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滅口
安陽公主生辰,來賀的人不少。
皇帝的皇子同公主們都來了,還有宣貴妃愉妃劉嬪等人也都來了。來的人太多,一張桌子上坐不下,便分了兩桌。正殿那邊的一桌今日全是小孩子當家,以安陽為首,底下一眾皇子皇女,只皇帝和太后坐了上首,陪著他們吃宴席。
裡頭暖閣另開一桌,由良妃領頭,帶著一眾姐妹們熱鬧熱鬧。這些女人平日裡面合心不合,鮮少圍坐在一塊兒吃過飯。今日倒是個好由頭,宴席上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個個話裡有話綿里藏針地較量,倒也稱了她們的心。
皇帝看她們忙著內部爭鬥,誰也沒功夫找知薇的麻煩,一顆心便放了下來。看她站在自己身旁一副使喚丫頭的模樣,皇帝心中不忍,便尋了個由頭讓她去後頭值房休息去。同時又叮囑小莊子看好知薇,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小莊子是自己人,在皇帝追老婆這樁大事上立有大功勞,幾乎所有的內情他都知道,所以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如今的知薇名義上是宮女,實際上在他眼裡那就是主子。承幸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封嬪封妃也沒什麼大不了。皇貴妃的銜兒不是還空著嘛,若知薇爭點氣生個一兒半女的,以皇上如今對她上心的程度,給她個副后噹噹也不算啥。
至於皇后嘛,當真要憑運氣了。但小莊子覺得知薇也不是完全沒希望。皇上不是一直不立后嘛,即若後宮里現在的主子們都不堪后位,那就培養後起之秀唄。沈貴人就是這麼個後起之秀,並且上升速度極快。
知薇完全不知道這臭小子心裡打這麼個主意,兩個人走去後頭值房裡,坐下喝茶吃點心。那裡頭平日里是太后近身侍候的宮女們待的地方,今天因為公主擺宴,人人忙得腳不沾地兒,知薇過去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倒讓她撿了個便宜。
小莊子不方便跟她共處一室,就到門口去候著。期間他覺得口渴,就到隔壁小茶室倒水喝。冬日裡的暖茶一口氣喝下去,那感覺還不賴。
結果他還沒舒坦上片刻,肚子里竟翻江倒海疼起來,像是吃壞了肚子。這下小莊子有點慌,萬歲爺跟前侍候哪能露一點臟,一股氣憋在身體里非得把它放了才舒坦。否則擾了皇上和太后,可有他好果子吃。
於是他趕緊知會知薇一聲,飛也似的跑去找茅房方便去了。知薇待值房裡吃了點東西,精神還不錯,覺得今天這趟差事也不算難。
正坐著無聊著,外頭門讓人輕輕推開,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沖知薇微微一笑。然後她自報家門:「姐姐可還認得我,我是大公主身邊侍候的,我叫碧蓮。」
她的眉眼是有幾分熟悉,聽她自報家門知薇才想起來,安陽公主身邊確實有個叫碧蓮的,從前在落月軒附近見過。仔細想想似乎是長這樣,當下便放鬆了警惕,起來打招呼:「這聲姐姐我可不敢當,你比我入宮早,我合該當個妹妹的。」
「姐姐妹妹都好。」碧蓮上來拉著她的手,顯得十分親熱,「我們公主同你親近,這我們都知道,我也不敢跟你拿喬。不過看妹妹這會兒正好空著,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
「我們公主今日生辰,特意給萬歲爺備了份禮兒。我這個出門的時候一著急竟給忘了。這會兒讓人抬到了壽康宮後門處。這東西挺大,太監們污糟糟的不方便進來,能不能麻煩妹妹同我過去一起抬進來,公主說了,要給萬歲爺個驚喜。」
安陽公主的面子知薇還是得給的。反正她也無事可做,便跟著碧蓮出了屋子。碧蓮臨走前還將門虛掩上,讓人看著像是裡頭還坐著人似的。
小莊子解手回來看大門沒人動過,以為知薇還在裡頭就沒管兒。他這口茶當真是喝壞了,一連跑了好幾回茅房,直把自己拉得都虛脫了。
再說那邊知薇跟著碧蓮拐到了後門處,剛出了門眼見四下空曠得很,哪有什麼裝東西的箱子。剛想要問橫刺里出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將她架住。碧蓮則站在她身後,拿把小刀頂在她的腰間,低聲喝道:「跟咱們走,別出聲,否則一刀扎死你。」
知薇心知上當了,這人是故意把自己騙出來的。可這是誰讓她們乾的?這幾人都是宮女服制,顯然是在某位主子身邊當差的。難道是安陽公主要收拾自己?
可她沒理由啊,前一刻還和她好得什麼似的,后一刻就要害她。她圖個什麼呢?
若不是安陽公主又會是什麼人?知薇想看清那幾個人的長相,可剛一轉頭腰上的刀便刺進去幾分,隔著薄薄的布料頂在她的皮肉上,疼得她直抽抽。
於是她只能乖乖聽吩咐,跟著她們一路往前走。
起先她猜不透這些人要帶她去哪兒,但這道兒越走越荒涼,漸漸的她就明白過來了。這是往落月軒去的路兒。那裡如今荒無人煙,燒毀了的啟明宮剛剛收拾完畢,要等到開了春才會重建。落月軒里也沒人住,平日里連只野貓都不會去。
她們是想殺人滅口?
知薇一下子想到了關鍵處,不由著急起來。都不知道是誰要她的命就要去赴死,她著實有些不甘心。可現在想逃又逃不掉,那兩個宮女跟左右護法似的,身後又有把刀頂著,這會兒若逃肯定血濺當場。
到底該怎麼逃呢?
就這麼想著,知薇終於讓她們帶到個熟悉的地方:鏡月湖。
三個宮女彼此對視一眼,像是下定了決心。主子吩咐讓做的,她們也沒辦法。唯今之計只有趕緊把人弄死,最好屍首永不被發現才好。
這裡人跡罕至,根本沒人來。鏡月湖又死過人,有那些個不好的傳說。將人弄死在這裡再合適不過。萬一皇上追究起來,只要找不著屍首就沒事兒。就算真找著了,也能推給鬼魅什麼的,將自己擇得乾乾淨淨。
宮女大多讀書不多,對鬼神之事相當信奉,又沒什麼大智慧,只有對主子的一股盲從的勁兒。上面既發話要這女人死,她們就只得照辦。
到了湖邊為首的那一個進到草叢裡,將一早就準備好的麻袋麻繩之類的拉出來。知薇一看就明白了,這是準備把她捆了裝進去,要沉屍塘底了。
大約是怕屍體浮上來,那個叫碧蓮的招呼其中一個「護法」道:「去尋些大的石塊來,快點兒。
於是知薇身邊只剩一個人看守。這對她來說是絕好的機會。不管怎麼樣她都得搏一搏,不能讓人把她塞進麻袋裡活活溺死。
於是她一個用力,將旁邊正走神的宮女撞開,隨即提起裙擺飛奔起來。那三個人愣了一下,立馬追了過來。
知薇跑不快,腳下滿是青石蒙苔蘚總是打滑,好幾次差點摔倒。她知道被她們抓住必是死路一條,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看著那滿池冰冷的湖水,知薇來不及細想,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湖水裡。
寒冬臘月,那水凍得能把人的肺管子都給結住。剛掉下去的時候知薇整個人都是懵的,似乎有短暫的缺氧和昏厥。但她很快又被凍醒,加上岸邊三人齊齊朝水裡扔石子,想把她活活砸死,這反倒激起了知薇的求生欲。
她立馬甩開手和腳,飛快地游起來。
她上輩子學過狗刨,游泳技術一般,但在這種情況下不游就是個死字。對死亡的恐懼激起了她全身的游泳細胞,也不管姿勢如何,她就悶頭拚命滑水往前衝去。
漸漸的,身後的漫罵聲小了,石子也都打不著她了。她的手腳凍得失去了知覺,只憑一股本能在水裡撲騰。
鏡月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三人原本想繞湖來追她,但知薇對這裡比她們熟,知道往哪個方向游能避開沿湖的路,進到一片兒樹叢裡面。那地兒沒路可走,路的盡頭有石山擋著,往後就是一片林子,密密砸砸的看不到盡頭的模樣。
知薇從前來這裡納涼的時候對那裡很是好奇,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要往那裡去逃生。
她拼盡全身的力氣總算游到了岸邊,手忙腳亂爬上了岸,身上的衣物全都濕透,她卻連擰乾的力氣都沒有。
她提起濕重的衣服往前走了幾步,剛走進密林,腳下就被什麼東西絆住,整個人頓時往前傾,重重地摔倒在落葉堆里。
她實在太累了,也太冷了,全身的血液都跟冰凍了似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身子一會兒冷得打顫,一會兒又燙是難受,想要往前爬幾步,人卻昏昏沉沉起來。意識漸漸抽離她的身體,她就這麼在冷風裡慢慢昏死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忍不住想,上次從荷花池救她出來的那個人,這次一定找不到她了吧。她會不會就此死在這裡,從此悄無聲息,再也見不著他。
一想到要跟皇帝陰陽兩隔,知薇的心竟難得地抽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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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莊子是頭一個發現知薇不見了的人。
他拉了幾回后總算舒服一些,回到門口依舊乖乖守著。正巧這時一個壽康宮的宮女過來值房,她一推門進去,小莊子便傻眼了。
裡面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哪裡有知薇的影子。
這下子可壞了。皇帝把人交給他看管,人卻不見了,回頭皇上要找人,他該拿什麼交待啊。
於是他立馬轉身到處去尋。按理說皇宮還是很安全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誰也不會亂跑。
當然污穢的事情也有,但小莊子想不到太後宮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還有人敢隨意殺人不成?
可他再怎麼安慰自己,就是找不到知薇的身影。一路緊吼吼拉著遇見的宮女就打聽,一圈問下來總算有人看到一眼,說好像見她跟著另一個宮女往後門去了。
小莊子又去後門找,可一個人影也沒見著。正準備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門口台階上有一個小小的耳環。銀質的,鑲兩粒米粒大小的珍珠,一看就不值錢。
東西雖不值錢小莊子卻認得,那不就是早上出門時知薇耳朵上戴著的嘛。
所以說那個宮女看得沒錯,知薇真上這兒來了。可這會兒她人又上哪裡去了?小莊子越想越慌,覺得自己再也兜不住了,無論是死是活都要跟萬歲爺說一聲。若能儘快找著知薇,可能還有一線活路。如若不然,皇帝交給他的人沒了,那必是凌遲的下場。
小莊子就拿著這一個耳環去了前面正殿,貓著腰進去,滿臉不安的神情簡直掩飾不住,皇帝一眼就瞧出問題了。
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過來說話。小莊子便湊近了,把知薇失蹤的事情同皇帝說了。他沒敢說得太嚴重,生怕皇帝當場發飆。但即使如此皇帝已然變了臉色,立馬起身沖太后道:「兒子那裡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得先走一步。」
太后一早就瞧出有事兒,但面上依舊笑嘻嘻的,沖皇帝擺手道:「你有政事就去忙,這裡有我就行。安陽今天挺高興,回頭捧碗面上養心殿給你父皇吃去。」
安陽年紀小,沒嗅出詭異的氣氛,甜甜地應了聲好。倒是旁邊的寧安眼皮子一耷拉,有點心虛的模樣。
她派出去的人也該把事情辦成了。不過是殺個把宮女,費得了什麼事兒。她並不知道沈知薇是皇帝的什麼人,只當她是個狐媚子。這種人死不足惜,盡干那些個挑撥離間的事兒。若再容她繼續待在父皇身邊,搞不好將來會害他們父女不合。
那丫頭可是一心只巴結姐姐一人啊。
不過殺人這種事情,安寧還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她給自己留了後路。她派了自己宮裡的碧荷去。這碧荷和姐姐那兒的碧蓮是表姐妹,眉眼有幾分相似。她今兒本不跟著過來,所以即便後來在壽康宮露臉,旁人也只會把她當作碧蓮。
誰讓那碧蓮整天跟在姐姐屁股後頭,忙前忙後進進出出呢。
她就這是借刀殺人。若沒人追究最好,真要追究起來,叫那碧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順便還能潑姐姐一盆髒水。
安寧為自己想出的這個妙計洋洋自得,心狠手辣之餘又有那麼點天真。到底還不到五歲,雖說皇宮鍛煉得人早熟,但她的想法多還帶了點幼稚,計謀也不算成熟。
那一邊皇帝卻沒發現小女兒眼裡隱藏的心事,大步邁出了正殿,站在廊下問小莊子:「到底怎麼回事兒,讓你看個人,你給朕看到哪裡去了?」
小莊子嚇得趕緊跪下,連連磕頭不止:「奴才、奴才叫碗茶喝壞了肚子,跑了幾趟凈房。原本知薇姑娘好端端坐值房裡吃點心的,奴才沒覺得有異樣。後來不知怎的,她人就不在那裡了。奴才找人打聽過了,說她去了後門。結果到了那邊沒找著人,只找著一隻耳環。」
說著他把耳環遞上,皇帝拿在手心裡,只覺得這小小的銀環燙手得很。這是屬於知薇的東西,他認得。可現在東西在人卻沒了,偌大個皇宮乃至天下都是他的,卻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沖他的女人下手。
皇帝簡直怒不可遏。
他冷下一張臉來,周身的氣勢簡直要將人活活吞下。小莊子嚇得不敢抬頭,只聽皇帝冷聲吩咐:「去將京州衛調過來,一處處給朕仔細找。」
小莊子心頭一緊,嚇得差點尿了。知道皇帝對知薇上心,卻不料已到了如此地步。京州衛是皇帝身邊的暗衛,在皇宮之中無處不在,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真正有多少人只有皇帝心裡清楚。
那都是藏著的利劍,輕易不會出鞘。想不到現在為了知薇,竟會出動京州衛。
看來今天這事情要鬧大。
小莊子大氣不敢出,屁滾尿流爬下去傳旨。皇帝也不召龍輦,直接走回了養心殿,手裡一直捏著那枚耳環,心竟跳得有些快。
知薇不是亂來的人,他早上又剛叮囑過她,肯定不會在太後宮里胡亂走動。唯一的解釋便是她讓人算計了,被人騙去了後門,隨即下落不明。
什麼人膽子這麼大,敢在皇宮裡隨意擄人。皇帝不由有些後悔,早知道還是該讓她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當時是心疼她來回侍候自己太累,當著太后的面也不能讓她歇著不動,所以才讓她去後頭休息。
沒想到……
皇帝握緊雙拳,目光里透出少見的寒意。
京州衛辦事效果極快,那麼一點錯漏百出的事情,他們片刻間就查了個水落石出。很快就有人來回報,說知薇大約是被帶往了落月軒附近。目前人還未找到,怕皇帝焦急一撥人回來稟告,另一撥人則出發去那兒附近尋找。
皇帝一聽這消息哪裡還坐得住,大步踏出養心殿。因走得太快,後面馬德福和小莊子幾乎連滾帶爬才跟上,即便是用跑的,走到一半到底還是把皇帝給丟了。
知薇這會兒還渾身冰冷地躺大潮濕的落葉堆上。半夢半醒間她看到了許多東西,全是上輩子的情景。她坐在打著空調的房間里,抱著薯片邊吃邊玩電腦。渴了就開一罐可樂喝,仰頭咕嘟咕嘟一會兒半罐就沒了。
電腦里正在放綜藝節目,她看得特別歡暢,難得一個悠閑的周末,這般愜意讓她第二天簡直不想再去上班。
她那時候就在想,老天爺啊,能不能給她一種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的生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夢想竟能成真。只是這樣看似舒坦的生活,付出的代價也極其昂貴。
那個掌控天下的男人,主宰了她的生死。原本他對她視而不見的時候,她還能有幾天安心日子過。可沒想到後來一旦扯上了關係,竟是如入了他織的網一般,漸漸的身陷其中逃不掉了。
他的眉眼他的雙唇,他掌心微熱的氣息,還有那靠近了噴在她臉上清淡的香氣,就這麼將她團團圍住。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像被蜘蛛纏住的幼蟲,怎麼掙扎都於是無補。身體被牢牢控制住,竟是動彈不得分毫。那人的氣息近在眼前,在她的鼻尖流淌。明明想要逃開,卻又貪婪得想要再嗅上兩口。
已凍成冰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好像就是因為這股氣息,將她身體里的血液又慢慢解了凍。溫熱的感覺重新回到細胞里,將她整個人都慢慢喚醒。
她這是在哪兒,為何身體那麼輕,好似飄在雲端。難道她又死了,又進了一路輪迴,或許會去到更久遠之前的時代,也可能重新回到現代的生活。
總之不管怎麼樣,她覺得只要是死了,便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了。
從前和他面對面總想逃開,現在一想到見不著竟又不舍。知薇輕輕嘆出一口氣,再次陷入一片渾沌中。
皇帝感覺到懷裡抱著的小女人瑟縮了一下,似乎有點要醒。但低頭看她時卻又是一副昏睡的模樣。她的身體又濕又冷,哪怕包裹再多的衣物都無濟於事。若非她還留有一絲鼻息,皇帝真當她已經走了。
剛找到她的時候,她就這麼安靜地側躺大樹葉堆里,皇帝的心臟幾乎停跳半拍,腦海里竟浮現出一個念頭。
若她走了,他該如何再活下去?
不知不覺間,竟用情至深,連皇帝自己都沒想到。他將知薇抱出樹林,翻過假山後落在平地上,隨即便吩咐緊追過來的馬德福:「宣太醫,叫傅玉和進宮來。」
馬德福趕緊去辦,小莊子則跟著皇帝回了養心殿。一路上他時不時偷看知薇,生怕她撐不住就怪了。只要她還活著,自己就有一線生機,她可千萬不能死啊。
進到養心殿後,皇帝將人直接抱進燕禧堂,就放在自己常睡的那張龍床上。宮女們魚貫而入,打水的送衣裳的擦身子,全都杵在那兒。
皇帝看著知薇那樣子,想了想還是退了出去,任由宮女替她收拾。若他現在佔了她的便宜,待她醒來還不知該有何反應。
那具身體明明見過一回,此刻想來卻覺得如此模糊,真想從頭到尾好好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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