樣笨拙的女子,會有副看來那般曼妙動人的好身材。

特別是她還是小學老師。

印象中,他對於女老師的感覺就是洗衣板身材,但彭秉怡卻讓他意外。是他的觀點錯了?還是她特殊?

「叭!」他的思緒直到後頭傳來的喇叭聲響起才被喚回。

抬眼看看前方的燈號,再看看後視鏡,衛澤欣瞪了一眼對他鳴喇叭的車子后,握住方向盤,踩下油門。

在經過校門口時,他心念一動,方向燈一打,轉了方向盤,車子迅速滑到外側車道,然後停在路邊。

長腿跨出車門,他看了看那拿著紅布旗子,緩緩走進校門的長辮子小姐,深目抹過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然後他關上車門,設定防盜后,輕拋著車鑰匙,朝校門口走去。

彭秉怡送完放學的學生后,邊往校園走去,邊收拾著手中的旗子。這星期輪到她當值導護老師,每天早上上學和下午放學時分,得站在校門口引導學生們過馬路。

放學后,她還得巡邏校園一遍呢。

啊,對了,等等還要去訓導處填寫導護會議交接紀錄。

今天是星期五,按規定她已和下星期輪值的導護老師於下午第二節下課後在訓導處辦過交接了,現在就等交出會議交接紀錄后,她就完成了本周的導護工作。

彭秉怡嘆了口氣,把旗子交回生教組后,開始進行巡邏校園的工作。

從沒想到當導護是這麼一件辛苦的事,她還以為只要戴上導護臂章,拿著旗子,吹吹口哨就可以了。直到自己當上小學老師,也輪值過後,才明白導護老師其實是很不輕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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