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葬(上)
只見霧中走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出現在人群前,但在場的人們似乎根本並沒發現這一奇怪的事情,只見年輕小伙梳著分頭嘴角下有顆痣,穿著藍色短袖,背著書包身體輕盈的穿過最前面敲鑼打鼓的幾個人來到趙大姐面前。
「大姑、二姑」年輕小伙帶著哭腔喊著趙大姐,趙大姐並沒有回應,只是用焦急的眼神看著整理棺材的幾個人。
「姐」年輕小伙又走到年輕姑娘面前同樣帶著哭腔喊道。年輕姑娘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捧著遺像在前面低著頭。
「媽你們都怎麼了看看我呀我回來了」年輕小伙哭著說道。然而所有人並沒有理會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這個年輕小伙。
「來一、二、三使勁」黑大漢還在和幾個大漢擺弄著棺材,眾人的眼光也齊刷刷的看向棺材方向。
棺材被這麼一折騰漸漸的抬起來了「同志們加把勁吧哎嗨呦哇」黑大漢抬著棺材唱了起來。
往前沒走幾步棺材突然「停」住了又落在地上,「老太太您還是安心的「走吧」我們這麼一大群人伺候您一個咋還不捨得走呢」黑大漢雙手合十一邊叨咕一遍拜著。
這時年輕男孩的身體迅速穿過圍在棺材周圍的人群,來到趙老太的棺材前。
「奶奶您咋這麼快就「走了」啊連最後一眼我都沒看見」男孩抱著棺材頭傷心的哭著,在高先生耳中男孩的哭聲似乎覆蓋了在場所有人的聲音。高先生抱著小文表情凝重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一個個穿過眼前男孩的身體。
「我小時候我沒聽過話總惹您生氣,現在不能了,等我長大了能掙錢的時候我在城裡買大房子我把您接過去,讓您在那安享晚年,奶奶你看看我您起來看我一眼」青年小伙一邊哭一邊抱著棺材說道。
「先生您看這該怎麼辦啊」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向高先生問道。
高先生的注意力一直在年輕男孩身上並沒聽清中年男人對他說的話。
「什麼」高先生轉過頭問道。
「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中年男人望著棺材向高先生問道。
「老太太的葬禮還有誰沒回來的」高先生望著年輕小伙問著中年男人。
「還有我外甥也就是老太太唯一的孫子,哎!誰知道到現在都沒回來打電話也接不通」中年男人說著便低下頭嘆了口氣。
「趙老太的孫子長什麼樣子」高先生向中年男人問道。
「從小到大一直梳個分頭左嘴角下邊有顆痣」中年男人邊說邊用手比劃著。
「這不就是眼前這個小伙嗎」高先生看了看眼前這個年輕小伙心裡想道。頓時一種心酸湧上心頭「原來他也死了」
「等一會吧把位置站好一會我說走咱就走」高先生對著中年男人說道。
「嗯行」中年男人回復了句轉身向人群中走去。
「大家站好隊等高先生髮話」中年男人對著在場的人喊道。
眾人把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高先生,高先生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都去站好了自己的位置。
「先生怎麼不走了」林震上前問道。
「哎說了你也不信先等著吧」高先生並沒有理會林震的問話說道。眼睛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年輕小伙和他「奶奶」做最後的道別,這也許是祖孫倆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吧!
「黑大哥走取車回家」林震撇了一眼高先生對一旁黑大漢說道。
「去哪取車啊」高先生問道。
「哪來的回哪去唄」林震指著村西頭說道。
「那邊危險不能去」扭過頭對林震說。
「有啥危險的反正你說啥我們都不能信對吧」林震打趣的說道。
「行行行就讓你看看」說著便從提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小扁盒。
「眼睛閉上」高先生用兩指蘸了下盒裡的紅色液體。
此時林震雙目緊閉高先生將手指在林震的眉心處點了一下。
「可以睜開了」高先生把小盒放回提包里對林震說道。
「這是啥呀給我也來點」黑大漢上前要去拿高先生手中的提包,被高先生一甩胳膊彈回去了。
「啥都想看,我這裡還有兩包耗子葯你嘗嘗不」高先生將打開的包拿給黑大漢說道。
「小子,走不跟他玩了咱回家」黑大漢拽著林震便往回走,但並未受到高先生的阻攔,黑大漢一看林震沒動地方又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這時林震緩緩睜開眼,眼前的景色立刻變得灰暗起來,只見一個學生模樣的人背著書包在棺材前哭著說著,但並未像高先生那樣能聽到那個學生的說話聲,只能看見嘴在動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林震驚訝的看著高先生,此時高先生的目光也在看向棺材那邊。
林震想聽聽那學生說的是什麼於是向前挪了挪腳步,黑大漢看到林震過去也跟著走了過去,被高先生拽著胳膊又拉了回來。
「你幹啥呀?沒完了是不?」黑大漢有點生氣的對高先生問道。高先生沒理會黑大漢。
林震走近了些雖然聽不見學生在說什麼,但是學生的模樣倒是看的真真切切,「這不是在長途客車上的那個小兄弟嗎」林震第一時間想道。然後迅速回到高先生身邊。
「這個人我認識」林震對著高先生說道。
「什麼?在哪認識的」高先生驚訝的問林震。
「在長途汽車上,他跟我並排坐著」此時林震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激動的發抖了。
「他怎麼了?難道棺材里躺的是他奶奶」林震驚訝的向高先生問道。
「是的,可以他已經……死了」高先生把「死了」兩個字說的非常的輕。
「什麼」林震張開的大嘴剛要喊出來就被高先生抱著的小文用小手捂上了。
「記得你說過這個人也在你們在同一輛客車上」高先生不知什麼時候拿出的「沈千國」的名片對林震問道。
「是啊!他和我一個坐的後來因為後座有個傳福音的我不愛聽那個聲音就換到那個小兄弟的座位」林震邊說邊指著還在棺材旁說話的年輕小伙。
「哎!劫數啊」高先生站在原地閉著眼睛搖著頭表情悲傷的哀嘆道。
「我下車抽了根煙接著又上車取回包看到小兄弟他姐姐發的信息。
臨下車的時候這個叫沈千國給我的名片。
這不過是個夢,既然是個夢那這張名片怎能又出現在現實?
就算是巧合不會都這麼巧吧」林震環顧四周的說道。
「既然不是他那到底是誰在暗中幫我」高先生沒理會林震說的話只是默默的問自己。
這時小文拍了拍高先生的肩膀用小手一指。高先生向小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兩個身穿青銅盔甲的「陰兵」手中握著長刀正在堵劫一個身穿黑袍青面獠牙,一個穿白袍看不清容貌的兩個人,只聽其中一個穿黑袍子的說道「我們要捉拿這個逃走冤魂回陰府復命麻煩兩位官爺行個方便」
「時辰到了我們自然會放他回去但此刻不準」其中一個穿盔甲的人望著黑白袍子說道。
這時小文拍了一下還在低頭思索的林震。林震嚇得一激靈「幹啥呀」林震問道。
小文並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高先生,林震抬起頭順著高先生的目光望去。
「我操」林震看到此情景不知不覺的口中冒出來一句。
「又怎麼了」高先生轉過臉皺著眉頭問道。
「這兩個東西不是我在車上睡覺夢見的那兩個鬼差嗎」林震驚恐的看著那兩個鬼差林震默默的說道。
「你還夢見什麼了」高先生皺著眉頭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問林震。
「我還夢見那個黑袍子一鐵鏈子就把我抽到那邊的湖裡」林震指著他們來時的那堵牆的方向。
黑大漢探頭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時不時的點點頭望望東看看西。
「先別說了」高先生突然擦掉林震眉心的那出紅點。
「你幹什麼」林震莫名其妙的問道。
這時林震眼裡的灰暗色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漸漸發亮的天色,沒有那個學生沒有鬼差沒有陰兵,眼前只剩下一群孝家,抬棺材的幾個大漢以及賓客和村民。
「盯著它們看會減少陽氣的」高先生打著禁聲的手勢說道。
「我們跑了陰陽兩界都查不到它莫非你們窩藏」白袍子對著陰兵喝道。
陰兵並沒有理會只是握著長刀怒目圓睜的擋在兩個鬼差的去路。
「兩個陰兵為了讓這個孩子見他奶奶最後一面不顧陰間律法阻擋鬼差拿人這到底是何人在後面操控」高先生在心裡問著自己。
這時只聽遠處一戶人家的公雞打起鳴來,高先生看了看東方漸漸發亮了。
「時辰到了交處魂魄」白袍子上前便要去拉走年輕小伙的鬼魂,兩個陰兵對望了一眼便讓出來一條路,黑袍子上前用鐵鏈鎖住年輕小伙的脖子,年輕小伙使勁的掙脫著不肯離去,後面的白袍子拿著「招魂牌」在年輕小伙眼前晃了晃年輕小伙立即失去意識低下頭一動不動,黑袍子在前面拉著鐵鏈年輕小伙在後面喪屍般的跟著走。
「等等既然拿著招魂牌引了魂何必又拿鐵鏈捆綁」說著其中一個陰兵拿著長刀將鐵鏈挑落在地。
「你做你的兵我當我的差你抓你的妖我勾我的魂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你日後判官大人解釋吧」兩個鬼差抓著年輕小伙說完便化作一縷輕煙不見了。
「我們也回去復命吧」兩個陰兵完全沒理會鬼差所說的判官大人說完便化成兩道光向西邊飛去。
高先生看著飛走的兩道光正是奔著荒山村的方向而去,「看來那裡必須要去會一會了」高先生心裡想到。
這時小文對著還沒回過神的高先生稍稍說道「老太太說可以走了」
高先生回過神看了看天色,下葬時辰還趕趟於是把小文交給旁邊的林震高聲喊道「起棺」
只見抬棺材的八個大漢鼓起勁使勁一抬,棺材輕而易舉的被抬了起來,「怎麼變這麼輕了」幾個大漢同時說道。
前面和後面的人同時看了眼被抬起的棺材都面面相覷。
「快走吧別誤了時辰」高先生走在前面高喊道。
「供桌呢」高先生突然問道。
「沒人告訴我們拿呀」一個孝家回道。
「去幾個人把供桌抬過來快,別忘了那隻紅公雞」高先生跑到後面對村民說道。
只見人群中出去四個人向趙家跑去。
送葬隊伍踏著齊腰的荒草正向山中進發,腳下圓滑的山石不得不另隊伍放慢了腳步。
「下面就是了」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指著山坡下一處地方說道。
「這是啥破地方啊」黑大漢自言自語的說道。
「來你抱一會,這孩子太沉了」林震想把小文讓黑大漢抱一會,但被小文果斷拒絕了緊緊的摟著林震的脖子。
「嘿嘿這孩子就相中你了,我兒子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不讓我抱」黑大漢有點失望的向前走去。
高先生在後面停下腳步看了看天色早已日上三竿,又望了望周圍環境,只見山坡下一個挖好不久的長方形大坑,高先生從包里拿出一個紅色的扁盒子走下山坡。
送葬隊伍走到坑旁停下,眾人都站好位置沒動。
林震觀察著這裡的環境,四面環山,周圍是齊腰的荒草,中間是一塊光滑的石板,裡面有三座墳,在山腳下有兩座看不出模樣和年代的老墳,非常殘舊墓碑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字跡,墳包上長滿荒草,而在正中央是一座近代的墳塋,墓碑不算太舊,自己也依稀可見。
這時高先生打開紅色扁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個黃銅色的「羅盤」邊走邊看。
「這兩位是誰啊」高先生走到山腳下看著那兩個老墳的墓碑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小時候我媽帶我們給我爹上墳的時候這裡就有了」趙大姐在一旁回道。
「這塊地是誰選的」高先生皺著眉頭問道。
「我爹活著的時候就把這地方告訴我母親了說等他死了之後就埋這,那時候我們小也不懂啥事沒問那些」趙二姐看著趙大姐說道。趙大姐也點了點頭。
高先生聽了後站起身便沒再問,拿著羅盤繼續看,這時羅盤的指針定在了剛挖的坑後面,後面是三棵不算粗的枯樹,三棵枯樹的間距差不多都在兩米寬左右,然而樹榦處已經被削平了,只剩下樹榦下幾個張牙舞爪的樹叉,三棵樹枯樹在墳塋的後面死氣沉沉毫無生機,高先生向枯樹走了幾步,這時不知從哪飛來一群烏鴉紛紛落在枯樹剩餘的枯樹叉上,滿滿的三棵樹落滿了烏鴉,烏鴉的叫聲凄慘中帶著悲涼。
「烏鴉報喪」高先生皺著眉頭心裡想道。
想到這高先生突然向後退了兩步
「這裡還埋著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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