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龍息

腦子已經越來越昏沉，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楚牧已經連續換用蛇息、龜息，可依舊難抗深水壓力。

沒有人會在具有自主意識的情況下被憋死，因為身體的危機意識會在面臨危險的時候自動抵抗大腦的命令。除非是在意識被奪取的情況下，譬如說催眠。

所以此刻楚牧的身子蠢蠢欲動，想要依靠神魂念頭強行篡改大腦的指令，冒頭換氣。但是楚牧以無上的毅力強行制止了身體的異動，咬牙堅持著。

一炷香過去了，楚牧的感覺自己的肺金之氣已經降低到了極點。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一片，就在信念被身體的反抗意識所動搖，再也支撐不住的那一霎，突然之間，丹田之中那沉寂多時的蛟龍內丹開始蠢蠢欲動了。

「砰砰砰……」

這是不同以往的心臟強有力的跳躍著，肺葉一張一合，如同敲鑼打鼓一般強勁有力，好似不是人類的內臟。

一股輕靈的氣息從四面八方直接鑽入了他的身體。

口鼻的呼吸瞬間轉換，只是奇怪這種呼吸既不是蛇息也不是龜息，氣息強大兇悍，嗤嗤間帶有強大的氣血噴發，一股蠻荒野獸的氣息從身上冒出。他忍不住仰天長嘯，嘯聲穿透水底，雖然還不能穿金裂石，直透雲霄，卻也讓深潭水府動蕩成了一股漩渦。

「這是，龍息？！」

楚牧模糊的意識頓時一清，緊接著心裡便狂喜起來。

「成功了。」

是的，楚牧成功了，可以說他用最野蠻的方法，成功的尋找到了煉體之術的呼吸奧秘。雖然這種方法看起來有些自殘，但是沒有無上的毅力，又有誰能夠做到呢？

他沒有找到人類的呼吸方法，也沒有從熟悉的蛇息和龜息上作出文章，反而從蛟龍內丹中體會出了不尋常的呼吸方法。

神龍是大千世界唯一超過人類身體的存在，神龍變天擊地，強大實力不遜色任何人仙高手。

只不過他得到的呼吸之法乃是蛟龍的呼吸之法，雖然目前還很弱，卻也是往真龍之道進化的方向，若長此以龍息修鍊，他的身體雖不能與神龍共美，卻也絕不是人類的身體可以相比的。

「原來煉體者也是靠身體來呼吸的。」

楚牧驚喜的體會著此刻身體上的感受，一絲一毫都不願意錯過。一股股細微的氣息，輕靈躍動，仿若精靈一般，從每一個毛孔里鑽入，然後匯聚成強大的氣流，支撐著體內氣息的消耗。

隨著他的呼吸漸漸順暢，龍息也漸漸強大起來，深潭之中有充足的水之元氣，從龍息那鯨吞的呼吸法中進入身體每一個細胞。因為龍息乃是奪天地造化，逆天之物，鯨吞呼吸速度太過恐怖，以至於條條水元氣在皮膚表面形成一道道不可察覺的元氣漩渦波紋。

這道波紋漸漸擴散全身，直在楚牧的身體表面結成一道水華薄膜，將深潭水下的壓力隔絕在體外。

楚牧閉目靜靜鍛煉金縷衣的第九幅圖，細細感悟這股變化的微妙。

「修道者體內自成天地，所以才能在體內產生自然內息。而修武者煉體講究與天地融為一體，所以他的呼吸方式是從天地中直接攝取最精純的氣息。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我原先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楚牧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因為這次嘗試的成功讓他對煉體之術的了解又加深了幾分。

其實楚牧倒是錯怪自己了，所謂皮肉相連，煉體者唯有將練肉篇修鍊到大圓滿境界，才能由肉達皮，暢開全身毛孔，與天地產生直接的交融。這也是到達練肉巔峰以後，不需要刻意的修鍊，身體便可以自然生力的原因。因為所有的能量都可以直接由毛孔從天地中攝取，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支撐著身體活動的精純氣息。

而楚牧之所以能夠提前開啟全身毛孔，一方面是他本身資質就極高，另一方面則是他採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來激發本身的潛力。關鍵一點，是丹田之中的蛟龍內丹氣息幫了大忙，讓他意外的領悟到了蛟龍的呼吸之法，這種蠻荒野獸強大的呼吸之法，已經讓他有脫胎換骨的變化了。

雖然做法很危險，甚至可能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但顯然楚牧的運氣不錯。想想他以前強行淬精鍊體欲強行突破境界差點喪命的事情，就能看出楚牧骨子裡的冒險精神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若不是當初在蛟龍腹中意外吞吃了地元氣丹和蛟龍內丹，腦海也無意中映照了蛟龍腹內各器官的構造，而在潛移默化的時候已經將楚牧的身體做了許多不同的進化，此刻他也是萬萬領悟不了蛟龍的呼吸之法的。

氣由肺生，五臟六腑同居一體，豈有區別。楚牧此時的內臟構造已經不同於任何人類了，而是趨近於一種蛟龍的強大器官。這種險中突破的呼吸方式，也只能適合於他。

「暢快，太暢快了。」

楚牧在心裡狂呼，與之前曾用蛇息龜息自生內息不同，這種從天地中直接攝取的精純氣息更加的靈動歡快，不會有窒息感，也不會有沉悶的感覺，彷彿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

隨即，楚牧又發現了奇妙之處。

當他沉下性子用心的體會，他發現，全身的毛孔在呼吸之間，竟然對周圍的水流產生了極其精湛的掌控感。這種掌控感，讓他即便閉著眼睛，似乎也能看到周圍的一切。因為水流只要有細微的波動，不管從什麼地方傳來，都能被他身體的毛孔捕捉到。

這樣的發現，讓楚牧的信心倍增，因為兇險的深潭水底世界已經無法再對他構成威脅，他全身無數雙眼睛時刻在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第九幅圖是《金縷衣》的精華所在，所需的修鍊時間越來越長，已經不像前面八幅圖修鍊起來那麼輕鬆快捷。

當修鍊到第九幅圖的時候，楚牧已經再次往下深潛了五十丈，深潭依舊不見底。不僅壓力和阻力都倍增，一些地下水世界兇猛的生物也變得頻繁起來。不過楚牧並不畏懼這些水下生物，因為在這種黑暗世界里生存，視力都基本蛻化了，而且楚牧的呼吸方式自帶一股蠻荒野獸氣息，一般膽小的生物都不敢靠近。

即便遇到強大的存在，他也能通過身體上無處不在的眼睛躲避過去。

而如今，楚牧的力量已經可以在深潭一百五十丈的水下岩石上如履平地的奔跑打拳，水底的高壓和阻力對他來說似乎就像不存在一樣。