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月事……」周凌恆坐在灶台前捂著小腹,咬牙沉吟片刻,抬頭問她:「為什麼會疼?會疼多久?」
「為什麼會疼?這個我不太清楚,大夫說是因為我掉過水,落下過病根兒,所以……」柳九九蹲下來,用手摸著他的小腹,安慰他:「排骨大哥你忍著點兒,五天,五天過後就不疼了。你要是實在疼得受不住,我給你揉揉。」說著,她對著自己的手掌哈了口熱氣,搓熱之後捂在他的腹部,「怎麼樣排骨大哥?你有沒有舒服點?」
——舒服個鏟鏟啊。
他擰著眉頭,沉著臉,抬手對她說:「你,扶我去榻上躺一會,我快疼得不行了。」老天可真會捉弄人,這種痛苦都讓他給攤上了。所以做女人也是麻煩,月月有事也就罷,還得疼得死去活來。
柳九九招手叫來糯米土豆,讓兩人攙扶著周凌恆上樓歇息,自己則回房換衣服。等她換完衣服從房間出來,糯米拉著她問:「小姐?這排骨大哥是怎麼了?怎麼感覺跟咱們每月經痛似得?」
——可不就是嘛。
柳九九暗笑,慧黠的眸子咕嚕嚕一轉,拍著糯米的肩膀道:「我們能從大牢里出來,多虧了排骨大哥,他現在卧病在床,咱們得好好照顧他。對了,月事光顧,你幫我去熬兩碗紅糖薑湯。」
糯米望著她,覺得奇怪,旋即抬手戳了戳自己小腹位置,問她:「小姐,您這裡不疼啊?還有,為什麼要煮兩碗?」
「不疼,一碗給我,一碗給排骨大哥送去。」柳九九心情愉悅,渾身通暢,她拍著糯米的肩膀咧嘴笑道:「從今兒起,本小姐有了不痛經的方法。你趕緊去熬紅棗薑湯,排骨大哥等著喝呢。」
糯米望著自家小姐,覺著小姐神不知鬼不覺回來之後,渾身上下都透著古怪,但她又說不出是哪裡古怪。柳九九想起昨晚的事情,仍然覺得是在做夢,她跑去私下問土豆,向他求證:「土豆,你老實告訴我,你一直所說的仇人,是不是秦丞相?」
土豆正杵在櫃檯前打算盤,聽小姐湊過來這麼一說,嚇得手上一頓,渾身一僵。他扭過頭,蹙眉望著柳九九,低聲道:「小姐,秦丞相你莫要去惹,那老東西狡猾之極,連老爺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聽你把他說的那麼恐怖,其實也一般般嘛,不就是一個糟老頭嘛。」柳九九將胳膊肘子放在櫃檯上,撐著下巴說道,「那老東西以後都不能說話了,也算是替我爹他們,報了仇。本來,我有點想殺了他,但我覺得,殺了他不如讓他生不如死的活著。」
土豆望著自家小姐「瘋言瘋語」,睖睜半晌才道:「小姐……你在說什麼?」
「沒……沒什麼。」柳九九也不知如何跟土豆講昨晚的事情,昨夜的事情就跟她做了一場夢似得。因為廚房沒了紅糖,糯米便出去買紅糖,在街上,她聽說丞相府出了大事。
糯米包著牛皮紙裹著的紅糖從外頭跑回來,氣喘吁吁將手中東西放在櫃檯上,繼而對土豆和柳九九說道:「你們猜,昨夜京城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土豆撥弄著手中算盤,望著她。
糯米大喘了一口氣,自顧自倒了杯茶水,才慢吞吞說道:「昨夜相府著火,相爺被人割了舌頭吊在城門上……嘖嘖,那叫個慘啊。還有……街上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傳言,說秦丞相就是殺害咱們將軍府三十幾口的幕後黑手。」
「誰這麼神通廣大?丞相都敢動?」聽到這個消息,土豆震驚之餘遂將多年的心結放下,那老傢伙被折騰至此,只怕,也活不長。他蹙眉望著柳九九,問道:「小姐,排骨是如何將我們從大牢救出去的?」
「他啊……你們不是知道嗎?他混江湖的,他在江湖上人脈廣,認識些當官兒的,塞了點兒銀子就把我們給放了。」柳九九言辭閃爍,她並不想將和周凌恆的關係講給他們聽,即便是講了,糯米土豆也未必會信;所以排骨大哥的身份,她說不得。
土豆捏著下巴表示疑惑:「聽糯米說,小姐你的腿被烙鐵燙傷?這麼些日子你去了哪兒?腿還好嗎?傷口如何?要不要,我找個大夫給你瞧瞧?」
聞言,柳九九原地蹦了蹦,生龍活虎轉了兩個圈兒,攤手道:「沒事兒,我身體健康著呢。」說著用手拍了拍自己大腿,「腿上的上也好了,一點兒也不疼。」
說起來,冷大夫的醫術真是好的讓人咂舌。
三人正在杵在櫃檯前聊天,樓上傳來周凌恆痛苦的嚎叫聲:「鏟鏟……鏟鏟……鏟鏟你在哪兒?」
「欸!來了來了!」柳九九扭過頭,拍了拍糯米的手背,囑咐她:「趕緊去煮紅糖薑湯。」
「欸,好嘞。」糯米忙捧著紅糖去了廚房。
柳九九則提上裙擺,「噔噔噔」跑上樓。她推開周凌恆的房門,見他披頭散髮蜷縮在榻上,面色蒼白,一雙鳳眼半睜半闔,緊抿著嘴唇,可憐巴巴的,像是受了欺負的大黑。她替周凌恆倒了杯熱水,扶著他坐起來,「來,排骨大哥,你先喝口熱水。」
周凌恆具體說不上來是哪裡疼,大概就是小腹那一塊,他吆喝一聲,語氣柔弱:「鏟鏟……你往常,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啊?習慣成自然嘛。」柳九九眉眼彎彎,心情大好。
「我們心靈相通的時間明明已經過了,為什麼我還是替你疼?」周凌恆覺著不公平,腦袋歪在柳九九肩膀上,「鏟鏟,你快給我揉揉,疼死我了。」
柳九九抬手在他小腹揉了揉,然而他疼痛感並沒有減輕。柳九九嘗試著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周凌恆明顯感覺舒服不了少。看來,疼痛源還是在鏟鏟身上,他道:「你揉你自己,那樣我會舒服點。」
「也對,你是在幫我疼,我應該揉我自己。」柳九九猛地起身,周凌恆身子一個不穩,栽倒在瓷枕上,腦袋磕得陣陣發疼。
柳九九見他疼得辛苦,放下茶杯對他說:「排骨大哥你等著,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我……」他想說什麼都吃不下,話還沒說完,鏟鏟姑娘已經跑了出去。
柳九九心情倍兒好,下了廚房將糯米趕走,自己撩起袖子準備做幾道菜,她利落的燒火刷鍋,哼著小曲兒用厚重的刀背拍了幾根深秋的小黃瓜;添以蒜瓣二兩,生薑二兩,再將姜蒜下罐搗拌均勻,將黃瓜佐料同時下醋水焯,一盤簡單美味的蒜黃瓜大功告成。
隨後她又在廚房翻出幾根海參,她思慮著這玩意可以給排骨大哥補補身子。海參這東西無味,沙多氣腥,很難下手,這東西天性濃重,還不能用清湯煨,柳九九敲了敲腦袋,總算有了想法。
她將海參洗凈后,用肉湯滾泡了三次,再用雞、肉兩汁兒大火煨爛;隨後又加入與其顏色相似的香蕈、木耳,為了味道更佳,她還特意切了筍丁,這個季節的干筍子吃起來有嚼勁兒,韌口。
周凌恆躺在榻上疼暈過去,醒來已經入夜。就在他飢腸轆轆之時,柳九九端著一盅海參、一小蝶蒜黃瓜以及一碗白米飯走了進來。她將飯菜放在他的床頭,扶著周凌恆坐起來,柔聲問他:「排骨大哥,你好點了嗎?」
周凌恆癟嘴:「你覺得呢?」
柳九九舀了一羹海參湯,吹涼后遞到他嘴邊兒:「來,喝點兒湯。」
他張嘴剛喝了一口,小腹又開始疼。周凌恆裹著被子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滾,疼得死去活來;想起這種疼痛鏟鏟姑娘每月必有一次,他忽然茅塞頓開,鏟鏟姑娘大抵是這世上最強大的的女子,不然,如何能承受的住這般非人的折磨?
鏟鏟姑娘的強大,定然是他這隻皇帝渣所不能比擬的。這麼一想,他居然開始崇拜鏟鏟姑娘……
見他在榻上滾來滾去,柳九九安慰他:「明兒就好了,明兒就不會這麼疼了,你再忍忍。」
周凌恆病怏怏抱著被子,眼巴巴望著她端來的食物,咬牙道:「鏟鏟,我想吃。」
柳九九將碗給他遞過去,他忙撇過頭說:「算了,不吃了,肚子疼。」
「哎。」柳九九表示同情,為了不浪費一盅海參湯,她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繼而對著他說:「你想吃什麼,說,我可以嚼給你聽。」
「……」周凌恆看了她一會兒,最終絕望地裹著被子,側過身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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