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蝙蝠4
林寒慢慢轉身,眼前的人還是那副樣子,像是出門開會一樣,衣裝整齊。白襯衫,金鹿胸針,黑色西褲,雙手放在兜里,站在陽光下,眼睛反射著光亮,柔冷交加。
「你怎麼來了?」林寒,其實想說,『你終於來了』。
「出門散心。」
和林炎一樣,不考慮人智商的回答,有誰會散心時選擇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剛好遇見。
「是來查......」林寒頓住,想起張申俞還在旁邊,那句『血蝙蝠』就沒說出口。
「是來查它的。」這是否定『出門散心』的回答,肯定自己剛才說謊的回答。這個人,不是不說謊嗎?
林寒只想笑,抿嘴道:「到底是來辦事情,還是散心?」
「昨天在辦事情,今天散心。」走近不願主動跑來找他的女人,尋南墨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不小心看到你們缺乏經驗的辦案能力,忍不住糾正一下。」
「不用。」張申俞從驚訝中走出,直接回絕道:「我們的事情自己能解決,不勞大駕。」
林寒晃了晃張申俞的胳膊,讓他收回不友好,提醒一句,「查案子要緊,如果他有什麼線索,我們還是聽聽比較好。」
「你信不過我們的能力?」張申俞覺得,林寒不是隨便就會接受別人幫助的人,她今天這樣,有些奇怪。
「他有更快捷的方法知道真相,就像當年我爺爺一樣,可以節省好多時間來抓住嫌疑犯。」林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另外一個世界的破案方式。
「案子是需要一步一步抽絲剝繭而成的,哪有什麼快捷的方法。」
沒等張申俞講完,尋南墨難得的贊同他,「你朋友說的沒錯,破案沒有快捷方法,需要一層一層的推理。」
拽著尋南墨到一旁,林寒疑惑問,「那『人靈』呢?上次安娜的案子不就是靠『入幻』偵破的嗎?」
「那種情況太少。安娜攜帶著生前放不下的東西,才給了你入幻的機會。現在的蘭巧,不知是生是死,更不知道她生前放不下的東西是什麼。這些都需要調查。如果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世界上就沒有懸案了。」
嘆口氣,林寒以為爺爺偵破的案子都是通過『入幻』完成的,原來,他是真的高手。
「那,我這個『入幻工』的身份沒什麼用了嗎?」林寒本以為終於可以再做『入幻』的事情,沒想到,事情沒她想的簡單。
「誰說沒用?」尋南墨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還有鑽樹的本事,可以節省時間和體力。」
「切。」林寒抓著他的手腕,動作自然,「就這個啊。」
尋南墨看向她的手,嘴角挑起淺笑,「還有什麼用處,你自己發現,可以再告訴我。」
「知道了警司。」林寒對著他笑了起來,這些天,她終於有了能開心去笑的理由,現在,她已經樂的合不攏嘴。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秘密。
盯著陽光下不怕曬的兩人,張申俞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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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地緊貼尋南墨向前走,他在陽光下,林寒在陰涼里,一個被光色映得白亮,一個身上投著樹影。
林寒盯著兩人一深一淺的倒影,良久,抬眼看他,「為什麼說我們調查的方向少了?」
雙手放在兜里,注意到了女人和自己的距離,尋南墨沒有躲避,臉上也看不出表情,只是悠悠道:「一開始你們就只定了一種假設,蘭巧是受害者。她被迫離開,至於是被擄走還是自己逃跑,都在這種假設內。你們從沒有考慮過,或許她是這場失蹤案的策劃者。」
「策劃者?」林寒驚愕,這樣一種假設,他們確實沒有考慮過。而這樣的假設,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那裡有什麼線索嗎?」
看一眼沒動腦子的女人,尋南墨神情淡淡,「沒什麼線索給你們,只是提供假設罷了。」
「那,血蝙蝠的事情和蘭巧的丟失......」
「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不排除蘭巧離開村子會遇到覓食的血蝙蝠,這種可能xing很大,因為血蝙蝠已經很久沒有覓食了。」
咽一口唾沫,林寒已經走到了單婆婆的小院門口。
「裡面住了誰?」尋南墨頓步,抬手在院牆上拍了一下。
他這樣做總是有原因的,林寒想,裡面肯定住著危險的人。
「單婆婆,一個看不見的老婆婆。」林寒盯著牆壁,那裡並沒有什麼變化。
「你和你的朋友小心些,這裡面住了只『人靈』,它居住的那具軀殼,已經快到壽命了。她會在近期選擇其他人。」
「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走進小院,尋南墨一眼就看出了單婆婆居住的卧室,淡淡回:「通知亞擊過來抓靈。」
「蘭巧有沒有可能被她用了身子?」
「她如果用了蘭巧的身子,這會兒就不會在這裡了。」
林寒抿嘴想了想,湊到尋南墨面前,「我能不能幫她......」
「不可以,這裡有血蝙蝠,我沒心思護著你入『人靈』的幻境。我們人手不夠。」
「你不是很厲害嗎?」
「厲害歸厲害,也要懂得謹慎而行。否則,你連厲害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們抓走單婆婆后呢?」
「亞擊會派其他入幻工幫她。」見林寒沒有動靜,尋南墨提醒一句,「一會兒亞擊會過來,你確定要見他嗎?」
想了想,林寒搖搖頭,走回自己的屋子。
單婆婆的屋內兀地房門緊閉,連窗戶也開始微微顫抖。
尋南墨沒有離開,只是站在那裡。從窗戶內突然傳出聲響,只有尋南墨能聽到的聲音,「精靈警司,我沒有害人,我只是在等他。」
「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等,人類這裡,不適合。」
單婆婆頓了頓,「他如果回來,一定會先到這裡。所以,這裡最容易找到他......我很慶幸,看到了他的孫女。」
尋南墨突然消失,一瞬站在眼睛毫無問題的單婆婆面前,盯著這個一身髒亂又狼狽發抖的老太婆。
尋南墨掐著她的喉嚨。
「什麼時候知道的?」他聲色沉冷。
「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他的孫女。」
捉摸不透的眼神湊近害怕喘息的人,尋南墨沉冷的聲色似是包裹住這個脆弱的老太婆,讓她不能呼吸,「如果你敢說,就別想入幻見他了。」
「為什麼殺了他?」單婆婆用盡全力喊了起來,「他沒有錯,他只是不想看著人被精靈毀了。」
盯著已經快喘不上氣的人,尋南墨鬆開手,讓她趴在了地上。
垂目,俯視,眼中是濃重的冷,讓人畏懼,「他背棄了誓言,就不能活著。」
「他是你殺的。」單婆婆抓著床沿起身,「你打算怎麼跟他的孫女解釋。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很信任你。如果她知道了,還會這樣對你嗎?」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與此同時,亞擊推門而入,「司長。」
「將人帶走,好好看著。」尋南墨從屋內走出,轉入了林寒的屋子。
林寒正從行李內拿出問詢錄,見尋南墨走來,舉了舉手裡的東西,「我去見見文生,看看他和蘭巧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搖搖頭,尋南墨不能理解,林寒這樣混亂的調查方式是跟誰學的。
「你平常在學校就學這些?全憑感覺走?想到哪兒查到哪?」
林寒蹙眉,「我學的是專業的犯罪心理學,你懂什麼。」走近他,林寒再問,「你覺得該怎麼查?」
「至少不是你這樣毫無章法。」尋南墨垂目俯視著面前的人,「蘭巧平常喜歡做什麼?跟哪些人接觸頻繁?又與哪些人有過過節?最重要的是,她走時,都帶走了什麼?這些,你查過了嗎?」
林寒搖頭,這些她還沒有去想,不過有一點她確定,「蘭巧走時什麼都沒有帶走。」
雙手放在兜里,尋南墨淡淡回:「厭惡或者利用。這是蘭巧不帶走東西的原因。」
「厭惡?利用?」林寒也想到過這些。
厭惡。或許蘭巧不喜歡那個家,所以她不帶走有關那裡的任何記憶。
利用。或許蘭巧想要人認為她是非自願離開,所以來不及帶走東西。
尋南墨的聲音再次傳來,「要想知道一個人主動離開或者被迫離開的原因,就要了解這個人曾經的生活。看看,她如果主動離開會有什麼原因,被迫離開,又有哪些可能。」
見林寒點頭明白,尋南墨開始打量這間簡陋的小屋子。破爛的桌子,掉灰的牆壁,不知道會不會漏雨的屋頂,難得林寒能夠住下。
「準備好了嗎?」他再問一句。
「準備什麼?」林寒不明白。
揉揉額頭,尋南墨極不耐煩,「剛才我提出的問題,你不打算去查一查嗎?難道要站這裡猜?」
「哦,對。」林寒拿著問詢錄,「我們走。」
「我們?」
盯著沒有動身的人,林寒抓著他的手腕向門外拖著,「對,就是我們。這是我畢業后爸爸分配的第一個任務,我一定要出色的完成,不過,需要你的幫助。」
「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就憑你毀了我的畢業典禮,你欠我的。」
尋南墨冷哼一聲,任她拖著自己,倒是沒有離開。
鬆開尋南墨,林寒後退著從院子走出,眼睛盯著俊冷的人,「你說的沒錯,是我們考慮的方向太少了。有很多線索都指向了蘭巧的丈夫和她的婆婆,這可能和他們真的做了錯事有關,也可能是被人設計了。」
「說說你的想法。」尋南墨緊跟倒著走路的女人,小心著她的腳下,總覺得她會被絆倒,可是女人的平衡力很強,倒像是他白操心了。
終於停下步子,林寒走在他旁邊,「我現在想要去確定文生是怎麼受傷的。他們說他從山上摔了下來,那他一定走了險要的地方。為了自己的妻子跋山涉水,不顧危險,聽著不像是會殺妻的人。」
點點頭,尋南墨提醒,「這只是揣測,不能當做結論。」
「我知道。」林寒低頭抿笑,和尋南墨一起走近了文生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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