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血蝙蝠5
蘭巧的婆婆正在做飯,見兩人走來,臉色難看,「不停地問問問,三天了,都沒見你們出門找她。」
「我們要見文生。」林寒直接忽視她的數落。
「屋子裡呢,我兒子夠可憐了,你們還一遍遍的刺激他。」
林寒和尋南墨走近文生的屋子,屏蔽身後啰嗦的話語,看到了胳膊搭在額頭平躺床面的人。
「文生。」林寒走到床邊,那人沒有反應,半晌才回:「恩。」
「我們想了解一些蘭巧和你的事情。」
放下手臂,文生斜眼看向瘦小的女人,「警察都問過了。」他的臉上是划傷后的青腫,眼圈也紅紅的。
「還有些問題需要你的配合。」林寒對尋南墨點點頭,拿起問詢錄湊近文生,一邊做記錄一邊問:「你是怎麼從山上摔下來的?」
「那天,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從眼前飛過,受了驚嚇,所以摔了下來。」
林寒瞥向尋南墨,用口語問道:「血蝙蝠?」
尋南墨點點頭,「有可能。」
林寒吐吐舌頭,不禁感嘆,文生還真是命大。
再次轉向文生,她問:「你和蘭巧是怎麼認識的?」
「和我一起打工的朋友介紹的,他是蘭巧的鄰居。」
「那人的姓名、年齡、現居何處?」
文生索性坐起來,倚靠著牆壁,「他叫牛風,42歲,半年前做生意發了些財,從牛家村搬了出去,已經很久沒回來過了。」
「他結婚了嗎?」
「他長得又老又丑,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他,走之前,一直光著。」
「那,他和蘭巧?」
文生激動,「不可能,蘭巧是他介紹給我的。」
林寒揮筆記錄,「你一直懷疑蘭巧外面有人,覺得誰最有可能?」
斜一眼林寒,文生說:「我覺得誰都有可能,蘭巧漂亮,很多人都喜歡她。」
文生看著前方,眼神空洞,「我一開始沒這樣想,後來,蘭巧越來越不對勁兒,跟我......」他頓了頓,輕咳一聲,「跟我上.床時,和之前也不一樣了,還總說我強.迫她,對她不好。我娘說,一般女人這樣子都是心裡有了其他男人,我氣不過,打了她。」
「你打過她?經常嗎?」
「她只要晚上拒絕我,我就打她,後來她就不敢了。」文生表情淡淡,彷彿這些有關家暴的話,不算什麼。像是經常發生在這裡的事情。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察覺她開始排斥你的?」
文生想了想,「大約兩個月前。」
兩個月?他打了這個女人兩個月。只是半年的新婚妻子,已經開始接受這種可能會無休止的家暴。
「蘭巧平時喜歡做什麼?」林寒再問。
文生頓了頓,「她剛嫁來時只在家裡待著,對四周也不熟悉,偶爾和鄰居聊聊天。之後,她就是盯著那座山看,又頻繁的回娘家,和鄰居的接觸也少了。」
「她有沒有要好的朋友,去不去打牌?」
「她性子有些孤僻,不喜歡出門,剛開始還有人過來找她說話,後來她就不見他們了。」
林寒疑惑,這樣一個女人,怎麼會招惹出『偷情』之類的話。
「她這樣,不是更不會有外-遇嗎?」
文生斜一眼林寒,「那是跟女人,跟男人,還不一定背地裡怎麼樣呢。」
林寒問:「她開始變得孤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也是大約兩個月前。」
都是兩個月前。這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那她有沒有和誰有過節。」林寒在問詢錄上做著記錄。
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文生似是很確定,蘭巧沒有仇人。
從屋內走出,尋南墨看向情緒低落的林寒,「有什麼收穫嗎?」
搖搖頭,林寒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家暴的問題,一直是導致女人離家出走的重要因素。『蘭巧失蹤案』,雖然有很多種可能,不過,這個□□,或許就是文生開始的家暴。
和林寒走在小路上,尋南墨淡淡道:「或許蘭巧起初的拒絕排斥不是心裡有了其他人,而是身體上或者其它方面的原因,她沒能表達出來,而讓婆婆和丈夫誤會。後來,她被家暴,所以排斥心理更強,最終導致她的失蹤。」
「可是,她一個女人,能去哪裡呢?」
尋南墨想了想,「記不記得文生說過,蘭巧害怕被打所以會順從他。可見,這個女人缺乏安全感。更不可能什麼都不帶而獨自出走。如今她這樣做了,只能說明,她後面有給她鋪路搭橋的人。」
「她跟人跑了?」
「極有可能。她經常受家暴,會比較渴望溫暖。一旦有一個給她溫暖的男人出現,她一定會選擇跟了那個人。」
林寒抿嘴,繼續問,「你覺得會是誰?」
淡淡一笑,「自然是知道她的美麗,垂涎於她的人。」
「文生說,村子里有很多這樣的人。」
搖搖頭,尋南墨將林寒推入林蔭下,自己卻走在陽光下,「有一個人,之前缺乏追求蘭巧的能力。現在不一樣了。」
垂目想了想,林寒驚愕,「你是說,牛風?」
「這個人,因為長相醜陋一直沒有結婚。有個妻子,可能一直是他的願望。雖然他將蘭巧介紹給了文生,也不能排除他不想要蘭巧的可能。」
林寒接著道:「所以,他現在有錢了,可能無意間聽說蘭巧過得並不好,想要將她要到手裡,然後和蘭巧一起想出了『失蹤』的計劃?」
「『失蹤』是誰想出來的還不知道,不過,從文生和蘭巧的婆婆兩人的態度,以及不在場證明來說,他們的嫌疑可以排除了。然而,當所有證據都指向兩個人,而那兩人又不是罪犯時......」
林寒驚喜,「那麼,案子就要從反方向開始考慮了。是有人顧忌陷害他們兩人。只要去查牛風這些天都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這件事情也能真相大白了。」
點點頭,尋南墨的眼睛看向那座『蝙蝠山』,「如果推理都正確,那麼,兩個月前,是蘭巧第一次遭受家暴,她心裡難受,想要回娘家。卻在路上遇到了回鄉探親的牛風,那人聽了她悲慘的遭遇,表達了自己的同情,又因為蘭巧的美麗,加上他現在的自信,所以,他開始接近蘭巧。」
林寒抬頭看著一旁的人,他像是親眼看到一樣,那樣似是『回憶』著。
「也是兩個月前,蘭巧突然喜歡盯著那座山看。或許她不是想要回家,而是在回憶山上曾經發生的過的事情。文生猜得沒錯,她確實有了一個情人,且經常和她在蝙蝠山約會,那個人很溫柔,比丈夫溫暖百倍。她愛上了那個人,想要和他一起生活。」
尋南墨看向盯著自己的人,那是一種崇拜的眼神,他淡淡一笑,「你通知一下當地警方,讓他們去問問蘭巧的母親,看她那段時間有沒有回娘家,她每次出門,下午才回,一定有原因。」
林寒驚喜點頭,眼睛斜向朝他們走來的張申俞,他掛上了腰包。尋南墨蹙眉看去,離張申俞稍稍遠了些。
「師兄。」林寒打了個招呼。
張申俞遞過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件被撕碎的外套,沾了血跡,「劉銘前輩送來的。說是警隊去山上搜查時找到的衣服,剛剛已經拿去給文生確認過了,是他妻子『蘭巧』的。」
「山上?」林寒看向沉下面色的尋南墨。
「我去山上,你們去文生的家裡守著。如果真的是血蝙蝠攻擊了蘭巧,那麼,這個女人身上一定有文生的味道,血蝙蝠也會去找他。」說完,尋南墨轉身進入了樹林。
「帶qiang了嗎?」林寒看向神色冷冷的張申俞。
「帶了。」
「快走。」林寒拽著他朝文生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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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小院聽不到任何聲響,本該待在院中的婆婆此刻沒了人影。
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張申俞從腰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后,又拿出一把樣子怪異的手qiang。
林寒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曾在琉靈那裡出現過。
她驚愕,「你手套上有『松子油』?」
「沒錯。」張申俞沒有看她,眼睛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你怎麼會知道?」
「知道什麼?」看來,張申俞了解的和林寒有些出入,至少,不是林寒想要問的『精靈』。
穩了穩情緒,林寒盡量保持冷靜,「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松子油』這種東西。」
「是師父說的,要我察覺事情詭異時,就帶上這幅手套,用手裡這把qiang。」
師父?林寒垂目疑惑,父親怎麼會知道這些?
「你手裡的qiang,是電擊qiang?」林寒再次確認。
點點頭,張申俞將林寒猛地推到身後,迎面撲來了一個面目猙獰的人,碩大寬胖的身子,鼠鼻子,尖耳朵,帶著擾人神經的叫聲,直衝而來。
血蝙蝠。有了人形的血蝙蝠。
林寒後退幾步,被逼到牆邊,她隨手拿起一枝木棍以作防衛。
那人身後長出一雙巨大的翅膀,飛閃躲避,他不敢湊近張申俞,可能與『松子油』有關。目光一轉,他看到了林寒,那個只拿著無用的木棍的人,他張開血盆大口怒瞪著她。
張申俞藉機將電擊qiang對準了血蝙蝠,在他開qiang的一瞬,院中的槐樹內突然衝出一人,將他由身後打暈。
「司長。」血蝙蝠看到了披著黑斗篷的尋南墨,立刻收了兇惡之態。
兀地,血蝙蝠的脖子被尋南墨握在手裡,翅膀也縮回了身體內。
「那個女人不許碰。」尋南墨冷冷地盯著掙扎的人。
「我......我沒要碰她。」血蝙蝠不敢去抓尋南墨的手,那樣懸空強忍著。
「來這裡做什麼?」
血蝙蝠看向神色冷峻之人,「有人說,司長要我來這裡,我便立刻趕來了。我沒有傷害人類,他們都被我打昏,放在了屋子裡。」
握緊快喘不過氣的人,尋南墨抬手,林寒握著的木棍飛到了他的手中。
「司長。」血蝙蝠驚愕,盯著木棍從他手臂下飛過,刺中了貼在牆上的一個東西。
那東西慢慢出現,是另外一隻血蝙蝠。
「他。」尋南墨鬆開手裡的這隻,淡淡問:「是你帶過來的。」
搖頭,血蝙蝠跪地,「我已經和他們分開了,我不敢帶他們來見司長。」
「將他帶回蝙蝠洞,告訴剩下的那些,如果破壞精靈和人類現在的穩定。我會去屠洞。」
血蝙蝠立刻磕頭,「不敢,我們很久沒有襲擊人類了。這次遷徙只是因為以前的洞穴被人類佔用,開發成了旅遊觀光的地方。他們破壞了我們的家,我們是迫不得已才來的這裡。而那些人,像是追著我們的腳步而來,這次,又將我們住的地方改成了『蝙蝠洞』,又要開發。」
「這件事情,精靈部會和人類部商量,回去讓他們老實等著。那些脫離群體的,我會一隻一隻抓回去。」尋南墨看了眼滿臉驚愕的林寒,揮了揮手,對血蝙蝠吩咐,「回去吧,除非康宇親自去下命令,否則,任何人叫都不許出來。」
血蝙蝠點點頭,轉身抱起了牆角處被木棍扎入心臟的另外一隻,猶豫后,再看尋南墨,「司長,人類得寸進尺,我們一再退讓,樹林、山水都給了他們,可是,他們是怎麼回報我們的?讓我們躲著過日子。」
「先回去。」尋南墨不想在這個時候聊地盤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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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蝙蝠抱著同類展翅飛走。院子內留下依然昏睡的張申俞,沒弄明白情況的林寒,和盯著林寒的尋南墨。
「你認識他們?」林寒走近尋南墨一些,卻不靠近,「你說他們殺人,你不是來抓他們的嗎?」
「我告訴你的是他們的歷史,現在,我做了警司,他們就不敢再碰人類了。」尋南墨將地上的張申俞推入了屋子裡。
歷史?林寒不明白,當初聽到的和現在看到的有什麼不一樣。
她再向前一步,「是他們殺了蘭巧對嗎?」
「我去查過了,那件衣服是蘭巧的,上面的血不是她的。蘭巧扔下一件衣服想要混淆視聽,這件衣服被血蝙蝠用來包裹野兔,所以才弄得都是血。」
「他們真的不再害人了嗎?」
斜一眼什麼都不懂的女人,尋南墨聲色沉冷,「以前是他們害人,現在,是人害他們。你們所謂的時代進步,需要自然付出很大的代價。精靈屬於自然,也就在代價之內。」
算是有了些頭緒,林寒放下疑惑,「那,血蝙蝠其實不危險了?」
「極少部分有攻擊性,他們已經脫離了那個龐大的家族,為自己的生存活著。」尋南墨轉向林寒,「剛才我已經向你展示了該怎麼對付那部分危險的。」
一個棍子cha入心臟嗎?
「他會不會死?」
眯眼,盯著會擔心血蝙蝠的人,尋南墨握緊拳頭,「不會,只是心力麻痹,會暫時休眠。」良久,尋南墨又道:「你和他不一樣。」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