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同席
原來那天假山之中的那個女子,當真是她。
皇帝一早便把這事兒給拋開了。他是心中裝著天下的男人,那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不會在他心上停留太久。但如今被女兒一提醒,從前那點子不痛快又浮上心頭。
原本以為是個不相識的宮女,心裡便有點怪異的感覺。現在得知是知薇,心境立馬不同,變得通透開闊起來。
想來他們是有緣的,那麼巧的事兒竟發生了二人身上。他那天不過下意識出手相救,卻不料救的人竟是她。而她穿著清涼,衣裳不小心讓他撕破了,隱約間他似乎還碰了她身體的某處。
這麼說起來,他倒該為她負責了。
一想到此處皇帝心情大好,看向女兒的目光又比往常柔和幾分。他問安陽:「過幾日你生辰,你想如何過,朕給你操辦?」
安陽倒也不貪心,極為懂事道:「女兒沒別的要求,就想父皇多陪陪我,也陪陪老祖宗。不如那一日咱們去壽康宮,同老祖宗一道吃面去。叫上幾個弟弟妹妹,母妃也一道去。大家熱鬧熱鬧,弟弟妹妹好些日子沒見著父皇了。」
一番話說得既暖心又體貼,不管真心候意,皇帝很受用。結果安陽又開口,說了更讓皇帝受用的話兒。
「叫上知薇吧,她送了我把扇子,我得請她吃碗麵條兒。」
「她是宮女,不能與你同席。」
「那父皇就把她帶身邊兒唄,咱們吃的時候讓她侍候著,回頭再給她送碗面。」
這個主意不錯,皇帝現在真有點離不了她,恨不得上哪兒都拴身邊帶著。讓她去養花不過是權宜之計,歸根結底還是想讓她待在自己身邊。
兩年時間還長,往後怎麼樣不好說。至少現在這會兒,他想讓她陪著自己。
因為要去壽康宮,少不得要讓知薇在太後跟前露臉,皇帝只得多往那邊走幾趟,先緩和前一陣鬧僵了的母子關係。
太后心裡其實有憋曲,又不高興又有點擔心。兒子是她的,可兒子也是天下的,這世上沒人能越得過他去,個個都得俯下身子以他為重。太后是他親娘,可心裡也明白帝王之尊的道理。為了個宮女和兒子鬧彆扭不值得,本就是想給他的女人,他出手拿了她倒又不高興了,這氣生得有點莫名其妙。
而且這些天太后也漸漸緩過來了。傅玉和的人品相貌都沒得說,單看他以探花出身卻不走仕途,安心窩在太醫院從個小小的醫官做起。這樣的心性這樣的從容,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這樣的人不該懷疑他的品性,更不該懷疑他和沈知薇有染。
退一萬步講,若這兩人從前真是互相看對眼了,當初說親的時候直接將知薇說給大公子不就完了。傅沈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傅玉和娶沈知薇也不吃虧。
若從前沈家有這個想法傅家卻沒接茬,保不齊那傅玉和心氣極高,看不上知薇。既看不上也就算了,當真要計較一輩子?
這樁事情從頭到尾她都是讓蔣太妃給攛掇的。那時候一心想做媒,倒沒仔細想清楚。後來傳來那樣的流言,她也就氣上了。現在想想這根本就是空穴來風的事情。
怎麼就這麼巧,從前那兩人從未爆出什麼不堪的流言,偏偏一要給傅玉和娶親,這流言就出來了,聽上去倒像是人為安排好的。
太后仔細一琢磨就想明白了,這是有人藉機抹黑知薇呢,打的什麼壞主意兒,無非就是想讓她不待見她唄。
這人當真歹毒,幸虧皇帝把知薇要過去了,若自己一時意氣把她要到身邊,再對她做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回頭皇帝惱了,他們母子間的感情才算是真的斷了。
想到這裡太后驚出一身冷汗。她到底還是看重兒子的,兒子和她置氣,她又傷心又難過,也兼了點驚懼。都說帝王家無親情,多少父子母子鬧得分崩離析,面合心不合的事情太后聽得多了。
如今她和皇帝還算交心,沒那些個不能說的心事兒。若叫旁人挑撮了,豈非大大的吃虧。
太后一想明白,心裡那道坎就這麼過去了。加上皇帝有心求和,最近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來請安,陪她用膳說話兒。皇帝主動示好,太后哪有不接招的道理,母子倆關係迅速修復,又和從前一般好了。
解決了這樁心事之後,安陽公主的生辰之事也就緊鑼密鼓籌備起來了。她是個孩子,生辰不宜大操大辦,以免折壽。就按她的想法,當日在壽康宮開桌擺宴,叫了宮裡有頭有臉的妃嬪們,並她們生下的皇子皇女一道來賀。皇帝和太后自然也要上桌。
說是吃面,其實席面上菜品琳琅滿目,和平日里吃家宴並無不同。御膳房卯足了勁兒變著花樣討好主子們,將菜兒做得形色兼備,還極討孩子們喜歡。
知薇提前一天被馬德福叫過去,叮囑她第二日跟著皇帝一道去壽康宮,隨身侍候。聽到這個消息知薇愣住了,便問:「公公,您沒搞錯嗎?」
她只個養心殿里管花草的,皇帝身邊自有專門的宮女侍候,輪不到她啊。
可馬德福瞪她一眼,那目光明顯恨鐵不成鋼:「這種事兒我能搞錯嗎?是皇上的意思,讓你去你就去。你可機靈點兒,把皇上侍候好了,明兒可是大場面,別發怵兒。」
馬德福說得挺對,雖說只是在壽康宮擺宴,可太后皇帝各宮嬪妃都在,安陽公主又是嫡長公主,三位皇子也都在,這宴席規格可小不了。出了什麼岔子,她當真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了。
可這麼一想,知薇更發怵兒了:「公公,我真不行,我不會啊。」
她沒說瞎話,侍候人的事情她真不會。進宮頭三年她是被人侍候的,後來去了花圃是干粗活的,現在到了養心殿依舊是個使喚丫頭,沒有近身侍候過萬歲爺。一點練手的機會都不給她,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竟是去壽康宮,豈不是擺明了折騰她嘛。
馬德福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直跺腳。這丫頭怎麼不明白呢,皇帝身邊還能缺了侍候的人,光提壺的都好幾個呢。叫她去不過是中意她,想將她擺在身邊時時能看到。
皇帝這份痴心連馬德福都給感動了。明兒多少主子在那兒,皇帝也不避嫌就非要帶著她,可見對她的重視。
「也不要你真幹什麼,幫著換個衣裳端茶遞水你總會吧。我說姑娘你白長這麼張聰明臉蛋兒,這裡面的門道還要我教你嗎?」
知薇真想讓他教教自己,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馬公公一番話說得她雲里霧裡,完全沒整明白。不過木以成舟,皇上的旨意是不能違抗的,她也只有小心翼翼陪著,盡量不出任何差錯了。
第二日的宴席擺在中午,皇帝早上依舊老時間起床,去乾清宮上早朝。忙完了回到養心殿用早膳,想到知薇一會兒得隨駕,便將她叫到跟前,先侍候自己用膳,也算演練一遍。
他不用她多機靈多能來事兒,但太後跟前不能失儀,他不想她給人挑錯兒。
知薇因前一天知道要隨駕的事情,心裡緊張得直打鼓。夜裡沒睡好早上便起晚了一些,忙到這會兒連口茶都沒喝上,更別說吃飯了。
於是侍候皇帝吃飯成了一種酷刑。看著滿桌子的各式點心粥面,她只能忍著饞蟲,輕手輕腳地給皇帝布菜。
剛開始有點配合不夠,皇帝拿眼睛瞟哪樣兒她看不出來,非得對方開口才行。幾次下來后算是摸清了門道,倒也做得像模像樣。
皇帝吃東西不快,細嚼慢咽,和前兩次的節奏差不多。知薇布了半天菜不覺得累,就是那腰有點發酸,總是彎腰又直起身子的,沒點功夫還真不行。
原來侍候人也是個苦差事,從前還當做宮女有多好,現在才明白各有各的心酸。
皇帝沒吃太多,大約八分飽的時候便停筷了。他抬眼看知薇,發現她額頭微微滲出汗來,便道:「你也歇著點兒,早起到這會兒沒停過吧。」
知薇笑笑:「奴婢還好,活兒不重。」
「早膳都用的什麼?」宮女們吃什麼皇帝以前不知道,現在因為她的緣故,也成了好打聽的。
知薇是個直腸子,想也沒想便道:「奴婢今兒起晚了,沒吃著什麼。」
所以說她是餓著肚子侍候自己的。
皇帝臉色一沉,有點不高興。可這事兒也怪不得別人,好像只能自己生悶氣。偏偏這時候知薇的肚子又叫了起來,安靜的屋子裡響起這麼一串,聽起來格外清楚。
知薇嚇壞了,在皇帝跟前發出這種不雅的聲音是要殺頭的。她立馬跪了下去,準備磕頭求饒。
皇帝卻一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不悅道:「別總在朕跟前下跪,朕不是暴君。」
知薇有點腿軟,被皇帝這麼用力一扶,身子就跟不是自己是的,全成了他掌控的東西。皇帝一使勁兒,將她摁在了旁邊的椅子里,將碗雞絲銀耳推到她跟前,命令道:「將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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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請她吃早餐啊,知薇心頭一暖,只覺得肚子更餓了。
雖是第二次跟皇帝同席,可如今是在宮裡,她顯得有點局促,半天沒拿調羹。皇帝就又說了從前一樣的話:「要朕喂你吃?」
這話百試百靈,知薇又恨不得端起碗就把那蠱銀耳給吃了。想想身為女子要矜持,便低頭小口小口嘗起來。
皇帝吃的東西那都是好的,哪怕是普普通通一道菜,從主料到配料,再到烹飪手法,都不是她嘗過的。
從前當貴人的時候總分到殘羹冷炙,當了宮女吃得就更一般了,雖說也算精緻可口,但跟皇帝的一比簡直天上地下。
那一蠱雞絲銀耳轉眼間就進了她的肚子,皇帝知她沒吃飽,又拿了三碟吃食放在她面前。分別是如意卷、水晶梅花包和椰子盞,都是模樣討喜的東西。
皇帝不愛吃燕窩,故早膳也沒上。這會兒卻突然想起來,早知道她會吃該讓人上一碗才是。女人得吃點滋補的東西,身子才能好。尤其像她這樣的,身無四兩肉,又整日里干粗活,更該食補著才是。
想到這裡皇帝便叫過馬德福來,讓他去御膳房看看,可有燉好的燕窩。知薇知道那是要給她的,趕緊起身想拉住馬德福。可皇帝力氣大,一把將她摁了回去,淡淡道:「你吃你的。」
無功不受祿,知薇挺不好意思的。皇帝分她一碟子糕點就夠給面子的了,這會兒還讓人特意張羅吃的給的,當真是要折她的壽了。
她在皇帝身邊待得愈久,越能體味所謂有的君恩雨露有多麼難以承受。上輩子看電視沒這種感覺,覺得都是虛玩意兒。但這輩子自己身處這樣的環境,不自覺就被同化了。
皇帝是呼風喚雨的人,他不需要對任何人好,底下人也會盡心巴結他。可愈是這樣,皇帝對她的好尤顯珍貴。他明明可以晾著她的,或是強迫她做些什麼,她都無法反抗。可他偏偏沒有,跟繞指柔似的,一絲一點侵佔她的內心,將那種好表現得無微不至無孔不入,倒叫她全身發軟無法拒絕。
可她又必須拒絕。皇宮這個渦旋太大,她怕陷進去就出不來。君王的寵愛畢竟只是一時的,現在皇帝大約是貪新鮮,妃子們玩膩了想找個宮女嘗嘗鮮,所以才瞧中了她。若她現在點頭,往後又成了那後宮的一員,只怕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從未得到過便也罷了,得到了又失去,當真叫人無法承受。知薇受不了和一眾女人爭搶丈夫,為搏他一點憐愛便要使盡手段,那樣她的自尊心要放在何處,當真要成了個表面柔順內心姦猾的惡女人了。
知薇萬分不願做那樣的女人,所以對皇帝遞過來的橄欖枝只能裝瘋賣傻視而不見。這麼做有點殘忍,可她是個自私的女人,寧願讓他一時痛,也不願自己痛一輩子。
幸好皇帝是個紳士,沒有強佔她的心思。兩個人就這麼心知肚明地繼續下去,維持著面前的局面不破。
知薇聽話地吃了金絲卷和包子,正要試椰子盞時馬德福回來了,獻寶似地端上了一個粉彩蠱,沖皇帝道:「奴才尋到了剛燉好的血燕粥,拿了兩碗過來。皇上可嘗嘗?」
皇帝本吃了大飽,看知薇吃倒又有點餓了。想著陪陪她也好,便讓馬德福給他們一人上一碗,揭了蓋子吹涼了慢慢喝。
知薇看著面前這粥,摸摸已差不多飽了的肚子,盛情難卻還是嘗了。她是現代人,知道這血燕是怎麼來的,有人說這是燕子吐的血,那純屬胡說八道。不就是礦物質氧化的結果嘛,就因為少見,價格炒得老高,還儘是假貨。
皇帝這裡的肯定是真貨無疑,但要說多好吃也談不上。比不得其他點心,就是有點甜味兒,喝著暖暖身子挺好。
這一餐飯知薇吃了不少,到最後撐得有點兒不行,連道兒都走起來慢了。皇帝讓人把東西都撤下去,歇了片刻喝了兩口茶便要開始批摺子。
知薇覺得自己的差事已經完了,就準備走人。剛退出去沒兩步,就被皇帝叫住了。對方指了指面前的一方眉子歙硯,要知薇過去磨墨。
皇帝批摺子的時候本不愛說話,像上一回臘八時節,他們兩個就靜靜地待了半天。但今天情況特殊,皇帝想起今日的事情,便同知薇道:「晌午去太後宮中,你便跟著朕,無事不要亂跑。」
知薇以為他怕自己闖禍,便道:「奴婢記住了,定不給萬歲爺惹麻煩。」
皇帝倒不擔心這個,知薇這個人接觸久了就能發現,她小事情有點混亂,偶爾會犯迷糊,但大事情上絕不含糊,也有點膽魄,不是那種動不動就眼暈的軟腳蝦。宮裡敢直著脖子和他吵架的人,她是頭一個。
皇帝是擔心明日來的人多,全都是後宮的主位,有些人怕是會看知薇不順眼,趁機給她小鞋穿。皇帝不是個多情的人,對著這麼多女人無法個個都愛得起來。他只有一顆心,給了誰便註定要虧欠他人。
他可以給她們無上的富貴,或封或賞都行,但唯獨給不了真心。他那一顆心唯今都系在了知薇身上,旁人再分不到一絲一毫。
可這道理他無法說給那些女人聽,也無法叫她們理解成全。所以他要對知薇格外小心,不讓他人傷著她。
他抬頭去看她,從這個角落看只能看到半張臉,皮膚白得泛出透明的光來,唇薄而粉嫩,就跟剛做好呈上來的玫瑰澄糕一般。
皇帝一下子就想直那天在五味齋雅間里的事兒,本來那天就想吻她的,卻還是打住了。現在這感覺又漸漸冒了上來,侵入他的四肢骨骸,幾乎剋制不住。
白日宣淫,皇帝沒這嗜好,從前的他穩重有餘情趣不足,從沒想過有一日竟讓個小女人弄得心神不寧,連摺子都快批不下去了。
這樣的自己叫皇帝有點著惱,他想了想沖知薇揮揮手:「你下去吧,先歇著,過會兒朕讓人去叫你。」
知薇看他臉色不大活絡的樣子,以為自己犯了錯惹他生氣了,當下也不敢問,低眉順眼就出去了。到了門口被馬德福拉住了,追問道:「怎麼,萬歲爺讓你出來了?」
「嗯,讓我先回去歇著,過會兒再當差。」
「嘖嘖,姑娘真是好福氣,皇上當真心疼你。」
知薇心裡翻個白眼,跟他打了兩句哈哈便回屋坐著去了。到了大約午時時分,小莊子過來催她,她便收拾整齊跟了過去。
皇帝的鑾輿一早已備好,隨行的太監宮女全都有自己的差事,也都有自己的位子,一個個神情嚴肅地站在那裡,絲毫不出岔子。知薇是新來的,不知道該站哪裡,還是小莊子機靈,拉著她到了御架跟前,就讓她跟在皇帝身邊。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往壽康宮而去。所有人除了皇帝全靠兩條腿走。皇帝坐在上頭,一低頭就能看到知薇的頭頂,順著往下就是白嫩嫩的脖頸和胸前一片旖旎的風光。
皇帝不是好色之人,後宮女子這麼多,他從不正眼瞧她們。可知薇不一樣,她是入了他心的女人。更何況他如今還知道,當初那個不小心被他抓了一把的女子便是她,心裡的感覺就更不同了。
可惜是在宮裡,她又只是個宮女,不能壞了規矩,要不皇帝真想拉她上來一道兒坐,省得這麼一大段路將她給累著了。
知薇若能讀懂皇帝的內心,恐怕要感激涕零又惶恐不安了,估計還得說幾句諸如「皇上您別這麼愛我」之類的渾話兒。君王恩寵也不是誰都能受的,她這樣的小身板肯定受不住。
壽康宮離養心殿不遠,穿過隆宗門繞過慈寧宮便到。皇帝到的時候,安陽公主的鳳駕也正好到了,公主便下了轎,索性跟著知薇一道兒往前走。
她一下來,同行的安寧公主也得下來,見她撇下自己跟父皇身邊的宮女親熱去了,那心裡別提多彆扭。
隱約間她聽到安陽管那宮女叫知薇,大約就是那個送她團扇的。瞧她那長相,整個一狐媚子。而且她站的什麼位子,那地兒平常不是大總管馬德福站的嘛,怎麼今兒換了她。跟父皇離得那般近,一伸手就能碰著。
這樣的女人,就是成心給人添堵的。一邊巴著父皇不放,一邊又急急地討好大皇姐,簡直令人噁心透頂。
安寧公主年紀小腦子卻轉得快,因對知薇有說不出的厭惡,當下就想定要尋個法子教訓教訓她。
就在這時,鑾輿停了下來,皇帝從上面下來,看到後面跟著的三女兒,便沖她招招手:「安寧到朕這邊來,同你姐姐一道兒進去給老祖宗請安去吧。」
安寧神情一凜,立馬收起眼底的兇狠勁兒,露出一臉天真可人的笑容,親熱地拉起姐姐的手,並肩走進了正殿里。
身邊跟著的宮女除一個貼身侍候的話,其他全都留在了外頭。安寧想起她們突然眼前一亮,一個不錯的法子就這麼在腦海里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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